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胡尘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寒闻冬
“想必再过不久元兵就要来了,他们自然会带你回府,安宁姑娘我们后会有期。”文瑄知道时间紧迫,因而只能与康里安宁拱手作别。
“等一下。”安宁喊住了文瑄。
“姑娘还有何事”
“将你的匕首给我。”
“匕首”
“毕竟我是个女儿家,万一在我爹的人找到我之前又遇到坏人怎么办”
文瑄略一思索后点了点头,拿出右手袖中的匕首递给了安宁,“姑娘保重。”
安宁接过匕首后依旧坐在地上没有起身,淡淡地点了点头。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整个客栈就只剩下康里安宁和那名被
第九十九章 翁妪争执
招揽沈富、布局平江、威震余杭……
初入江浙的文瑄快刀斩乱麻,穿针引线般将青龙堂各个分坛的情况梳理清楚以后,终于下了决定——利用明教的力量和文家的影响力,不顾一切也要诛灭蔡乱头,拿下温、台两地的实际航海权。
只要把江浙一带的海运航路握在手里,便相当于扼住了元廷的咽喉,随时都能让大都无粮可用!
如此一来,进可助明教雷霆一击,退可使亲朋避居海外。
只要亲人远离战祸,不成为刀俎上的鱼肉,自己才能无牵无挂,在这乱世中放手一搏。
深谋远虑的文瑄谋定而后动,覆船山总舵也在未雨绸缪,商议大计。
收到盛文郁的书信之后,文显忠极为吃惊,第一时间便找到了韩凌玥,告知她青龙堂岌岌可危的真相,并向她提出了自己深思熟虑后的建议,即弃车保帅,放弃明教在江浙的布局,将更多的人手和财力调往实力雄厚的玄武堂和朱雀堂。
“可如此一来,文瑄岂不是就没有了援兵,就凭那几处分坛溃散的弟子,能是蔡乱头的对手么”韩凌玥不禁替文瑄担忧起来。
文显忠的脸上冷峻异常,“此事毕竟关乎到明教大局,不可优柔寡断,瑄儿就算无法平叛,但只要能在江浙闹出足够大的动静便可,届时便可把元廷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玄武堂和朱雀堂才能更好地寻找机会!”
韩凌玥的脸色有些苍白,犹豫道:“文伯,此事太过重大,你容我与兄长商量一番。”
文显忠略一思量后点了点头,“也好。”
旋即又发愁地叹气道:“可近日来元兵不断搜山,派出送信的人难保不被抓到,若这样的大事被元兵发现,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可就全都毁于一旦了……”
韩凌玥打定主意道:“文伯不必担心,这一次为保不走漏风声我会亲自下山。”
“你亲自下山不是更危险么不如让彭和尚去吧,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可以信任!”
韩凌玥苦笑道:“彭堂主当然可以信任,可您别忘了,他老人家的徒弟们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十年前若不是他那个大徒弟周子旺擅作主张,以彭堂主的名义发号施令,我明教现在也不会落入这般困境……”
文显忠知道韩凌玥是想到了自己父亲的死,叹了口气后不再出言相劝,只是感慨道:“可怜这彭和尚替徒弟背负了十年的骂名。”
“事不宜迟,我今夜便动身,山中大事就全都托付给您老了。”
文显忠答应道:“你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不会让总舵有什么闪失!”
“文瑄那里真的不用派些人去帮他么”韩凌玥再次问了一句,担心文显忠是碍于面子才不给文瑄派兵支援。
文显忠摆了摆手,解释道:“瑄儿下山前我求彭和尚替他卜了一卦,从卦象来看他虽然会遇到些风浪,但不至于有性命之危。而且连你都冒着生命危险做事,他作为你未来的夫君,又哪有不尽力帮你的道理”
韩凌玥脸上一红,低声道:“文伯有安排便好。”说罢与文显忠告别,回房收拾行囊。
文显忠离开议事厅后却没有直接回自己的住处,反而是绕路走到一处木屋前。
敲开门后,将怀中准备好的信件递了过去,沉声道:“这是夫人的亲笔信,立刻想办法送往温州。”
捋了捋胡须后又不放心地叮嘱道:“记着,不要让教中任何人发现!”
“也包括文瑄”接过信的人疑惑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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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青出于蓝
明教前任教主,也就是韩凌玥的父亲韩琼在生前曾隐秘地在教中找了七名心腹好友作为教中的特殊长老,美其名曰“七星密使”,以便助自己隐秘地行事布局。
这七人由于身份特殊,对外又各有各的身份,所以隐藏极深,从无外人知晓,就连李红瑶生前也对此事也一概不知。
十年前袁州一战之后,韩琼战死,七名密使也损失惨重,仅剩二人生还,除了文显忠以外,另一人便是彭莹玉。
由于韩琼已死,二人本以为这个秘密将永远不会有人知晓,这个身份也会成为历史,逐渐起了脱离明教之心,但没想到的是韩琼临死前将此事告知了自己的儿女。
是以假扮李红瑶的韩凌玥知道二人的这一重身份,在明教危急存亡之际,表明自己的身份寻求二人的帮助,并对他们极为倚仗。
只不过文显忠和彭莹玉相比之下,韩凌玥更愿意信任前者一些,毕竟两家早有婚约,她早晚有一天也要成为文家的人。
时辰已经不早,太阳也快要落山,季夏的山风也开始带有些许的凉意,被赶出去的文显忠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打起些精神后,叩响了彭莹玉的房门。
彭莹玉本就不喜热闹,再加上保守派弟子又都对他意见很大,因而就挑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当作临时住处。
虽然韩凌玥信不过彭莹玉的徒弟们,执意亲自下山,但有关青龙堂的真正情况文显忠还是要告知于他的。
不耐烦地喊了几声“彭和尚”以后,里面的况普天才轻轻推开门扉,侧身请文显忠进来。
“好你个彭和尚,真是没有半点出家人的德行!”文显忠见到正在胡吃海喝的彭莹玉后张嘴便骂。
彭莹玉伸出满是油腻的双手抹了抹嘴,翻着白眼嘟哝道:“小点声,瞧你那副泥古不化的样子,待会再把戒律堂的弟子给引来了。”
文显忠斥责道:“别忘了你自己是朱雀堂的堂主,若被其他人看到了你带头破戒吃荤,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风波!”
彭莹玉对他的责备满不在乎,嬉皮笑脸地道:“近些日子元兵在山下频繁搜寻,普天也是好不容易才打到这些野味,你要不要也来尝尝”
文显忠本就没在家中吃到饭,闻到肉味后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但还是没有随彭莹玉一起吃肉,转头吩咐况普天为自己弄些斋饭来。
彭莹玉打了个饱嗝,摸着自己的肚皮道:“怎么又被赶出来了”
文显忠无奈地道:“她担心瑄儿出什么意外,心头的火气就都撒到我身上了。”
“可是因为青龙堂的事”彭莹玉轻描淡写地问道。
文显忠听后心中疑惑,自己还没将文瑄传过来的信件给他过目,可彭莹玉倒好像提前知晓了一般,于是凝声道:“彭和尚,青龙堂的事你可是对我有所隐瞒”
彭莹玉不置可否地道:“唉,青龙堂之所以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说罢从袖里摸出一封书信递给了文显忠,信上落款正是他的三徒弟邹普胜。
信中邹普胜将亢金坛坛主仇四如何勾结元廷写的清清楚楚,并大胆地指出青龙堂的颓势已经不可挽回。
文显忠阅后正色问道:“这信你是何时收到的”
“三天前。”彭莹玉回答后解释道:“我是怕你担心才没有告诉你,不过你放心,我已命他务必除了仇四这个祸害,所以你不必担心瑄儿的安全。”
文显忠点了点头,“如此说来,瑄儿的推
第一百零一章 海上蛟龙
江浙行省浙东道,台州路黄岩县。
海水无风时,波涛安悠悠。
可吃不饱肚子的百姓却无暇顾及大海深邃迷人的景色。
历朝历代,贩卖私盐的利润都在一切行列之首,是故以身试法的盐贩屡禁不止。
元朝统一全国之初,江浙一带就有很多人卷入了制贩私盐的活动,官府仅在松江府上海县一地就先后捕获“盐徒五千”。
随着朝政的日益**和民众生存条件的恶化,各地特别是沿江并海一带更是私盐公行,派去督办此事的官差也只想着从中牟利,毫无作为。
此刻在黄岩县一个煮盐的亭场里,一个面色黝黑的汉子正扛着两个盐袋运往官船。
日头正盛,汉子被晒的汗流浃背,看上去辛苦至极,但脚步却极为麻利。
面黑的汉子就是文瑄要找的方国珍,此人家里世代沿海而居,以佃农和在海上贩私盐为业。
到了此辈共有亲兄弟五人,方国珍排行老三,为人仗义,头脑聪明。
方国珍得知了前些日子官府在淮东刚捕获了大量私盐后,便不敢冒着危险继续与兄弟们铤而走险,于是想办法贿赂了官营盐业的亭长,到亭场里帮着朝中有“路子”的老爷们做事,虽说利润会少了许多,但好歹在安全上也多点保障。
毕竟自己身后还有一大家子人需要负担,方国珍做事向来谨慎小心,在没有安全的保证下不愿做大胆的尝试,宁可全家一起勒紧裤带饿上两顿,作为家中顶梁柱的几个男人也绝不能出什么闪失。
好在方家五个兄弟都勤劳肯干,勠力同心,方家的生活也就过得越来越好,再有方国珍仗义豪爽的名声在外,所以方家人在黄岩县当地小有声名,奔赴黄岩县的文瑄也得以顺利地找到了他。
文瑄心中清楚,想要控制温、台两地的海权,除了要在元廷的虎口中拔下一颗门牙以外,不可跃过的便是眼前这个方国珍。
对于这位在元末历史上首位起义成功的海上枭雄,文瑄是很感兴趣的。
尤其在得了邹普胜的推荐以后,文瑄又花费了充足的精力和时间来了解此人的脾性和背景,甚至在到达黄岩以后不惜扮做亭户盐丁潜伏在他的身边。
“三哥,不好了!”方家的老四方国瑛远远跑来,面色焦急地喊道。
方国珍有些不满地责备道:“毛毛躁躁的,天要塌下来了不成”
方国瑛站定后来不及把气喘匀便接着道:“三哥,你若不赶紧拿个主意,天可就真的塌下来了!”
见四弟如此着急,方国珍不敢大意,赶忙放下盐袋,抚着他的后背问:“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跟在其身后的文瑄也跟着放慢了步伐,竖起耳朵听兄弟二人的对话。
方国瑛急声讲述道:“刚才那些蔡乱头派来的人又去家里胡闹,大哥和二哥实在忍耐不住,就出手将那些人给打了一顿,可没想到这群海寇竟然恶人先告状,转头跑去报官说我们方家实际上是那蔡乱头的同党!”
“此事当真”方国珍沉声问道,脸色也变得愈发难看。
“绝没有错,我有个朋友在县衙当差,刚刚也是偷着传信给我,告黑状的人现如今还在衙里!”方国瑛越说越是着急,一把又一把地抹着脸和脖子上的汗水。
老五方国珉这时也闻声赶来,“这个蔡乱头真是欺人太甚,三哥不愿随他入海为寇,居然便想到了这样的法子来害我们!不过县衙的那帮捕役虽然贪财,但也不至于空口无凭就定了我们的罪名吧”
第一百零二章 方家兄弟
待方国珍喝光了壶中的酒,文瑄也吃完了碗里的面。
酒足饭饱之后,去县衙里告状的海寇喽啰终于一脸得意地走出县衙。
似乎是对自己的表现颇为满意,嘴里还哼起了小曲,心想着待回到海上会得到什么赏赐。
大摇大摆地穿过几条街巷以后,喽啰突然觉得后脊有些发凉。
刚想回头去看,便听见“噗”地一声,方国珍的宰牛刀狠辣地插入了他的后腰。
喽啰吃痛刚想呼嚎,宰牛刀又拔了出来,伤口中迸出的鲜血溅了方国珍满身!
这些动作只发生在眨眼之间,喽啰剧痛之下浑身颤抖,动弹不得,刚想要求救,口鼻也被方国珍有力的手掌给捂住,说不出话来。
方国珍冰冷至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且问你,可是蔡乱头那厮叫你来陷害我的若是的话就点头,不是就摇头,你要是敢撒谎,我便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喽啰这才反应过来找自己麻烦的居然是方国珍这个瘟神。
“是与不是!”方国珍的手上又加大了些力气,手上的宰牛刀也横在了他的眼前。
喽啰哪见过这等凶神恶煞的人物,害怕地拼命点头,力求能够留下一条性命。
可方国珍却毫不留情,如宰杀鸡犬一般,将屠刀按在他脖子上狠狠一抹,结果了他的性命。
方国珍扫视了一圈,确保无人发现后,又将喽啰的尸体拖到胡同里,将染满血迹的外衣脱下,露出极为健壮的上身快步离去。
身后留下的尸体上鲜血缓缓流出,将附近的泥土染成一片紫黑色,看上去骇人无比。
与此同时,表面森严的县衙内,几个心慵意懒的捕役聚在一处讨论如何处理此事,其散漫的样子与市井泼皮毫无区别。
“上面一直催我们捉拿蔡乱头,可那人出身明教,手下有几百人,水性又好,我们怎么可能将他抓住此时正好,管那方国珍勾结海寇是真是假,先将他的家抄了再说,至少能先应付一时!”一名衙役狞笑着提议。
“说的对,难不成还真让我们去海上送命吗要怪就怪这姓方的命不好,帮我们顶了个灾,万一再抄出来一些银子,没准够兄弟们喝顿花酒了!”
“唉,每月发下来的俸禄只能勉强养家糊口,平日里还得被那些蒙古和色目人呼来喝去,结果到头来我们还要去做残害无辜的事,以后县里的乡亲们该如何看我们”一名心善的捕役苦着脸道,正是他暗中向方国瑛报信,方家才能提前知晓了这场祸事。
“能不能少说几句废话,你要想装清高你就自己装去,我家里几张嘴还要靠我养活呢!若是丢了这份差事,全家不都得喝西北风去”
心善的捕役在心中叹了口气,心中暗怪世道无常,自己对方家也只能帮到这么多了。
几名捕役正议论纷纷,为首的典史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他们,“其实此事涉及到一桩买卖,不知道你们愿不愿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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