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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八爪南宫
漫漫柳絮在天际纷纷扬扬,一树梨花经了微雨没有凋零萎靡,反而开得更加鲜妍,如凝了一树的晨光霞影,动一动春光滟





蒹葭(H) 分卷阅读55
潋。
“娘娘,皇上不但晋了娘娘的位份,还连带着提拔了晋侯爷呢!晋侯爷以後可是正二品的户部尚书大人了!”
周福全继续报喜,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激扬。
秋菱连忙再次道谢,凑在江采衣耳边低语,“娘娘,这可是双喜临门的大好事呀!皇上不但对娘娘连封带赏,而且还派周福全公公前来宣旨。周公公可是皇上的贴身总管太监,这是天大的恩宠哪!”
江采衣缓缓抬眼,手心紧攥,心头缓缓流过寒冰一般的水波。
────无论如何,她可算是找到扎痛江采茗的第一根针了。
*******
燎沈香,消溽署。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
蓬莱阁里,整整齐齐摆着流水一样丰厚的赏赐,浮光滟潋。
江采衣鲜艳的嘴唇弯出一个冷酷的弧度,招招手。
嘉宁姑姑走上前来,就听到江采衣柔和温润的声音,“姑姑,皇上给的赏赐这麽多,本宫也不好独享。麻烦姑姑你且带几个机灵点的太监,捡些好的送去晋侯府,赏给本宫的父亲、母亲和妹妹。姑姑,这可是本宫的一片孝心!”
嘉宁姑姑心领神会,低头下去。
******
晋侯江烨和宋依颜僵硬着脸,迎接嘉宁姑姑和流水一般的赏赐。
江采茗的脸色如同秋霜打灭的鲜花,低头跪在地上,听着嘉宁姑姑热情洋溢的声音,看着原本应当属於她的各种珍贵礼物。
春花花瓣落在石板地上,嘉宁脚踏过去,踩碎了一片片柔红。
“侯爷!恭喜侯爷贺喜侯爷!今儿个咱们娘娘被皇上亲口封了衣妃,赏了这许多东西。娘娘特地吩咐奴婢,将皇上赏赐的东西捡好的送来侯爷府邸,这可是咱们娘娘的一片孝心呢!”
嘉宁大声笑道,“侯爷、夫人、县君,领赏吧!”
虽说东西是江采衣送来的,但归根究底是皇帝赐的,於是晋侯府上下纷纷跪地领赏。
宋依颜白着脸颊跪地,扶着女儿微微颤抖的身子,十指不由暗扣身下华贵的刺绣襦裙。
这个江采衣,哪里是孝心?分明是来诛心!
她李代桃僵,顶了本应该属於江采茗的恩宠,还转头来府里大肆炫耀!
泪水猛然冲上眼眶,江采茗木然抬头,就看到嘉宁姑姑妖妖挑挑的将每一件赏赐递到江烨和宋依颜眼前观赏。
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昭示帝王荣宠。
本来应该,属於她的荣宠!
有血腥气从喉中蔓生,阳光怎麽那麽刺眼,千丝万缕的柳,在头顶飒飒如同凌厉的绿色皮鞭,抽的她浑身发疼。
“侯爷你看,你看这八宝如意金枝点翠簪,是咱们北周宫里最好的匠人手艺!说到这个,奴婢就想起来,皇上经常在晨起的时候亲手为娘娘梳发簪花呢!”
嘉宁的笑声那麽模糊,那麽故意,手指头捏着那根簪子在江烨眼皮子前反复晃悠。
“还有这石榴鸳鸯蜀锦,整个宫里满共就得了十匹,皇上一口气全都赐给了娘娘!”
继续笑,继续炫耀。
“这个这个,瞧瞧,一丝棉絮都没有的翠玉镯子。据说是用上古和氏璧雕琢来的,奴婢常常听到皇上称赞娘娘皓腕如雪呢!”
嘉宁姑姑笑的浑身花枝乱颤,仿佛是春日花朵上闹腾的蜂。
嘉宁似乎没有察觉到江烨、宋依颜和江采茗异乎寻常的沈默,巧舌如簧,将帝王的爱惜鸾宠以添油加醋的方式大声笑出来,笑意盈盈,如同绵里藏着的毒针。
“侯爷呀……”说完之後,嘉宁姑姑喝了一口水,对江烨福身,“咱们宫里还有一位叶容华小主,是吏部侍郎的嫡长女。不过,她可没有咱们衣妃娘娘受宠!奴婢听说……皇上刚刚给侯爷您提了户部尚书?恭喜恭喜,这可是吏部侍郎大人没有的荣耀呢!”
她高声笑道。
江烨闻言一震,眸子如同冰般寒冷!
这个嘉宁姑姑,话里话外暗指他江烨能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都是仰仗着江采衣的功劳!
铁拳握紧,江烨死死咬紧了牙,江采衣……竟然如此羞辱他!
嘉宁姑姑目光笑吟吟扫过江烨的铁青俊颜,转身拿起一支珍珠发簪,面对江采茗。
她微微笑道,“这位就是素有才名的福瑞县君吧?娘娘特地吩咐要将这根簪子赏给你呢!”
嘉宁款步走去,一面将那发簪插上江采茗的发髻,一面连声赞叹,“侯爷府真是好风水,一连出了三个女儿,都是有才有貌的妙人儿呢!今日奴婢才算是开了眼界,天下竟然有这麽才貌双全的姑娘……可惜,侯爷的小女儿江采玉当初更加才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呢!如果三姑娘还在,只怕是封个县主都嫌不够的,却偏偏没这缘分,早早就故去了。唉,如果奴婢能见上三姑娘一面,就是立刻死了也甘愿啊!”说罢,嘉宁还拿绢帕擦擦眼泪,很是伤感的模样。
一番话落地,不仅是江烨,宋依颜和江采茗的脸同时白了。
这位姑姑一番话左劈右削,就像一把浸了砒霜的刀,同时戳的他们三人鲜血淋漓!
……一连出了三个女儿……就是在暗讽宋依颜无能,堂堂的晋侯府连一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江烨无後!
……江采玉更加才动京城……是在暗讽江采茗虽有才名,但是远不如故去的一位六岁小姑娘厉害,江采玉虽然已经故去多年,名声在京城可是一点儿都不减!
……江采玉封个县主都嫌不够……是讽刺她江采茗本来只是名庶女,若不是江采玉去得早,这县君之位恐怕还轮不上她!
寥寥数语,竟然是将他们三个人全骂进去了。
江采茗沈默着,忍受着嘉宁姑姑将那根镶嵌着巨大东珠的发簪别在她的头上。
心底仿佛有一把铁爪,长着尖利的生铁指甲,将她胸口跳动的心脏呼啦啦扯下一层血皮。
那麽多年前,春水昭昭,将曲江映照的好像扭曲蜿蜒在地上的银河,淙淙喑哑。
河水上飘着盏盏粉红透润的莲花灯,灯中心一苗一苗橘色火焰,顺着流水缓缓流动,盛世繁华,灯火辉煌,人如织,笑似烟。
她心中的美少年就那样站在舟头,一手伸入水波,掬起犹带水滴的睡莲……这是她看到他的第一眼。
御花园里暖风处处,年轻而美艳的帝王,一身绯色,乌发披散坐在湖心亭,选秀的那天满宫阙都是香气,帝王一根手指点向她,让她浑身都感到软酥酥的温馨和开心……这是她见到他的第二眼。
两眼定一生,她从此桃源误入,不知身在何处。
进宫的那一晚,她是真的将自己当做一个幸福的新娘,对着铜镜细细描画,只希望站




蒹葭(H) 分卷阅读56
在皇帝面前的,是一位绝色的佳人。
那一晚,她本来多麽欢喜。
长睫发抖,泪珠子一颗一颗,仿佛佛祖手上断了线的珠子,一颗又一颗,硌得她心口生疼生疼!
世间竟然有人狠毒无耻若此!
江采茗浑身发抖,闭起眼睛,掩住泪水,掩住眸底的伤。
*******
“茗儿,你吃些东西吧……”
闺房深处,桌上一点灯花澄黄。
宋依颜亲自捧着热粥,很是心疼的站在女儿身边,忍不住泪水连连。
自打嘉宁姑姑回宫之後,江采茗就不吃不喝,将自己关在闺房里。
桌上铺展着白纸,江采茗不理睬宋依颜,只是捏着画笔,一笔一笔勾画,只求能画出帝王绝色的容颜。
漆黑的,微微上挑的美艳凤目,随春意流转,一伶仃漫漫风情。
修长的手指形状那麽美好,静静停在袖口,仿佛摸着春风柳叶。
一袭黑发披散下来的时候,宛若月下徐徐绽放的牡丹摇曳,他坐在满目压天压地的梨花间,花瓣顺着发丝滑落在衣摆上,无法形容的华贵艳丽。
“我画不来……”
小小呜咽流出嘴角,江采茗失神的扔下画笔,苦笑着将脸蛋贴在未干的墨迹上,那悲伤在烛火中缓缓流淌,“娘亲,皇上的样子,我画不来……”
江采衣,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
宋依颜看着女儿的模样,心底气血上涌,心疼的浑身都在发颤。
她扶起江采茗,定定望进女儿的眼睛,“茗儿,吃饭。”
“娘……”
“娘不能让你这麽消沈下去,咱们想办法,一定还有办法将你送去皇上身边!”
江采茗眨着泪汪汪的大眼睛,扯着宋依颜的衣角,期待的望着她。
宋依颜冷笑,“江采衣不是送礼给你麽?这些赏赐原就是皇上赐的,明日你父亲要去御书房对皇上谢恩,咱们可以想想,让你父亲带什麽谢礼去献给皇上!”
作家的话:
这是一节过渡章节,这一章我生病难受就不放肉了。
下一章就是h,剧情会完全展开,皇帝和江采衣的感情也会迅速进展,下下一章沈络就该爱上江采衣了,耐心点噢。这一次出兵以後丞相就要找到人鱼了,差不多也该大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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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的时光:谢谢你的女王鞭还有熬夜良药,我发现你存了不好很古老的礼物=,=,攒了多久呀?xd,最近身体已经在恢复啦~~
guyueshan:技术帝回来啦?谢谢胶囊(两个),还有灵粉粉,蹭蹭~
catherinena:催更的柿子,咬。
lilo993:谢谢暖宝宝哟~
moma莎拉:补汤喝的很哈皮,还有小暖宝宝谢谢哟~~
kateuk:要皇帝……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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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ame13:嘿嘿,终於到你的身体祝福鸟!暖暖~~
痴人说梦:居然是一颗大钻石!惊吓 amp;amp;惊喜~~
hibiscus:我发现mm们都很温柔啊,生个病到这麽多祝福~
************为大家附上剧场一个*********
很久以後,沈络搞定了江采衣,苏倾容搞定了蒹葭。
囡囡:惊!蒹葭,你、你变女人了!
蒹葭:囡囡,从今以後咱们就是好姐妹了。
囡囡: amp;gt;_,蒹葭,你都五百二十岁的老妖怪,谁跟你是姐妹?
蒹葭:我明明只有二十岁!前头那五百年我在蛋里!!木有孵化呀~~~ amp;gt;_
囡囡:^^抱抱~~
☆、暗流
这一夜,江采茗和宋依颜细细合计,使劲了心机手段就为明日博得帝王一个关注。
这一夜,江烨如同往日一般先去了慕容尚河府邸议事,然後才回府。
这一夜,被冷落了多年的更衣楼清月终於凭借投靠叶子衿获得了帝王一夜宠幸,给她加封了正七品常在。日上梢头的时候,楼清月行走在太液池的春光里,万分得意。
这一夜,会有多少人睡不着觉?
月色里寒鸦的羽翼滑过阴淡月色,拖曳着长长的黑羽,虽然是春夏交替的季节夜间露水依然带着丝丝寒薄。
江采衣站在蓬莱阁门口,指头扶着门框,看月光一点一点流逝,朝霞染上了禁宫的瓦檐,绿幽幽的琉璃瓦镀上琥珀的淡金色,在红色霞光中对比鲜明强烈。
江采衣沈默无语,嘉宁姑姑也不睡,在她身後远远站着。
风吹着,将永巷落地的叶子卷入蓬莱阁小院,贴着地摩挲,发出沙沙的粗糙声响。
江采衣看着叶子落地,又看着叶子被风吹走,好像悠悠孤帆,带走悲欢离合,柳枝千丝万缕的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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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江烨就会来书房谢恩。
江采茗痴恋沈络多年,无论如何都会抓紧这个机会,到时候她会使出什麽手段邀宠呢?
采衣觉得孤独,寒冷。
唯独心口那装着银发的绣囊,沾了体温在胸口静静垂着。
这一次,没有人帮她,没有人在她哭泣的时候伸出柔软清凉的手臂,用柔滑的银发将她包裹,蒹葭……
采衣摇了摇头,竭力将心底疼的发酸的凄楚和思念咽下去。
思考,她需要思考。
她要整治江家,就必须先在宫中立足,也就是说,她必须首先在沈络身边立足。
那麽,她就首先要搞清楚,沈络对於江家的态度是什麽。
不管她自己心里怎麽想,目前,她在皇帝眼中,绝对是和江家绑在一起的。
就目前来看,皇帝对江家和叶家的态度截然不同,这一点也很明显的表现在了对於她和叶子金的分封上。
────论母家,户部侍郎江烨和吏部侍郎叶兆仑品级相同,但是她是妃位,叶子衿只是个容华,品级差了二级。
论容貌,叶子衿和她不相上下,而且更有一种娇憨姿态,分外讨人喜欢,皇帝没有理由如此偏心。
────只有一种解释,皇帝是在抬举江家。
可是,皇帝又为什麽要抬举江家呢?
吏部掌管官员审调升贬事宜,乃是庙堂中枢最核心的衙门,重要性远非户部可比。她一个户部侍郎的女儿,怎麽会凌驾於吏部侍郎的女儿之上?
江采衣皱眉,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又细细梳理了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江烨升任户部尚书,掌握了户部实权,反之,叶兆仑的头上还压着吏部尚书闫子航。闫子航是沈络亲手从没落贵族中提拔上来的,对皇帝忠心耿耿,和北周其他世家大族关系冷淡,决然没有放权给叶兆仑的可能性。
对了……江烨和叶兆仑,都是明面上的世族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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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对皇帝一个人效忠,也等於是皇帝的对立面。
莫非……皇帝是觉得江烨能力不俗,打算拉拢他?
江采衣摇摇头,否定了方才的想法。依照她对自己父亲的了解,皇上无论怎麽拉拢江烨,江烨也不会转身投靠皇权。
因为江烨是慕容尚河提拔起来的,又在世族支持下承袭了晋候爵位,他必须忠於慕容家!而慕容家是多麽铁板一块,沈络不会不清楚。
如此想来,皇帝应该没有打算拉拢江烨,也不打算重用他。
如果皇帝真的看重江烨,恐怕应该如同对待吏部尚书闫子航一样,不将江烨暴露在过度的皇宠之中,只是暗地里私授实权,将人保护的很好,那才是真的重用。
想着想着,头顶上飘下细细的雨。
反正是春日,雨水很柔细,也并不冷,落在肌肤上反而有点温润的感觉,被雨水一落,思路竟然是越来越清晰了。
吏部以尚书最高,其次为侍郎,由於张子衿只封了四品容华,连带着叶兆仑在吏部也抬不起头来,官员们向来捧高踩低,只怕叶兆仑在吏部会被越来越架空。
叶子衿虽然也颇得皇宠,但是叶兆仑并没有因此获得任何好处。
……又恰好在这个时机,沈络将江烨提拔为尚书,更是打了叶兆仑的脸。
皇帝这一举一动,都是明显摆出了打压叶兆仑、抬举江烨的架势!
据说最近吏部争权斗狠十分严重,皇帝这一举措,就是在替吏部尚书闫子航撑腰,顺便敲打吏部侍郎叶兆仑。
最近叶子衿争宠争得厉害,未必没有替自己父亲出力的意思,叶子衿越着急,就越说明,叶兆仑在前朝的日子不太好过。
叶家在朝堂上步履艰难,和江烨的平步青云形成巨大反差。
叶家也是忠於慕容家的百年世族,他们能够服气江烨的好运气麽?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慢慢想着,江采衣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一丝丝蛛丝马迹。帝王的心计她不敢说能够猜到,却也能够窥探到冰山一角────皇上绝对,是打算分化北周世族,并且打算从叶兆仑身上开刀。
只是,他打算怎样分化?
对付了叶兆仑之後,是不是就准备对付江烨了?
以後,皇帝还会有什麽举措?最近,他又提出了北伐……
这些事情,就不是一个江采衣所能猜出来的了,帝王心术纵横阴深,远远不是她所能窥见,她需要猜测的,只是皇帝对於江家的态度。
嘉宁姑姑走上前来,“娘娘一夜没睡,去歇歇吧。”
*******
午後,江采衣如同往常一样,在太液池边漫步。
秋菱那丫头向来懒散,江采衣也不愿意叫起她,便任凭嘉宁姑姑跟在身後,一起缓缓走着,倒是有了一份恬淡的心情。
空气是安静的,春日也是安静的,所有的女儿斗争也都是安静的,顾着贤德不妒的名声,使尽手腕图一个师出有名,杀人於无形。
脚下一痕湖水荡漾,是从太液池引来的小湖,江采衣不禁微微出神。
她喜欢这池湖水,仿佛融化的玉,那麽像旭阳的湖,那麽像那片她再也碰触不到的山水。
江采衣散步的地方向来偏僻,才走至一处幽幽小径,就看到一个探头探脑的宫女。她一看到江采衣,立刻脖子一缩,转身要跑。
嘉宁姑姑眉头一拧,最见不得这些鬼鬼祟祟的东西,立刻大喝,“站住!”
那宫女抖着身子跪下,还不停向身後看,似乎是藏了什麽见不得人的东西。
宫女身後,是一片门帘一样浓密的柳枝,透出丝丝亮光,隐隐约约那片柳枝之後有人在说话,语调清脆,听起来像个女儿家,只是话音高昂,分外不可一世。
嘉宁看了看江采衣,江采衣点点头,示意去看看。
那宫女跪在地上让开路,江采衣伸手,拨开了那浓浓绿色的垂柳。
入目是扩大的浩渺的太液池,这时候正是春好时节,烟波清绿,湖边的杏花、桃花和梨花争相繁盛,错落色光华耀目,红白明艳,水汽朦胧在花枝上,仿佛染红了一道道薄薄的雾。
湖边立着一只致的高脚贵妃榻、一方石桌,上面摆着小四方雕花镶珠贝的红木的小几,上面铺着苏州小卷、玫瑰蒸糕、绿玉椰子卷、韭菜水晶虾仁小盒子、以及一盏上好的血燕燕窝。
一位明艳娇媚的女子斜身靠在贵妃榻上,身後是三三两两的侍女,身姿弱柳。而她身旁的侍女们很是做作的替她扇着扇子。
真正吸引江采衣视线的,是地上跪着的男子。
他瘦骨嶙峋,肩胛的突起明显浮现在薄薄的白衣上,形状仿佛蝶翼。
湖水碧波,映着白瓷一般的肌肤,他跪在贵妃榻前,在阳光灿烂的水幕里,就有种剔透干净的风情。
男子生的一张单薄如纸,端正清雅的面孔,虽然没有多秀丽,好在耐看,他睫毛微微垂着,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但这些,都不是吸引江采衣注意的地方。
……这个男子,有着一头雪白的发。
他弯身匍匐着,额头抵上地面,似乎要被自己浓重的黑影盖住,宛若孤凉的鹤,一头白发蜿蜒转折在背後,将空气都划出了苍凉和淡薄。
江采衣定定站住,攥紧了手。
白发,湖面。
恍惚间,就回到了旭阳的山水间,一个笑吟吟的银色脑袋就在她滑落水面的时候露出来,露出一个春光明媚的笑,说,姑娘,我是蒹葭。
蒹葭。
阳光掠着水面照在眼底,将男子的白发照出一种近乎於银色的光泽。
胸口的绣囊,几乎灼烫了皮肤,在那一刹那,江采衣几乎落泪,伸手隔着衣衫抚摸着胸口微微凸起的绣囊,雪白手背上冒出点点汗珠,心底仿佛有熔岩在涌动,烧灼。
蒹葭。
我以为,我已经把你藏好了,藏在那样深、那样深的心底。
可是在这样繁华的宫廷,艳丽的花海中,这样一个相似的背影,就能让我如此痛楚麽?
嘉宁姑姑的声音打破迷障,在江采衣耳畔回荡,“娘娘,贵妃榻上躺着的,是今早刚加封的常在楼清月小主。”
紧跟着她补充了一句,“昨日,皇上召了她侍寝。”
唔……就是那位投靠了叶子衿的更衣麽?江采衣回思绪,淡淡问,“那跪在地上的是谁?”
嘉宁姑姑回答她,“那个,奴婢记得……好像是兰芳院的选侍画兰公子,许多年前被皇上临幸过几次,也就放在一边了,他不经常出来走动的。”
江采衣沈默许久,才一字




蒹葭(H) 分卷阅读58
一句的缓缓问道,“嘉宁……他的头发,为什麽是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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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兰公子,本来有着一握绸缎般黑漆漆的长发。
嘉宁说。
说不出心中那种颤抖而不由自己的感觉,江采衣定定站在阴影中,一瞬不瞬的看着画兰────是什麽,让他白了一头乌丝般的发?
“画兰选侍,这块地方是我们常在小主看上的,这麽好的天,我们小主要在这里休憩,你要是长点眼色,就快离开,得扫了我们小主的兴!”
一个削肩蛇腰,俏生生的婢女叉着腰振振有词的插着腰在画兰面前数落。
画兰睫毛微微颤动,却不搭腔,只是手指了。
他手心攥了一个柔软的布包,一角散开,竟然落下几片梨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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