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花臂熊猫
因为张茂已经成年,需要自己签署手术文件,从昨日起,父亲就要求他快点签了去做手术。似乎那上面大大的“生命危险”几个字和后头跟着的由医生列出来的术间可能出现的危险,他都视而不见。他要的不过是快点摆脱这一切。
张茂甚至在昨天,才知道父亲早已升迁,他现在是个中层领导,新妻子是他的下属,他们早在那个遥远的城市购买了新房。他觉得自己所有行为都可笑了起来,他想起自己为了给父亲省钱在他的认知里,父亲还是底层工程师,拿着不算微薄也绝算不上丰厚的薪水,每天都吃着减价面包。偶尔吃到一盒泡面,已经是极其奢侈的事情。
他近乎于自虐地想着这些事情,他十年如一日渴望着的东西,原来早已被另一个陌生的生命瓜分殆尽,而他还在守着父亲能终于原谅他,于心情愉悦之时。漏给他一些温柔。张茂靠在床上,看着父亲不耐烦的脸,他全都变了,从正当地告知张茂他的新家庭之后。那一层用来遮掩烦躁的冷漠也被他全数撕下,他对张茂刻骨的厌恶从剥除了皮肤的猩红肌肉下喷薄而出。
盯着他的脸,张茂小心地说:“今天报志愿最后一天了。”
“嗯,”张全峰站起身要去房间外抽烟,他脸色平淡的说,“我已经给你报好了。”张茂刚要出声问报了什么学校,父亲已经不耐烦地说:“你考的挺好,报志愿不用担心,我把志愿表发给你班主任看过了,他说会给你输入好的。”
他拉上门之前补充一句:“自己把该办的事情办好。”
无非是说那签字。
张茂拿起床头文件袋里头的一叠文件,拉开抽屉拿出一支水笔。黑色水笔还是他从高考考场带下来的,用了大半,他因为这次考得很好,便将这支笔始终留着。张茂认为这支笔能给自己带来好运。他握着笔杆,高考时,这支笔上被他的手浸染了汗水和手指头上分泌出来的油脂,他擦干净后才起来。张茂摩挲着笔杆上的塑胶套子,呆呆地想,没想到这根笔在高考试卷上写下名字后,还要在他堕胎的同意书上签下名字。
白纸黑字的同意书,张茂看了一遍又一遍,过多的恐惧令他已放弃了抽搐和挣扎,他浑身似乎都结着冰,一切外界刺激他都毫无知觉。他仔细盯着描述风险的那几行,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步田地。
“你也听到了,”蒋母握着手指激动地说,她一激动就要把纤细的指节捏得发白,“院长说了他不能流产。”
“他不是不能,只是有风险。”蒋父插着腰在屋里走来走去,他烦躁地揉着自己的头发,心想儿子这是给自己出了多大一个难题。养一个孩子,尤其是别人的孩子,是再轻易不过的了,无非是给钱让他吃饭穿衣上学。一个小孩花的那点钱,大约还不如蒋母半年的置装。
可他们现在讨论的不是别人的孩子,甚至不是自己的二胎。如果是二胎倒简单,他可不愿意让妻子受苦再生孩子,那决定就简单的多。现在他们在讨论的,是他自己儿子的儿子,他的孙子。
见丈夫站在屋里只知道揪头发一言不发,蒋母急了,她从包里拿出那张院长给他们的孩子的超照片,伸到丈夫眼前,红着眼眶让他看:“你看,你看他的脸。”蒋母用指尖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继续说:“你瞧他的小鼻子,和宝宝小时候多像。你看他的样子,一点也不淘气,乖乖的。”蒋父顺着她的指尖看着照片上那胎儿,他细小的五官清晰可见,正把脑袋靠在手上做出一个思考的动作。为了防止张茂又怀的是个双性人,他特地违反法律地询问了院长孩子的性别,是个儿子。
听到这个,他多少有些失望。蒋父一直想要个女儿,听到儿子搞大别人肚子这件事之后,他也偷偷摸摸地想过如果是个孙女就好了。虽然这种不负责任的想法迅速被他打消,但真的被告知是孙子后,他还是有点气馁。在失望之余,他又生出奇异的心情,看到孩子的超后,蒋父终于有了要做爷爷的感觉。
“爸爸,我们……”一直蜷缩在旁边的蒋十安才刚开口就被父亲粗暴地打断了:“没有你说话的份!”他立刻住了嘴,惨白着脸不敢动。
“老公,我们留下他吧,”蒋母用手背抹着眼泪说,“我会好好照顾孙子的。”
要不是自己老婆,蒋父真想回一句,你把自己照顾好就不错了。但他生生忍住,抿着嘴皱眉思考。过了许久,他走向坐在旁边的儿子,低头看他。
蒋十安仰起脸,呆呆地看着父亲,他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蒋十安的脸愈发惨白,痛苦让他说不出话来,他明白这个请求是多么幼稚。这不是一块手表,一辆跑车,这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更何况,张茂原来那样想他。他还来不及为自己失恋而悲伤,却要做这么大的决定,一切都令他承受不住几乎昏厥。父亲的脸色似乎已经令张茂明白了他要说什么,他的心冰凉一片,只等宣判。
“蒋十安,”父亲叫了他的大名,蒋十安已经记不清楚有多少年父亲没有这样的语气叫过自己大名了,“这个孩子……”
他还没说完,蒋十安已经从椅子上跌落,跪在了地上。
蒋十安沉默地跪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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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连他的父亲都惊呆了,他这几日明显消瘦下去的脊背,在铁塔般的父亲面前胆怯地发着抖,他低声说:“爸爸,求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他。”
蒋父也不清楚儿子说的“他”是张茂还是他的孩子,他并没有急于把蒋十安从地上拉起来,而是蹲下去,看着他发红的眼睛:“你想好了?如果以后张茂和你分手,你会一直带着这个孩子。”
蒋十安慢慢点了下脑袋。
“你能做到每天半夜起来给他喂奶,哄他,给他换尿布吗?”
“我能,”蒋十安哽咽着说,“如果你们都不要他,我可以带他离开,我可以自己养他。”
“你还自己养他呢,真是能耐了,”蒋父无语地听着他幼稚的话,“你拿什么养他?你知道一桶奶粉多少钱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有攒的钱。”他不想让自己再哭,但大颗的泪水还是从眼眶里头吧嗒吧嗒往下落,在短毛地毯上砸出一个又几个的潮湿小坑。蒋父听着他这句无厘头的话,几乎要撑不住自己竭力装出来的严肃表情,他抹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在儿子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
“希望你记住今天说过的话。”
说罢他就站了起来,蒋十安惊讶地抬起头,仰头看父亲:“爸爸,你同意了?”
“都是命啊,”蒋父在沙发上坐下,他抖着自己的衬衫,发觉刚才那短短几句话的时间,他的腋下和脖子后竟然都湿透了,他看着蒋十安还傻乎乎地在地上跪着,无奈地说,“你快点起来吧,等会你妈心疼。”
蒋母欢呼一声,扑过去抱住了丈夫。然而蒋父继续说:“我年轻时候算命,说我天生富贵,但要为子孙后代操心,真是准。”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抚摸着蒋母的头“真是给我生了个小混蛋。”“那你自己不成了老混蛋了。”蒋母娇笑着往他身上一坐,又拽过超和丈夫欣赏孙子的小模样。
看着父母这么开明,同意了他过分到极致的请求,蒋十安应该高兴才对。然而他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揉着麻木的膝盖坐到酒店房间内的电脑桌前。屋子里环绕着父母讨论自己40多就当上爷爷奶奶的交谈声,他看着黑暗屏幕上自己的身影,脑子里无法抑制地充斥着张茂绝望的咆哮声,暂时的欣喜瞬间便被难受冲散了。
蒋十安从电脑旁的空隙里看着二十年如一日恩爱的父母,静静地想,我失恋了。
与此同时。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狠狠一巴掌抽在张茂的脸上,这已经是一周以来他脸上挨过的不知道第几个巴掌了。张茂偏着头,从口腔里用舌头顶着受伤的部位不语,那一面脸反复挨揍,连里头都淤血。他低垂着脸,慢慢地想,原来同学打他都是留了情面的,他竟不知道挨巴掌是这么痛。从前在学校受欺负,挨几巴掌是最轻的惩罚。他的舌头顶在黏膜上,沉闷的疼痛让他暗自发抖。
“我不想签。”张茂又重复了一遍。
“那你是要生这个杂种?”他的父亲狠狠拽起张茂的头发把他拉起来,张茂瘦弱的身体在他的手下摇摇欲坠,他看着父亲愤怒到扭曲的面孔,慢慢点头。
“啪!”
不出意料的,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这次张茂直接被扇得趴在床上,他头晕脑胀,眼前一会能视物,一会又雪花一片,他摇着脑袋让自己清醒。父亲走过来,此时他仿佛已经不是父亲了,而是一只陌生的恶兽,龇牙咧嘴地抓起张茂,指着他的鼻子说:“不签字,你就没有我这个爸!”
张茂发出低声的求饶,他从早上起就没有吃饭,原本他能撑得住,可是现在他无法回避自己的腹腔里正有个新成长的生命与他抢食,吃进去的东西似乎并不怎么能填饱他的胃袋,反而小腹却抢夺了营养一天天膨胀。张茂的眼前明明暗暗看不清,他的头发被父亲揪的生痛,那力道大的仿佛要连着头皮整个剥下。就像剥一只熟虾发红的壳。
“爸爸,求求你……”张茂头晕目眩地求饶,他不知道自己除了说这些还能做些什么,他的脑袋被父亲一会拉起一会又按进被子里,带着药水味道的被褥使他呼吸困难。他不在被按下去时忘见自己那在病号服下微微膨胀的肚子,虽然不明显就像长胖那样,可在张茂的眼里它是那么诡异而可怖。他想伸手捶打,却累得抬不起手臂。
我实在是太累了,张茂想到自己吃过的那些味道不新鲜的面包,想到挨过的那些拳头,想到被父母结婚照划破手指时指尖新鲜的血液,想到父亲对着手机微笑着挥手。他慢慢地思考,为什么一样是人,我就活得这么累呢。
父亲的辱骂声渐渐在他的耳道里凝成一束短促的口哨似的声音,张茂被他狠狠按进被子里,眼前终于陷入一片黑暗。
张茂再醒来时,病房里空无一人,他的手术报告在床头柜上摊开,平平整整的纸面上空白签名处只留下一个横。张茂从床上慢慢坐起,忽然发现父亲一直放在不远处沙发上的旅行包不见了。
他起身的动作霎时顿住了,一个不好的猜测涌进他的大脑。
张茂紧张时就肌肉抽搐的毛病又犯了,他的眼睛往旁边倾斜着,脖子也梗住,跌跌撞撞几乎是爬下了床。他刚离开床铺就翻倒在地上,膝盖狠狠撞在地面,不用看就知道起了淤青。张茂在地上爬行着,扶着一旁的沙发和柜子试图站起来。
他哆哆嗦嗦地叫着:“爸爸,爸爸……”声音微弱的像蚊蝇。
嗡嗡而含着口水的声音在他的嘴里回荡着,几乎一点都没有扩散出去,张茂扶着沙发终于站起来,他脸上涕泗横流,鼻涕顺着人中流进嘴里,他打开门,用尽全力地往外跑。
他跌跌撞撞的样子把经过的护士都吓了一跳,立刻问他怎么了,可张茂只是狠狠把她们挥开,奔向电梯。走廊上空空荡荡,父亲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张茂跑到拐角也不见父亲的身影,他咧开嘴大哭着,他对别人会发现自己的秘密不管不顾了,撕裂声道的嚎哭着父亲:
“爸爸!爸爸我错了!我签字!”
“爸爸!爸爸!”
张茂在电梯门口重重捶打着按钮,他的关节立刻被墙壁擦破,可他无知无觉,疯狂地按着那个小小的下楼键。周围有护士来抱住他安抚他,要把张茂拉走,他扒着电梯门框就是不松手,指缝深深嵌入墙皮中。
他那厉鬼似的哭嚎声让护士们都吓得变了脸色,有护士已经拿着镇定剂走过来。
电梯门开了。
张茂忽然疯了似的一下子挣脱几个护士的手臂蹿进里头,他动作快的像箭,直到他看清电梯里的人。
张茂猛地跪下去,拽着蒋十安的裤腿:
“蒋十安!我求求你!我爸爸不要我了!求你帮我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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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说完,脖子后头已经被扎了一针镇定剂。
张茂软倒在蒋十安的臂弯里,他疯狂的脸即使在昏睡过去时也带着抹不去的狠厉,蒋十安心跳的快要蹦出来,他搂着张茂,无视周围护士探究的目光将他抱回了病房。
在护士和院长的帮助下,蒋十安很快安顿好了张茂,蒋母刚才被吓得不清,已经被蒋父扶到院长私人休息室休息。蒋十安坐在张茂的床前,看着他睡着的脸。他再一次见到了疯狂的张茂,他只见了两次这样的他,可已经怕的不敢看他的眼睛。
所幸他现在睡着了,蒋十安也就敢细细瞧他思念着的张茂的五官。
他要当爸爸了,而得知消息时也是他失恋之时。蒋十安把张茂擦了药水受伤的手放在掌心,端详着上头沾着血痂的纹理,心想自己终究还是遭了报应。他欺负张茂,殴打他辱骂他,而因为一个奇异器官慢慢喜欢上他,在他认清自己对张茂不是玩乐的喜欢而是爱的时候,他也听到张茂大叫着“强奸犯”。
原来张茂是这样定义我们的关系,蒋十安沮丧地想,他垂下头把张茂的手按在自己脸颊上,然后慢慢趴伏在他的旁边。张茂的手指垂软地搭在他的脸颊上,一点反应也没有。蒋十安不喜欢这样,在他们还好着的时候,不对,在张茂还能忍受他强奸的时候,如果蒋十安拉他的手,他会先挣扎,然后再认命地乖乖呆住不动,蜷缩在他的手心,或是搭在他想要张茂放着的地方。
可他的手现在像是死了,一动不动。蒋十安拉着张茂的手,轻轻在自己的脸颊上抚摸,用张茂的指腹擦去自己不断涌出的眼泪。
他趴着,脑袋里像是思维的齿轮全生锈了,转都转不动,只会指挥着泪腺倒出一股又一股的咸涩泪水。蒋十安无法细想张茂的心情,他既无法想也不敢想,他怕自己也跟着嚎叫发疯。该和张茂怎么走下去呢,他用张茂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从指缝里看着他的侧脸。
他瘦的像一片纸,蒋十安吸着鼻子想,要想生孩子可得好好补补。
孩子,蒋十安的眼睛一下子点亮,对啊,他们还有孩子。他看那些叔叔伯伯的家庭,很多根本早都没有感情了,可是为着孩子能有个完整的家,还得维持着家庭。蒋十安一向都对这些说法嗤之以鼻,心说感情都没了难道孩子对着横眉冷对的父母就能快乐?
但是现在,他却忽然有点明白了这种落后的智慧。
没关系呀,蒋十安把手偷偷放在张茂的肚子上。隔着被子,蒋十安摸不出什么张茂肚子上的特别之处,他对怀孕周期毫无认知,只敢悄悄地叫他私自给孩子起的小名,妄图孩子能踹一踹他的手掌做回应。
“桃太郎,桃太郎,你要是听到你爹说话,你就动一动。”
几个小时后,张茂醒来了。
蒋十安没有注意到他眼底的空洞,那里头裂了一个缝,黝黑的缝隙中藏着一颗白矮星,所有经过的情绪都会被吸附过去,消失的无影无踪。这道裂缝早就存在,从他被蒋十安残忍地恶作剧绑在器材室起,这道裂缝就被撕扯地越来越大,越来越深,从前他还偶尔挣扎着想要缝补。可到了今天,他早就放任自流。
“你喝水吗?”
蒋十安小心地凑过来。
张茂看着他的脸,发觉自己竟然对他的恨意全都消失了,他眼前事物的色终于连最后一抹亮色也消失殆尽。他就像活着的僵尸,行尸走肉,除了吃喝拉撒什么都不在乎。张茂接过蒋十安拿来的水,靠在床头喝。
蒋十安盯着他被水浸湿的嘴唇,两瓣苍白的唇被温度挺高的水烫红,终于染上一点额外的色泽。他好久没有吻张茂了,他好想亲他,可是现在并不合时宜,因为父母亲就坐在身后。
“小张,我们是这么想的,既然你父亲,嗯这个情况。祸是蒋十安闯的,我们家会负责。孩子的话,我想你也听医生说了……”
张茂一直低头听着,并且轻轻点头,可蒋父才刚提到“孩子”,就被他低哑的声音打断了:
“孩子我会生的。”
“生完请你们拿走。”
“永远别让我看到它。”
第32章游湖摇桨(大肚子搞)
肚子看着一天天大起来,张茂才逐渐明白怀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虽然他的肚子比大部分孕妇都要小,可也像是怀揣着一个圆滚滚的怪物,或者是个巨大的瘤子做手术时医生要用双手捧出来的那种巨大,他仍感到了各种怀孕时微妙的不愉快。所幸,张茂现下对一切都无所谓了,他靠在床上长时间的发呆,情绪仍然因为他还活着而不断产生,但仅仅局限在大脑生成的激素里,再难扩散到他的全身。张茂觉得,吸毒后的美妙不过如此,他躺在柔软的床垫上,仿佛陷入云朵,假如云朵有质感,恐怕就是这样吸人沉睡的温柔。他甚至感到从前为了一切而伤心的他,是如此可笑幼稚。
有什么了不起的呢,张茂躺在床上想,无论我如何难过,都没有人会听到,听到的也不会理会。那就真是毫无伤心的必要了。他掰着手指数日子,不停地吃东西做所谓的进补,让自己成为一头猪,往嘴里塞进东西就能感到快乐。也许味蕾触碰到食物便足以令他高潮。张茂终于有一点胖起来,他抚摸自己手臂时,都能感到薄薄皮肤下脂肪正在不断生成扩散着。
然而蒋十安还是觉得他太瘦。
张茂觉得蒋十安说他瘦也不过是怕饿坏自己的儿子。却不知蒋十安现下几乎是不小心触碰到他的皮肤,都会被那种激素刺激出来的细腻柔韧皮肤弄得下半身红彤彤地发硬。蒋十安于是现在不敢对张茂动手动脚了,最近也只敢站在两三步外跟他说话。张茂以为原因是家庭医生和蒋十安的父母不允许他和张茂靠近,“以控制不住自己下半身坏了事”,蒋父是这么说的。的确,从医院回家后,张茂就被蒋母从蒋十安的卧室里搬到了楼下的客房中,她把客房隔壁的房间叫人来装饰成了婴儿房,一张保姆床外加一张婴儿小床。
张茂站在楼梯转角看着她头上包一块丝巾指挥人换了一张又一张小婴儿床,她统共换了四次才满意。婴儿车也是,她不敢和张茂讨论买什么婴儿车,怕他反感心理不适影响孩子,便和蒋十安悄悄在画室看画册。张茂某一天从门庭坐一会回来,经过一楼画室时,门开着,他们母子俩凑在一起讨论事情,忽然蒋十安回过头发现了他,立刻把手上的一本东西丢到了背后。
张茂慢慢走进去,扶着椅子蹲下去捡起那本书。是一本婴儿推车的画册,上头列着各种各样的婴儿推车,学步车,摇摇车等等。他翻开书页挨个看过去。也许是他的脸色看着没什么波动,蒋十安大着胆子,伸出手指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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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粉蓝色的手推车,上头有个黄包车似的敞篷盖子,小心翼翼地说:“我和妈妈说想买这个。”
张茂看着那花里胡哨的推车,不想到自己。
他不记得生下来父亲是如何带他的,大约是父亲那时刚办完奶奶的葬礼,又要面对妻子离开而顾不上他。他甚至没有一张单独的婴儿时期照片,只在亲戚的合照里,他见过父亲包着自己站在亲戚中的模糊影子。在楼下放杂物的储藏间里,张茂曾见过一台破旧的婴儿学步车,父亲仅提过一次是邻居搬家前送给他的,他便一直牢记在心。张茂不由感叹,他从婴儿起,就没得到过任何好东西,大约也是不配,不值得。
可这怪物,张茂看着画册边沿下他宽松衣摆下隐藏着的肉瘤想,这怪物竟然还没出生,就能获得这么多东西,实在是不公平。他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蒋母立刻说:“啊呀我眼睛好花,我们吃点心去,走走走。”
她站起来轻轻把张茂推出画室,不管蒋十安还在椅子上坐着,盯着画册上的婴儿车伤心。张茂从怀孕起,就爱吃点酸的东西,蒋母让保姆送一盏青梅酱乳酪出来,拉着他在大客厅坐下。
“夏天就爱吃点这个,”她舀起一勺晃悠悠的乳酪放进嘴里,“我怀宝宝的时候,也老想吃点酸的,俗话说‘酸儿辣女’。”张茂跟着吃,默默点头。蒋十安趿拉着拖鞋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他妈旁边,端起自己那杯吃。他才舀了一点出来,看着那雪白发颤的乳酪,就觉得下腹蹿过去一股火。
蒋十安实在是太久没开荤,看到这么点白色的乳酪,都能想到张茂的臀部。他的臀部是最美的,比那些av上白人女的大的像篮球似的屁股,还有gv里头撅起来的保龄球似的屁股都要好,都要舒服。手掌轻轻一拍,就能晃出眼花缭乱的波浪。张茂浑身上下都瘦,唯有那两瓣屁股圆而翘。蒋十安不能干他,只能回忆外加意淫他们做爱的样子撸管,躺在床上握着阴茎使劲儿地搓,嘴里不干不净地骂。只有他知道,蒋十安咬着嘴唇磨自己的龟头想,只有他知道张茂宽松衣服下头藏着什么样的风景。那乳头有多粉,屁股有多软,掰开两条大腿,里面是怎么样富饶着汁水的伊甸园。
可他不敢碰张茂,他也不敢说,只能关起卧室的门,趴在床铺上操张茂睡过的枕头,幻想那是张茂的脸。枕头被他污秽的行为弄得中间凹下去个胯部的凹痕,中间被磨出一道沟,里头沾着一大滩干涸的液,从抽屉里拿出来,满鼻子腥膻味。蒋十安可不想让它被洗了,那上头仿佛微弱的还沾染着张茂的味道,他大约在自欺欺人方面有极高的造诣。蒋十安一边汗流浃背地戳刺枕头,一边抓紧床单想着张茂现在的身体是什么样。他的乳头会膨胀一点点吗,他的屁股和大腿会不会白的吓人,手放上去就跟被吸住似的。
他达到高潮后阴茎却还挺着,操过真逼之后,别说操一个破枕头,就是操充气娃娃都食之无味。蒋十安翻身仰躺在床上,拽过纸巾擦腹部的汗水和液,手仍若有若无地抚慰着粗大的阴茎。真他妈可怜,蒋十安套着自己的阴茎,抬头看看正对着自己眼神的涨红龟头上的马眼,那刚射过还微微张开的小洞,似乎正鄙视地指责他没能让自己享受应有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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