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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八爪南宫
沉络微微扶着额头,眼睛里的纵容和溺爱实在是控制不住的溢了出来。伸手将缩在角落里的丫头牢牢抱了起来,搂在怀里低下头轻轻笑着用鼻尖磨蹭她的发顶。
这边一温柔下来,那边就更来劲,采衣越发多用了三分力气哭,脑袋蹭在他颈子和锁骨交接的地方,湿漉漉的一片闷闷低泣,跟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长安,”他轻声念着她的封号,指尖在她耳侧的黑发里缓缓轻柔梳理,“还跟朕闹别扭?你想想,朕为何要封你为长安?世间最锦绣得意之事,莫过于长平久安。朕只盼你做到这一件事,只要你做到这一件事。”
“而你,却拿朕最在意的事去冒险,朕如何能不罚你,如何能不生气。”
他语调平淡,采衣却觉得酸楚感觉霎时从四肢百骸涌上眼眶,她咬着嘴仰起头来,隔着蒙蒙的一层水雾望向他微挑的桃花凤眸。
沉络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脊,怀里的姑娘轻轻颤了颤,往他手臂间更埋得深了一些。
“朕知道你和晋候积怨已久,可你只知道自己胡闹,却没有问过朕愿不愿意自己的妻子涉险?”
“我错了,陛下,我错了……”采衣伸出手去紧紧抱住沉络的颈子,热滚滚的泪珠子揉在他颈侧。
……眼看着把嘴硬的死鸭子给扳了回来,沉络嘴角刚刚上扬了一瞬,那丫头就抬手揉了揉红成兔子的眼睛,再一眨又重新落了几滴泪珠子。
“可是……陛下,手好疼啊。”采衣扁扁嘴,泪珠摇摇晃晃的样子委屈又可怜的要命,红肿的掌心作为罪证举在他眼前,“又辣又烧的。”
所以现在的意思是前一件事已经翻篇,要算打手的帐了么?
胡搅蛮缠真是女人天生的本事,沉络哂然,还没开口,采衣就抢先拱进他怀里,“陛下~~我知道我错啦,真的错啦,不要再说了……我,我只想要抱抱。”
所以不要再跟我讲道理了,顺毛啦……
美艳凤眸轻轻弯了起来,他的发色那样柔,像一朵黑色的芙蓉在水流里散开而落,抿嘴笑过风流云散的妩媚。那醉人的温柔像是丙午三月的春水一样,全身都要被融化了……江采衣将两只柔软胳膊卷上去,牢牢抱着他的颈子,整个蜷在他身上。
沉络轻笑着,顺着她扑来的动作顺势倾倒在地毯上,长发散衣,修长的颈子露在长发一侧,江采衣含着泪珠子就咬上去磨牙,含着泪一口一口咬着他颈侧如玉的肌肤。
这么一个糖捏的小人儿,又刚刚被修理过,再来这么一下子,又是服软又是撒娇的,你还好意思再发落人家么?咬你几下怎么了?
“朕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沉络对大臣们向来是一手拉一手打,给个棒子再赏个甜枣的高手,没想到也有被人用这招反将回来的时候,向后仰倒躺在柔软的御榻上,笑的浑身轻颤,“瞧朕把你惯的,气性大成这样,敢情教训你一下还要倒算回来,嗯?”
采衣不说话,倒过去窝在旁边用劲咬他的颈侧,一个一个牙印毫不留情,净拣衣服遮不到的地方咬,摆明了就是冲着复仇去的。
“行了行了,”沉络在她脑袋上揉了揉,“还不把嘴松开,朕打了你几尺子,你倒咬回十个牙印来。上朝的时候朕丢脸,你也一样没脸面。”
采衣眼睛恼怒的闪了一下,多咬的那几个牙印倒不是为了报复,而是突然就想起来猎场上那几个贵族妇人的笑谈,莫名一股酸火就涌了上来。
原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是这样被人倾慕着的……
嗯,自然啊,他是天生的帝王,富有四海,权倾天下,艳色殊绝,多少闺女一见终身误,隐秘相思,只求君王顾。
这张龙床,有多少人排队等着上?这个怀抱,有多少人抢着要钻?初初进宫时真的没有想过这些,现在却酸的没法忍受,只要想到还会有别人,可能会有别人,就难过的浑身都要打颤,恨不得咬破他的肌肤。
可在他身边,她可以像个孩子一样轻松。因为知道再怎么闹腾,这个人永远会温柔以对,在心里疼着她……所以,所以,贪恋的无以复加。
“陛下……”她松开牙齿,泪眸在旁侧磨蹭着他的脸颊,讨好的顶了顶他的下巴,又认真舔了舔他的嘴唇,“陛下,陛下,你是说过,喜欢我吧?”
见他戏谑的挑起眉角,江采衣赶紧加上一句,“你说过的,在关镇说过的!”
“不对吧……”沉络慢悠悠的拉长柔美声调,袖子掩着妩媚的红唇,“朕好像只说过,‘我也是’?”
江采衣知道他是故意调笑,可还是忍不住的紧紧抱过去,在只有两个人的皇帐里,紧紧的济着温暖。他的黑发丝丝缕缕绕在指端,柔软的让她想起秋天蓝蓝湖畔微风拂过的秋草。
“那陛下,你说几遍好不好?我好想听,我真的想听……”说着,眼圈又红了。
“今日是怎么了。”沉络将她的脑袋揽到怀里,莫名觉得柔软而怜惜,“一定要朕亲口说出来你才觉得安心么,采衣?”
她愣愣的摇摇头,“不,不是。”指头小小的绕着柔滑衣角,“我只是想,若日后陛下不喜欢我了,那今日多听几句,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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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样,以后想起来,会有他一声一声的喜欢填满,也是好的。哪怕只能填在回忆里,也是好的。
“皇上,我曾经想要好多好多东西,可是啊,那些渴望从来都不能实现,我想要我的娘亲开心,想要我的妹妹回来,想要个平常人家慈爱的爹爹,和一直挂念的好友……”最后,一切却都是蜃楼和虚晃,那么,也许他的宠爱也一样,也许,今日的甜蜜也一样,对不对?
“你啊……”沉络侧过身去,修长秀丽的手指带著莹润光,胭脂花汁一般鲜妍的红唇张开,贴著她莹白的耳扇蜿蜒,浅浅含吮品尝,然後顺著颤抖的肌肤贴合滑动,一点点吻遍少女娇柔的肌理,“采衣,你要的太多了。”
“有时候,愿望简单一些的好。”
采衣被他吻得呻吟了一声,脚趾蜷缩了一下,紧紧抓着他肩膀处的白绡,“……简单?”
“对,简单到只剩下一个。”
一个?人的愿望怎么会简单到只有一个呢?江采衣觉得不可思议,睁着大大的黑润双眸,望进他那双勾人心魄的秀长凤眼,“陛下,你的愿望难道只有一个么?”
他淡淡哂笑,“自然。”
她不可思议,“陛下的愿望是什么?万里江山?”
“不。”
“富甲天下?”
“不。”
她挖空心思想了几个,“名垂千古?万国来朝?”
他始终摇头,终究微微一笑,倾身仰面,肌肤上都被烛光的暖色熏出了淡淡的玫红,微微散落的衣襟出隐约可见锁骨,万种风情凝一线白玉倾城。
“采衣,朕的愿望,是长安。”
“……长安?”
“对。岁月枯荣,长伴相安。朕要的从来就是一个长安,只有一个长安。”
皇上……她不可思议,呆呆的坐在那里,已经震惊了柔润的黑眸。
一地锦绣铺开,堆叠颜色,茉莉暗香泛悠悠,远处帐外青牛的铜铃在风里响动,秋草绿幽幽如碧波万顷,垂柳落叶河上飘,轻烟浮云随风摇。
凝眸处那个绝世美人,如画勾勒,几度恍然,芳草浅盈目,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让她以为似乎凡尘错踏。
……这怎么会是陛下的愿望?
长安……
长安。
不是万里山河,不是天子龙尊,不是锦绣百川,只是一个长安,唯独一个长安。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她的皇上是九天龙座上的至尊,西海皆是他的王土,可是,她的皇上却对她说,不要别的,只要长安。
“朕想要朕的长安常伴不离,至死不弃。朕想要她日后葬在朕的身畔,和朕一起受子子孙孙的祭祀朕想要千秋万载,她的名字都写在身边。”
“很惊讶?”他怜惜的将手指抵在她的唇畔,缓缓摩挲。柔软乌亮的青丝蜷在耳背后,偎在唇角脸侧,阳光忽的从薄薄帷幕亮进来,刚好晒到他的脸庞,绝色倾城,一笔画不完妖娆,“逐鹿山河是朕的本能,而长安,才是朕的愿望。前者因为朕是皇帝,后者因为,朕是男人。”
“……江采衣,朕对你啊,何止是喜欢。”
☆、大猎八h
下雨了。
很小的雨。
八月的天气,虽然已经是初秋,下了雨也不怎么解暑热,伤口极容易腐化感染,江烨躺在帐子里,面色青黄,一咳嗽唇边就泛起细细血沫。
江采茗又愁又急,父亲虽然没有被押下大狱,却也被严密押解看管了起来,就连她也不能擅自出入帐子。白马惊了宸妃,本来也和江采茗没有什么关系,但由于白象是她想法子捕来的,所以就倒霉催的被牵连。虽然不至于被逮住下狱,但是江家的帐篷就此被羽林军层层围了起来,别说出去,就算站在门口喘个气,都要被几十双甲胄森然的士兵们盯着看。
往日里江家尊贵,宫里又有宸妃如日中天,猎场的掌事们都对江家礼遇三分,什么东西都捡好的送。光是解热用的冰块都挑了大块、整齐通透的。结果,自从江烨被皇帝一脚踹到地上后,掌事们就似把江家给忘了似的,只供应普通饭食,连养身的药品都没有。
掌事们不给供药,江家自己府里的药也送不进猎场来。江采茗见父亲这样咳着,怕是伤了肺和肋骨,心焦不已。帐子里只有水,她只能命人热了温温的细粥来亲手喂给江烨,哪知道江烨吃了几口就哇的吐了出来,白粥里头游着鲜红的血丝。
江采茗一看到血丝,顿时心头轰的一声,咬着嘴唇就落下泪来。
“皇上怎么踢得这样狠?”忙着扶爹爹躺好,江采茗泪珠子滚滚落了下来,“天这么热,连个冰都没有,爹爹心口有伤,连个药都没有……”
江烨摆摆手示意江采茗闭嘴,语调比砂纸还嘶哑几分,“我这是暂押待罪……皇上降罪之前……没有、没有药可吃……皇上,皇上这是气得狠了,故意拖着不罚……让我,让我多吃些苦……”
胸臆间充斥着脾脏破裂流出的脓血,涌涌挤在肚腹,说话的时候都有血腥气从口唇冒出来,似乎一个压不住,七窍就要喷出血水来,痛苦不堪。
江烨早先是上过战场的,虽然做了文官,习武健身却也一直没有落下过,身体底子还是厚的。沉络这一脚虽然不留情,却也是留命的力道,死是死不了。可是……江烨这会儿百感交集,心头的燥火倒是远远大于身体的痛苦了。
慕容尚河被押回慕容家的帐子,和江家一样看管了起来,现在一点消息都听不到。而他被扣在江家帐子里,提心吊胆的等着皇上的惩罚。
他身上带着伤,待罪未定,哪敢大张旗鼓的召大夫诊治?皇上降罪的旨意迟迟不下来,简直就是故意让他和慕容尚河惶惶不安,自己吓自己。
而慕容尚河还不知道多么恼怒。日后……只怕慕容尚河再也不会相信他了,江家在世族中的地位,算是彻底崩盘。
这才是让江烨心急如焚的地方。
没有了慕容家作为依靠,江采衣又显然不愿意扶持江家,从此,江家就如同怒涛中的小舟,在朝中半点倚持都没有了。
要不是那匹白马……
猎场上的喧嚣声传入帐子,还有火焚柴木的味道。江采茗往外微微一探,咬牙切齿的恨声道,“外头架着火,烧白象和白马呢!爹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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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肯定是被姐姐做了手脚!”
江烨并不笨,这匹白马的来历猜一猜也就明白了。寻常马市哪里就如此容易买到名贵的汗血宝马,还和赤豪一模一样?茗儿当初是抱着侥幸心理,却一步步落了别人的圈套!
“她就是不给咱们家留活路!”宋依颜的颧骨高高凸起,在暗影中有种异常刻毒削薄的弧线。眼看着茗儿的大好前程就毁在了江采衣手里,她简直恨不得用指甲扒开江采衣的肚腹,划个稀烂,“抢了茗儿的富贵,恬不知耻!现在居然还看不得茗儿好,要将我女儿逼进绝路!”
本来好容易想到捕捉白象的方法,让茗儿在皇上跟前讨个巧,哪知道又是江采衣横插一杠子!这下子茗儿别说嫁个好人家,只怕连罪名都要遭连累!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她是个祸胎!早些,怎么不寻个厉害的人家把她嫁了了事?!也省的她没日没夜的祸害咱家……”
江烨捂着胸口冷笑,“放什么马后炮?女儿们的婚事都是你在张罗,几年来,你给茗儿相看了多少人家?左挑右挑都不满意,一心要攀高枝!咳咳……可是囡囡,你、你替她看过么?她比茗儿还大些,早该嫁人……你,你压着她的婚事……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宋依颜被江烨的话一堵,憋红了脸,“是我压着她的婚事么?根本就,根本就没人来求娶她,她……”
“得了吧,”江烨淡淡的闭上眼,“你把她关在家里,帝都哪家夫人见过她?连脸都没露过,会有什么好人家来求?你不过就是想要把她的花期拖过去,再寻个贱门小户随意嫁了,不是么?”
宋依颜心中对于翠秀,总是有种深刻而恶毒的嫉妒。哪怕和江烨十几年专房之宠、鹣鲽情深的岁月,也不能消除她心中这朵名叫翠秀的乌云。
翠秀……那是江烨青梅竹马的原配,是他青春岁月中最清纯的一段回忆,他并不是不念及,并不是不回味!更可恶的是,翠秀生的两个女儿,一个比茗儿更美丽,一个比茗儿更聪慧……最最要命的是,这两个都是出身最正统不过的元配嫡女!
江采玉已经死了,可是江采衣却活着。宋依颜焉能眼睁睁的看着翠秀的女儿在自已眼前张狂?她就是要让茗儿风风光光嫁入高门贵府,至于江采衣,合该一辈子被茗儿踩在脚底下!
抱着这样的心思,宋依颜一门心把江采衣关在府里,绝不让她出去抛头露面。正好江采衣也没有出门交际的心思,她便乐得看着江采衣年纪一天天变大。等适嫁的几年拖过去,江采衣也只能捡个乡绅人家嫁了,或者给人做继室填房。至于公侯府邸、帝都豪门,只属于茗儿,她想都不要想。
……只是,没想到江采衣手段如此毒辣无耻,一步步要将茗儿逼上绝路!宋依颜后悔不迭,若知道江采衣会如此祸害自己的宝贝女儿,当初无论如何不应该把她留在江府,早早打发出去才是正理!
江烨气息虚弱,懒得和她缠闹,淡淡瞟了一眼宋依颜就阖上眼睛。一场事闹完,他把宋依颜这个人也看透了七八分,现在两人之间已然没有多少夫妻情谊,以前的种种柔善和美好都不过是一层画上去的皮,日子久了,总要掉下来的。
江烨的目光看的宋依颜心口一毒,扭曲着脸冷笑,“侯爷可真护着你那宝贝大女儿!只可惜是东郭喂狼,那狼崽子这回能挑唆皇上踢你一脚,下回就能抄了江家满门!”
江烨听了这话心口一堵,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慌得江采茗连忙换人来擦拭,坐在父亲床沿小心拍抚。
“娘,你少说两句,爹爹还病着呢……”江采茗向来娇弱,主意也少。看着娘亲挺着大肚子扭着嘴唇连连毒咒不休,而父亲气息游弱,口鼻都冒着血丝,就干急的只顾掉泪,只能安抚一下这个,再劝劝那个。
爹爹这么重的伤,没药没医硬是抗着,就算好了也会落下病根……江采茗受不了帐子里乌烟瘴气,撩了里帘就出了帐门。
远处草色青青,白象和白马的尸体都被火焚成灰,火油的味道浓郁,熏得江采茗眼眶发红。
这么一烧,所有的证据便都没有了,江家和慕容家的罪算是板上钉钉。上午还风光无限的人,下午就落到了这个地步。
听着江烨在里头咳得越来越撕心裂肺,江采茗没办法,只得伸手拉住帐外一个匆匆忙忙的小太监,不由分说塞了一锭沉甸甸的金子进去他手里,“公公,我爹爹他病的厉害。烦劳公公禀报皇上一声,请皇上垂怜……无论要打要罚,先给爹爹送个御医来看看罢。”
眼前的姑娘一脸梨花带雨,小公公转了转眼珠。
虽然江烨的坐骑冲撞了宸妃被陛下降罪,可是江家到底是宸妃娘娘的母家。江烨可是宸妃的父亲、日后的国丈爷哩,哪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栽了跟头?
这么想着,小公公笑眼一弯,不着痕迹的将金锭撸进袖子里,应了江采茗一句,“县君且等等,我去找周福全公公问一声。”
江采茗翘首盼了好久,日头都快要落了,少说也几个时辰过去,才见那小公公面色不善,慢吞吞黑着脸从御帐那边挪了过来。
江采茗还没来得及欢喜,那小公公一记眼刀扫来,皮笑肉不笑的咧嘴,“县君,咱家跟你无冤无仇,你派这么趟差事,是想害咱家白白挨骂呢?”
江采茗心头一紧,“皇上他、他不答应?”
“还说呢,”小公公狠狠朝地下呸了一口,阴着脸拔高声调,“皇上早有口谕交代了周福全公公,你跪下听着!”
江采茗连忙跪地,就听那小公公捏着嗓子阴阳怪气的道,“敢纵马伤人,就多吐几口血醒醒脑子。吐清醒了,朕自会问罪。没死就别瞎嚷嚷,多会儿死了,再来回朕。”
说罢脸色一整,小公公拱了拱手,不阴不阳的冷笑,“县君,得罪了。这都是皇上交待的话,奴才半个字儿都没改过。”
江采茗大惊失色,手指头都微微发颤,“公公,我爹爹冤枉!他顶多是惊了宸妃,可宸妃半点伤也不曾受得……猎场上御医不下十来个,还请公公再求求皇上,给我爹爹分来一个御医吧……”
“县君这话可就是不知死活了,”小公公的脸更沉了七八分,“宸妃娘娘金尊玉贵,又是白马又是白象的,把娘娘都给惊出心悸症了!下午娘娘捂着胸口疼了个把时辰,吓得直冒冷汗呢!皇上都不知给心疼成了什么样子。现在,一水儿的御医全都候在御帐外头给娘娘诊治,晋侯爷待罪之身,还想分娘娘的御医?若是娘娘有个好歹……哼!”
说罢甩手走了,留下江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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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仰头看着烈阳小雨,和遥遥远处那明黄色的御帐。
灯花微凉,细雨打在背上丝丝寒冷,猎场上人人欢腾,草色遥遥,细雨绵绵衣袂角都有湖塘处沾染的荷香,却每口空气吸入肺中,都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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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家大帐,慕容尚河面色铁青的歪在榻上,面皮呈现一种死灰的青白色,嫡子嫡孙都绕在膝边着急。
慕容云烈二话不说领着几家家主跪去皇帐前求情,然而跪了整整一个下午,皇上连个面都没有露过。他只得灰头土脸的回来看了看祖父,准备再多组织些人手去请罪。
……惊着了宸妃,慕容家有连带责任,算是被江烨给坑了进去。不过,慕容家这会儿顾不上拾江烨,赶紧把慕容尚河捞出来才是真。如果皇上心头不快,直接命人把慕容尚河拉去刑部过堂,以他的年纪,怕是连半天都熬不过!
刑部里头的脏事儿多,若是有人随意交待几句,把里头折磨人的酷刑给慕容尚河从头到脚上上几遍……慕容云烈想起来就要打个寒战。
众人心头火浇油一样,偏偏就有不长眼的纨绔儿孙没事儿人一样,跨着腿歪着肩膀跟帐子里忙忙碌碌的丫头们调笑哩。
“云鹤!”看到弟弟在这种时候还左拥右抱、没个正形,慕容云烈气得七窍生烟,直接把弟弟捏弄漂亮侍女的手狠打开,“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居然在祖父的帐子里卖弄风流,死白眼的东西!”
慕容云鹤的指尖生的极漂亮,白皙带粉,他跟那墙头草一般,被哥哥呼扇一掌就立刻歪身倒向另一边,一段湖蓝色的袍子粼粼水光一样,只衬得肤若腻玉,唇若涂脂,漂亮极了。
慕容云鹤是慕容家第三代里头生的最好的一个孩子,就连嫁给了南楚太子做侧妃的慕容千凤都要输他一段致风流眉目,只可惜这人的名声狼藉,是帝都有名的狂蜂浪蝶。
明明小时候聪明的紧,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这副浪子性情,整天招猫逗狗不干正经事,连个功名都考不上。眼看已届而立之年,却连个官衔都没,反倒是在帝都巷子开了大大小小几座花楼,把慕容家的脸都差点丢光。就连这次大猎,慕容云鹤也是冲着看美人来的,早早放话“听说皇帝陛下有夺魂之貌。这等美人平日看不着,我可要趁机去瞧一瞧……”直把慕容家上上下下给气得仰倒。
慕容云鹤被哥哥赏了耳刮子也半点不恼,吃吃露齿一笑,“慕容家都这般德性了,我自然得抓紧时间行乐,日后做鬼也不亏么。”
“放屁!”慕容云烈气得一掌把他掼到地下去,“你这是什么丧气话?拾下这副吊儿郎当德性,跟我一起去陛下御前请罪!”
慕容云鹤嗤笑,“请罪?我的哥哥哎,你自个儿去找死可别拖上我。你看不出这事是皇上故意迁怒?不趁早躲着点,还提溜一众人去御前求情……哥哥你非要把咱家死忠人马悉数亮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好让陛下挨个儿拾过去么?”
“你……”慕容云烈背后细细冒出一层白毛汗来,瞠目结舌的瞪着弟弟,“不请罪,难道要看着祖父被发落到刑部?!”
“那又怎样,”慕容云鹤耸耸肩剔着指甲,“皇上要打要罚,祖父也只好受着,若是老骨头打坏几根,陛下或许反倒消气。”
“一派胡言!”慕容云烈气得恨不得再给那败类一脚,“祖父是我慕容家的家主,焉能平白被打罚?陛下不会连这点脸面都不留,我慕容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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