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药可医?吃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歌于拂晓
他见过许多武者侠客,无一不是对兵器名录如数家珍,说起白衣剑也都是钦慕与垂涎。除了剑仙的唯一弟子,竟无人知道剑仙本人早已放下了有形之剑,而去追求他内心的剑之大道了。这样的人,真正当得起剑仙之称。
“我受教了。”
啼莺刚说完,便被冷予瑾拍了一下头。然后冷予瑾端起了地上装着鱼的陶碗,起身后也将啼莺拉了起来。
“走吧,吃鱼去。”
啼莺连忙跟上,和他说话:“待会儿我拆了鱼头熬汤煮粥,然后将鱼肉烤香了吃,如何?”
“好。你多吃些。”
两人吃过了烤鱼和鱼粥,便又继续驾车上路。因着不在山中,没有山风的寒意侵体,冷予瑾便同意啼莺坐在车门边看风景。啼莺挑着唱绥州山水风景的民间歌谣来唱,这些歌谣冷予瑾也听当地人唱过,很是熟悉,不时也跟着他哼上两句。
唱了一会儿,啼莺忽然想起来,自己跟着神医走了二十来天,竟然还不知道两人的目的地。这马车一路朝西南走,两人从州来到了绥州,他也就无知无觉地跟来了。
“冷大夫,我们最后是要去哪儿?”
“去鼓岩山。”
啼莺睁大了眼,问道:“是帝王祭天的鼓岩山?”
绥州有个鼓岩郡,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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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境内有鼓岩山脉而命名。鼓岩山脉主山的山顶,有一块巨石,天然形似祭祀用的大鼓。有传闻说,若以锤敲击,凡人听不见鼓音,但此音上可至天,下可入地。所以沅国每一任帝王继位时,必会来此祭祀天地。
虽然山顶已经被官兵重重封锁保护,闲杂人等不可靠近,但这面石鼓十分巨大,就算在山脚下也能看见。不少文人雅士和江湖侠客慕名而来,只为看一眼这个天赐奇景。啼莺从游记里看见过对鼓岩山的描述,一直心存好奇。
冷予瑾点头道:“是,不过不是主山。我想在山脉附近寻一个小镇住下。”
“我真想亲眼看一看鼓岩是什么样子的。听说特别大,在主山下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啼莺有些向往地说。
“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带你去看。”
啼莺心里熨帖,对他道谢:“谢谢。”
马车沿着河边的道路继续前行,此刻日头正好,五月的暖风吹在脸上,让啼莺感到十分舒适。一只飞离了金丝笼的鸟儿,在绥州的山水之间纵情而歌。
同是五月暖阳,可这阳光却照不进逸龙山庄这座金丝笼。
新婚之夜新娘被掳走一事外人不知,龙亦昊离席时是以新娘病倒为由,后来又让山庄内的管事匆匆送客。他自己用轻功追下山去,可实在比不上神医的功力,追到了山下也没有看到人影。
下山只有一条路,尚可一追,可山脚往外却四通八达,实在无法辨别神医带着啼莺去了何方。无法,他只得返回山庄。第二日,他便向江湖发榜,称新婚妻子病重,急求神医冷面阎王的下落,凡提供线索者,经查证属实皆有重赏。
十余天后,他得知冷予瑾救治县令之事,带人去县城查证。官府不肯透露消息,倒是在客栈从小二处打听到了线索。的确有位姓冷的武者路过此地,同行的是个病弱公子,明面称师徒,却住在同一间厢房,这公子还需服药与药浴。
听着小二的描述,龙亦昊心中情绪复杂。喜的是那人真是神医愿救啼莺。怒的是他的新婚妻子竟与其他男人同睡一榻。哀的是自己让啼莺受此之苦。惧的是日后或无法寻回啼莺。
这县城在山庄的南方,却不好判断神医之后往哪个方向走,龙亦昊派了人往东南、正南和西南三个方向去查探。又花了近十天时间,虽然不知两人去向,探子却带回了新婚当日啼莺所穿的喜服与首饰。虽然喜服物归原主,但可以提供线索的人早就不知所踪了。
那日冷予瑾将喜服扔下山崖,过了几日后被山崖下猎人发现。这猎人见喜服上多有金丝珠宝,还裹着些首饰,知道是值钱货色,便将喜服和首饰拿走,到县城里当了。当铺主人与江湖人略有来往,当晚检查今日所获时,发现其中一件饰品上有逸龙山庄的徽记,这才将东西物归原主。
龙亦昊拿着这件喜服,红色的缎面上用金丝绣出了各种吉祥如意的纹样,恍惚间似是回到了新婚之夜。头罩喜帕的啼莺在仆人们的搀扶下与自己拜堂,一拜天,二拜地,三对拜。在啼莺被送去喜房之前,自己还低声与他说过话,谁知这就是分别。
他将喜服和首饰放回了喜房当中,在桌边坐了下来。
这房间里的时间从婚宴那晚起就静止了,床上仍是红被,台上仍是红烛,窗上仍是红纸,连桌面上放着的两杯合卺酒也没有被动过。
龙亦昊摸着酒杯上的纹路,看着床上放着的喜服,他问:“啼莺,你还会回来吗?”
不会的,他已经对自己死了心,就算医好了所中之毒,他也不会回来了。
龙亦昊还记得之前的一个夜晚,因心中难受无法自抑,他忍不住对啼莺倾吐了爱意,但得到的回答却是谢谢。这个深爱自己的人,被自己伤得如此之深,已经不信自己会爱上他了。
过毒之后,他终于明白自己爱着啼莺,也是真的后悔了。可是这有什么用,老天不会让时间倒流,再给他重新选择的机会。
这场婚礼,不过是啼莺在死别之前送给自己的最后温柔。
如今死别成生离,他还要感谢老天,给了啼莺一条生路。
作者有话要说:
啼莺跟着神医以后有好日子过。本文是有点慢热啦,就是想让啼莺和冷予瑾多互动多相处!
龙亦昊是那种温柔的人渣,所以虐他也就用磨石慢慢虐。余生活在后悔与抑郁当中,当然会折寿==
今天是2017年12月31日,今年的最后一天,感谢追文藏和留评的小天使们,祝你们来年也顺心如意!
特别感谢[水衡]和[仃零]两位小天使,你们从开文就留评鼓励我到现在,真的很暖很暖,爱你们=3=
第20章第二十章
马车又行了半月,五月下旬,两人来到了鼓岩山所在的山脉附近。
冷予瑾寻了一个建在河边的小镇,名为青茶镇。该镇离鼓岩郡的郡治不远,是鼓岩郡内闻名的富庶之镇。绥州居民爱饮茶,而青茶镇便是以制茶而闻名。镇上大户在附近建有茶园,而小户也有几亩茶田,真是家家户户都种茶。
冷予瑾花了百余两银子买下了镇内一处空置的三合院落,又添置了一些家具日用,便与啼莺在此地住下了。由于院落较大需要人洒扫打理,加上其他考虑,他便雇了一位名为陈余的健壮汉子来家中做杂役。
这套一进的三合院落,正房坐北朝南,共有三间室,中间为堂屋,东西两间被冷予瑾布置成了寝室,他自己住东间,西间给啼莺住。东西厢房各有三间室,东厢房旁有厨房,西厢房旁有更衣室。因房屋多,他让陈余住进了西厢的一间,空出来的耳房便用作了杂物间。
操持完这些,也花了两日时间,倒是有些耽搁了啼莺的第六次药浴。不过有了自己的住处后,比起在客栈里,无论是煎药还是入浴,都要方便得多。
小镇上的医药铺缺了几味药材,好在小镇与郡城不远,冷予瑾便独自策马去城里买齐了药材,顺带打包了一份城里饭馆中的烧鸡回来。因为不愿见火光,他交待了陈余如何煎药,便提着食篮去了正房的西寝室。
啼莺的身体状况已经好转了很多,除了身体里偶尔会窜起隐约的针刺感,平日里生活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他的手脚有力,可以自由行动,不需要他人搀扶。他的嗓子也已经恢复,说话唱歌再听不见嘶哑之音。只是他的面色仍略带苍白,不过总比之前要好上几分。
正因为身体好转,他的肠胃也比之前好上许多。之前他若进食,需要以米粥与蔬菜为主,适当补充荤食还得注意少油腻,要么白切要么素烤。现在,除了生寒的食物,他吃东西便没了忌口。
如今两人已经安顿下来,想着啼莺这一个月以来吃得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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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共也就尝了几次荤腥,冷予瑾便买了这只烧鸡回来。绥州人嗜辣,但考虑到啼莺长年生活在州,可能不适应辣味,冷予瑾没让店家给烧鸡上辣油,只抹了咸香的酱汁。
冷予瑾提着食篮敲门的时候,啼莺正在房里看书。早上吃过饭,冷予瑾便出了门,他一人也无事可做,便将正房三间都打扫了一遍,闲下来后就回房休息。好在前两日购置家具日用时,也添置了一些游记话本,他便拿来翻看,打发时间。
听到敲门声,啼莺放下书册,起身去开门。其实他的房门并没有落锁,不过亲自去开门迎接,要显得尊重些。他对食物的气味很敏感,这门一开,便闻到了极香的油盐味。
“冷大夫你回来啦!”啼莺打过招呼,偷偷地去看他手上提着的食篮。
其实他很爱这种味重的油腻食物,可能是小时候饿怕了的缘故,爱甜食爱荤菜爱油盐,凡是吃了易发胖的都是他的心头好。原来在小倌馆里他的饮食被严格控制,离开那里后,他也只敢偷偷地吃一点,就怕发胖之后更让人看不起。
不过以前好歹还能偷偷吃一点,可自从过毒之后,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吃过连气味都这么油腻的食物了。如今闻到这么诱人的香气,真是勾得他口中不断生津,馋得很。
冷予瑾很快就注意到他看向食篮的热切视线了,所以也不说什么客套话,单刀直入道:“我买了烧鸡,走,去堂屋里吃。”
“好呀!”啼莺应声,高高兴兴地跟着冷予瑾去了隔壁的堂屋。
冷予瑾将食篮放在桌面上,打开盖子,揭开包着烤鸡的油纸。这油纸一揭开,油腻的咸香气味顿时盈满了整个堂屋。烧鸡应该是刚出炉没多久,烤成了金黄色的皮上,刷着色泽像蜂蜜一般的酱汁,混着烤出来的油,沿着鸡肉往下滴。
啼莺倾身看过去,无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这看起来太好吃了!
冷予瑾在桌边坐了下来,他见啼莺嘴馋的样子,觉得自己临时起意买回烧鸡做得很好。又见他迟迟不动手,问他:“怎么不吃?”
“啊?我、我去拿碗筷。”
啼莺回过神来,正要转身去厨房,却被冷予瑾拦了下来。
“不必事。”说着,冷予瑾直接上手,撕下一只鸡腿,然后塞到了啼莺手中,“吃吧。”
捧着这只油乎乎的烧鸡腿,啼莺有些不知所措。可以吗?我真的可以这么粗鲁吗?神医不会觉得这样很难看吗?
可是,这是神医亲自给我撕的鸡腿呀,还要什么碗筷!如此想着,他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怎么样?”冷予瑾问他。
啼莺咽下嘴里的肉,答道:“皮脆肉嫩,酱汁入味,好吃!”
太久没有吃这么油腻味重又好吃的东西了,啼莺心中十分感动。想想一个月以前还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烧鸡,活着真是太好了。
他很快就将手里的鸡腿吃了个干净。将剩下的骨头放在桌上后,他看向食篮,本想再吃一块鸡肉,才发现烧鸡只少了一只鸡腿。
他看向冷予瑾,问道:“咦?你不吃吗?”
“你吃就好。”冷予瑾说罢,又伸手撕下另一只鸡腿,放到了啼莺手中。
“这怎么好!”啼莺哪里敢自己一人独霸两只鸡腿,说着便要将手里的鸡腿还回去。
冷予瑾拒不接受,将自己的手背了过去,语气如常地说:“我想看着你吃。”
“嗯?”啼莺听着这句话,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神医这是……什么意思?
冷予瑾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暧昧,见啼莺一脸不解,便又补充道:“你吃东西的样子很有趣。”
有趣?这个词瞬间打断了啼莺脑中的胡思乱想,他十分尴尬地撇开视线,动作僵硬地撕吃着手里的鸡腿,不敢去看冷予瑾。他心里的小人抱头乱窜,指责他怎么可以用自己的龌龊心思去玷污神医。
这边啼莺只顾埋头吃东西,而那边冷予瑾却安静地看着他进食。冷予瑾虽然不得小动物亲近,但也有那么一个例外。有一只食铁兽在小时候被他救过,之后就会时不时来药庐里玩耍。冷予瑾给它喂食的时候,它也像啼莺这样,埋头苦吃,十分可爱有趣。
等啼莺吃完了鸡腿,冷予瑾又撕下中翅和翅根,放进他手里,不停地投喂他。啼莺也有些生自己的闷气,不管不顾地吃掉冷予瑾递来的每一块肉。吃完翅膀,又吃了好些肉多的部位,他实在是吃不下了。
眼见着冷予瑾又撕下一块肉要塞给自己,啼莺连忙摆手:“我吃不下了。”
冷予瑾这才放过他,拿着这块撕下来的鸡肉,慢慢吃了起来。
啼莺坐在一边,还是觉得心头有些发闷,他看着手上的油光,便找了个借口说:“我去净手,然后去厨房帮着煎药。”
冷予瑾一点头,啼莺便落荒而逃,离开了堂屋。他来到厨房外,从水缸里舀了水出来,洗净了手,然后走进了厨房。
陈余正坐在门边的矮凳上,远远守着炉子上的药罐,等着时辰到了去端药,见他进来便问:“林公子,有事?”
“嗯,来看看药好了没。”
与陈余打过招呼,啼莺便走到炉子旁,看着熬制着内服药的药罐,默默地想着心事。
他刚才猛然发现,自己竟然对冷予瑾有了不该有的期许。回想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自己实在过于依赖冷予瑾。在他面前时常忘记克制自己,不自觉地就任性胡闹,而他也由着自己来。冷予瑾的态度太自然了,才让他一直没有发现。
原来他看到一本书里说,如果两人同时遭遇危险,便会产生错觉,误以为彼此之间会有一些不同于他人的感情。在濒死之际,冷予瑾将他从过去的死局中解救出来,而自己死心后的这一个月余的时间里,只有他们两人整日朝夕相处,所以自己也产生了错觉吧?
冷予瑾应当是没有这个意思的,是自己又自作多情,辜负了他的善意。何况他们两人云泥之别,自己若是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实在是僭越了。
啼莺问自己,你是不是天生贱骨头,没了男人就不能活了?被龙亦昊从小倌馆里带出来,就对龙亦昊动心。现在被神医救了,又要对他不敬吗?
啼莺越想越觉得难过,不自觉地就红了眼。
陈余一直在旁偷偷观察他。他家有个弟弟,与啼莺差不多大的年纪,但是看起来可比他要健壮多了。雇主冷公子也交待过他,说林公子久病体弱,让自己多照看些。现在见他看着药罐神情难过,以为他是因病自伤,便有些同情他。
“哎,林公子。”陈余小心地出声劝慰道,“别难过呀。我看冷公子颇懂医术,一定能治好你。”
啼莺闭了闭眼,忍住了泪意,总算没有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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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脸。他勉强对陈余笑了一下:“谢谢,陈大哥,我知道的。”
陈余见了他的笑容,反而更觉得他可怜了,感叹道:“唉,也真是苦了你了。”大好的年华,被疾病所累,换做是自己,肯定也想不开。
这句话虽然是说他得的“病”,但啼莺却想到了自己过去坎坷的人生,也跟着叹道:“都是命。”他孤身一人,毫无反抗之力,只能认命。
陈余见他又要自伤了,连忙转移话题道:“刚才我见冷公子提着一个食篮,是专门从城里买来给你吃的吧?”
“嗯,是烧鸡。”啼莺恍惚地答道。
“哦,我听说过,城里有家饭馆叫什么来着,春江馆?烧鸡这些做得特别好。”陈余问他,“好吃吗?”
“好吃。”
啼莺说着,想起自己只好好品尝了第一只鸡腿,后面都是胡乱往嘴里塞了了事,实在是食不知味,不由得更加悲伤。那么好吃的烧鸡,神医的一番心意,他竟然也辜负了!
摇摇头,啼莺转身离开厨房,躲到自己房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啼莺会这样,也是因为过去的缘故,不自信也不敢尝试。不过放心,下一章让师父给他暖回来!
本章提了一下吊桥效应,但我觉得爱情从错觉开始也没什么不好,错觉只是契机,发展还是要看两个人。
在极度失望而死心之后,有个人一直温暖陪伴,啼莺会动心也太正常了,对吧?
正在努力写存稿,最近总是写得不顺,现在只富余三章半,感觉很慌张
amp;gt;.请小天使们赐予我力量!
第21章第二十一章
晚上,陈余将熬好的药汤倒入浴桶里,便去通知啼莺可以进行药浴了。
为了方便烧水入浴,冷予瑾直接将东厢房靠厨房的一间空屋改成了浴室,在里面安置了浴桶、屏风、衣架等物件。啼莺带着要换的衣物,进入浴室,关上门,便脱衣除袜,爬进了浴桶里。
屋里所有的灯烛都罩着纸罩,烛光透过米白色的纸映出来,在地上投下一个淡淡的影子。啼莺盯着那影子出神,突然听见了敲门声。
“林七,我进来了。”
冷予瑾的话音刚落,便响起了屋门开合之声。门口摆着屏风,遮住了内外的视线,啼莺看不见冷予瑾,因为灯烛在自己背后,屏风上只有自己的影子。
“有事吗?”啼莺问他。
“我听陈余说,你心情不大好,是在担忧自己的病情吗?”
神医这是在关心他。啼莺心中一暖,他张口道:“我……还好,已经想通了。”
“嗯。有我在,这毒发动不了,你安心便是。”
啼莺垂下眼,温暖之余不又有些难过。
神医待他极好,不像对别人那般冷淡,总让他错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是不同的。可是,这些好应该只是建立在扶伤之诺上的吧?待自己毒清之后,在神医眼里,自己与旁人也没什么不同了。
“冷大夫。”啼莺紧紧勾住自己的手指,盯着黝黑的药汤,低声问道,“若是我体内的毒素全清了,之后你是不是会离开这里,继续云游天下或者隐居世外?”
冷予瑾没有立刻回答他,啼莺只听见身后烛火的噼啪之声,等了许久,才听到冷予瑾说话的声音。
“我出去了。你药浴之后也早些休息。”
他没有回答自己,是听出自己话语中的不舍吗?这沉默的温柔,实在令人高兴不起来。啼莺松开了自己勾着的手指,靠在浴桶边,闭上了眼睛。他对自己说,你能活下来已是极大的福气,多亏神医相助,实在不可将他视为救命稻草,紧紧抓着不放手。
药浴结束后,陈余又为他端来了温水,啼莺擦洗干净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走向正房时,他看见东侧冷予瑾的房中隐隐有着幽光。
神医不喜火光,现在应该是拿着夜明珠吧。啼莺看着东侧寝室紧闭的门窗,想起之前两人总是宿在一处,心下黯然。神医现在在做什么呢?是又入定出窍了吗?
回到自己房间后,啼莺熄灭了灯烛,爬上床,扯过薄被一角盖上,想了想,又将自己整个塞进了薄被下面。虽然现在已经是五月下旬,天气渐热,但是冷予瑾说他体寒,之前总要拿被子将他裹住。
睡吧,明天醒来又是新的一天。不该想的,睡一觉也就忘了。
啼莺闭着眼,明明身体疲乏,却始终无法彻底入睡,在半睡半醒中挣扎了许久,才艰难地入眠。这一个月以来,他还是头一次睡得这么不安稳。
而一室之隔的冷予瑾,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在浴室里,啼莺问他的问题他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要如何回答。沉默许久之后,只好匆匆离去,将自己关在房里,苦苦思索。
这个问题的前提是啼莺体内的毒可以全清。可是他很清楚,这个前提很难实现,可他无法对啼莺说实话。三种毒在啼莺的体内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他有办法压制毒性不发作,但没有密□□,他不敢随意去试毒素成分,也就无从为他全清毒素。
因为每试一次,体内的毒素平衡被破坏,啼莺就要受苦一次。同时,每次毒发,都会使得他脏腑衰弱,而这种衰弱无法挽救,会折损人的寿命。他有把握在半年之内试出解药来,但他不忍心让啼莺如此遭罪,更不忍心他清毒之后寿命受损。
他虽然医术了得,但毕竟不是神。他能够将人从鬼门关救回来,但不能让人长生不死,若是人寿命到了,他也无可奈何。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疾病可医,中毒可治,但到底还是要伤身,区别只在折损寿命的程度罢了。
其实他一开始答应扶伤时,是打算强行试毒的。只要受苦半年,从活不过一个月,到还能再活十来年,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可是,他见到了啼莺,这人在他怀里大哭一场,竟然勾起了强烈的同情与不忍,这些感情他原来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他想,啼莺还这么年轻,前二十年活得这么辛苦,怎么忍心让他只有十来年好活呢。于是他便改了主意,药浴导出部分已知之毒,并用内服药继续压制,让这些互相勾结的毒素在体内沉睡。除了偶尔会有不适感,啼莺也能像常人那般活着,不用再折损寿命。
不过那会儿,他的打算也只是在扶伤承诺的三年中,在不惊动毒素平衡的情况下试出解药来。如若不成,他便留下压制毒性的药方,将啼莺交给扶伤照看。他也无意识地想过,或许偶尔回访一下,若情况有变,也好修改药方。
可是刚才,啼莺问他会不会离开此地,继续云游或隐居。他忽然意识到,此时的自己想的竟是不会离开。他甚至不知自己何时改了主意,实在惊诧。
若说啼莺的毒无法全清,要一生用药,自己想要一直照看,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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