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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将军回来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路从安
梁少景乖乖上前。
“你今年已满九岁,再过些时日就是十岁,不在是小孩子,也该懂些事儿,什么东西能要什么东西不能要,心里要有分寸,莫要总是仗着你爹疼爱你就胡作非为,他日若是这样放纵长大,岂不是成为祸害?”她语气平静,既没有严厉的苛责,也没有温声细语,“你觉得为娘说得是也不是?”
梁少景嗫着嗓子,“娘教训的是。”
温远站在人群之外,松出一口气,心中无不道奇,没想到外面流传的如同神话一样强壮的男人,竟然这般溺爱自己的儿子,按照他这宠爱的架势,纵然是梁少景想要天上的星星,恐怕梁将军都会不惜代价自己上天上去摘……
“那幅百梦书是也要还是不要了?”梁夫人又问。
梁少景一时不言,看样子实在是对那东西喜爱得紧,说不出放弃的话。
先前赶去前厅见梁将军的路上,温远就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幅百梦书的底细,不过是丞相三千金作得一幅梨花盛开的图,之所以被称为百梦书,就是那三小姐放言说自己足足梦见那梨花一百夜,所以作出这一幅图。
足足梦到一百夜,这话是真是假,聪明人一听便知,温远听后不予评论。
丞相三小姐不仅生得美丽,提笔起来即是妙笔生花,一朵朵梨花画得极其逼真,挂在云贵画廊之中让众人观赏。
正是这样有才华的女子,及笄之后求情的人踏破了丞相府的门槛,都没有能让她看上眼的,如今年芳十六,依旧待字闺中,她向全京城放言,谁若是能拿下那幅画,她就会嫁与谁。
梁少景就是陪梁夫人去画廊玩时,一眼相中了这幅画。
只有九岁的他并不懂这其中的暗意,只是想要自己喜欢的东西而已,但却遭到了爹娘严厉的拒绝,所以才回到府里大闹。
眼看着梁夫人与梁少景僵持起来,一直默默看戏的温远突然站出来,他几步走到梁夫人面前,扬起一个乖巧的笑容,“梁婶婶,我有一幅比百梦书还好看的画,可以将它赠与谨之弟弟。”
一直被忽略,这样一句话,才让温远的存在感明亮起来,梁夫人转眼看向他,原本威严的面容带上一抹温柔的笑意,貌美的脸上尽是动人的颜色,“是小晗风吧。”
她无奈的轻叹一声,摸了摸温远的头,“若非你谨之弟弟胡闹,婶婶早就给你端上好吃的了,不吵不闹的,真是乖孩子。”
温远回道,“梁婶婶,谨之弟弟爱而不得定然烦恼,大吵大闹必然惹得叔叔婶婶心烦,我若是能为叔叔婶婶解决点烦心事,也算是功劳一桩。”
梁夫人立即露出这孩子真懂事的神情,笑眯眯道,“你与谨儿年龄相仿,婶婶就拜托你多教教他,让他懂事一些,婶婶让膳房给你多准备些好吃的。”
温远依旧是乖巧的点点头。
梁夫人转头随口叮嘱了梁少景一句,然后瞪梁将军一眼,带着他和一众下人离开。
梁少景早就被温远口中那一幅“比百梦书还要好看的画”给吸引了,人一离开,就立即蹦到温远的面前,兴致勃勃的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温远却将脸色一遍,不复方才的乖巧,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假的。”
他没想到这人转变那么快,神色一呆,“你方才说谎?”
“我没有。”温远否认。
梁少景面色一转,又浮上喜色,“那你真的有那幅图吗?”
温远哼笑,“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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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少年脸色又是一怔,短短时间内,那生动的表情变了几遍,彻底被温远糊弄蒙了,“那你到底是……?”
温远觉得,眼前这孩子真是出乎意料的傻,这样的人还被高高捧为神童,京城的人是不是对神童有什么误解?
“我现在还没有,不过再过几日就有了。”温远故意神秘莫测道。
“过几日?”梁少景一脸迷惑不解。
温远不想他叽叽喳喳问个不停,于是抢在他说话之前道,“你若是多问,就没有了。”
出于对那幅画的好奇与喜爱,小小的梁少景强压下呼之欲出的话,默默无言。
温远撇他一眼,转身离去,走之前丢下一句,“你且在家等着吧。”
温远之所以这样笃定,是因为他离开原城的时候,带走了一个画师,那画师原本是游历四方的浪荡人,有次生命垂危时被宁侯温博宁所救,才放弃流浪生涯在宁侯手下安家。
画师笔尖所至之处,墨水所点之地,皆能成一幅传神的画卷,若是画梨花,定然是栩栩如生,说是比丞相三小姐所作的百梦书还要好,绝非温远夸大。
于是几日之后,焦急等待的梁少景得到了一幅千古名画揽春。
梁少景得到画之后喜爱至极,挂在卧房一挂就是十数年之久。
没人知道小小梁少景为何对梨花这样喜欢,明明稚嫩到不会赏画,却执意要那一幅画满梨花的画卷。
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
日斜西山,傍晚的光芒从窗户里斜射在地上,温远站在窗边,些许微凉的风拂来,吹动他耳边散落的发丝。
他搭在窗边的手中攥着一根干枯的树枝,枝干黑而平滑,像是经过常年摩挲后的样子,树枝的外皮上打了干蜡,得以长久保持。
当年在将军府执意开棺,暴露藏身之处后,他被四面八方派来的人追杀,逃离京城时狼狈匆忙,什么都没有带走,就只拿走了这根枯树枝。
温远轻轻眯眼,一汪平静的眸子漆黑之下掩着星芒,瞳孔微扩眺望远方。
没关系,还有下次。
他想。
作者有话要说:大画师:少爷第一次有求与我,我必须倾尽全力,万不可让他失望。
小梁少景得到画后,早上的时候,一手使筷,一手抱着画,梁将军劝说无果。
上午读书,一手翻书,一手夹着画,梁将军再次劝说无果。
下午练功的时候脚下步法不停变换,双手抱着画,梁将军还是劝说无果。
晚上睡觉的时候,抱着画盖上小被被准备同榻而眠,梁将军说随他去吧。
梁母却一掌劈开房门,招呼两名下人,凶道,“把画尽库房!”
梁少景惊坐起:qaq娘亲我错了!
☆、旧相识
“这人生在世,果然不可做亏心事,不然邪门的事儿就能找上门来。”酒馆内,几个男子聚在一张桌子上。
“可不是,听闻昨日城南的许氏人家就闹出了邪事儿,那许庆的母亲昨夜就要封棺之时,突然从棺材里坐起来,把许氏人家魂都吓掉了。”一男子道。
“啥?这事可当真?!”桌上的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反倒是邻桌的年轻男子率先叫出声。
他皮肤略黑,身着一身深色长衣,伸着长长的脖子,俊秀的脸上满是震惊,酒杯旁放着一柄长剑,脚边还竖着另一把,不过是用泛黄的布褛缠起来,微微露出一个剑柄。
原本那一桌闲谈的男子被他这一声惊了一跳,不过并没有计较,反而一笑,道,“今儿一早,消息从城南传开,青阳城已无人不知。”
“没想到会有这等奇事……”年轻公子低叹,接着问,“那后来如何了?”
“后来许氏老妇从棺材里跳出,眨眼间的就跑没影了。”一人摇头,幸灾乐祸的道,“真是作孽,若非许氏一家平日里作恶多端,那老妇也不会死不瞑目……”
“有意思。”年轻公子啧啧称奇,一双浓浓的眉毛一会儿舒,一会儿皱,慢饮了几口酒,又问,“各位,你们可知韩风大人在何处歇脚?”
“公子说的可是芜城的玉面神捕?”
“差不多应该是他吧……”年轻公子语气迟疑道。
“出了这家酒馆往南,一条大路走到尽头,随后向西拐,有一家面朝北的上品客栈,韩大人就在其中。”那人说得简单,一听就懂。
年轻公子点点头,道上一声谢,然后将杯中剩下的酒仰头饮尽。
还没来得及吞下,就忽然感觉左肩被人轻轻拍了拍,声音从一旁传来,“这位大哥……”
他疑惑的转头看去,看清来人的下一刻,眼睛猛地瞪大,口中含着的酒全数喷出,“啥玩意儿?!您这岁数能做我奶奶了,还管我叫大哥?!”
梁少景被温热的酒水糊了一脸,他原本是能躲过去的,就在眼前这人鼓起腮帮子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预料,但奈何这副身体太过衰老,也太过迟钝,硬生生的接下一口酒水。
他颤颤巍巍的用手抹了一把满是褶皱的脸皮,耐着性子,“这位公子,你方才说你要去找韩风大人,能否带我一起去?”
梁少景自己也很无奈,他一睁眼“噌”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四四方方的棺材里。
他躺过草地,躺过石板,躺过美人榻,但从来没躺过棺材,当时那心里膈应宛如山崩地裂。
还不待他有个缓冲,身边就响起刺破天际的尖叫,声音锐利得仿佛要刺破他的耳朵,梁少景紧紧皱起眉,转头一看,是个披麻戴孝的妇女,叫完之后白眼一翻,自己晕在地上。
梁少景想着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于是麻利的翻下棺材,力的走上几步,发现自己附身在一个老妪身上,他心里更崩溃了。
好不容易逃出那家人的宅子,隔天一早,梁少景茫然的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不再是芜城,而是青阳城。
青阳城是个什么地方?他从来没听过。
梁少景倒是想打听打听,但发现四处都是许氏老妇从棺材里跑走的传闻,于是不敢此处乱窜,跟着几个嘴碎的男人一同进了一家酒馆。
巧的是,他遇见了一个在寻找温远的人。
从那男子口中,梁少景粗略的估计,酒馆到上品客栈的距离也不过有一刻钟的脚程,就算是他腿脚不怎么方便,走得慢些,也不过多些时候。
但他没想到,那个手持两柄剑的年轻公子却是个路盲。
他牵着一匹良驹,脸上笑嘻嘻的同梁少景聊着天,出了酒馆就往北行,梁少景诧异的喊住他,指着背面,“出了酒馆往南,我们应当往那边走。”
“您老糊涂了吧?”年轻公子一脸惊讶,指着与他相反的方向,“




小将军回来了 分卷阅读15
这边才是。”
梁少景见他神色极其认真,十分笃定,莫名的有些怀疑,难道真的是他附身到了老妪的身上,所以一时没分清楚方向?
思考片刻,他放弃坚持,跟着年轻公子一同走,低声道,“可能是我记错了。”
于是这样一走,就走了大半个时辰。
别说是客栈,就是这条路,都没能一直走到尽头,梁少景拉住公子,说,“我觉着我们应该是走错方向了,不若现在回头吧。”
谁知那公子竟没有丝毫反对,也许是他自己也觉得走错了方向,当下就点头,“您说得有道理。”
梁少景眉尾一抽,忍了又忍,才没动手揍他,只是自己叹了一口气,拖着苍老的身体慢慢走着。
心怎么有点累……
于是有耗了将近一个时辰,在梁少景正确方向的带领下,上品客栈出现在两人面前。
两人进去之后,才得知温远并不在客栈里,两人就在一楼找了个位置坐,顺便点了一提茶。
“大娘,您是为何事寻韩风大人,难不成是家中有什么冤屈吗?”年轻的公子随口问道。
“我与韩风是旧相识。”梁少景回答。
他立即将眼睛一瞪,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晓得了,你是他远方亲戚,姨奶奶?”
梁少景意外的抬眼,重新将他打量一遍,笑眯眯的否认,“并不是,只是旧相识。”
自打在酒馆里看见这人之后,梁少景就知道他与温远关系不浅,因为他认出这人脚边竖着的,那柄被布褛缠住的剑,是温远使了几年的兵器,落血剑。
年轻公子疑惑,“没道理啊……”
“怎么没道理,我们忘年交,不行么?”梁少景道。
他听后一脸呆滞,仿佛完全理解不了所谓忘年交是什么意思。
梁少景露出一个笑,在满是沟壑的脸上有些慈祥,为了打消他的疑虑,道,“你手里的那把落血剑,就是我当年送给他的。”
这是一把名剑,梁少景当年尽心血,亲自架马前往川地上门求铸剑世家齐家打造的,齐家卖梁家一个面子,拿了天价酬金,由齐家家主亲自操刀,打造出一柄断尽天下利刃的剑。
这柄剑问世时,羡煞了多少双眼睛,众多剑客一掷千金,欲图买下,但皆被齐家拒绝。
齐家一破先例,没有为剑命名,直接派人连夜送往将军府,梁少景则在温远十六岁生辰那日,将剑送出。
那夜浩瀚星辰下,温远接过剑的那一刻,双眼的闪出的光芒让梁少景觉得所有的大周章都是值得的,他捶了捶温远的肩膀,说,“这也算是还你那幅梨花图的情了。”
此后温远的手里再没出现过其他剑,他从不轻易出剑,但一出剑就必然落血,所以命名为落血剑。
但这其中的事世人并不知,人们都以为是齐家看在宁侯的面上才为小侯爷温远造的宝剑,如此一来,那些羡慕嫉妒的人也只能叹自己出身比不得温远。
年轻公子下意识朝桌上的剑看去,看那露出的一小块剑柄,若有所思的点头,“的确是落血剑没错。”
而后他抬头,望向梁少景的眼神突然有些复杂,似乎欲言又止。
梁少景觉得他的神色很不对劲,索性不再说话,默默喝着茶水。
温远走进客栈的时,就看见一熟悉的身影与一老妪坐着喝茶。
他隔着两张桌子远的距离,出声叫道,“皓文。”
声音一出,两人皆朝他看来。
鹿舒扬见是他,面色一喜,拿着两柄剑起身,两三步走到温远面前,“晗风哥,许久不见。”
温远淡淡的眸子滑过他怀里的两柄剑,微点头,“去房中聊。”
“等等。”鹿舒扬喊道,朝后一看,年迈的老人正力的走来,他说,“晗风哥,这大娘说是你的旧相识。”
温远放眼看去,正巧对上梁少景的目光。
梁少景眯眼一笑,“兄弟,快来扶我一把。”
温远神色一变,淡色的眼眸仿佛染上一层暖色,露出点点笑意,动脚上前,“这次隔了十二日。”
梁少景重重一叹,“我也很辛苦……”
尤其是跟一个路盲行了一段路,更辛苦了。
鹿舒扬见两人语气熟稔,不由吃惊,“难不成……”
他见温远扶着梁少景,就像孙子扶着祖奶奶,心里更加别扭起来,连忙把视线转开,“晗风哥,咱们赶紧找个地坐下,我爹让我带了话于你。”
温远点头答应,于是扶着梁少景慢慢上楼梯。
梁少景一朝变成行动吃力的老妇人,上个楼梯几乎要了他的老命,腿脚着急,心中更急,奈何温远不紧不慢,十分有耐心,嘴角勾着一抹笑,走得颇为惬意。
跟在两人后面的鹿舒扬更着急,恨不得一个空翻越过两人,两三步飞奔上楼。
三人到了房中,鹿舒扬跟跑了百来里路似的,喘着大气。
温远关上门坐在梁少景身旁,一双漂亮的眼眸将他上上下下看个遍。
梁少景看他一眼,故作痛心道,“兄弟,是我对不住你,我要是争点气附身到一个大美人身上,你这时候就有福气了。”
温远盈盈一笑,“闭嘴。”
鹿舒扬灌了一大口茶,将嘴边的水渍一抹,“你们说啥?”
温远没有回答,而是道,“把鹿将军的话说与我听。”
梁少景一听这鹿将军,耳朵就竖起来了,阴翳的眼睛看着鹿舒扬,仿佛闪着光。
鹿舒扬见温远一点不避讳梁少景,于是大大咧咧将剑放在桌上,“晗风哥,我爹让我告诉你,到时候了。”
☆、时机啊时机
西凉和东望皆有一姓同音的将军,且两位将军都很出名。
东望是与西凉比肩的大国,东望国富兵强,却从不欺凌弱小国家,是以西凉一向与东望交好。
东望有一路将军,被誉为百年难得一遇的神童,据说他十五岁时隔了一百步拉弓搭箭射穿三棵树,连同一只黄皮虎,小小年纪就被东望皇帝封为“威远”小将军。
此后,路将军胜仗无数,成为东望的“守护神”。
不过后来,这位守护神为了保护一城池的百姓,战死在城门前,那座城池的百姓为了感恩与纪念,雕了一座路将军的石像,以让后代敬仰。
而西凉的鹿将军,既不是什么神童,也没有什么伟大的战功,反而是因为屡吃败仗而出名。
鹿将军打过的仗屈指可数,但却没有一场胜利,于是皇帝也不将他往战场上派,而是让他带兵驻守在边疆,一守就是十几年。
梁少景耳闻过此人物,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见到鹿将军的儿子。
而且他儿子还跟温远有交情。
温远听了他的话,没什么反应,低下眸伸手拿过




小将军回来了 分卷阅读16
桌上的剑,慢慢将布褛褪去。
剑鞘上雕刻有致简单的纹理,在日光下显得灰扑扑的,十分平凡,他握住剑柄,轻轻一拉,“铮”地一声轻响,光亮的剑刃露出一小截。
剑面光滑干净,反射出微芒,锋利的刃似乎泛着寒光。
梁少景瞧见了,再次感叹,“这天下第一铸剑世家的名号,齐家受之无愧。”
“的确。”温远复又合上剑,抬头对鹿舒扬道,“皓文,你去将隔壁的两人叫过来。”
鹿舒扬应一声,转身出门,顺手将门带上。
房内一静,梁少景干瘦的手指敲在桌子上,声音低沉,“晗风,你要回京城?”
温远看着他,目光平静,似乎也没打算将这事瞒着他。
梁少景心中一跳,知道自己猜的有七八分真,脸色有些变化。
对于如今的温远来说,西凉的京城无疑是最危险的地方,那里有想要宁侯一家彻底绝后的皇帝,也有与皇帝同一阵线的丞相,更是有大大小小愿意拿温远头颅向皇帝邀功的朝廷命臣。
太多了。
温远那曾经小侯爷的身份于他来说,太致命。
梁少景深吸两口气平复心境,说,“你可知你一旦进城,会有多危险吗?”
“我知。”温远回答。
梁少景看着他,想从他的神色里找出一丝动摇,或者是一丝恐惧。
但是并没有,温远虽然神色平静到让他看不出一点破绽,却也坚定不移。
“现在还不是时机。”梁少景沉声道。
他知道温远心中所想。
当年皇帝为保帝位,不惜将温远一家上下全部杀光,此等家仇,不报则非人,他再次进京,不过就是为了给家人一个安息。
或许温远这一年的时间里,的确做了些准备,甚至寻求了手中有兵的鹿将军,但是这还不够。
丞相权势滔天,手中还有私兵,若说能与他抗衡的,也只有梁少景的亲爹,梁衡。
自从梁少景得知自己死了很久之后,对自己爹娘担心之极,一门心思想往京城去,与他们相认,但转念一想,自己拖着这一身半死不活的身体,又不知何时会离开,去了也不过是徒增伤心。
他总想,再缓一缓,说不定会有什么变数。
但是梁少景没想到,就在他自己不着急的时候,温远却一直没停下前进的脚步,他正往京城一步步前进。
“谨之,时机已经到了,否则我也不会贸然动身。”温远声音轻飘飘的,眸光一抬,漆黑的颜色仿佛深渊,“京城藏着与我有血海深仇的恶人,我等了一年,就等现在。”
“但是你若是只有鹿将军,是打不赢这场仗的。”他说话时,习惯性的将指腹轻敲在桌面上,“丞相一心想拿你人头取得皇帝信任,而丞相下面又有不计其数等着谄媚的人,鹿将军常年驻守边疆,在京城甚至没有一席之地,你若是这样回去,只怕连个藏身之所都没有。”
“皇帝病危的信前几日就送来了。”温远看着他的手指,道,“猛虎染病,恶狗行凶,丞相等人快要按耐不住了,我们往京城去的消息已经放信于丞相。”
他这一番话,只说了一半,但是梁少景却立即明白了,温远这是想与丞相结盟,怂恿丞相动手,先扳倒皇帝。
梁少景怎么也没想到,温远竟然愿意与一直想要他命的人合作,他朝温远看去一眼,随后垂下眸,心想,若是为了报仇,方法倒成了其次,温远身负血仇,必然要报,也许他是假意与丞相结盟。
“况且……”温远静了一会儿,突然出声,直直的盯着梁少景,说,“梁老将军拖着病体与丞相斗争了一年,我若再不回去,他怕是撑不了多久。”
“你说我爹?”梁少景一惊,听了话之后,心像是揪起来,脑海中浮现那个英俊神武的亲爹。
温远还没回答,敲门声响起,他扬声叫人进来。
梁少景抬起眼睛看去,只见鹿舒扬带着一男一女走进来,女子马尾高束,打扮利落,清秀的脸上神色淡然,男子却带着轻松的笑容,一进门就对温远颔首,“公子。”
这两人是温远一直随身携带的暗卫,男子叫初七,女子叫十五,两人平时都是暗中保护这温远,梁少景与温远十几年的交情,与两人也算熟稔,下意识想打招呼,却又想起自己这幅样子,生生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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