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胡尘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寒闻冬
“呵,在我面前玩刺杀你们还太嫩了点……”文瑄低着头微不可闻地嘟哝了一句。
与英姿飒爽的沐冲相比,文瑄显得是那样弱不禁风,所以三名侍卫的脑袋里都不约而同的有着相同的疑惑:这样一个羸弱的病秧子空着手一招就将从未失手的侍卫兄弟给放倒了
又过了两息时间,他们便消除了这个困惑。
文瑄对想要伤害自己亲人的敌人没有一丝容忍,他的身形动得极快,在众目睽睽之下仅用了三刀就将看似迅猛无比的三人依次砍翻,干净利落,没有半分的拖泥带水!
“这刀倒是不错!”文瑄站稳后先是用指尖弹了弹刀身,满意地赞了一句,随后用袖管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叹了口气,“只可惜身体太弱了些……”
满场鸦雀无声!
元兵和村民都从厮杀缠斗中退了出来,一名村民边擦拭着脸上染着
第五章 文家的恨
“瑄儿!”
“文兄弟!”
文显忠和铁牛等人也赶忙跑了过来。
“瑄儿,伤到哪里了”文显忠已经擦干了泪水,焦急地摸索着文瑄身上的各处,以为他是在刚才的打斗中哪里伤到了。
文瑄抹了把脑门上的细汗,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轻声道:“我没事,就是脱力了而已。”
文显忠一拍脑门,自责道:“你在床上躺了这么久,刚一醒来自然容易乏力。”
“我抬你回去休息!”铁牛挤进围在文瑄身旁的人群后说道,尽管受了不轻的伤,他的声音依旧如同夔牛般震耳。
“你还是先将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包扎一下吧,我真的没事。”文瑄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扶着文显忠和沐冲的手臂重新站了起来,这种被人关切的感觉让他说不出的开心,下意识地咧着嘴角笑了起来。
沐冲的神色有些复杂,面对着文显忠父子低头不语。
文显忠见儿子无碍后放下心来,转头看向沐冲,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道:“不必自责,你已经尽力了。”
沐冲点了点头,但依旧没有说话,将徐农交给其他村民扶走后悄无声息地站到了文显忠的身后。
“此番元贼突然闯进山门疑点颇多,带头之人也无比狡猾,若非瑄儿及时出手,恐怕我这条老命就交代在这了。”文显忠说着将目光看向了文瑄,脸上挂满了欣慰的神情,“瑄儿,方才你不是还在山上吗”
“对啊,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啊”
“文兄弟,你什么时候武功变得这么好了”
一众村民立刻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唯独沐冲将头埋得更深。
“这个……”文瑄挠了挠头,一时间也没想好如何解释,讪讪地看向文显忠道:“爹,眼下要紧的是将这些尸首处理了吧”边说着边指向了方才厮杀时一命呜呼的几名元兵和村民的尸体。
文显忠捋了捋发白的胡须,“嗯”了一声,还未等下令如何善后,从村口处又传了一阵急切的呼喊。
“文老伯,瑄公子不见了!”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是沐冲派去去山上寻文瑄的几人,铁牛立刻迎了上去,将他们的目光引向文瑄,大笑道:“瞧你们那紧张样,瑄公子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这吗”
焦急如焚的几人一见到文瑄,紧绷着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快步跑了过来。
“瑄大哥,你没事了!”
“你可终于醒啦!”
文瑄虽然记不起几人,但也能感受到他们真切的关怀,嘴角持续漾着笑容。
“这些话稍后再说,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文显忠打断了几名热情的年轻村民。
众人听后立刻将目光对准了地上的尸首,沉默了起来。
文显忠看着倒在地上长眠绝世的村民,眼中闪过无法言语的忧伤之色,随即又立刻被无穷又深邃的恨意所覆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攥着拳一字一句道:“国恨家仇,我发誓要这些胡虏一笔一笔偿还!”
天上的金乌展翅而动,将空气拨动出一波又一波恼人的热浪。洒在泥土里和青草上的血液逐渐干涸,只留下一股不寻常的腥味恒久的弥漫在众人心头。
文瑄盯着老父亲微微颤抖的身子,想到这些再无半分生气的人们或许曾是自己的儿时好友,便忽然间晓得了一些身为文家人对元人应有的恨,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血腥味还带有些苦涩。
率先打破沉默的人是沐冲,相较于其他人,他明亮的眸子中少了一些悲色,轻声出言道:“且先不提那伙元贼是如何得知了我们的所在,就说他们此番在我们手上吃了闷亏就一
第六章 引火烧村
“好见解!果然是虎父无犬子!”铁牛毫不吝啬地高声赞了一句。
或许是儿子今天为自己带来了太多惊喜,文显忠心中高兴的同时老泪都差点流了出来,哽着喉咙连说了几个“好”。
村民们也都知道文瑄说的有理,也都不再发言,默认了他的办法。
沐冲面无表情地盯着文瑄,一字未发。
文瑄对上他的目光后挠了挠头,心里纳闷起来,“我不就是出了点风头么怎么好像是我欠这小子钱一样”
“铁牛,带人将村里的兽皮都取出来,葬了这些兄弟。冲儿,你去带人准备引火的东西。”定了主意后,文显忠立刻做出安排。
二人应声后立刻着手去办,剩余的人也都回家收拾些便于携带的细软家私,村中的空地处届时便只剩下文家父子二人。
父亲与儿子的沟通,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总是有些难以启齿。
两个人就直愣愣地杵在原地站了盏茶时间,最终还是文显忠张了张嘴,说了句最寻常的话,“回家去看看吧。”
文瑄虽然前世做间谍时经历过无数复杂人际交往的考验,但此时却感觉自己对这般纯粹而又复杂的关系束手无策,只能飞也似的“噢”了一声就转过头去。
好在朦胧的梦境让他记住了自家的位置,否则父子二人尴尬的对视可能还要再持续一段时间。
走过熟悉而又陌生的一段路之后,文家简朴寻常的屋子悄然无息地揭开了面纱,文瑄没有成过婚,但他坚信此刻眼前的木屋如同未来的妻子一般让他激动莫名。
这就是我的家吗有爹有娘的家……文瑄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呆滞,眼中逐渐满噙泪水。
窗明几净的屋子陈设极简,每个细微的角落都被周氏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异味。
虽然“睡梦”里在这个家中生活了许久,可当自己亲手抚摸着父亲逼自己埋头读书的桌案时,文瑄还是感觉到一股股温润的暖流顺着指尖滑到自己的心里。
“回家”的感觉真好啊!文瑄微笑着把玩着一个又一个亲切而又陌生的小物件,心中感慨万分。
咦,是这个!
在父母的床头,文瑄一眼就瞄到了它——已经碎成两半的乌黑砚台,也正是因为它自己才得以重新“活”了过来。
捧起这个前朝做工的上等歙砚,文瑄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父亲气急的样子,心中暗自忖道:“放心吧,爹,以后再不会惹你生气了。”
在家中逗留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后,文瑄才恋恋不舍地走了出来,一应值钱的细软没有收拾,反倒是将碎成两半的石砚揣到了怀中。
看着屋外景象,文瑄心中不禁暗赞沐冲的办事效率之高,只见每家每户的屋舍旁已经堆满淋过了胡麻油的柴垛,村民们则手持熊熊燃烧的火把站在自家门前,人人面带伤感。
“我还以为你早就厌倦了这个家。”听到文显忠的声音后文瑄才发现父亲一直在屋外等他。
怎么会呢我还没有将它看得仔细些……文瑄心里这般想着,面上认真回道:“爹,从前我让您费心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谁让你是我儿子呢”文显忠摇了摇头,但从他微微上翘的嘴角来看,儿子这句话让他很是受用。
此时眼下没有旁人,文显忠也不再刻意将身板挺直,两手重新背在身后放松地站着,深吸了口气后吐出了心中对儿子的歉意,“我之前对你的要求确实太过
第七章 火势惑敌
山口附近,从小阜舍村逃离出来的十余名元兵跑得气喘吁吁,生怕脚下慢了会被村里人追上。
“大人,您看!”一名士兵奔逃之余回头瞄了一眼,刚好看见小阜舍村燃起的熊熊烈火。
中年将官旋即停下了飞快的脚步眯眼看去,不禁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口中恨恨道:“居然自己放火烧村……看来那个老头的确不简单。”
“大人,待我们回去多带些人马一定可以将他们尽数抓获!”
“是啊!只可惜这里太过偏僻,否则调来一支轻骑……”
“住口!你们这群蠢材!”将官怒叱了一声,接着道:“你们就不想想他们为何好端端地将自己的村子烧了”
一名士兵试探着道:“他们……他们是怕我们再次找上门”
将官冷哼了一声当作回应,“算你还有点脑子。”
“但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再难找到这伙人的踪迹了”
“是啊!这次要不是大人从那人嘴里挖出了这些隐秘,我们还不知道这深山老林竟然也会藏着这么多魔教妖人。”
“可话说回来,我们这次出来可是擅自行动,没有抓获到一名叛逆不说,还折了十来名弟兄的性命,回去可如何交差啊”
听着几名老兵的议论,众人的脸色纷纷变得难看起来。
“怕什么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我的主意,绝不会连累到你们,回去后尽管将事情推到我身上就是。”将官知道手下士兵担心的是什么,眉毛一横,将所有过失和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一名矮瘦的老兵眼珠子一转,嘿嘿地笑了起来,“大人,弟兄们不是这个意思,您别多想。”
将官一摆手,打断了老兵的油腔滑调,亢声道:“不必多说,我赛因赤答忽一人做事一人当。”说完自顾自地迈着大步向前走去,将其他人甩在身后。
“我说老哥,你这样说岂不是得罪了这位大人我们弟兄现在可还都是在人家手下当差。”另一名士兵用下巴朝前面的赛因赤答忽扬了扬,凑到矮瘦老兵身旁担心地问。
矮瘦老兵白了他一眼,呲着满口黄牙道:“不过一个新上任的百户而已,有什么好怕的私自带兵出营可是大罪,饶是他凭借着祖上的余荫免去一死,从今往后也再难当差!”
“话虽这么说,可是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不厚道了”
“厚道厚道的人坟上都长草了!你小子懂个屁!”老兵越说越是起劲,“此番我们兄弟不辞辛苦地背了十张弓,要不是他非要搞什么生擒活捉,箭还没等放他就冲上去了,那些村民们顶得住我们两轮齐射好在能够及时撤走,不然把命搭在这深山里,家里人连抚恤银子都拿不到。”
那名士兵被老兵油子训斥了一番也不生气,讪笑着不再吭声,退到一旁低着头用心思索着老兵话里的“生存之道”。
“走了,走了,回去再说。”由于刚才一番推心置腹的分析,矮瘦老兵俨然成了这些元兵的主心骨,此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带着众人向前赶去。
……
……
在文显忠带领众人烧村进入广袤的山林之后,一行人不约而同地放缓了步速,直至铁牛指向了一处较为空阔温润的土壤,“要不就这里吧”
文显忠扫视
第八章 失魂之症
“弟妹近来可好”文显忠主动开口问了声好。
“一个寡妇还能好到哪里去”妇人立刻反唇相讥,文瑄也得以见到她一张颇具英气的脸。
“进村的元兵都解决了”妇人逞了口舌之利后似乎出了心头的怨气,态度好转了不少。
文显忠摇摇头,“跑了不少。”
“什么!跑了”妇人的神色明显有些惊慌,下意识地去攥儿子的手。
沐冲赶忙伸出手去扶母亲,自责无比地道:“对不起,娘,是我大意了。”
“冲儿已经做得很好了,这次来的元贼太过狡猾,而且他们对进山出山的路都非常清楚。”旁边的文显忠上前一步,劝慰了一句。
小男孩看着远处身上满是血痕的村民有些害怕,可又有些好奇,抱着文瑄的大腿藏在他身后,只露出个半个小脑袋去看,小声地问:“文瑄哥哥,刚才是有坏人来了吗”
“是啊!”文瑄答应了一声,然后摸着他的小脑袋道:“不过不用怕,坏人已经都被打跑了。”
男孩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然后放心地围着文瑄转起圈来。
“瑄儿,你先带着英儿和大伙去山上找你娘吧,我还有些事要与你乳娘说。”文显忠有些担心儿子虚弱的身体,关切地说。
山上……是那名村民口中的覆船山吧文瑄虽然这一会功夫听见他们说了几次,但脑袋里根本就不记得这地方在哪里,只能摸着脑袋装傻充愣地答道:“爹,我好像有好多事都记不住了……”
“记不住了什么意思”对文显忠来说,儿子的身体状况明显比任何事都更为重要,所以立刻正色以对。
妇人一听他这么说,飞快地伸出手去抓他的胳膊,文瑄本来下意识地想要抵挡,可转念一想感觉她并不会伤害自己,便任由她拽住了自己的手臂。
妇人一手托着他的手掌,另一手则飞快地探上了他的手腕。
这是……把脉看来她还是名女郎中文瑄突然有些紧张起来,不知道自己的奇怪经历会不会被人看了出来。
“脉象平稳,只是有些虚浮而已,没有什么异常。”妇人看着文显忠下了结论。
“那就好,那就好。”文显忠终于放下悬着的心,轻松地捋了胡须。
“你们误会了。”文瑄小声地说道。
“误会什么了”妇人不解地问。
“我没说自己身体有问题,我是说我记不住很多事了。”文瑄有些尴尬地解释了一句,然后看向妇人道:“例如,覆船山在哪里元兵为什么要杀我们还有……请问我该如何称呼您”
待文瑄说完了话,妇人和文显忠立刻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出了对方眼睛中的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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