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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阳(NP)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无牙
大门从内侧被人推开,林旸被人架着,垂着头看不见神色,杜渔甩开陈安仁,快人一步接住他,隔着几层衣物也能感受到他无比滚烫的体热。
她吃力的托起林旸的脸观察他:“林旸,还好吗?”
林旸猛吐一口血,压着她极尽瘫软,吴勇科翻身背着林旸匆匆送进救护车。
杜渔紧跟着他们上车,没有留恋,没有回头。
陈安仁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失衡的天平陡然晃动,心里荒唐的有些后悔搭手救了林旸。
“还有一个人。”顾天凡挡住他追寻的视线:“林旸的母亲也一并归还吧。”
焚化炉很少会在凌晨一两点工作,提早焚烧的工作,它好像适应得也不错。
被迫留在医院输液昏睡的陈谦,躺在病床安静得像一条听话的小狗狗。
他终究是赶不上去见陈蜀军最后一面,半路父子,就此别过。





暗阳(NP) 62.同房异梦
童年的缺失,会让成年人的潜意识不断作怪,或许是只丑丑的布艺娃娃,或许是崭新的文具盒,或许是快餐店便宜的汉堡包,或许是父母难得施舍的爱意。
在物质方面,陈蜀军对陈谦还算大方,但算不上有求必应。
他从未参加过陈谦哪怕一次家长会,陈安仁过分优秀的成绩,让陈谦望而却步。
没办法在学科超越哥哥,他只能靠恶劣的行为引起注意。中学打架斗殴,逃学出走,没有人关心他一句,连责骂都没有。
家里唯独做工的傅姨会对他嘘寒问暖,可她填补不了陈谦情感上空空的漩涡。
糟糕的成长印记,让陈谦在其他情感处理的方式上一败涂地。
没有人教过他,需要怎么做才能得到长期关系的关心与爱护。
二十多年维系在他生命中的是数段紧绷的关系,陈谦背对世界说:“我不在乎,我无所谓,我不需要。”
在床上不耐的左右转头,陈谦对着病房内的另一床,开着巨大音量打游戏的小男孩恶狠狠的开口:“给我他妈的关小声点。”
右腿骨折被高高吊起,左腿无力,两手严重擦身被绷带裹得严实,要不是隔壁床病人家属看他可怜,他早就饿死了。
男孩母亲端着两盒医院派发的午餐走进来,陈谦立马换了副嘴脸:“黄姨,又麻烦你啦。”
啦字尾音拖地长长的,男孩惊异的盯了他一眼,对于陈谦的变脸技能,每次看都让他叹为观止。
醒来的陈谦,除了换药输液的护士就没见过其他人来探望过他,直到照顾儿子的黄姨不小心挤开拉着严严实实的布帘,才发现他在偷偷哭。
可把黄姨猛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向他道歉,以为是儿子吵着他了,又削了一块苹果喂他。
刚开始陈谦很不配合,被人发现哭的事情,令他好是丢脸。架不住对方吓不退的热情关心和他实在想倾诉的心情,他咬着苹果块哽咽道:“我爸爸死了,呜呜呜。”
配合他惨兮兮的伤势,黄姨心疼的拍着他略油腻的头顶好一阵安慰,向对小朋友一样耐心听着陈谦语无伦次的控诉,他把自己形容得特别惨,加油添醋,反正没人能拆穿他。陌生的关心和抚慰让他真情实意的愈发委屈,心下认定他是全世界最可怜的人,后来就变成了这样。
“邓邓,妈妈给你讲了多少次,不要打扰哥哥的休息,快点关掉!”黄姨板着脸斥责儿子,转过头对着陈谦神神秘秘:“有人帮你取了餐,真是的,还骗阿姨!”
陈谦挑眉略有疑惑,脸上维持着乖巧笑容:“说什么啦,哪有骗你?”
黄姨埋怨的表情八卦,携带着善意的絮叨:“刚刚给你取餐的人说是你姑姑,之前你还说自己是孤儿,人家说才知道你住院。”
姑姑?谁?陈谦印象里绝没有此人。
“想不到你姑姑那么年轻。”黄姨打开盖子递给儿子继续念叨:“看着跟你差不多大,真不知是怎么保养的。”
“姑姑”姗姗来迟,进来前去了趟医生办公室询问了病情,十分头痛。
她微笑的和其他家属点头问候,走到陈谦床前坐下来:“姑姑来照顾你了。”
陈谦神色发僵的看看黄姨,又看看杜渔,咬牙切齿的低声指挥她:“把帘子拉上!”
“唰”的一声,帘子里的两人面面相窥,杜渔叹了口气夹着餐盒内的清淡肉菜送到他嘴边:“吃吧,吃完再解释。”
陈谦愤愤的张口嘴,很不情愿的咀嚼:“为什么来的人是你?”
筷子打在他的嘴唇上,杜渔蹙眉:“食不言,寝不语。”
陈谦气死。
“就是这样,虽然很抱歉把你撞伤,但确实是你先闯红灯。”饭后杜渔叁言两语解释为什么他会搞成这样,陈谦面色发沉,要是没事恐怕已经提着她的衣领推搡了。
“你耽误了我很重要的事情,你妈的叁两句就把我打发了?”
杜渔猜得到他口中重的事情是什么,她垂下眼掩饰怒气:“都说了是你先闯红灯,放心,我会把你照顾好的。或者我给你找个护工,赔偿点钱给你?”
陈谦用头狠狠砸了下枕头冷笑:“照顾我?前几天你干嘛去了?要不是有人喂我吃饭,我都死了!想拿钱羞辱谁呢?我差你这点钱?”
“少推卸责任,我他妈就要你端屎端尿贴身照顾老子!我要是好不了,老子一辈子赖上你!咳咳...咳。”
情绪太激动,陈谦被口水呛到,一张脸咳得通红。
杜渔抬起他的上半身用肩膀顶着,手掌在背后帮他顺气:“那你就合作点,你好得快,大家都省事。”
黄姨被陈谦死去活来的咳嗽声惊动,悄悄撩开帘子望了一眼,那两人都堆着温情的笑面向她。
帘子迅速落下。
林旸被顾天凡安排到其他地方医治,他不肯透露任何消息,面对杜渔的质疑,他大发慈悲建议她休息一段时间,等她回到岗位,林旸也许就没事了。
一段时间到底是多久,谁也给不出具体答案,她每天无所事事,只能守在医院里照顾陈谦压住混杂的思绪,她害怕停止不动,林旸不住吐血痉挛的样子又会浮现在眼前。
方骏等人拒不肯交代林旸母亲的下落,死咬他们没证据,本在林旸一事上,就该被捕入狱,结果几个不知名的小喽啰站出来领了罪。
没有证据,警方暂时只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午夜的医院静谧无声,门外偶尔有护士推着车经过打破平静,杜渔睁着眼静静盯着天花板发呆,不敢回想梦醒前的梦境。
在她左侧病床上的陈谦也在发呆,他几分钟前被杜渔梦魇中剧烈挣扎打到手痛醒,怕吵醒黄姨,仅低低抱怨了一声。
刚刚他梦到小时候兴冲冲扯着满分的试卷,想找陈蜀军看一看,停步在门厅,黑亮的眼珠崇拜的仰视正在接电话的人。
他走过去甜甜的喊了一声爸爸,陈蜀军低头撩了他一眼笑了笑:“阿仁,周末回家吗?”
陈谦想被吵醒也是好事,他不想再经历一遍无端忽视的回忆。
两声叹息一同滑过夜晚,杜渔和陈谦诧异的转头瞪着对方。
“看什么看啊?”
两人异口同声。
“神经病。”
嗯,难得的默契。
嘴角无意识的提起,无意之举打碎了彼此上一秒的黯然神伤。
黄姨的呼噜声突兀响起,像一把小号吹奏惊魂曲。
他们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暗阳(NP) 63.无耻之徒
“年关将至,隆冬腊月,团圆佳节。
云川市各处商家早早张灯结彩,人人都在期盼假日来临。
前任校长林正宏于一月叁十日逝世,享年七十九岁。
林校长在职期间培养无数优秀警员为各地传输维稳,但近日有自称前记者的网友爆料,林校长早年包庇学员性侵,在职警员牵连甚广,受害者生前受尽凌辱,具体细节本报社将联系警方核实后再做报道。”
一则新闻推送引发云川警届震荡,本定于后日的纪念活动也由此暂停,各方上级领导严厉要求顾天凡彻查,警局面对媒体追问叁缄其口。
几位知情者对于事件骤然曝光的讶异不低于旁人,是何人在林正宏死后第二日将丑闻公布于众,要选择这时机让他身败名裂?
陈谦能够自行坐起身时,同房病员早换了几批,他本可以出院,但非要坚持在医院做肢体复检。
“是你说要负责把我照顾到恢复为止,警官?不能说话不算话吧?我们平民百姓好端端走在路上无缘无故被你撞到,现在你想拍拍屁股走人,太过分了!”
当着其他人的面,陈谦撒泼耍赖的功底了得,他指着打上石膏的右腿据理力争,又可怜兮兮,导致病人和家属看杜渔的眼光都怪怪的,杜渔拿手指点点他,无语至极:“你算什么平民百姓?”
当消息传到他们耳中时,距离陈谦入院已过了近一个月。
“吓退了部分人,他们说你都不在,天天担惊受怕,做得没意思。虽然方骏没有下死手,但他们认为现在的发展和当初承诺的不一样,就不想待了。”
左坤好不容易和陈谦搭上联络,每天还得趁杜渔走开才能遮遮掩掩找机会和他短暂的聊聊近况,他的处境很艰难,东躲西藏,居无定所,比以往还狼狈。
陈谦哼笑,不以为然:“你以为我对那群烂仔报了多大的期望?本来就是让他们当出头鸟给我卖命的,要滚就滚,只要有钱还怕以后招不到?”
“现在该怎么办?”
“等我出去再说。”陈谦从枕套缝隙摸出一张卡片递给他:“里面的钱取出来赏给剩下的人,让大家过个好年,告诉他们想要有好日子过,就乖乖听话。暂时别再惹事,方骏的目标现在还不是我们,但他要想占了位置,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格。”
左坤点头,计算杜渔回来的时间准备撤掉,陈谦敲敲病床铁杆沉吟半晌:“找机会帮我去给他上柱香,去吧,最近没事别来找我。”
杜渔提着盒饭和压低帽檐的左坤擦身而过,她身形顿了顿回望了一眼。
“陈谦。”吃饭期间,他们两人通常不会对话,杜渔现下思虑着事情,看他全身放松,笑眯眯的靠在床尾盯着他。
“你这是什么眼神?”陈谦挑眉上下打量她,他丢下筷子抱着手露出极为轻佻的笑:“表情不妙啊,姐姐。虽然我躺了这么久,但也不是不能满足你。”
说完楚楚无辜的眨了眨眼,看手的活动轨迹还想发骚撩起上衣,杜渔走近,俯身按住他蠢蠢欲动的手:“这几天是谁来找你?”
“哈,这架子摆得我都差点误会我们的关系。谁来找我,我怎么不知道。”
说是这样说,手上官司还没停,不安分的手指在杜渔手心骚动。
“那晚,来找你的小弟也在场,我见过他。”杜渔很肯定。
“所以呢?都说了没有呀,想让我虚假招供?”他很夸张的哇了一声:“难怪教出那种警员,林校长果真是晚年不保。”
“陈谦,你可以不承认,我会看着你。”杜渔不理他的挑衅,放开他的手从腹部往上滑,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侧脸:“你们要搞什么小动作,都尽管来。”
仅过了一夜,林正宏的负面新闻被人删除,之前应承做后续报道的媒体也集体沉默,铺天盖地的各类新资讯扰乱视线,再过几天大约是无人记得。
顾天凡接见了某位大人物的秘书,等人一离开,挂起的笑脸即时失踪,他面无表情站在窗边目视对方离开的身影,随后拿起电话拨出一串数字静待接通。
“您好,我是顾天凡,事情比想象还要棘手。是,我需要有人保护我儿子的安全。”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顾天凡态度非常敬畏:“您放心,既然我接手了就一定会管到底,我绝不会半途走人。之前的事件出了点意外,但后面的安排没有影响,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
“那就劳烦您上心,多多照看我的儿子了。”
林校长的送行纪念日,暂停数日之期后,悄悄聚集了小规模的人士在某处僻静公墓举行。
无声无息,与家属原本预想的差了数倍。
自食恶果,终将一报,虽时候未到,但终点无人逃过。
陈安仁躲在暗处静静观望众人假惺惺的丑态,顾天凡警觉回身查看,却空空如也。
离叁十年夜还有半天,能出院的病人都积极收拾着行李离开,杜渔独身一人,无亲无故,便陪着陈谦干耗在病房内。
护工也要休假,正简单教她怎么给陈谦腿部按摩和伸展,陈谦百无聊赖的盯着电视播放的肥皂剧,时不时要点评几句,耻笑镜中男人没志气下跪的举动。
此刻的他笑得有多开心,料不到今后有一天,他最大的愿望是当眼前人的狗。
相较于护工,杜渔的手经常拿枪,绝对算不上娇嫩,从小腿揉捏,上升大腿前侧,眼睁睁瞧着陈谦的裤子向上竖挺,布料紧绷。
护工几度想要无视,继续讲解,但当着杜渔的面他还是不好意思的提醒:“陈先生,这还是注意一点吧。”
杜渔没有那么客气,一把扯起被子铺天盖地甩在他身上:“陈谦!想发情需不需要我们回避一下?”
陈谦在被子里抖着身体闷闷发笑:“大惊小怪。”
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像只骚孔雀扭动身子钻出来,特别神经,特别无耻:“姐姐,臭着一张脸干嘛,又不是没见过。”
不晓得他在得意什么。
“对不起,是我没有好好管教自己的弟弟,让你们受累了。”不知在外侧站了多久的陈安仁提着几盒常见的保养品,客客气气的插入对话。
陈谦笑嘻嘻的嘴角僵在半空,后知后觉地羞耻,脖子都涨红了:“谁是你弟弟,少乱说话。”
陈安仁此时倒是像个兄长,没有在言语上和他计较拉扯:“过年了,一家人总要一起吃个饭。”
他自顾自的放下慰问品,到杜渔身边贴近,手肘放在围栏像是在围着她圈地做记号:“小渔,代替我照顾这么多天,让我怎么好意思。”
陈谦和杜渔一同垮下脸,天外有天,无耻之外还有更无耻。
护工屏住呼吸,悄悄后退,选择退出了战场。
一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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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阳(NP) 64.吞到胃袋内消化干净
陈安仁与陈谦相处的时间实在算不上多,除去陈谦幼时过分稚嫩的时期,其余时间他都单箭头的向陈安仁寻衅,兄长不睬他,陈谦好生气。
陈谦最厌恶的便是被无视,被比较,被放弃。想除掉陈安仁的心思没有变过,誓要抢夺他拥有的一切,然而潜意识却有隐隐畏惧他的心理。
可现下双腿只能摆在床上干瞪眼的陈谦太被动,除了一张嘴能刺人以外,称得上是观赏性动物。
目前的场景离奇,陈谦死死捉紧杜渔的衣角,生怕她脚底抹油留他一个人,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装出离不开小渔的模样硬要恶心陈安仁。
拿眼珠滴溜溜地去刮安仁的脸皮:“姐,你要去哪里,你才说过永远不丢下我。”
他的目地达到了,装模作样着实腻到了在场二人,杜渔不着痕迹往外挪步,扯着衣服暗暗使力。她实在不想与这对兄弟共处一室,尤其是陈安仁。一看到他,止不住地记起林旸被人恶意摧毁的惨状,没有将他一脚踢昏,算是她身为警察的修养。
陈安仁并不想如她的愿,他笑吟吟伸手拦住杜渔的去路:“难得聚在一起吃个饭,看在如今大家都是无父无母的情况下,留下来好不好。”
好什么好,当然不行。
哪怕在一分钟后宣布世界即将毁灭,杜渔也要选择大步流星的远离他们去赴死。
她不做声,叁个人就用怪异的姿势僵在原地,几米外浅黄色木门边护工还在探头探脑,不知该不该擅自离岗。
陈安仁的眼皮往下垂,睫毛剧烈颤动:“我吃了饭就走,可以吗。”
直观感受他吃瘪,陈谦神清气爽,恨不得请人在现场拍下这段影像,在每年除夕寄给陈安仁当礼物回味。
他隐匿讥笑,晃动手臂,杜渔被他弄得前后摆动:“看他可怜的份上,就答应他算了。”
杜渔“啪”地一声打开他的手,单手撑住铁质床栏翻身跃出。
“叁小时后回来,请自便。”她转身便走,无论愣在原地的人还想要讲什么,没有机会了。
她跨步踩着阶梯登上顶楼,推开天台的门,狂风呼啸扑面而至,摸出一支烟捏在手里,孤单地高高望着城市的缩影,她好想跟那个人讲一句简简单单的“新年快乐。”
他在何地。
林旸的父亲林正被顾天凡于某夜秘密保释出狱,要想洗脱他的罪名,绝非易事。梁沉英生前的东西早被人暗地处理干净,恐怕梁沉英也打着让林正老死在狱中的算盘,能一直把控着一只冲锋陷阵的听话狗狗,谁肯轻易放过。
林正脚踝戴着随时发送定位的电子脚铐,隔着一层厚玻璃老泪纵横,狱中的奚落和排挤早磨平他的意志,唯一的心愿仅仅是让家人平安。
林旸挂着氧气罩强撑起精神,冲他笑了笑,口型无声地说着:“新年快乐,爸。”
看到父亲,是他在新年里收到的最安心的祝福,受过再多的屈辱也值得。要是母亲也在场多好,要是...要是还能再多一个人...是否上天会怪罪他过于贪心。
几百公里外的酒楼,划拳声和闹哄哄地笑骂被厚重木门与外界隔开,方骏含笑端坐高位,看着众人吵闹。
在这群人里,按资排辈他的资历算不上够格。在接踵而来的打击重创下,谁都不愿多嘴担下重任。何况陈蜀军自愿将位置让给方骏,谁敢出头做违抗遗愿的人,即刻被打上忘恩负义的印记,混江湖最怕的就是被当成没有良心的狗辈,谁见了都能踩一脚。
他不拒递上来的酒杯,人人敬酒都接住,喝了一圈,笔挺地身姿绷起暗光西装,他面不改色稳稳直立而坐。
陆栋生代洪老而来,远观着方骏内心也不禁赞叹果然陈蜀军选人眼光毒辣,方骏镇得住场子。
等陆陆续续的敬酒仪式完毕,大家喝得都有些上头,在包房里大声叫嚷疯笑狂闹,方骏拾起红木桌面的手机,略过一众客套的祝词,点进一则讯息。
一张相片和定位精准的地址。
方骏唇角扬起冷冰冰的笑,夹着香烟扣打键盘回复:“别轻举妄动,等他认为风平浪静时,再亲眼看到林正死。”
伤筋动骨一百天,晃眼间陈谦终于到能拆下石膏的日子,大约是复健按摩真有用处,左腿隐隐也能用些力气,以后步子若是走得小点,倒是没几个人能看出他的瘸腿。
自那日以后,陈安仁老是会隔叁差五的出现在视线里,刚开始杜渔还会抽身即走,久而久之这人行踪不定,来的频率又高,她便学会了漠视,完全拿他当空气。
护士推着轮椅送陈谦去医生办公室拆卸,杜渔着手整理需要带走的物品,剩下的生活用品,能送的全都送给其余病员。
等了又等,快半小时陈谦还没回来,杜渔拜托同房家属照看留下的东西,准备去看陈谦是否出了什么问题。
走过紧急通道口,转个弯就抵达目的地,能听到陈谦焦躁的在和医生争论什么,他心绪急切的拍着桌子,整个区域都回荡“砰砰砰”的恶劣敲打声。
“你再说一遍,什么叫做不能完全恢复?”
杜渔终于听清他在嚷嚷什么,想冲进去逮着他的耳朵把他提出来,通道铁门突然伸出一只手拽着她的手腕往内一收,惯性撞进男人坚硬的胸膛上,他裹住杜渔将她带进黑漆漆的楼道间,二话不说,压着她就开始咬嘴唇。
小渔都没看清是谁,昏暗模糊的眼前,被高大的身影紧紧笼罩,飘到鼻腔内的味道却欺骗不了人,是独属陈安仁的清洌香味。
她奋力挣扎起来,被男人的大掌合拢,单手制在上方,两条长腿硬是抑制住她想上抬踢腿的动作。
右手夹着下颚,强行要她张口,唇舌在口腔激烈的搅弄,根本来不及喘息。
他大口大口吞食着她的液体,胸口疯狂跳动的心脏通过相贴的躯壳热切传递。
闪躲的舌尖也被他吸住往外舔,力度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吃进嘴里,吞到胃袋内消化干净。
对方刻薄的席卷着四周的空气,糟糕,杜渔快要窒息。
待陈安仁侧过脸抵在她耳边急促的喘气, 一时之间都没力气说话,朦朦胧胧门外滚过轮椅的压路声,杜渔举着酸软的手推开陈安仁,一巴掌甩到他的脸上,没几分力气。
她气喘吁吁地的撑靠着墙:“你在发什么疯。”
“连陈谦你都肯照顾,你无视我的理由是什么?对,我算计过你,但我也救过你。”
杜渔点点头不为所动:“说起来,要不是陈蜀军,陈谦会变成这样吗?”
“他怎么说也是我师傅的儿子,我管他难道还不能理解。”
“还有林旸,算了,跟你这种人说不通。”杜渔倍感疲惫,她希望陈安仁能离得远一点,再远一点,若配枪还在,她都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向他来上几枪。
“林旸。”陈安仁注视着墙体语气加重:“我不救他,你们当晚能带得走他?”
他掐住杜渔的下巴往上扬:“哦,我忘了警官们本领通天,带一具尸体走也能算带走。”
门被人狠力推开,又呻吟着缓缓闭合,白炽灯光随着缝隙慢慢消失。
陈谦指挥着护士乱转了一圈,都没找到杜渔,他怒气冲冲的要找人把气发泄出来,刚好,陈安仁迎面直直撞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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