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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德哥尔摩(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花臂熊猫
“我把换洗衣服带来了。”
张茂透过杯口冒出的热气看着蒋十安,他回过身去把衣服塞进柜子里,又转过身来问:“你想洗澡吗?”张茂摇摇头,说:“现在还不能洗,伤口拆线才能洗。”蒋十安听到后半句,低下头把一只掉出来的袖子折回去,低声回了一个“嗯”。张茂觉得这事儿发展到现在,变得颇为有意思。明明做手术的是自己,在鬼门关绕了一回险些回不来的也是自己,蒋十安在这儿演什么伤春悲秋呢。
他的心思兜了个来回,也仍没有弄明白其中的原理,他从来跟蒋十安鲜少交流,除了躺在他的身下叫床之外,他们似乎根本没有过什么完整平等的对话。张茂看着蒋十安关了衣柜,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从冰箱里拿出切好的水果,在中间放上一根塑料叉子,柄是一颗心,红色的,很大。蒋十安把那盘插了红心的水果递给张茂,说:“吃吧。”
张茂若有所思地捧着水果盘,吃了三口后看到蒋十安低头玩自己指甲缝的样子,突然明白这种违和的熟悉感的来源。蒋十安现在的表现不就是他自己从前的样子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随便一个动作都有可能引起蒋十安的不快和暴打,不过蒋十安为什么能蜷缩在这里,受伤的动物似的小心翼翼。我又不会打他,张茂想,苹果汁在他的牙缝与舌头之间流淌,他到底在伤感什么。
这个疑问张茂酝酿了许多天,直到三天后的傍晚医生查房完给张茂换药检查伤口后,蒋十安仍没有回家的意思,坐在沙发上似乎就准备继续在病房里过夜,张茂终于脱口而出:“你怎么回事?”
蒋十安刚把被子从衣柜中掏出来,预备着睡前和张茂说点什么套套近乎,他抱着被子的手指指尖麻木,还以为自己听错。然而张茂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盯着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次,还加上一句:“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回家?”蒋十安被问的一愣,他拥着被子在沙发上坐下,这句话太伤人了,他应该懦弱地哭的,可在张茂昏迷的那几小时他的眼泪已经流尽,再怎么挤都挤不出来。他撑着干涩的眼眶说:“我照顾你,晚上起床尿尿不方便。”张茂略微移动下半身,确实隐约仍有痛感,他想想蒋十安说的也没错,便安分躺下。
平躺后,张茂下意识地夹了夹双腿摩擦阴唇,轻微疼痛的拉扯感惊醒他:原来那里已经没有东西,可为什么还觉得它在呢。他的下体似乎还大嘴似的咧着一道狭长的缝隙,外面是他熟悉的对其一清二楚右边比左边敏感的阴唇,尖顶上是颗阴蒂,轻轻用指甲拨动便令他骚成个婊子。那道峡谷仍偷着风凉,张茂感到从明明应该坦荡的内里又泛上一股隐藏的淫秽感,他想伸手抓挠。难道这就是幻肢症?张茂悄悄把腿并拢,听说截肢的人会觉得丢失的那部分肢体仍在,而且一遍遍体会切断刹那的痛苦。
是这个可怕器官最后对他的报复吗,明明已经被丢弃在了医疗垃圾袋里然后跟着其他用过的针头血浆袋止血棉一起翻滚在垃圾场中,为什么还在纠缠他。
怎么回事,张茂感到那道缝线逐渐灼烧起来,并不是痛,而是从前蚌肉仍在时流出水来的下贱欲望。张茂渐渐慌了神,然而蒋十安适时地解救了他:“翟利找到家里来了。”
“嗯?”张茂险些从床上跳起来,他勉强撑起一点上半身,伸头看蒋十安:“你跟他怎么说的?”蒋十安见他激动,生怕他撕裂伤口,于是赶紧掀被走过来安抚他:“我说你痔疮手术,他还要来看你,我跟他说你不好意思。”蒋十安倒还聪明,张茂想,还知道编个下半身的病。他有些满意地点头:“等我好了我会自己跟他说的。”不过说是痔疮的话,难保翟利会不会有些诡异猜测,张茂瞬间又不满意这个回答了。
“你应该编阑尾手术,”张茂有些郁闷地说,“痔疮手术,听起来不太舒服。”
“对不起。”蒋十安走回沙发上躺下,“我当时有点紧张,就随便说的。”
“算了,”张茂恢复了几天后不怎么头晕发虚,但还是容易困,他脑袋挨着枕头面就眯上眼睛,“我出院再跟他说。”
蒋十安听到张茂的呼吸渐渐平稳,已然睡熟,从茶几上摸到手机卷在被子里打开。被各方轰炸了几天后,微信终于归于平静,但蝗虫似的记者还是从四面八方扑过来寻求与他独家专访的机会。他那天的失态,和在医院的发疯奔跑早就在网上传了个遍,他除开高考艺考时热搜出道,到现在成了三流演员,每一次上热搜都是因为他的私生活八卦。上次是因为求婚失败,这次的原因,微博上传得沸沸扬扬,什么理由都冒出来了。幸好当时手术室外只有医生护士,医生也有保密病人的职业原则,才没有让更多的可怕细节泄露。网络上有说他不满意咖位所以故意发疯毁电影宣传的,有说他已婚老婆难产的,有说他是同性恋男朋友出车祸的,还有说他吸毒的。
什么都有,细节编的头头是道,连蒋十安自己都险些相信。
他接受了警方的血液检查,自然也惊动了父母,父母现下带着桃太郎在美国,蒋十安祈求他们不要回来。他狼狈不堪,筋疲力竭,已经分不出神去应对父母的种种疑问他们已从杨秘书那听说了张茂动手术摘除子宫,要同他们怎么解释呢,说自己从来就是强奸的张茂,可爱聪明的孙子只不过是犯罪产物吗。他还不想把父母活活气死。
公司老板出面摆平了剧组和导演,蒋十安的片酬被全数退回,还另赔偿损失不少。老板命令他不能接受任何采访,网络上已经有传言蒋十安是同性恋,社会对同性恋的接受度并不高,蒋十安目前能面对的最好处理方式,就是被雪藏。这些他都是不要紧的,反正他工作也只是为了解闷。
他唯一要关注的事情是……
是什么呢,蒋十安躺在沙发上茫然地想,好像做什么都无济于事。张茂的心里从来没有他,他的人生计划中倒是有蒋十安的一席之地,只不过名称是“摘除蒋十安这颗毒瘤之三部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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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初醒,全都看的明明白白。他总还以为张茂在他长达数年的努力中,与他的关系终于缓和,终于原谅他做过的蠢事。原来没有,原来还是没有。
这次可能真的到放手的时候了,蒋十安胸腔里空荡荡地想,张茂恨我恨到不惜冒着死亡的危险铲除子宫,我如果还有点理智和自尊,就该放手。他把手机放在枕侧,从床上坐起,轻轻走到张茂床边去。他沉沉睡着,医院病房里不允许把灯全关,墙角的小夜灯还亮着昏黄的光,张茂的脸在被子外模糊不清。蒋十安的手,悬在他的脸庞正上方,顺着他脸部的轮廓慢慢勾画张茂的五官。他不敢触碰他,害怕他惊醒,然而他终究忍不住,还是低下头去轻轻用嘴唇触碰了一下他的额头。
其实蒋十安彻底想错,他从娘胎里带来的自私和自傲在经受了这么沉痛的打击后仍然存在张茂动手术自始至终跟他无关,他只是想做正常人,不想要那套器官而已。报复蒋十安并让他心生厌恶地放开自己,只是他猜测有可能会顺带发生的边缘效果罢了。
蒋十安却永不明白这一点。
张茂发现,他对自己的身体,过了二十多年仍不够了解。他手术时大出血以至于昏迷了数个小时,醒来后呕吐虚弱整整两天,再往后虽然不呕吐了可脑袋发晕太阳穴坠着额头突突直跳,总之一个礼拜才堪堪恢复到亚健康的状态。他倒还以为一周就能拆线出院,半个月就能回去上班。他年假才请了十天,眼看着就要到期,他只好趁拆线前,把翟利叫来了医院。
打蒋十安在汪新元婚礼上打闹捅破他们的关系后,张茂羞于和老室友们来往,总觉得说话别扭。幸而汪新元和阮书雪毕业后夫妻双双去阮书雪的老家,沿海某二线发达城市生活,一定程度上避了过多接触的尴尬。白文行戏称汪新元是“嫁入豪门”,他和阮书雪一起接管了她家的公司,这下找工作之类的应届生阵痛就和他一点关系没有。白文行很羡慕,他考上清华研之后每天苦读到凌晨,白文行在张茂班级里算学习最好的那一拨,结果去了清华据说第一次小考就考了大班倒数。
翟利的选择最令张茂惊讶,他原本也获得了学校保清华研究生的资格,然而临到将要报道,他360度大转变,并没有去上学,而是找了一份与张茂同一栋大楼不同层的公司工作。他工作没有张茂辛苦,下班都是准点准时,戎泰瑞学长经常开车来接他。张茂迟钝地意识到他们的真实关系,不过别人的事情,翟利不主动说,他从来不问。这么一直拖着拖着,竟然也拖到了现在。
翟利坐在张茂床头插一束花,蒋十安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抱胸坐着,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眼睛紧紧盯住两人。张茂在此种密切的监视下觉得颇为不自在,他扭了扭肩膀说:“我想吃水果。”蒋十安听到这句话,腾的站起身,抓着钱包出去。监视者跑掉,翟利和张茂就自在许多,翟利靠在病床扶手上问:“你怎么回事儿?怎么忽然动手术,以前没见你有这个毛病。”
“嗯,以前就有点,”张茂艰涩地说着手机里背下来的话,感到异常尴尬,“以前隐痔,最近发炎流血,所以就来切掉。”他说完,脖子后头都浮起一层鸡皮疙瘩,险些抑制不住地打个寒噤。翟利似乎对这个话题很熟练:“正常,不过你居然能坐,大部分人都要在床上趴好久。”
“你来了我就坐着,”张茂紧跟着打补丁,生怕他发现什么异常,“一般都是躺着。”翟利听完点点头:“你都没跟我说,我午休时候找了你几次没见到你,你们组长跟我说你请病假,我才知道的。”张茂不知怎么的,看到翟利,潜意识再次自我强调“已经和翟利一样是个正常男人”的事实,觉得特别高兴,于是笑笑说:“我觉得这种手术,不好意思说,上班请你吃饭。”
原来在大学的时候,同学都说他和翟利像是一对怪异兄弟,一样的瘦和矮,一样的天天泡图书馆,穿一样的冲锋衣,唯独发型稍微不同,翟利的头发长些,才好让同学老师分辨。他虽然这么听着也会笑,也默认别人管自己和翟利是哥哥弟弟,可心里总归明白他们不同。他非要说起来,肉体诡异,是不配和翟利做“兄弟”的。然而现在翻天覆地,他可以和翟利光明正大地做好兄弟。
张茂想着觉得更开心,和翟利说了好些工作上的事儿,并约定他回公司后一起去旁边美食广场新开的川菜店吃饭。说了几句之后,两人忽然同时沉默,翟利忽然扯过背后的双肩包,从里头摸出一份请柬递给张茂。张茂伸着手接过:“咱们班又有人结婚了?”他打开一看,赫然写着两个名字:翟利,戎泰瑞。张茂双腿一颤,吓得险些把缝线挣开,他想着翟利和学长的关系不一般,还期望翟利哪天可以和他坐下来把这件事好好说说。谁想到翟利把这个炸雷直接扔到了张茂面前,他的脸被轰的一阵红一阵白:“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我本来前天想去你办公室给你,结果你不在,”翟利回手指,随意地说,“我们在国外注册过,这次就办个酒而已,没请几个人。不过我看你身体这样,怕是去不了。”
张茂低头看看掩盖在棉被中的下半身,纠结地再确认一遍日期,好像真的不能参加他可不能冒伤口崩开的危险血洒翟利婚礼现场。他忽然想到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我想问的是你们……”
“没什么特别的。”翟利说,他转转眼珠子要思考措辞,蒋十安噔噔地走进来,手上拎着一塑料袋子樱桃,他嘴巴抿成一条线,转头拿了茶几上堆放的果盘,又旋风似的扭头进洗手间洗水果。翟利瞥一眼蒋十安,说:“没什么特别的,跟你们一样,高中在一起,现在结婚。”他想想好似真没什么特别可以介绍的内容,在这场爱情故事中,阻力当然存在,有些苦难没必要和张茂细说。
张茂想反驳,不一样,但他生生忍住。
蒋十安把洗好的樱桃端过来放在张茂面前的小桌板上,继续后退几步门神似的往沙发上一坐,刷手机。翟利吃着红彤彤的樱桃,随意地说:“你们还要办结婚酒席吗,还是已经偷偷办完了没叫我。”蒋十安捏着手机,下意识去看张茂的脸色,见他神色坦然,竟又被刺痛:“没办,没必要。”
翟利听着就敏感地察觉到这回答不太愉快,果然他转回脑袋去看蒋十安,他低这头脸色苍白,他还以为两人吵架。于是一副老大哥的口吻,慢吞吞地说:“有时候生活没必要纠结小事,过去就过去,放自己一马。”
他说完,见张茂眼睛一亮,还以为自己正说到点上。
送走翟利,张茂有些疲惫地靠在枕头上,他为自己可耻地欺骗了大学时最好的朋友而郁闷。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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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许多谎言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就像张茂几个月前已经在隔着大半个中国的城市找到了新工作,可他仍然要兴高采烈地同翟利讨论下周也许可以去什么菜馆吃饭一样。他趁着蒋十安送翟利下楼的空当,用手机发送了辞职邮件给人事部同上司。
赶在蒋十安进病房时,他已经又靠在床头看起了电视。
新城市他出差前去过一次,是个内陆的新兴三线城市,发展迅速但物价低廉,以张茂的存款可以轻松买下位置稍差的小产权公寓。买房子的资金来源于他大学四年蒋十安父母源源不断打给他的资助金,蒋父承诺他蒋十安花多少钱就给他打同样的数目。第一笔大学生活就够张茂开销数年,他跟蒋父蒋母直接地拒绝过接下来的汇款,但他们从来不听,仍然每个月第一天转账到他的账户。
张茂自认本质是贪婪的,可查阅强奸案件,即便判得重,也不过赔偿百八十万。纵然蒋十安双亲将他当做家人,给予和蒋十安一模一样的待遇,但他自己却不能这么没有自觉。张茂思索许久最终留下整一百万,其余的钱设置好了定时转账,待他两周后在新城市安顿妥当,钱就会全数回到蒋十安的银行卡中。
这样他和蒋十安就会毫无牵挂,他们便会一点关系都不再有。新的生活需要和旧时代完全割裂,无论曾经经历过什么,翟利的话更加令他坚定自己的想法,“过去的就过去,放自己一马”,他二十多年来活的太辛苦,前半部分胆战心惊,最后的四五年处心积虑地演出。他需要把过去全部抛弃,否则是对过去的自己的残忍。他仿佛忘记了他和蒋十安之间最重要的纽带,但潜意识里,张茂不愿回想起来。
等到到了新城市,张茂轻松地畅想未来,他可以立刻买一间小公寓,然后休息一阵子开始上班。新工作的报到日期在一个半月后,他有足够的时间修养身体整理新家。他普通男人的生活终于要开始,张茂跃跃欲试。他在新公司可以和同事们毫无嫌隙地交往,别人拍他肩膀的时候,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拍回去,男性之间开女性低劣玩笑的时候,虽然他不认同,但也可毫无被刺痛感的加入几句。
这样的畅游令他周身暖洋洋的,从前他只有仔仔细细想着如何把蒋十安切成碎块才能有的快感,现在却能如此轻易地获得。张茂愈发感谢医学科技能给他重新做个普通人的机会。得意的张茂晚上吃了药,蜷缩在床上睡觉,将要拆线的伤口却又暗暗涌起一股无赖的瘙痒感。
第64章普通朋友(下)
张茂将这种感觉称为“异常幻肢症”,纵然实际上人体内的器官大都仅有挤压感,而痛觉并不明显,他还是可以将先前超出常理的部分比喻为一块肢体。四肢的作用是使用工具,社会学和生物学上将其称为“划分人类和动物的根本差别”,清除的逼以及连带着的一串器官也相同将蒋十安这个人形工具使用得得心应手。
要说没有成就感是在撒谎,这种成就感就宛如和智力不足的人网络撕逼,明知道隔着网线的对方大概用全世界任何智商测验测试都不能通过60那条划分弱智和正常人的基本线,但还是想,骂。不过骂弱智的成就感总还是比较空虚,比不得做其他正经事,张茂对蒋十安的态度也是如此,在他自认为残酷地惩罚过蒋十安之后,他决定放手。
他在病床上倒数着出院康复的日期,默默在电视上的综艺节目吵闹声中体会腹腔中受过伤的肌肉与肌肉逐渐黏合回去的生长感,他感到下腹有新生命颤动不是上次怀孕时恶心的那种诡异撑破感,而是真正的重生血肉在他的身体里迸发。蒋十安却不放他回家,分明,明天拆线之后就可以出院观察,可蒋十安似乎冥冥之中预料到什么,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出院。
张茂的主刀医生的巡房医生,一个因为蒋十安花高价买血而对他刮目相看,一个则因为自己的小学女儿对蒋十安爱的疯狂而对他说的话无条件同意。巡房医生的女儿总趁着父亲加班跑到张茂病房里头来,缠着蒋十安念言情小说。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惹上那个家伙的呀?那个家伙简直像疯子一样……’”蒋十安用匪夷所思的沙哑女声进行言情小说中的角色扮演,张茂静静坐在床上听他发疯。他的嗓子不知为什么坏了,最近也在诊室做些治疗,不过就现在的声音表现来看效果不佳。蒋十安现在的声音仿佛一把破弓,压在被踩碎的烂提琴上胡乱奏着乐,就这还在面前放一个纸盒企图让别人抛些硬币:“张茂,我念的怎么样?”
他急于让张茂承认自己的嗓子没有坏,可悲又可笑,脸上不用照镜子就知道写满邀功的跃跃欲试,蒋十安已经被医生告知“嗓子喊破治疗只能缓解疼痛”。发生在蒋十安自己身上之前,他总以为这种事情是武侠小说里写出来骗人的,原来真的存在。他的嗓音是他骄傲的重要资本之一,蒋十安心里清楚,每次和张茂做爱的时候,他如果按着他的双腿,然后低声在他的耳边呼唤他的名字,他的逼便会又紧又湿。从前蒋十安认为这是张茂喜欢他的表现,现在看来俱是妄想那么一把好嗓子就更为重要,能调动张茂的性欲。
小姑娘催促蒋十安继续念,似乎在她的耳朵里,蒋十安可怕的狼外婆似的嗓子并不能让她脱粉。蒋十安见张茂又不理他,只把两个眼睛远远盯住电视上聒噪的综艺节目看。蒋十安这时候就恨自己不红了,要是红到张茂打开电视每个台都是他的脸,那还不是一箭双雕。他愤恨地埋头念言情小说,分角色神分裂扮演,一会是自强不息女主角,一会是飞扬跋扈富二代,一会又是女主角的胖子朋友,纵然他嗓音坏了,可科班培训出来的情绪还在。听的小姑娘是如痴如醉,亲爸过来揪她回家她都不理会。
好容易送走了粉圈“小大腿”,蒋十安累得嗓子冒烟。他往张茂身边一倒,从床头柜上抓张茂的水杯往嘴里灌水。所幸杯子中不是热水,不然照他的喝法,嗓子又要脱一层皮。他用手背随意地抹抹嘴,撇过头去:“晚餐吃什么啊?饿。”他的脑袋偏在张茂手边,刺的他的手臂皮肤发痒,隐隐约约的,仿佛连带着下头都不适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张茂碰了脏东西似的移开手臂,指尖抓挠那块接触过蒋十安头发的皮肤。他随口跟蒋十安说“鲍鱼粥”,蒋十安回答“没问题!”跳起来跑出去买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鲍鱼”这个词。蒋十安最喜欢拿这种食物形容他的逼,干净的时候叫“吉利双头鲍”,海水里游过泳的时候叫“风干咸鲍”,来月经的时候最恶心,叫“红烧大鲍鱼”。张茂想起来就恶心的呲牙咧嘴,痛恨自己怎么脱口而出了这道菜,待会还怎么吃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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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也许是因为提到这件东西,平静的伤口又开始瘙痒,张茂并紧双腿试图用大腿内侧的肌肉摩擦。好在伤口愈合的很好,疼痛感消失的差不多,做这种挤压的动作也不会如何。唯有缝线隐约在孔洞里挣扎的撕扯感,提醒着张茂。
一个诡异的想法从张茂的脑袋里冒出来:医生别不是没切干净吧?
这种瘙痒的感觉和他青春期时阴唇的蠕动如出一辙,那件事情发生后没过多久他便染上了抚摸揉捏阴唇阴蒂才能熟睡的性瘾难道器官都不存在了,瘾却还在?
张茂被这个想法吓得颤抖,他立刻动作敏捷地翻身下床,好像几天前动大手术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人不是他。他跑进浴室,坐在马桶上轻轻拽下自己的裤子,布料离开身体的刹那,他紧张地吞咽口水。他将双腿像蒋十安操他的时候喜欢把他掰成的那样,分开弯曲,踩在垫圈两侧。然后低头去看。
“呼”
张茂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明知担忧是多余,他仍害怕。害怕低下头,那两片蝴蝶似的肉翅仍在,还在当着他的面,汨汨流水。他害怕。
他耸起的肩膀瞬间垮塌下去,张茂搂着两条腿弯喘气,细细观察那道伤口。窄窄的一条疤痕,外头针脚细密地缝着线,术前沟通时主刀医生告诉张茂,为了以后他的生活不受困扰,会叫整容医生来拿整容手术专用的线缝合。张茂嘴上同意,心里却觉得无用:他能受什么困扰?医生难道还认为他做完手术后,能找个女人结婚做爱吗?就凭他自己那根又短又小的残废似的?但医生总归是好心,张茂想。
线下的疤痕皮肉是粉红色的,轻轻用指尖拨动,应当已经完全长好,至少从外表来看。张茂用指腹上下抚摸着新生的皮肤,指端的热和伤口的烧交融在一处,他不由自主多摩挲了数下。用从前抚摸阴唇的方式。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张茂猛地撤开手指,在病号服上衣上拼命地蹭。太脏了。
他怎么又在做这么恶心的事情,张茂有些慌乱地想。他听到蒋十安回来的声音,从马桶上猛地站起来,穿好裤子走出浴室。
蒋十安跑得满头是汗,坐在桌子前大口喘息,他把外套脱下,伸手拆开纸袋:“我操,今天等外卖的人多的很,我跟一帮送外卖的挤,倒霉。”他说完弹弹自己的毛衣袖子,好像人家送外卖的人弄脏了他似的。张茂坐到桌子前,桌子太小,蒋十安急促的呼吸和隐约的汗水味全数涌进他的鼻腔,他不自在地挪动双腿,找出勺子筷子。蒋十安对此毫无察觉,歪头扯出纸巾擦汗,他擦得粗糙敷衍,额头上沾着纸屑,很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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