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江户川乱深
“我以为……得是特别多人,特别大的阵仗,个个都神色不善。”虽说常明瑾父亲,樊华他二姨夫见他到访,起初有些诧异,但就和其他亲戚一样并未露出什么提防神态,介绍过后还跟他寒暄问好,这让樊华有些奇怪。毕竟在他的印象中,蛇属的半妖都不是什么善茬儿。
常明瑾轻笑,“就算是蛇,也学得会人那一套,小心点,背后盯着你呢。”
樊华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空旷的山路。
常家本家的院子在这个村落中算是显眼的,不仅规模最大,院门还掌着“常”字的灯笼,不同于胡家隐在人世,身处这样一个无外敌打扰的幽僻之所,灯笼自然不必。
迎过常家等人,在门口等常明瑾的是一个面目极丑的妇女,樊华以为这是家仆,常明瑾上前却是叫了声“伯母”。
“这段时间辛苦您了。”
丑伯母摆着手,招呼着远处穿着黑袍的大约三岁的小娃,“快来,舅爹回来了。”
樊华一眼便看出那小娃身上穿的不是普通衣袍,而是源力所化,想来这孩子还在练习源力通灵中。樊华见那孩子怯生生倚在院中树旁,眼睛盯着常明瑾却是一步不敢靠近,神色可怜。
“快来小肉球,我也是舅舅!”樊华伸出双臂朝小娃跑过去,那小娃吓了一跳转身就跑,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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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绊住摔了个大马趴,还没来得及哭就被樊华捉住抱起来,扔起来又接住,直接吓傻了。
“我表哥,脑子有病。”常明瑾朝丑伯母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你妈和赵志德上后边了,她怕出事,一天得跑好几趟。”丑伯母见樊华跟小娃玩得还可以,就也不管了,跟常明瑾汇报着情况。
“我补个觉再去,”常明瑾迟疑一下,“我还是先去看看姐姐。”
“哎……”丑伯母几不可闻地一声叹息。
“把孩子放下,”常明瑾招呼着樊华,“你要是不困,就跟我来。”
凭借薛家的药物和自身的调整,樊华的伤已无大碍,但刚才跟小娃玩闹那几下也的确又牵动了伤处,顺势放下小娃跟过去,就听得常明瑾压低了声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干嘛,蛇属蜕皮十年才稳定,现在你从他衣袍什么都看不出。”
樊华尴尬地笑笑,“既然你都知道,干嘛不直接告诉我?”
“哪有让你自己亲眼看有趣?”
“亲眼看?”
跟着常明瑾绕到后院的祀堂,里面是满满的牌位,常明瑾从柜子里取了香,上前点了插在香炉上,也不拜,也不默。
“我说让你亲眼看,不是在这里,”常明瑾拿了布,取下一块牌位轻轻擦拭,“一会伯母会把房间拾出来,补一觉,下午跟我上山,到时候让你看。”
樊华看了一眼常明瑾手上的牌位,上面的名字是“常明珠”,中字和常明瑾是一个辈分,想来是他姐妹了。
“这位是?”
“我堂姐,伯母的女儿。”
“那孩子……”
“是她的。”常明瑾眼也不抬,“他把她害死了,所以你不要和他有过多接触。”
樊华有点转不过弯,从那极丑的伯母和极可爱的孩子,也比较难想象这位姐姐的容貌。常明瑾的话中透露着他对这孩子有种难掩的厌恶,但这孩子这么幼小,害死妈妈这件事想想可能是因为难产,这种事不应怪到孩子身上,当下便觉得常明瑾有些偏激。
“我觉得你也不是看不到,那孩子很想亲近你,但是你一副死人脸,他都不敢过来。”樊华觉得那孩子可爱,觉得常明瑾一点都不可爱,从小就是。
“那我把他过继给你,怎么样?”常明瑾泛起一丝轻蔑,“这倒是省了我以后防着你串通胡彦对付我,也省了薛家有什么小动作。”
樊华刚想反驳说薛家不会同意过继孩子,听得常明瑾所言,觉得他话中有话。
“那孩子是日食出生的双头蛇,不知道的话,就去查查个中奥妙吧。”
黄玉良早上将资料补全发给了常明瑾,但那边一直没有回信,直到中午过后才接到电话,说是常明瑾带着樊华一同回了常家的山东老家,确切的说不止他二人,连带着胡二娘和赵志德也一块去了。
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这样举家迁移是为了七座集齐的石像,黄玉良对此非常好奇。
“你之前说过,想用石像复活一个人,现在石像都在你那了,可以稍微透露些吗?”
电话那边的常明瑾稍微沉默过后,“你一定知道‘画皮’。”
这是蒲松龄耳熟能详的小说,并不稀奇,此时常明瑾提起,黄玉良感兴趣的是里面那妖怪的法术。“世上无复活之术,不死的方法倒是不少,‘画皮’何解?”
“我刚看了你传过来的资料,发现有趣的点。”
正如黄玉良所说,逃避死亡的邪术不少,最基础的原理便是附身与寄生。
附身之法,是自身魂魄强占他人肉身,但由于个体的魂魄与肉体是先天契合的,附身的魂魄无法完全贴合肉体,所以若将原魂魄完全驱走,这副肉体便会死去,想要两魂共生亦不可长久,会对肉体产生极大的负担,这种粗糙的灵肉结合三五月余便会崩溃散毁;并且,肉体会自生阳火力场来保护魂魄,所以当侵入的魂魄不够强,还会被这火焰烧尽。常明瑾曾施展过的唤魂通灵之术,实际也是这个原理。
寄生之法,最直观的例子便是胡二娘曾对李焱施展过的“寄魂还形大法”,这是在他人肉体中植入自身的一部分,当时胡二娘是将狐皮衣袍的部分藏入李焱的手臂,以这衣袍碎片作为连通的宿体,相对附身来说对魂魄的损伤较小。但这一方法,最适于原身保有一定的生命活性,否则仅凭寄生的宿体,存活时间仍是大问题。
从寄生之法延伸出的另一支脉,是以仙法魔道大法器为载体,在濒死时刻施生灵聚化,趁三魂七魄未崩时保存下来;但相比“续”,此法更近“保”,随时间流逝,离体的魂魄裂隙会逐渐增大,若原肉体不得救治,这魂魄迟早也是消散下场。
常明瑾认为,黄玉良在那监狱空间中遇到的两批人,就是这两种原理的表现,从受控后的声音可以看出半妖是被附身了,人类则被寄生了。
若真如黄玉良所想,幕后之人是薛家在百年前未除尽的残余妖魔,现在它的目的是活下去的话,那么它找石像的目的就跟常明瑾一致了。
从那妖魔利用破封的石像一举来说,它知晓其并非九尾狐遗留,而是分放七尾玄狐恶念怨魂之器。在当时,三尾赤狐和五尾白狐之所以不能将其杀尽,而是斩尾封魂,正是因为七尾玄狐从《逆方玄经》中取得一法,可致自身不死不灭。
其术名曰“描骨画皮”。和《聊斋》中取人皮绘制犹如穿衣不同的是,这一法术极似复活,是将死尸血肉分解至最为微小,依自身魂魄重组肉身聚化为自身样貌,如此便没有灵肉贴合不全的问题,几乎是模糊生死边界,堪称玄经中“逆方”之禁;但此法仍有前提,是魂魄已被大法器所存。
“所以……你想从黑狐那得到的东西,是这个法术吗?”黄玉良早前有过极为贴近真相的推测,但也是没想到常明瑾想要的不是实物,念头一转,倒是将他先后的所作所为连上了。
让李焱盗取胡家的玄经,取得最高级的隐匿之术,集齐七座石像,拿到描骨画皮,再让赵志德完全“吃”掉玄狐的怨魂。这样一来,这世上掌握描骨画皮的就只有常明瑾自己了。
这是正宗的杀人越货啊。
“你传来的资料里面,有提到‘手术’这件事,听了描骨画皮的原理,你没有点什么想法吗?”
“你是说,它在研究类似的法术?而不是想做出混血半妖吗?”
电话那边的常明瑾发出一声轻笑,“无论能力大小,混血半妖被称作‘三界异端之最’,听起来是不是特别牛逼?”
“但是呢?”
“但是,混血半妖死后的魂魄无法入六道轮回,甚至连孤魂野鬼都做不成,而是即刻消散,你说,他做这么个自杀的躯壳图什么呢?”
混血半妖罕有,相关研究记载甚浅,黄玉良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但是对常明瑾的同情只闪过一刻,当即又有别的想法。
“如果……它想的和你一样呢?”
“和我想的一样?”
“你要描骨画皮,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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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不是想一直活下去吗?因为你不能转世,但如果能一直依靠画皮活下去,就不用担心魂魄消散了,而且这个身份总归是能力强的……”
“你想错了。”常明瑾打断黄玉良,“我没有想一直活下去。”
“什……”
“诚然,目前我也没想那么快就死。”常明瑾顿了下,似乎不想再为自己解释什么,“你刚才的想法虽然也说得通,但是呢,不同妖魔源力,如果没有‘人类基因’这样的平台,也是没办法共存的,又因为有‘人类基因’这个限制,这副身躯的时间也不过百年,如果我原本是一个完整的妖魔,大概不会选这么不方便的身体。”
黄玉良微微叹一口气,“你……到底是从哪知道这么多机密?”
“你指什么?”
“就比如描骨画皮这个法术,赤白玄三只狐狸的历史几乎被抹掉,这个法术到底有多少人知道?”
“流传范围我不清楚,但黑狐是胡家的死敌,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黄玉良直觉常明瑾说谎,要说为什么,那大概就是他回答的太快了,仿佛早就想好了这个答案。
“没错,这只黑狐是你家的死敌,所以,他怎么可能把这个法术教给你?”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一件事吗?”
黄玉良心中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你欠我一场梦中的约会呢~”
午饭后,常明瑾邀樊华同去后山的常家禁地,二人同行走在山道上,樊华当然将他和黄玉良的通话完整听了下来。
“你……刚才说,混血半妖不会入轮回?”见常明瑾挂了电话,樊华转过头来看向这位表弟,在他这三十多年的岁月中,与常明瑾相处的时间非常有限,又由于各种人说的各种话,总归是……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是听得刚才一席话,让樊华有点触动。
“你是想可怜我吗?”
“我应该可怜你吗?”
“入不入轮回,你自己也不知道,到了下一世,你也不会留有现在的记忆,所以魂魄是不是就此消散了又有什么所谓。”
听到他这么说,樊华相信常明瑾要描骨画皮不是为自己了,正因如此也是更想不通了。
有一搭没一搭说着,二人便来到一个山洞口,在洞口处候着的是常明瑾的母亲胡素妍。
“樊华也来了。”
“二姨。”
樊华的母亲胡素娴将这位二妹视为生平第一对手,耳濡目染之下樊华自然也觉得她可怕。旁的不说,目前胡家丰厚的家产落在乳臭未干的小表弟胡彦身上,但是林林总总的旁系亲戚没一个敢轻举妄动,惧怕胡家本家三姐妹是真,但更怕的应当就是这一位了。
尤其是,当樊华因薛青楠的悬赏被囚禁之时,母亲曾来探望,却未曾说动薛青楠放人,反而是二姨胡素妍将他捞了出来,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二姨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要知道,薛青楠这个冷血无情喜怒无常的神经病,为了薛家的权力可是毒死了自己亲姥姥,还把亲妈也毒成了一个弱智,胡素妍能说服他,真是太神奇了。
“你要带樊华进去看看吗?”
“嗯,”常明瑾点点头,“也没什么值得瞒的了。”
胡二娘轻轻笑着,“你只是想炫耀而已吧,我还不知道你?”
常明瑾摊手,“炫耀怎么了。”
说着,丈二和尚樊华便跟着常明瑾进了常家的禁地。
入口通道不深,却是极可怖,整个隧道嵌满了白骨,有人,也有蛇。正想吐槽常家人这个装饰的审美,却发现来到内里,整个山洞居然也是这副样子。
樊华几乎傻眼了,这是死了多少人和多少蛇啊……或者说,蛇的半妖。
山洞极宽阔,仿佛把整座山掏空,正中摆放着一座巨蛇的蛇骨雕像,常明瑾的父亲和几个亲戚正在分别对七座狐尾石像做镇压工作,但明显是因为他二人进来,使得镇法有些触动。
“还没完事呢,没看你妈都没进来吗?添乱!”
听得父亲的爆吼,常明瑾倒是识趣没再往里走,扭头看了樊华,“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就是这儿啊。”
“不就是骨头和石头吗?”
常明瑾皱着眉,忽然觉得自己真是自讨没趣,“这没有石头。”
“那不是……”樊华指着山洞正中的巨大的蛇骨,“那不是石头?”说罢,又仔细看了看那石像,但是樊华越看越觉得心惊,如果这是真的骨头,就太可怕了。
那蛇骨最底部盘成的周长看起来百米有余,正身总长少说五百米,这世上哪有这么巨大的蛇?即便是蟒,十多米也是世界罕见,但蟒无毒,常家却有毒。樊华忽然反应过来,这就是常明瑾说的,他常家的原型,他的祖先?
“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
樊华几乎可以想象,如果那巨蛇有血肉,毫无疑问可以一口把他吞掉。
几乎是非常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樊华僵硬地转过头,“你……你该不会……是想用描骨画皮……”
“嗯?干什么呢?”
樊华看了看前面正在盯着自己的常父,又看了看守在洞口笑得一脸暧昧的二姨,忽的一个感觉,这……该不会是要灭口吧?“巴蛇是有名的凶兽恶神……你……”樊华冷汗都下来了,“你……”
“我?”
“好了好了。”胡二娘笑着朝樊华挥手,樊华得救一样赶忙躲开常明瑾跑到二姨身边,总归二姨不是巴蛇一脉,总归不至于嫁人了就是非不分了。
“二姨!这不是真的吧?不会是真想复活巴蛇吧?”
“你傻不傻,他吓唬你呢,”胡二娘无奈地看着樊华,“你开了百花帐看看那蛇骨上还有魂魄依附吗?”
樊华闻言立即照办,的确如胡二娘所言,那只是一副空无一物的枯骨而已,再看向常明瑾,那厮一脸臭德行笑得像刚偷了母鸡的狐狸。
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樊华摇摇头,“真是够了……”
“只是借个地方罢了。”胡二娘抬头望着山洞的洞口,“但是,这件事还是不要大肆张扬的好,毕竟常家这里虽然隐蔽,也要防着有人摸进来。”
“所以……现在到底是在干什么?”
“要从黑狐那里得到描骨画皮,就先得解开全部石像的封片,”常明瑾也走出山洞,“已经解封的,就暂时镇压一下,把剩下的解封后,才是节目的重头戏。”
“那个……我……”当看到巴蛇之骨,樊华就对常家生出一种难言的恐惧,“我先回北京吧,你看,这还不到一个月就春节了,那个……”
“刚才我妈说过了吧,为了防着有人摸进来……”
看着这对母子几乎一模一样的笑容,樊华觉得不妙。
“所以,在事情解决之前,就请表哥你留在这吧。”
简直是探望伤员日。李焱想着,敲响了陆家的大门。
下午他和黄玉良一同出门,黄玉良去看受伤的白义尘和王赫远,李焱去看受伤的陆潇,不久前那一趟远行,这么多人受伤,回想起来还真是凶险。
陆家的家仆通报了陆金翠,李焱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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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金翠简单寒暄后就被迎到了陆潇的房里。
陆潇见到李焱来探访很高兴,李焱却心有愧疚。不管怎么说,陆潇的伤是自己父亲所致,不见皮肉却深至灵蕴,依常明瑾先前所言,陆潇以后那半臂都无法通灵源力,这不可恢复的伤可谓最重。
“还是不行吗?”
陆潇点点头,当即换上白袍,那白袍的右袖犹如被生生撤断,使陆潇的胳膊裸露在外。
“我妈试过好多方法了,但是即便用她的袍子补上,过不了多久还是会脱落,毕竟这不是普通的衣服,那也不是我的力量。”陆潇摸着残破的袖口,“不过,我也没那么沮丧啦。”
李焱皱着眉,“当时就不该让你去的,怎么说你还是个小孩儿。”
“我已经不小啦!”陆潇似乎很见不得李焱可怜他,“我还有一把刀呢,只有一把也不怕啊。我觉得,这次跟大哥你们一起去,让我感觉非常……非常受鼓舞!”
“哈?”
“大哥是普通人吧?”陆潇盯着李焱,“但是真打起来,大哥很牛……”陆潇硬生生把逼字咽回去,“所以说,你也不怕啊,我当然也不怕了。”
“我也不能说一点都不怕吧,就是真打起来就忘了。”经此时陆潇一说,李焱倒是能想起以前爷爷的教诲,每天都要练武的目的之一,就是让身体记住这些,实战中大脑思考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就是本能。
“我在北京啊,完全碰不到这种事,家里切磋,也不是这种样子,所以你知道吗?”陆潇眼睛贼亮,“我把这次碰到的事跟兄弟姐妹们说,他们都很崇拜我!”
“这……你还是少说点吧……”李焱暗忖得亏陆潇知道的不多,说也只是能说一些打斗的场面。
“而且……我觉得常明瑾果然很不简单啊。”陆潇的神色突然深沉下来,“他跟我说‘瘸条腿就不活了吗?’反而让我觉得,我没了一把刀,可能是好事。”正说着,陆潇突然偏过头望向窗外,“有客人。”
“啊?那我先走吧,你是不是也要去……”
“应该是找我妈的,被直接带去里面了。”
李焱轻轻拽了拽陆潇白袍肩膀上疑似耳朵的装饰,“这个是……耳朵吗?”
“是呀,”陆潇贴在墙边,“要不然我听不到那么远呢。”
“哎哎哎,”李焱拍了拍陆潇,“你在偷听你妈说话?这样不好吧?”
“什么呀,什么偷听,我是在学习呢,家主要怎么跟人说话啊之类的,我在学习呢。”
你丫就是在偷听啊!李焱实在拿这孩子没办法,想起他跟常明瑾第一次来陆家,这孩子拿着好大的家主做派,看来是真的很迷恋这件事。
“什么意思啊?”陆潇一边听一边嘟囔,“什么反诅咒的铜镜……”
“返祖咒?”李焱一听这个词登时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是返祖咒吗?”
“嗯,听起来是能防止诅咒的法器呢。”
“不是反,诅咒吧,是返祖,咒。”
“啊?”陆潇看着李焱,“是这个意思吗?大哥你这都懂啊?”
返祖禁咒的铜镜碎片是黄玉良一直在找的东西,李焱怎么可能不知道,此时竟也顾不得偷听人说话不道德,不由得问陆潇那边还说了什么。
“说,让我妈去取,然后交给黄先生。”
李焱心中登时一个念想,心说这世界还真是小,陆金翠的这位客人,应该是黄玉良先前说的薛家昔日的友人。
“啊……还说到大哥了。”
“我?”
“我妈说,燕子家的后人来了,不就是大哥你吗?”
“还说我什么了?”
“没什么了,那个人要走了。”陆潇转过头,“大哥你认识的人吗?祁先生?”
李焱摇摇头,但昨天这个祁先生有给黄玉良发过一条短信。
真是好巧啊。
听闻王赫远被多种法器所伤,黄玉良便带了薛家的药和张广之一同去看望。张广之隐藏了九门龙子之名,假意伏低在俞静雯监禁之下,那碎催做派装得跟真孙子一样,黄玉良看了不禁觉得好笑,也有点好奇他真正目的。经过张广之的疗愈,王赫远眼下虽尚不能恢复人形,也算无大碍,只需静养即可。
黄玉良拜别俞静雯后又往薛家看望白义尘,白义尘的伤势也已稳定,再观察两天就准备从薛家转移,黄玉良放下心来,嘱咐了声带受损还不能说话的白义尘静心养伤,便和刚从外面回来的祁红伟到花园中说话。
关树东去安置从内层监狱解救出的半妖群遭到跟踪一事,让祁红伟很担心,白义尘伤势无碍,祁红伟便决定离开,在此又托黄玉良对张广之多加照看。
“另外,我已经尽力说服了,”黄玉良想起李焱的样子,实在是不好办,“李飞蒲受控被杀,再加上,他母亲也肯定是因为这件事……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祁红伟点点头,其实他也没有什么好法子让这些本就卷入的人平安撤出。
“但是我会尽量拖住,尽量不涉险。”
“辛苦你了……”
“您那边如果需要任何帮助,请随时跟我联系,即便我本人不到场,也会尽量请人协助。”
“谢谢,你真的是个好孩子。”祁红伟笑着,“铜镜碎片我存在了别处,会叫人取来给你,已经打过招呼了,我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还请你……照看好他吧……”
其实黄玉良看得出,祁红伟此次回京看来是该办的事都办了,却是一副心事未了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他是想看李焱一眼。但是太危险了。黄玉良看着祁红伟,这简直就是李焱十几年后的样子,不光是脸,还有身材骨架比例,都是越看越相像,这太……
“是。”
然而黄玉良不知道的是,当身处一个漩涡中,即便相距再远,也会逐渐往一个中心靠拢。在这种冥冥之中,祁红伟非常意料之外的,已经见到了二十年未见的亲生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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