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锦衾灿兮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蓬莱客
第二件事,他决定效仿周室,废黜宰相之职,改设大宰,总管国务,由宰夫买担任,开府设属官,总摄政务,同时封祝叔弥为大司马,协助国君统军作战,总管军务。
这几项任命,看似寻常,实则暗含玄机,一俟宣布,群臣无不吃惊。
丞相一职,在穆国由来已久。官居丞相,不但治民,而且辖有军权,权力极大——甚至可以说,分走了国君的一部分权力。而太师的头衔,虽尊贵无匹,实际但却不过是个荣衔空职,并无实权。
庚敖今日升他同时,废黜丞相一职,又效仿周室设大宰,显然是让宰夫买接替伊贯手中原本的治民之权,至于军权,同样也通过祝叔弥,完全地集中到了国君一人的手上。
……
宣布任命之后,宰夫买和祝叔弥出列,向座上的国君跪拜谢恩。
伊贯为官多年,原本早已练就一张泰山崩于前亦不变色的脸,此刻却也僵住。
昨夜南营之事,他起先分毫不知,直到周季匆匆入他府邸商议对策,他才知道周季瞒着自己安排了此事,当时大怒,但怒气过后,也并未真正将庚敖的反应放在心上。
身居高位多年,经历了文公、烈公两朝,他在培植出庞大势力的同时,也渐渐开始误判了自己对于国君的威慑之力。
他知穆国如今这个年轻的国君不好驾驭,但在他想来,刚上位才不过两年多的年轻国君,就算对自己有所不满,最多也就只会和他暗中较劲。在他看来,庚敖当时惩罚那十几个贵族军官,应该只是出于泄愤。
年轻气盛的国君遭遇到军官当众忤逆,愤怒之下,为了挽回颜面,有如此反应,也是理所当然。
故昨夜后来,他训斥了周季一通,严令他今后不得瞒着自己再行类似之事后,便也没将此事真正放在心上,想着过两日,等庚敖气消了,自己再见机为那十几个子弟开口陈情,想来庚敖不至于不肯给他这点面子。
他没有想到,一夜之间,庚敖突然对朝堂人事做了如此巨大的变动!
毫无防备之间,这个年轻国君竟然敢对自己下手,且下了如此大的狠手!明面上对他尊荣有加,实则将他手中权力夺的一干二净。再联想到一早自己女儿给他传来的后宫之变的消息,纵然伊贯这辈子已见惯各种场面,此刻一时也是惊呆,半晌没有作声,直到听到耳畔传来卿士大夫的嗡嗡议论之声,这才终于定住心神,随宰夫买和祝叔弥出列,颤巍巍地向庚敖下拜谢恩。
庚敖笑容满面,从王座起身,来到伊贯面前,亲手将他扶了起来,对着群臣朗声道:“孤有太师,如有至宝。孤知太师年高,近来体亦病弱,原本应当放太师早日颐养天年,然孤尚年轻,行事未免多有不足,往后更盼太师不吝余力,继续辅弼于孤。”
周季等人一语不发,其余卿士大夫纷纷点头附和。
伊贯道:“蒙君上信重,老臣岂敢不誓死效力?”
庚敖含笑点头,转头对侍立在侧的茅公说道:“明日起,凡太师上朝议事,于孤之下为太师另设一尊座。”
茅公应了,伊贯忙推拒:“老臣德薄位卑,岂敢如此?”
庚敖道:“太师德高望重,孤不过为太师设一座罢了,何人敢言太师不是?”
大夫们便向伊贯恭贺,伊贯只得挤出笑脸,再次向庚敖道谢。
庚敖仿佛忽然想了起来:“有一事,太师想必还不知晓。伯伊夫人昨日见于孤,言君夫人既入穆,她亦当迁宫为宜。孤与夫人均苦苦挽留,奈何阿嫂心意不改,今日便要迁居别宫,孤无奈,这才应允。夫人甚是不安,今早孤离后宫之时,夫人托孤,见到太师,代她向太师问安,请太师勿怪为好。”
周季闻言,仿佛吃了一惊,双目骤然圆睁,欲言又止,终于还是硬生生忍了下去,闭口不言,只是脸色愈发难看了。
伊贯道:“怎敢当的起如此之言?先公既去了,老夫之女本就不当再居后寝,如今迁宫,亦是天经地义。倘她自己不提,老夫亦要提醒于她了。”
庚敖笑道:“太师深明大义,才会有阿嫂之恭谦柔德。太师放心,阿嫂虽迁于别宫,然从今往后,孤与夫人必视阿嫂如亲,绝不敢有半分的怠慢。”
事已至此,伊贯也只能干笑道谢。
朝议还在继续,场面一如既往,但立于这朝堂之上的每一个人都明白,一道无声的洪流,正从每一个人的身边暗暗汹涌而过。
随着面前这个年轻国君雷厉风行般的举动,穆国朝堂的格局,从这一刻开始,恐怕就要发生改变了。
……
后宫,阿玄亲送伯伊夫人至宫门。
伯伊夫人脸色苍白,厚重脂粉也掩盖不住她昨夜无眠留下的眼圈,只是她的神态依旧端庄,下巴微微抬起,走出后寝大门之时,停步,转身看了片刻,视线投到阿玄的脸上,朝她慢慢地走了过来,一直走到她的近前,倾身靠来。
“你名为周室王姬,实则陋野村女。如今你凭男人一时之宠,唆他将我赶出此宫,只是你以为你能独宠一世,叫他往后再无别的女子?美貌能有几时?纵然你为王姬,周室却不能令你借力半分,总有一日,你会失宠于男人,到时我再看你,是何下场!”
两人距离极近,她的脸上带着笑容,如果不是听到她说的话,落入旁人眼中,便似她是在与阿玄不舍告别。
阿玄一笑:“我日后如何,不劳阿嫂挂心,阿嫂今日去了别宫,往后放宽心胸,好生保重自己才是。阿嫂还年轻,别宫索居一生,未免不近人情,往后若有另外打算,君上与我必全力相助。”
伯伊夫人一顿,不再开口,盯了阿玄一眼,在身旁鲁秀子的扶持之下,出宫门登车而去。
……
次日,庚敖设下盛宴,款谢鲁侯与送阿玄入穆的周国使团,宴毕,鲁侯与周人被送离了穆国,至此,这场周室下嫁王姬入穆的大婚之礼才终告完毕。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庚敖和阿玄各自异常忙碌。
庚敖这边,召集全部公族卿士至宗庙,正式宣布实施新法,通颁全国。继伊贯升太师之后,又根据新颁的律法,继续对穆国朝堂的人事做了一系列的调整。他手段强硬,说一不二,最重要的是,无论是民心还是军心,无人能够撼动半分,随着伊贯周季等人的集体失声,那些对新政,乃至对国君怨艾生恨之人,纵然背地里恨的牙痒,表面上却再也不敢公然反对。
新法实施,人事调整,千头万绪,庚敖忙于政事之时,后宫中的阿玄也不得空闲。
作为新来的君夫人,和国君大婚后的第一件重要之事,便是接见贵妇。
这些贵妇人们,除了来自丘阳的世老贵族,还有许多从封地、乃至临近附庸小国远道而来的国君和公族夫人们,普通的可以见个面就打发了,但有些资历深厚,或是年纪大、辈分高的贵妇们,阿玄便需应酬,至于那些从别国远道而至的君夫人,更要以正式礼仪相待,过程无不繁琐。虽然从一开始,就有春和女御为她全程安排,但即便这样,多日下来,也绝非一件轻松的事,更何况,白天忙碌不算,入夜她还要应付庚敖在床上的索要,一连十来日,几乎没有间断,阿玄感到有些疲乏。
好在再累,人也有见完的一天。
半个月后,随着最后一位邻国国君夫人被送走,阿玄终于得以松了一口气。
这个晚上,庚敖在高室处理白日未完的奏简,阿玄在旁相陪。
天气已经转寒,高室里燃起了地炉,暖洋洋的。庚敖批了一半奏简,忽然投笔,将阿玄抱入怀中,让她仰躺在自己腿上,低头端详她的脸,露出心疼之色:“孤瞧你脸怎似小了?可是这些日太过辛苦?”说完手又伸进阿玄的衣襟里,捉桃似的捏了一捏,“此处倒未见小,好似还大了些……”
宫室内虽温暖如春,但他那只手突然摸进衣襟,贴着她温暖的胸脯,感觉依然生冷生冷。
阿玄急忙抽出他的手,呸了他一声,低头理了理衣襟,起身便要回去:“我乏了,你自己慢慢做事吧,我不陪你了……”
话音未落,庚敖便朝她伸出了一手,捞了一下,五指便紧紧地抓住了她的一只脚腕,再一拖,伴随着她一声尖叫,她整个人便歪摔了下去,不偏不倚,正落入了庚敖又摊开了的一双臂膀里。
阿玄没好气地打他,他哈哈大笑,神情得意,抱着她在柔软的茵褥上翻滚了起来,吻住了她的嘴。
阿玄慢慢地停止了挣扎。
终于结束了这个绵长的亲吻,她面颊绯红,双眸半睁半闭,软在了他的臂弯之中。
庚敖把玩着她的长发。
“司空前些日见孤,说木兰宫已全部营造完毕,内中温泉极好,正适合冬日。这两日你准备一下,孤事毕,便带你去木兰宫里住些日子,如何?”
他笑吟吟望着她道。
阿玄唔了一声,忽然想了起来,睁开眼睛:“我派人去问声小姑姑,看她要不要同去。”
庚敖立刻摇头:“她去太吵,勿派人扰她。”
阿玄不高兴了,拧了一下他的腰:“你好小气!偌大一个木兰宫,如何就叫她给吵到了?前次我答应过她的。你若不叫她,我也不去了。”
庚敖只好道:“好,好,孤听你的。你说如何,孤便如何。”
阿玄这才欢喜了,朝他嫣然一笑:“那就说定了,明日我便派人去叫她。”





锦衾灿兮 70|第七十章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锦衾灿兮最新章节!
数日后, 庚敖终于不似前些时候那般忙碌了,便带着阿玄和兴奋的玉玑, 一行人来到了木兰宫。
人人都知,木兰宫是国君为君夫人所造, 依山坐落于城外, 占地广阔, 流水穿入宫墙, 东西逶迤而出, 内中楼台矗立,气势巍峨,长桥缦廊, 精致华丽, 主体宫殿更以深山所出的百年香木为材, 奇香蒸腾, 不但如此,内中还就着一道天然温泉泉眼建了一座暖宫, 这种天气过来, 热雾氤氲, 人泡在温泉汤中,美妙宛如置身人间仙境。
阿玄颇喜欢这地方, 玉玑更不用说了,到了后的第一天, 便似出笼的鸟儿般欢快, 东游西逛, 无事和阿玄泛舟水上,冷了便拉她一起去泡温泉,如此一晃十来天过去,乐不思蜀,恨不得一直住下来不走才好。
庚敖人虽出了王宫,事务也不似之前繁忙,但其实也就相当于换了个地方履行国君之职罢了,每日照旧会有成车简牍送来等他批阅,大臣们也来来去去,故白天还好,但到了晚上,玉玑还是要和阿玄粘一起,不到入睡时刻便不走,总插在两人中间,令庚敖倍感不便。
这日傍晚,他早早结束事情,打发了人,回到这些天他和阿玄所居的宫室,不出所料,玉玑果然又在,正和阿玄说着她从前山居时的一些趣事,边说边笑,人还未入,先便听到了她那银铃似的笑声。
庚敖入内。阿玄见他回来,起身相迎。
因此处是别宫,故阿玄日常穿的也不似前些日在王宫中那般严谨,一袭雨过天青色的深衣,长发垂束于后,除去耳畔戴了一双玉珰,别无多余装饰,别有一种温婉之美。
她帮他脱去外衣,一边脱,一边问:“腹中饥饿了吧?正等着你回,稍候便可用饭了。”
她眉眼盈盈,语气温柔,庚敖心中极是受用,低头看着她:“你想必等饿了吧?下回不必特意等我,若是饿了,自己先用饭便是。”
阿玄摇头:“先前我和玉玑吃了些小食,不饿。”
她顺手又帮庚敖理了理了衣襟,庚敖便握住了她的手,送到自己唇边,飞快地吻了吻她的手背。
他做这事时,本是背对着玉玑的,动作也很快,却还是被眼尖的玉玑给看到了,在他身后睁大眼睛,吃吃笑个不停。
阿玄有些耳热,急忙抽回自己的手,庚敖便转过身,冲着玉玑道:“小丫头,笑什么笑?”
玉玑道:“才回来,竟就当着你姑姑的面和她亲热!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姑姑?”
庚敖笑吟吟道:“孤和夫人亲热,天经地义,哪里来的姑姑,既是长辈,怎就不知避让?”
玉玑手指划脸:“好不知羞!”
庚敖正色道:“你再说孤不好,孤今晚就派车把你送回去。你来也有些日了,叔祖他老人家定有些想你。”
玉玑冲他嘻嘻一笑:“你休想赶我走!我才不怕你。来之前,我就求过叔父了,叔父说了,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若瞧我不顺眼,不如你回宫去,我陪她留在此处过冬。等春来了,我再送她回宫。”
庚敖笑:“原来你也知孤瞧你不顺眼?”说罢屈指,重重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玉玑哎呦一声,捂住头,撅嘴向阿玄告状:“他欺负我!他从前不这样的!”
阿玄白了庚敖一眼,赶紧伸手摸了摸玉玑方才被他弹过的额,又凑过去轻轻吹了吹:“方才你不是嚷着腹饥吗?去用饭吧。”
玉玑见她护着自己,一下又欢喜了,朝庚敖投去一个不屑眼神,挽住了阿玄的胳膊:“我们一道。”
庚敖望着阿玄被她带走的背影,摇了摇头,迈步跟了上去。
三人一道用完了饭,歇了片刻,庚敖取了件镶着狐裘的大氅,披在阿玄身上,一边为她系着领口,一边低声道:“和孤出去走走吧。”
他话音还未落下,一旁玉玑立刻站了起来,一边催促侍女赶紧取来自己的斗篷,一边凑过去,伸手要挽阿玄的胳膊:“我也要去走走。”
庚敖眼疾手快,抱住阿玄肩膀,一带,便将她带入自己怀里,玉玑手伸了个空,嘟了嘟嘴:“你不能撇下我。我先前就和她说好了,你们去哪都不能丢下我,她也答应我的了,是不是?”
她终于还是捉住了阿玄的一只手,一边轻轻地摇晃,一边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她。
阿玄犯难之时,脚下一空,庚敖竟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撇下玉玑,转头而去。
玉玑目瞪口呆,回过神来,顿了顿脚,追了上来。
庚敖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玉玑,扬了扬眉。
玉玑有点害羞,却仍不肯认输,翘着下巴道:“你这般我就怕了?你抱便是,休想撇下我!”
庚敖笑吟吟的:“小姑姑,你知孤要带她去何处?”
“何处?”
“孤要和她去泉宫共浴,你真要来,孤也不拦你。”
玉玑虽天真浪漫,对男女之情也懵懵懂懂,但一男一女到温泉中会是什么样子,她还是知道的。
要脱了衣裳下去,她之前和阿玄没少一起洗过。
玉玑一张小脸顿时涨得通红,脚步定在了原地。
庚敖见终于镇住了她,哈哈一笑,抱着怀中阿玄,转身便扬长而去。
……
他抱着阿玄,一直出了宫门,回头见身后静悄悄的,想必那丫头知道害臊,终于没再跟出来了,顿觉耳根清净,这才放下了她,吁出一口气。
阿玄想起方才一幕,忍不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见他看向自己,两人四目相对了片刻,忍不住同时笑了起来。
“陪孤走走吧?”
笑完了,庚敖柔声问道。
阿玄嗯了一声,将手放进了他朝自己伸来的掌心之中。
外面空气干冷,他的掌心却很温暖,握住了她手,两人并肩,朝前慢慢走去。
……
庚敖和阿玄散步了片刻,便转去泉宫。
温泉洗滑脂,美人娇无力,身处此间,别有一番销魂滋味,等出来已是半夜,阿玄腿脚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被他一路抱回了寝宫,此刻玉玑早已回去睡了,阿玄倒在床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沉甜,连身畔的人什么时候起身离开,阿玄都未觉察,只在醒来睁开眼时,发现外面天还是黑蒙蒙的。
虽也是清早了,但这里毕竟不是王宫,大冬天的,庚敖没必要起的如此之早,来此半个多月,阿玄还是头回醒来不见他人。
她等了片刻,一直不见他回来,渐渐觉得有些不对,于是披衣下床,开门问人,寺人忙忙地跑来道:“禀君夫人,卯时大司马来此,急欲求见君上,君上出时吩咐,君夫人若醒来,继续睡便是,他见完大司马便回。”
大司马便是祝叔弥。他忽然这么一大早地从城中赶来木兰宫见庚敖,莫非起了军情?
阿玄望了眼前方,呵了呵手,迟疑了下,转身慢慢入内,爬回已经渐渐凉下的被窝里,也睡不着觉了,见天渐渐起了丝曦光,正要起身,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殿门被推开,急忙坐了起来,看见庚敖回了。
她忙掀被要下床,庚敖已快步到了床边,坐在床沿之上,俯身过来,伸手将她按回了枕头,微笑道:“还早,你不必起身,再睡便是。”
他的双手虽已小心地不去碰到她了,但阿玄依然能感到他的双手,带着外面的寒意。
她便从被窝里伸出自己带着温暖体温的手,捂了捂他的手,望着他轻声问道:“大司马如此早来见你,可是出了事?”
“孤正想和你说此事。”
庚敖侧身躺到了她的外面,将裹在被中的阿玄搂在怀里。
“昨夜大司马得前方军情,晋人欲发兵夺曲地。曲地乃晋人南下之通道,亦是我穆国东出之道,附近横贯大河,有一良渡,地理至关重要,若被晋人夺去,则我穆国东出之道必定被阻,事关大计,故大司马一早来此见孤。”
阿玄听到晋人二字,不禁微微恍惚。
距离跃被困于大冥遇险的那场变故,时间过去虽还不到半年,但这中间,却仿佛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情。
她嫁入穆国,成了庚敖的君夫人,而晋国,似乎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
妫颐当时带兵赶回晋国之后,凭着手中强大兵力,将公子缓和趁自己不在时追随公子缓作乱的一众公族大夫们制住了。
如何对付这些人,成了摆在妫颐面前的一个难题。
因为分封制的存在,一直以来,各国国君权力被手中握有兵权和土地的公族大夫们分削乃至架空,这已是一个普遍的问题。
妫颐梦想着将全部权力都集中到自己的手上,而公族大夫们不肯放权,这就注定他无法和他们和平共处下去。
怀柔,已被证明作用甚微,他的一再容忍和安抚,只会愈发助长这些人的野心。
继续以分封为名将这些人赶到远离国都的地方,也非良策,反而给他们提供了在暗处继续发展实力相互勾结的机会,此次公子产的卷土重来,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教训。
剩下驱逐,让他们远离晋国,这亦是个风险举动,他们极有可能贿赂别国国君,借兵回攻晋国。这一招,在别国也已屡屡上演,并不新鲜。
妫颐最后采用了一个可谓是石破惊天的斩草除根之法。他先是赦了所有人的罪,表示不予追究,诚恳地希望他们往后能真心拥戴自己,并保证不会削弱他们已有的半点权力。随后,他以封赏为名,将这些人召集到一个远离他们原本封地范围的城邑,等人全部到齐之后,深夜时分,预先埋伏在外的军队便涌入城中,将这些还在睡梦中的人一网打尽,全部杀掉,这其中,就包括了他的弟弟公子缓。
政治斗争从来就是冷酷无情,不论血缘,亦无亲情,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妫颐能做出如此决断之事,可见他亦非寻常之人。
这些人在睡梦中被砍掉脑袋的时候,也依然无法相信,一向看似谦恭的妫颐,竟敢对自己下了如此的狠手。
自然,等这可怕的消息传到国都,全国为之震惊之时,妫颐便称当夜杀入城中的军队乃是穆人乔装潜伏入境所为,当时自己倘若不是得到亲兵誓死保卫,恐怕也难逃一死。
消息传开,整个晋国哗然。
当初庚敖婉拒晋国联姻,便已引起晋人不满,如今出了这事,街头巷尾,到处都是痛斥穆人不讲信义卑鄙无耻的言论,晋人义愤填膺,纷纷要求与穆人誓死一战。
上月,晋侯病死,妫颐顺理成章继位,晋侯出丧后,他便下令发兵曲地,不惜代价定要夺下。他身穿孝衣,亲自督阵,晋国大军,如今正在向着曲地开赴而来。
……
庚敖对曲地,早亦虎视眈眈,但此刻也不欲对阿玄多说这些,沉吟了下,道:“孤有事,今日先回宫。王宫阴冷,此处更适合过冬,你无事,不必急着回去,和玉玑在此住下便是。”
阿玄知这些军情之事,和自己确实无多大干系,望着他慢慢点了点头。
庚敖一笑,伸手亲昵地揉了揉她堆在枕上的鸦鬓,俯身靠过来,亲了一口她温暖的额头:“安心住下便是。孤议完事,便来看你。”




锦衾灿兮 71|第七十一章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锦衾灿兮最新章节!
玉玑一早得知庚敖有事入城回了王宫, 留阿玄和她在此过冬,喜出望外, 恰好当天,又下起了今岁入冬的初雪, 木兰宫很快变成白皑皑一片, 美不胜收。
玉玑快乐极了, 趁着雪停下了, 白天呼阿玄同登宫围之内的小山, 欣赏雪景,入夜去泡温泉。
外面冰天雪地,泉池内热气氤氲, 正当享受时刻。
昨夜在这池中, 全程都是庚敖抱着阿玄, 她自己几乎不费半点力气, 这回边上没有他的借力,阿玄没泡片刻, 便感浑身无力, 手脚发软, 何况今日雪景虽美,但她其实一直有些提不起兴致, 心里总觉有所牵挂,本想出浴回往寝宫, 但见玉玑依旧兴致勃勃, 不忍扫她的兴, 便自己裹巾从泉中爬了上去,靠坐在水边,望着还在池中戏耍的玉玑,渐渐出神。
1...3334353637...41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