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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毒入心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木一了
但其实容华并没有想对映玉做什么,他还记得容征临死前的嘱托。况且容华心里清楚,这场悲剧之中,自己应当负最大的责任。
容华仍旧举起了刀。
映玉抱住了自己的头哭喊了出来,但那疾风略过,他却未伤到分毫。他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容华,只见容华将那刀口握在左手掌心之中,右手拿着刀柄,映玉察觉他要做什么,本能地阻止,大喊:“华哥,不要!”
容华根本就没有听他的,拿着那刀便猛地一扯,片刻后鲜血便喷了出来,血腥味瞬间立刻就弥漫开,他左手手掌瞬间便皮开肉绽。
映玉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容华。
容华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他丢开刀垂下双手,任由鲜血不停地涌出。
他面目冷峻地看着映玉,恶狠狠地说:“这一刀是我替你受的。因为你,他废了一只手,我和他的孩子也死了,我当向你讨回来。念着我大哥的嘱托,我代你受这一刀。我本当自废一臂,才能对得起他,只是西北未平,我食君之禄,不得负君王天下,便只受这一刀。你我之间恩义两清,你带上你的人走,此生都不必再相见!”
那血还在不停地流,映玉看的傻了,也完全无法理解容华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只是愣愣地看着容华的血,不停地哭。
容华从前都不知道映玉怎么这么能哭,他转过头去,咬牙道:“走。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华哥……”映玉不敢置信地看着容华。
而容华一眼都不想多看这个人,他心中满是怨愤,只怕自己再多看一眼,便会重新燃起为孩子报仇的念头。
容华转身走了,没再多说一句话。
“华哥!”映玉心中还存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他大声喊着容华的名字,想要伸手抓住容华,因为太过激动,一不小心便跌下了床,他仍旧不死心地看着容华,哭喊着哀求着,可容华根本没有回头,留给他的背影,是如此得决绝和冷酷。
*
死胎不能入祖坟,也不能办葬礼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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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碑,但也不能长时间不入土。容华当天便派人去请了两位高僧来为那可怜的孩子超度,选了处离容家祖宅不远的宝地安葬。
入夜时辛沐睡了去,容华离开了客栈,亲手给那孩子埋了土,在坟上种了一颗柏树,陪着他过了第一个夜,天亮时才再次回到客栈之中。
应心远和至真一直在床前守着辛沐,因为失血过多而滑胎,滑胎之后又大出血,辛沐的血都快流干了,若不是有应心远在,人怕是就那么没了。如今辛沐出血的状况况暂时还没能全然止住,辛沐仍旧很危险,他至少需要卧床休息一个月,这期间怕是不能离开这客栈。
容华回去便瞧见应心远在给昏睡中的辛沐擦脸上的汗,见容华进来,他便起身行了礼。
至真则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头盯着辛沐。
“国公爷,您回来了。”应心远看着容华,提醒他昨日说的话。
容华走到床前坐下,仔细地为辛沐理了理脸上凌乱的碎发,而后让至真出去,这才对应心远说:“你昨日说是有事告诉我,现在说吧。”
应心远再次行礼,而后便开门见山地说:“国公爷,你可听说过罗耶情花?”
容华摇头道:“不知。”
“此花生于西夷,花汁有毒,若是吃下,就能让人动情。”
“你对我说这个有什么用,我未曾见过这种花,也没有吃过,我怎么……”容华一直看着辛沐的脸,说到此处突然怔住了。
应心远闭口不言,只是皱眉盯着容华。
容华的脸色变得煞白,轻声问道:“那花长得什么样子?”
应心远答道:“鹅黄色的花蕊,血红色的花瓣,花瓣有小指粗细,是卷曲的。”
容华的脸色顿时又白了三分,忙问道:“你说食了此花,会如何?”
“会动情-欲,若是在此时,中毒者与人交-合,中毒者会对那人动情。这情毒的毒性相当强,无论中毒者的意志是如何坚强,都挣脱不了情毒的控制,他会误以为自己爱上了那个人,会为那人做出许多违背本意的事,哪怕对方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容华没再说话,双手不停地颤抖着。
他渐渐想起了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也在瞬间便想清楚了一直以来不明白的问题辛沐怎么会突然爱上他。
答案很简单,却也很残酷。
辛沐从来没有爱过他,所有爱的表现。都是假的,都是情毒作祟。这样一想,所有不合理的问题,都得到了解释。
强烈的刺痛和寒冷从容华的心底蔓延开,他几乎要吐出一口血。在他终于对自己的心意无比坚定的时候,他却这样陡然知道了这样冰冷的真相。
辛沐并不是真的爱他。
这句话在容华的心中狠狠地回荡,顷刻间便将他的心给撕开了一个洞,疼得他浑身痉挛,手指不自觉便抓紧了辛沐的一簇头发。
容华眼前安睡着的他,总是冷着一张脸,但面对自己的时候,嘴角却会扬起笑意,他很安静,但是却会和自己相拥着低语从夜幕道天明,他不喜欢人近身,却时时刻刻都喜欢粘着自己,他的一切都是淡淡的,唯独那爱是那么浓烈和真诚。
他是被自己狠狠伤过负过、打算用余生来陪伴和守护的人,他是自己用八抬大轿娶回家的人。
他是我的妻。
可这一切,都成了一个可笑的谎言。
都是假的吗?那些缠绵、那些爱语、那些柔情,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这打击来的太突然太剧烈,容华完全不能接受,他的手渐渐紧,将那一簇头发抓得越来越紧,仿佛不这般,辛沐就会突然从他的眼前消失。
应心远见容华的肩膀不停抖动,许久都没有声响,便有些担忧地伸手去触容华的肩头,容华猛然抬头,露出了他布满血丝的双眼的灰白的脸。
应心远被他这突然间的颓唐吓了一跳,猛然反应过来,容华是真的对辛沐动了情,才会受到如此大的打击。
“国公爷。”应心远叫了容华,却没能把之前想好的话说出口。
此前他一直认为容华对辛沐的感情不深,想着把辛沐中毒的事情告诉他,以他的身份和风度,自然是会同意给辛沐解毒。可现在应心远却意识到了,容华怕是不会轻易让辛沐离开的。
应心远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继续说下去:“国公爷,无论如何,这毒是必须解的。原本情毒对人身子的伤害并不大,若是往常也没什么。可现在辛沐经历了一次滑胎,可以说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若是再不及时解毒,辛沐的身子就撑不住了,怕是有性命之虞!”
应心远地说完了这段话,容华依旧没有反应,他还是紧紧抓着辛沐的头发,应心远心中着急,立刻又说:“国公爷,我已命人在西夷寻得了一支情话,用那花根就可以做出解药。如今辛沐公子非常危险,您不能再犹豫了!”
容华的嘴角轻轻颤抖着,许久之后,才反应迟钝地出口:“只是……只是中毒,他对我……”
“是,国公爷。”应心远冷静地打断了容华的话,继续说,“所以现在,是您做决断的时候了。”
容华再次把目光移向辛沐,他的双眼越来越红,脸也越来越灰白。
他想说,辛沐是爱的他的,应心远的胡说八道,他完全不接受。
可他说出口的却是:“劳烦应神医制药。”
他无法用辛沐的生命冒险。
应心远心中一喜,拱了拱手便快速出了门。
屋里只剩下容华和辛沐,容华一直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连手指头都没有动一下,他望着辛沐的眼神深沉如海,像是要用目光将辛沐锁在其中。
容华这一整天都没有出门,一直守在辛沐的床前,期间辛沐短暂地醒来过两次,但意识都是模糊的,容华按照应心远的吩咐给辛沐喂了粥和药,辛沐很快又再次睡去。
而容华这一天就这样不吃不喝,人也憔悴得可怕,到了夜里,辛沐大约是睡得太多实在是没有睡意了,这便清醒了过来。
他一睁眼便看见容华在呆呆地看着自己,表情悲伤得难以言喻。
辛沐看得心酸,险些哭了出来。
容华见辛沐醒来,努力扯了扯嘴角说:“你醒了?现在已经快到子时了,你可要吃些东西?或者继续睡。”
辛沐摇摇头,劲地挪动着手臂,抓住了容华的一片衣角,说:“
我们的孩子……你可安葬了他?”
容华喉头滚动了几次,轻轻地“嗯”了一声。
辛沐闭上眼睛,哽咽道:“容华,我疼,你抱抱我。”
容华附身将辛沐圈在怀里,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别怕,我陪着你,以后再不让你疼……”
容华的声音,容华的温度,对辛沐来说就像是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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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良药,他好像真的觉得没那么疼了,尽管依然悲伤,却能靠着这一点温度撑着不至于活不下去。
二人紧紧拥在一起,用彼此的体温驱散冬日的严寒。
可容华的心中却是一片凄楚,因为容华知道,这或许是他们之间,最后的温存了。
烛台泪尽,而后便又是天明。
第48章
*
真正制出解药,已经是两个多月之后了,辛沐的身子好转了许多,他们便离开了客栈,搬回越国公府。
那日之后,辛沐便没有再提过那个死去的孩子,甚至责怪过容华一句。容华知道,无论怎么安慰辛沐,也无法接触辛沐心中的枷锁。
他爱着容华,便不怨他,他不知道映玉是故意害他,便也不记恨映玉。他没有迁怒他人,只觉得是自己害死了那孩子,他心中的内疚和痛苦很沉重,可他不愿说出口,也没有因此而恨容华。
容华赶走了映玉,但没有对辛沐说实话,辛沐已经受了太多的刺激,如果让他知道他救下的那个人是存心要他孩子的命,他还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不管多么痛苦,二人都小心地不去触碰那个伤口,等着它自己慢慢结疤,变成过去。
天渐渐回暖,春日将近。
那日傍晚,应心远便将解药制了出来,放在一小小的木盒之中给了容华。他说那药不仅能解毒,还能调养辛沐的虚弱的身子,吃下去之后,辛沐的神便会越来越好。
容华回到辛沐的住所,瞧见辛沐虚弱地躺在床上,依然是形容枯槁,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
容华心都快疼碎了,他将下人们打发走,而后便附身抱住辛沐。
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
辛沐像是感觉到了容华此刻的不安,因而便体贴地开口道:“这些日你也没有休息好,别再操劳了,到床上来,陪陪我吧。”
容华爬上床抱着辛沐,但他没敢靠辛沐太近,生怕自己不小心压着辛沐哪里。
辛沐自己往容华的怀里钻,把头靠在他的胸前轻轻蹭了两下。
容华紧怀抱,心中凄然,他轻轻地抚摸辛沐的脸,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神中的爱慕并没有因为减少,依然是那么炙热。
容华想,这一切真的都只是情毒使然吗?过往那些醉人的缠绵和誓言都那么的真实,一幕幕清晰地在容华的眼前略过,他到此时也无法相信辛沐从未真心爱过他。容华掩耳盗铃一般将此事压在心中两个月,其中的苦楚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这个念头仅仅是冒出来,容华便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辛沐。”容华充满眷恋地看着辛沐,小心翼翼地问,“辛沐,你可心里有我?”
辛沐如同以往一般贴着他的心口说:“我心里有你。”
“好……好。”容华紧紧抱住辛沐,将那个好字重复了好多次,很久之后才十分舍不得地将辛沐给放开,而后他将床边的两个木盒中的一个拿过来,递给辛沐看。
那木盒雕琢得十分美,应当是装着很重要的东西。
辛沐接过,但没有立即打开,而是问道:“这是什么?”
容华答道:“一对手链。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她说,让我把这东西送给我的爱人。所以现在,我要把它送给你。”
“给我?”辛沐莫名有些紧张。
不管容华此时心中多苦,他仍旧是对着辛沐微笑,缓缓打开了木盒。
两只银色的手链静静的躺在盒中,一只上挂着个小小的钥匙,另一只上挂着个小小的锁。锁和钥匙都只比大拇指的指甲盖略大,但那手艺实在是相当细,匠人竟然在如此小的东西上雕出了一对并蒂莲。
辛沐拿出那对手链捧在手里看,低声道:“这个东西,倒是不常见。”
“本想在新婚之夜送你,只是尺寸不合适,这东西要改又很麻烦,了些时间,昨日才改好。我母亲说,这东西必须送给那情有独钟之人,偏偏她爱上的人无法给她一心一意,这对手链便留给了我。”容华吻了吻辛沐的手背,说,“你就是我的情有独钟,你可愿下它?”
辛沐未答话,却把手伸出出来,眼中微微闪着光。
容华慢慢地把那只带着锁的手链缠上了辛沐的腕上,然后他用另一只手链上的小钥匙锁上了锁。
刚刚合适,戴在辛沐的手上,不紧不松,也无法取下来。
容华轻轻摩挲着辛沐的手腕,说:“这对手链时候玄铁打造,寻常的刀剑无法将其斩断。只要锁上,没有钥匙便不能取下来,我将你锁住了,以后你再也不能离开我。”
辛沐怔怔地看着手腕上那个小锁,轻轻晃了晃手腕,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容华忍不住一把抱紧辛沐,颤声道:“辛沐,别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辛沐认真地说着,而后拿过另一条手链,为容华戴上。
容华苦涩地道:“你说话算数,你永远也不会离开我。”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辛沐继续贴着容华的心口,轻声道,“我心中有你。”
我心中有你,我心中有你,我心中有你,容华不断在心里重复这句话,好像这句话能给他带来莫大的力量,他轻轻地吻着辛沐的唇,说:“你再说一遍,我喜欢听。”
辛沐乖巧地任由他在自己的唇上索取,感受着他那一吻中浓浓的眷恋。
“我心中有你。”辛沐回应着容华的吻。
而后,辛沐便感觉容华抬了抬手,一阵劲风将桌上的烛火扑灭,满室漆黑,辛沐什么都看不见了,但身体的感觉却格外明显。
容华的吻越来越灼热,在那不间断的亲吻中,他将一颗小小的药丸渡到了辛沐的嘴里,辛沐信任容华,想也没想就将那药丸吞了下去。
他明显感觉容华的身子抖了抖,而后便是更为疯狂而热烈地吻他,他甚至觉得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像是眼泪。
辛沐正要开口询问,容华却出声了:“不要停。”
容华的手贴上了辛沐光-裸的肌肤,一寸寸地爱-抚。
“我心中有你。”辛沐将那话不断重复,感受到容华身体的热度和颤抖。
辛沐身子还没好,容华不敢要他,他只能这样听着他重复的爱语,与他肌肤相贴,与他唇齿交缠,只有这样毫无距离的亲密才能赶走他心中的苦涩和焦灼,让他有些许安慰。
直到辛沐睡去,容华都没有停下,几乎在辛沐的每一寸皮肤上,都留下了自己深刻的印记,而后,他默默地抱着安睡的辛沐,在极度的痛苦和疲惫中,昏昏沉沉地睡去。
*
日头已经完全升了起来,明媚的阳光照耀从窗户照进来,辛沐在这刺眼的光芒中渐渐苏醒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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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辛沐做了一场梦。
这梦长得可怕,梦中全是痛苦、挣扎、悲伤,像是密密麻麻的蛛网一样缠绕着,毫无一丝希望。他在这个不堪的梦中爱上了一个人,那个人,成为了他所有痛苦的最终源泉,他一直在努力地挣脱,却又无可奈何,他想从那梦中醒来,于是便四处冲撞,直到遍体鳞伤,他终于看到了黑暗的尽头有一丝浅浅的光明。
他想抓住它,于是他便朝着那一丝光明奋力跑去,就在他即将跑出去的时候,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
“辛沐!”
辛沐猛然站住脚步,看着他身后的那个人。
这个男人是如此身姿挺拔,俊朗不凡,辛沐的全部真心和爱意都在那个男人身上。
而现在,往事是被风雨侵蚀的旧城墙,迅速地坍塌,渐渐化成一缕缕的细沙散去。
辛沐感觉解脱和畅快,也惶恐和迷茫,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在风中将那些细沙揽住,但他什么都没能抓住。
那个男人仍在声嘶力竭的喊他的名字,他站在原地,没有走远也没有靠近。
而后,这一切戛然而止,光明撕开了黑暗,辛沐猛地睁开眼,从那梦中惊醒了过来。
辛沐醒来之时,梦中那个他爱得死去活来的人,正在他的眼前。
容华。
他眉目如画,俊朗无双,曾经让辛沐迷恋到无法自拔,可是,就这一夜的功夫,曾经那么爱的死去活来的心,此刻竟然全然颠覆,他看着容华,回忆那些炙热到要烧毁自己的爱,像是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的事情。
辛沐一阵阵地发晕,险些又昏过去,他眼前一幕幕地略过这半年来的种种,他根本不敢相信,在自己是在这么样的情况下,让会让自己做出那些刖趾适屦的愚蠢选择,一次次的委曲求全,一次次地逆来顺受,甚至在知道自己是中毒的情况下,仍然执迷不悟,把自己的一颗真心送给别人任意践踏,以至于还搭上了他孩子的一条命。
而仅仅是因为他“爱”着容华,便将这些带毒的刀子,往自己的胸口扎。
这是何等的匪夷所思和荒诞可笑!
当他从那虚假的“爱”之中挣脱,留下的便是愤恨和愤怒,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生过这样大的气,他所有曾经压住的情绪,都像是决堤的江河一般,汹涌地喷薄而出。
他猛烈地颤抖起来,坐起身一把推开容华。
容华惊醒,片刻后便明白了那是解药起了效果,容华心下一片冰凉,慌乱地伸手想去拦辛沐,但辛沐却狠狠地拍开他的手,猛地倒退到床的另一头。容华不敢再靠近,因而便只是脸色苍白地看着他,眼中全是绝望。
辛沐的颤抖越发剧烈,心口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捂心口,可他抬起右手,才发现他僵硬的右手根本使不上什么力气。
辛沐气急,大声喘息着恨恨怒道:“我怎会容你如此对我!”
此言刚出口,辛沐便觉得喉头传来一阵腥甜,竟生生地怄出了一大口血。
鲜红的血喷在了雪白的锦被之上,宛如一朵朵盛开的红梅,鲜艳夺目,却如此令人心碎。
第49章
容华见状立刻便伸手去抱辛沐,辛沐仿佛被蝎子蛰了一样,惊恐地往后退,容华看着他的表情,脸色一白,立刻便回了手。
辛沐一抹唇边的血,抬头只看了一眼容华,而后便觉得心中一片翻江倒海,又是一阵急火冲上心头,辛沐便觉得眼前发黑,意识瞬间便模糊了。
“辛沐!”容华焦急地叫了一声辛沐的名字,总算是在他晕过去之后抱住了了他。
*
浑浑噩噩的感觉完全将辛沐的意识侵袭了,他一直处于半昏迷的状态,虽然他能感觉到应心远给他诊脉、扎针、喂药,也能感觉到容华和至真对他的照顾,但他就是醒不来,仿佛灵魂游离在身体之外,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偶尔他的意识短暂地回到身体中,只要看到容华,他便会气得吐血,后来容华都不敢在他醒着的时候过来。
如此过去了半月,辛沐总算是不吐血了,应心远说,这毒就算是彻底解了。
辛沐的意识渐渐恢复,醒来的时候比昏迷的时候多,容华能暗暗守着辛沐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
不知不觉,便已是暮春。
昭月王缪恩与越国公主李成碧的婚事总算是定了下来,皇上亲自赐婚,给他们定的日子就在本月初八。
还有不到十日的时间,昭月的使臣便会来迎李成碧,整个越国公府都因为这件重要的婚事而忙碌着,容华是最操心的那个,可即便是如此,他还是会每日花大量的时间看着熟睡的辛沐发呆。
辛沐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不会对他表现出那么强烈的抗拒,他就那么整夜整夜的看着,因为到现在,他还不能接受辛沐并不爱他这一事实,他总是怀着幻想,幻想辛沐醒来之后还是会对他笑。
有几个夜里容华在想,曾经辛沐在夕颜小筑等着他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心情?总是幻想着,期待着,却又一次次地失望。那时候无法体会他的伤心,直到此时,容华才知道毫无希望的期待是一种什么样的煎熬。
天渐渐亮了,辛沐微微扭动了一下身体,容华知道他这是要醒来了,于是他便偷偷摸了摸辛沐的脸,在辛沐有所察觉之前,离开了房间。
容华关上房门之后,将额头贴在门框上站了片刻,侍女站在不远处,见他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有些不太敢靠近。
容华微微叹气,过了会儿才对那侍女说:“他快醒了,你去伺候着,别多话。”
“是。”那侍女乖巧地行了礼,目送着容华离开。
她自然知道容华说的“别多话”指的是什么。
昭月王要和成壁公主成婚了,这事不能告诉辛沐。不管整个越国公府是如何热闹,弘毅院依然异常安静,外面的喜气和热闹都不曾感染到这里,这里的安静一如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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