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胡尘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寒闻冬
众人立即起了兴致,“头儿,什么买卖”
典史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道:“这是刚才那小子临走时偷偷交给我的,是蔡乱头的亲笔书信。”
“蔡乱头他给衙门写信,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真是个蠢材!依我看八成是那个蔡乱头想要使银钱贿赂我们!”
典史狡黠一笑,“不错,蔡乱头的信上说方国珍背叛了他,这才告发他,想要借我们
第一百零三章 一夫当关
方国馨见这些捕役作势想要冲上来,退了几步厉声喝道:“你们不过一群小小的捕役而已,光天化日之下不问青红皂白便敢胡乱拿人,眼里可还有王法”
典史不屑地道:“王法牢狱自有人教会你什么是王法!”
双方正在呛声,便有捕役探手向方国馨擒了过来。
“滚开!你们凭什么拿人!”方国馨身材高大,一抡胳膊就将近身的捕役给推了出去。
捕役身形不稳之下,一屁股摔倒在地,涨红了脸的捕役恼羞成怒,狠声道:“胆敢拒捕我看你是不要命了!”说罢抽出佩刀就向方国馨砍了过来。
“大哥,小心!”老二方国璋见捕役动了杀心,连忙伸手拽了方国馨一把,堪堪使其避过凶狠的一刀。
方国馨躲过这刀后怒目圆睁,指着捕役袖子破口大骂:“好一群贪腐酷吏,爷爷我今日跟你们拼了!”
方国璋暗道不好,大哥为人刚直不阿,眼里揉不得沙子,此番被歹人莫名地加害到了自己头上,自是忍不下这口气,急忙劝道:“大哥,不可冲动!”
怒火攻心的方国馨哪里听得进弟弟的劝,撸起袖子,提起醋钵儿大小的拳头砸到了捕役的眼眶眉梢之上。
单这一拳便将其险些打晕了过去,整个身子向一旁栽了过去,捂着脸跪伏在地上,将晌午吃的饭食全都吐了起来。
方国馨也没想到自己一拳之下差点出了人命,惊慌之余怒气稍减,逐渐冷静了下来,深知自己今日惹了大麻烦,悔不该听方国珍的主意,偏头对弟弟道:“老二,这帮歹人欲害我们方家,我在此拦下他们,你赶紧跑回去报信!”
方国璋虽然心系大哥安全,但也知道此次对于方家来说是灭顶之灾,所以抬腿便逃。
“赶快动手!”典史见状有些心急,催促了一句。
捕役们有些犹豫,“头儿,咱们真要下死手么”
“废什么话,给我上!出事了算我的,银子都不想要了是吗!”典史瞪着眼睛道。
在利诱之下,众捕役纷纷抽出了佩刀指向方国馨。
方国馨自知难躲此劫,拿出了背水一战的勇气,心头涌出了无尽的豪气,摆出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道:“一群无能鼠辈,想要我伤我家人便要先从爷爷的身体上跨过去!”
“我看你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情急之下,典史也抽出佩刀亲自冲了上来。
其余捕役也纷纷效仿,刹那之间一排兵刃都朝方国馨砍来。
方国馨不肯后退,拽住了其中一人的胳膊后又顺势抓住了他的手腕,挥舞着他手上的兵器去挡。
刀剑无眼,瞬间便有几个从其他角度挥出的兵刃砍到了这人的胳膊上。
这名捕役的一整条手臂立刻变得血肉模糊,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声,手上一软,兵刃便落在了方国馨手中。
“不想死的都给我滚开!”
人高马大的方国馨大吼一声,左手提着受伤捕役的后脖领将他整个人架在了自己身前当作肉盾,右手将兵刃冲着前方不停地挥舞。
捕役典史平日里也不过是做些欺软怕硬的勾当,哪遇见过这样竭力拒捕的铁血硬汉,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纷纷向县衙内退去,不知如何是好。
方国馨抓住机会,拖着身前的人形盾牌向前挪了几步,将一群酷吏给堵进了县衙大院,自己横身拦住了县衙院门!
“你们这群蠹虫,觍颜拿着官家俸禄,却净做些鱼肉百姓
第一百零四章 血洗县衙
没了人质在手,方国馨便没了护身之物,只能依仗蛮力厮杀。
众捕役联手之下仅一轮进攻便在方国馨的手臂和肩膀上添了几处恐怖的伤口,鲜血流淌不止。
“我的命可没那么好拿走。”方国馨冷笑了一声,已经决定死战的他早已没有半点怯意。
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他不退反进,冲进了县衙大院,用尽全力挥舞着兵刃冲向距离最近的捕役,一刀将其砍翻!
身旁的两名捕役则找准机会划伤了方国馨的背脊和大腿,不肯给他喘息的机会。
方国馨满身是伤,疼痛之下体力也逐渐不支,只能依赖着手中兵器苦苦支持抵挡。
可无奈寡不敌众,片刻之后被人找到了空隙,一刀砍在了右肩,吃痛之后兵刃也掉落在地。
“你们这群杂碎!”浑身浴血的方国馨仍不肯束手就擒,硬扛捕役抵在他右肩上的刀刃冲了过去,用力将其扑倒后张口向他颈部咬去!
捕役大惊之下虽然尽力躲闪,但还是没能幸免于难。
随着一声惨叫,方国馨竟是将他的耳朵给撕咬了下来!
重新站起身的方国馨如夔牛般嘶吼不止,浑身浴血的样子俨然恶来转世一般!
可无奈英雄也有末路,方国馨用尽了最后的一丝气力后,典史的刀刃还是无情地捅穿了他的身躯。
见到刀刃从自己的身前贯穿而出,悍勇的方国馨也只能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抱恨黄泉。
“大哥!”
就在典史凶狠地抽出自己的刀身,鲜血四溅之时,闻声赶来的方国珍刚好见到了兄长被杀的一幕,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哭喊。
大悲之后便是大怒,**着上身的方国珍欲哭无泪,抽出宰牛刀对准了典史和捕役,詈骂道:“你们这帮禽兽不如的畜生,还我兄长命来!”
跟在其后的文瑄见到县衙中的情形也殊为动容,没想到这群贪官酷吏竟然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草菅人命,只可惜了方国馨这条好汉。
典史见到方国珍后狞笑了起来,“刚杀了一个大哥,没想到三弟就来报仇了,来得正好,我们正要抓获你这个与蔡乱头勾结的海寇!”
站在县衙院门之外的方国珍怒目切齿,指着县衙内的典史面向围观的百姓道:“就是这群不知廉耻的小人侮我方家声名,害我大哥性命!还请父老乡亲们看清他们的丑恶嘴脸,还我方家清白!”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却无一人敢站出来替方家说话,反倒纷纷后退了几步,担心他们的争斗误伤了自己。
方国珍凄然一笑,暗道这群人蠢笨,竟不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若是今日方家被他们当众扣上了海寇的帽子,日后岂不是更会在县内作威作福,肆意欺压百姓
这群酷吏既然能够陷害方家,便难保不会再因为一些阴暗的交易来继续对其他人家下手!
正当方国珍陷入绝望,准备孤身为兄长报仇雪恨之时,文瑄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并肩与方国珍站到了一处。
“残害无辜百姓者的确该杀。”文瑄淡淡地道,说罢捡起一柄短刀握在了手里。
“是你”方国珍有些意外地道,他在亭场干活时与文瑄打过几个照面,隐隐约约对这个生面孔有些印象。
“你应该也不愿枉死在这里吧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估计一会就有大队元兵赶到,有什么话待为你兄长报仇之后再说不迟。”
文瑄没给方国珍过多思索的时间,说完后便飞身上前,朝这伙心若毒
第一百零五章 龙游浅滩
浑身是血的二人直奔县外,跑到半路却迎头撞见了闻讯赶来支援的元兵。
“你先走,到县东五里处等我,我去引开他们。”方国珍毕竟还抱着兄长的尸体,所以文瑄让行动不便的他先走。
“可是这么多元兵你一个人能应付得过来么”方国珍扫了一眼元兵的人数,担忧地问。
“放心吧,我一个人脱身容易些。”文瑄说罢拎着短刀迎上去拦截元兵,让方国珍从小路逃跑。
待其跑远了,文瑄才设法引着元兵绕了几圈,抽身逃离出去,绕道离开县城去寻方国珍。
文瑄来到县东后,没过多久便沿着方国珍逃跑时留下的蛛丝马迹找到了他。
警惕心极强的方国珍一听到有风吹草动的声音便打起了十足的精神,见到是文瑄才放下了牛刀,躬身道:“在下多谢恩人出手相救!”
文瑄扶起了他,示意他不必多礼,轻声问道:“你应该更好奇与怀疑我的身份吧”
方国珍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
文瑄欣赏他直爽的性子,如实答道:“邹师兄曾对我提及你是位英雄豪杰,所以我特来拜会。”
方国珍强颜为笑道:“恐怕不仅如此吧若我没记错的话,我在亭场中见过你,若是来单纯地寻访于我,又何必扮作盐丁暗中跟随”
“我是好奇连邹师兄都大为夸赞的人物会是怎样的英雄豪杰,所以才扮做盐丁跟在你的身后,相见之后果然名不虚传。”
文瑄本就带着收服他的心思,所以不带声色地夸赞了他一番。
“邹师兄可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邹普胜师父”方国珍确认道。
文瑄笑道:“对,就是他。”
方国珍点了点头,但还是担心文瑄是蔡乱头派来的人,于是继续试探道:“如此说来,恩人也是明教的人”
文瑄早就看透了方国珍的心思,所以也不啰嗦,直接从左手袖中取出了足以表明自己身份的圣火令。
“不错,我此次东行,就是奉了教主的命令,要到海上去收拾蔡乱头这等反复无常的奸佞小人。”
方国珍久在台州,自然也知道蔡乱头和明教的关系,亲眼见到圣火令后便消除了疑心,歉然道:“在下失礼,还请恩人莫怪。”
文瑄自不会将方国珍的试探看作敌意,淡然一笑后问道:“蔡乱头与你可有仇怨,为何要如此陷害方家”
方国珍叹了口气,满脸苦涩地解释道:“我们方家除了务农以外,还会做些贩卖私盐的买卖来维持家用,我也因此结交了不少的江湖豪杰,您那位高深莫测的邹师兄还有蔡乱头便都在此列。”
文瑄静聆之后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朝廷赋税繁重,贪官污吏横行,出身低微的百姓连温饱都成问题,能借助贩盐的行当多结交一些江湖上的朋友自然多了一些门路。
方国珍接着道:“蔡乱头尚未入海的时候便与我打过许多次交道,也曾多次表示过招揽之意,希望将我纳入麾下,当时担心加入明教会累及家眷,便婉言拒绝了。
我本以为此事也会因此告一段落,没成想不久后他突然率众叛离明教啸聚海上,做起了海寇的勾当。除了拦截朝廷的漕运以外,竟然还时常纵容下属抢夺沿海渔民和百姓的财物!
有一次我与几位兄弟出海,正遇到他的一个子
第一百零六章 海寇头目
“天高皇帝远,民少相公多。一日三遍打,不反待如何”被元兵围得水泄不通的衙门之前,几个路过的孩童正唱着民谣嬉戏打闹。
围着看热闹的大人们听到后直感觉心里咯噔一声,吓出了一身冷汗,赶忙捂住自家孩子的嘴,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拽着孩子急冲冲地离去。
如此大逆不道的民谣若被元兵听了去,难保这样的祸事不会寻到自家的家门!
等到玩忽职守的县尹和主簿慌忙赶回时,都被县衙内的惨状吓得目瞪口呆,心中后怕不已,庆幸自己恰巧今日外出吃酒,否则地上躺着的估计又会多了自己一个。
手握兵权的达鲁花赤也呆若木鸡,暗道这方国珍真是个狠角色,竟敢做出血洗县衙的事来!
事情原委连围观的百姓都看得清楚,在简单地询问之下县尹便弄清楚了事发的缘由。
自知此事棘手的县尹在得到主簿提醒之后,将这个令人头疼的难题抛给了达鲁花赤,“大人,此事该如何处理是否要据实上报”
黄岩县的达鲁花赤此刻心中也是七上八下,自己毕竟掌握着县中的军政大权,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恐怕上司必会怪罪下来,一时之间变得坐立不安。
主簿和县尹将脑袋凑在一块嘀嘀咕咕了半天,终于商量出了一个可以祸水东引的好主意,急忙邀功般地附在达鲁花赤耳边讲述了一番。
垂头丧气的达鲁花赤听后立刻容光焕发,喜笑颜开地拍着县尹的肩膀连声称赞道:“好主意!好主意!”
随后仰首伸眉地转过身子,对麾下士兵扬声下令道:“借着搜寻方国珍的名义,挨家挨户都给我跑一趟,告诉这些乱嚼口舌的百姓管好自己的嘴!
今日县衙发生的惨案,盖由海寇头目蔡乱头的手下方国珍所为,意在威胁本县的官差与他们同流合污。
可本官治下的公门小吏皆都廉洁奉公,不曾做过半点有愧于朝廷的事,今日衙门大院内流淌的鲜血便是我黄岩县清白的铁证,若胆敢有人口出胡言诋毁本官,便是对朝廷的不敬,按律当斩!”
装腔作势的达鲁花赤将这些凭空捏造的“事实”添油加醋地扣在了方国珍的头上,又不放心地吩咐主簿将方才信口雌黄说过的话誊抄下来,以供挨家挨户传阅一遍。
一众士兵已经司空见惯了这样的冤假错案,心中虽然替方家不平但面上却不敢反驳,只能听令行事,将达鲁花赤的吩咐走马观花地做上一遍。
连朝廷的官差都如此鱼肉乡里,为祸一方的蔡乱头等人自然更是肆无忌惮,每隔十天半月就要侵袭沿岸百姓一次。
设防的官兵暗地里受了蔡乱头大把的银子,故而对他们的恶劣行径视若无睹,任由蔡乱头及其手下胡作非为。
蔡乱头不光四处贿赂元兵和官差,还借着经营多年的尾水坛势力,在台州路境内布满了耳目线人,所以方国珍血洗县衙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正可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曾经拜佛烧香的明教弟子叛为海寇之后,将东海的一处小岛屿当作老巢,很快就染上了各种陋习,终日里无所事事,以赌博饮酒为乐。
蔡乱头正歪着脑袋往嘴里大口灌酒,一名儒生打扮的中年人走过来坐到了他的对面。
“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思在这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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