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九千里

    这是一头触手怪，八根手臂牢牢的缠在这雪白异兽身上，但似乎是力量的不足让它陷入了绝境，最终被反杀落败。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片大地还真是**裸的简单。”

    暮洛喃喃低语，他看着那雪白异兽将触手怪狠狠撕咬最终吞入腹中，心中已是多了几分凝重，远方有海潮之声沙沙作响，北冥并未贸然进攻，却有一种蓄势待发的感觉，这种感觉实在诡异的很，分明是一片汪洋无尽的大海，却有着人形一般诡异的情绪，比起简单的吞噬，此时的北冥更像是一种戏谑与挑衅，自他的目标不是别人，正是那已将阴墟大地生机恢复的暮洛。

    “时间太缓慢了，如果要在阴墟之内重新竖起高山，亦或是让这片大地之上的异兽繁荣起来，或许还需要百年。”

    夜令君感慨，她仿佛不曾感受到北冥的骚动，这位王者凝望着那颓坯的高山，眼中竟有莫测的光辉闪烁。

    “但是也并非没有办法，若是生机散去，则要用更为猫强盛的生机去浇灌，比如北冥之水……就是很好的养分，所谓百年时间固然长久，但北冥之水浇灌三两日，或许高山便能重新耸立，这片大地也会有新的突破。”

    夜令君低语，眼神已落在暮洛身上，她仿佛在暗示什么，要用北冥之水来加速阴墟大地的演化？门暮洛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尤其是异度空间之间的争斗作为一位优胜者本就不该参与，但是远方那骚动的北冥之水却在蔓延。

    一阵凄厉的低吼之声中，从深海之中竟走出一具苍白的身躯，这身躯犹如骷髅一般诡异，散发着阴森气息，抬手一抓，五根尖锐利爪狠狠插入了那雪白异兽身躯之内，鲜血飞溅，这诡异的生灵将这头雪白一手送入口中，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之声传来，整片天穹都显得几分昏暗与低沉。

    “这不是和触手怪一个级别的存在，北冥吞噬了这阴墟之水后，已是进化了一些恐怖的生灵，如今我将这片大地夺回来，无异于侵占了它的家园。”

    “所以你准备怎么做？”

    夜令君很好奇，暮洛却冷笑道：“这种怪物原本就不该存在，当然是斩掉。”

    “这样……”

    夜令君忽然露出了然微笑，这位王者似乎另外有一些想法。

    “也许杀戮能够解决一切，但未必是最好的办法，昔日为王者时不知道这个道理，如今却明白了一点。”




第五九三章：夺灵
    最高明的手法就是杀戮，最粗暴的手段也是摧毁蔚蓝深海的一切，但是这似乎很困难，暮洛眉头轻挑，对夜令君的话语很是感兴趣。

    “这异兽从阴墟之地之内而生，尽管是北冥吞噬阴墟之后的产物，但终究也借助了阴墟大地的力量，换言之，这苍白的恶魂并非北冥之生灵。”

    夜令君神色微妙，道：“或许有办法让它明白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暮洛深思，露出震惊之色，这真是一个难以被察觉的事实，但这生灵既然和阴墟异兽同出一源，为何会对它出手，不等夜令君回应，暮洛便微微点头，道：“进化的必然结果，物竞天择，唯有真正强大的存在才有资格生活在诞生自己的大地之上，这和人族有着本质的不同。”

    “不错，人族之中固然有着竞争与淘汰但是却还有合作与是非尤其是在面对一些灾难时更是能众志成城，但是异兽则不然，尤其是阴墟之内诞生的生灵它们饮血食肉，维持着**裸的野性与本能，在得到强大的力量之时，却失去了更多希望与可能性。”

    夜令君深邃的点点头，他苍白生灵已注意到暮洛的存在，它犹如见到血事一般疯狂朝着暮洛冲来，在这位剑子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危机，若是不再第一时间驱逐，很有可能影响他的存亡，苍白利爪从云端坠落，这苍白如骷髅的诡异生灵杀意沸腾，更是有一种诡异的气息在蔓延，天昏地暗，苍凉深海泛起涟漪，这犹如末日破败的场景之下，这生灵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恐怖与诡异，暮洛微微一闪，已是落入其他高山之上，他面无表情，却按住腰间春来。

    “到底应该怎么做，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唯有出剑了。”

    “不着急，我再想想。”

    夜令君露出沉思之色，这一刻她也难以给出最佳的手段，因为是这苍白生灵虽是北冥吞噬阴墟之后诞生的高等生灵，却依旧没有太高的智慧，或许拥有极为高明的战斗手段与身体机能，可要说分辨真正的敌人与朋友，还是太过困难。

    “对这种生灵而言本就没有所谓的敌人一说，它只是要毁灭眼前的一切罢了，但是弱小子民你可曾看见，它来到阴墟大地之上却未动这大地之上的一草一木，甚至连山脉都不忍心打断。”

    夜令君微微提点，已是说明了一切。

    “如此，那这样好了。”

    暮洛微微点头，他纵身跃入北冥，再一次出现之时，手中已经拉扯出一截巨大的触手，这触手巨大无比，拥有着庞大的力量，尤其是在暮洛将它抓住之时，深海之中的某种生灵更是变得狂暴无比，他不断拍打四方，打碎了无数高山草木，这毁灭一般的力量让刚才有所生机的阴墟大地一片狼藉。

    吼！

    诡异的吼叫之声传来，那苍白如骷髅一般的生灵竟在哀嚎，它显然暴怒了，疯狂的冲入深海之中，只是几个呼吸，深海的血水覆盖了一切，那触手怪似乎被这恐怖生灵撕裂了，无数血肉漂浮在北冥之上这一刻，苍白生灵犹如醍醐灌顶一般从海底起身，它沉默站在原地，犹如高山般巨大的身躯一动不动，大但暮洛却隐约有所感受，这生灵仿佛在经历一场微妙的变化，它周身之上的气息竟在微微转变。

    “似乎这种天性带来的愤怒让它再一次提升了，为了守护家园的本能让它得到了一些比力量更为强大的力量，真是不简单，弱小的子民，你无意之中仿佛点开了某一个未知种族的未来。”

    夜令君惊异无比，她身为王者，自然看的无比遥远，从这苍白生灵的身上她原本只能看见杀戮与愚昧，但是在这一刻，她却看见了这个未知存在新的道路，犹如开开天辟地之后的第一个人族学会了钻木取火，这是一种种族之上的进化。

    “吼……”

    那原本暴怒的嘶吼之声似乎变得低沉而温和，这苍白生灵双手低垂，那原本就没有五官的苍白头颅却凝望阴墟大地，第二次嘶吼之声发出，竟是有些温柔与哀鸣。

    “它感受到了阴墟遭受的苦难，在愤怒与不甘，身为这片大地诞生的生灵，它似乎在悔恨自己不曾参加到那些守护阴墟大地的战斗之中。”

    暮洛头皮发麻，他下意识低语，却深信不疑，这简直像是内心深处流淌出来的话语，虽然突兀，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真实感。

    曾几何时，他也看过如苍白生灵这样的另外一个愚昧种族，幽暗大地之上的巫人部落，从野蛮的自相残杀再到互相团结合作，从男女之间的冷漠，再到第一次碰撞出感情，终究明白爱为何物。

    自那以后，巫人族才繁衍生息，绵延不绝，还有开创巫人族古经文的幽帝，那绝对是紫月年代不可多得的一位帝王，功参造化，为巫人族开辟了修行的道路。

    他曾与一位道人点化幽暗大地，奔波游走，那段时间劳累且不安但在看见那篝火之前欢呼雀跃的男女巫人，心中却有一种难言的感动与希望。

    “一个种族的诞生总是伴随着孤苦与牺牲，过程尽管悲惨凄凉，但在无尽悲凉之后，他们的命运便掌握在自己手中，不仅是巫人族的命运，天下万物的未来都需要自己去开辟。”

    暮洛低语，思绪从遥远的回忆中收回，再看那苍白的诡异生灵，竟开始缓缓移动，它走入阴墟大地之上，周身杀意越来越稀薄，这并非战斗力的消失，而是这种生灵正在以自己的意志力去抗衡内心杀意，这是一种自我的选择，暮洛寒毛倒竖，他究竟看见了什么？这苍白生灵竟缓缓坐下，他深处那尖锐的白色利爪，轻轻抚摸阴墟大地之上的一朵盛开鲜花。

    其实阴墟大地不该这么早便有鲜花出现，暮洛露出微妙笑容，身边的夜令君也若有所思。

    “你故意的？这位王者有点不敢相信，毕竟连他都不曾预料到会发生这一幕，更何况区区一朵小花罢了，若是不曾有这苍白生灵的自我开悟，将会被微风吹倒，在风沙中淹没，甚至被这生灵一脚踩碎。

    暮洛笑而不语，让夜令君一阵发毛。

    她忽然觉得某个时候身为王者的它也未必有这弱小子民高明。

    “一回生，二回熟，我开花从来不问为什么，只是随心罢了，但若是此花无意之中做到了什么，那是它们的缘分与因果。”

    暮洛喃喃低语，那苍白生灵周身气息彻底消散，它那原本苍白的面孔竟浮现出人族的五官，尽管依旧难以辨认，却能看出那是怜惜而爱护的一双眼眸。

    那巨大生灵的苍白身躯正在不断收敛，化为人族该有的模样，这苍白生灵化为一尊形似男子的人影，清瘦貌美，犹如阴柔与阳刚之气并存，他并无性别，但从阴墟大地之上诞生，该是这片大地另外一种希望与未来。

    遥远的冰川之上，一位白发少女身躯颤抖，她似难以置信，却在这一刻缓缓起身，露出庄重与感激之色。



第五九四章：苍白生灵
    冰川之上，阴墟之王露出激动之色，她难以掩盖些许震惊，那美眸深处却泛起一丝感慨。

    “当初若是选择了他人，说不定就没有今日所见的奇事了，不，这是继往开来，紫月年代之下阴墟辉煌的征兆。”

    白发少女露出一丝笑意，她身边有无数巨大异兽簇拥，此时这些异兽皆露出异样神色，尽管未曾幻化人形，但是他们的智慧却与人族不相上下，尤其是方才它们已经感受到阴墟大地的异样，这是从血脉深处升出的异样情感，似乎从他们之外，又有另外一种生灵诞生了。

    这是与他们截然不同的种族，一样是阴墟大地之子，虽不知未来的走向会如何，但这些异兽却纷纷露出凝重之色，一些庞大的身躯在移动，竟有杀意悄然扩散开来。

    “物竞天择这是规则，但至少在百年之前你们不允许擅自妄为，更不能击杀这个新生之物，唯有百年之后，它们与我们一样兴盛之时，才能确定谁才是这片大地的王者。”

    白发少女淡淡开口，她思索的很长远，更看到了阴墟未来的一角，若是此时将那个新生之物灭掉，阴墟诸多兽固然能够成为当之无愧的大地之王，但这却犹如作茧自缚，会成为未来阴墟的桎梏与枷锁。

    “无论如何，暂且谢过另一位王者，当然还有那小剑者。”

    白发少女安抚众多异兽的杀戮之心，她声音缓缓流淌，犹如顺着一阵微风般落入那遥远之地，暮洛微微一笑，朝夜令君道：“勉强算是熬过了第一次，这家伙未来之路并不好走，仅仅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将远远不足，既然为一个新生的种族，那自然需要更多的朋友。”

    暮洛回想起幽暗大地的众多巫人族，那是一群鼎盛强大的种族力量，在幽帝的率领之下吞并幽暗大地的一切，哪怕是遇到了百里上人级的存在也并不怯弱团结与合作，本就是这个年代最强大的力量之一。

    “你好……”

    苍凉大地之上，那苍白之人缓缓起身，他起初似乎欲摘下那朵鲜花，却硬生生在半空之中止住了臂膀，见到高山之上缓缓而来的两道身影，他羞涩起身，喃喃低语。

    “人族的语言？天生易懂？”

    暮洛头皮发麻，这果然又是一个不得了的种族，天赋高明，仅仅是新生之后凡的短暂时间罢了，就学会了最难懂的人族之语，尽管还有一些生涩，暮洛感受到了这股天赋的可怕。

    “当初巫人族学了好久……无数错别字，发音不标准，简直让人气疯，但这个家伙，似乎是一个可塑之才。”

    暮洛微微点头，他尝试用语言与这苍白之人交流，他面露疑惑，却微笑点头，这是一种最基本的礼貌，所谓人性已经能在这生灵身上体现一二，暮洛沉默，只是几个呼吸，这苍白之人忽然断续道：“你好……我叫殷，我是这片大地的孩子。”

    断续之声似乎显得很费力，但是这位苍白之人终于勉力将他渐渐说完，他露出羞涩的笑容，那跟风分不清男女的面庞之上却很快露出一丝凝重与危机感。

    “我……很害怕，这里很危险，很多事物想要灭掉我，甚至是这片大地之上的孩子。”

    苍白男子仿佛求救，这份感知力量再一次让暮洛震惊他诞生不出多久便察觉到了众多异兽的杀意，但除却这些之外，还有一些更为遥远的存在。

    夜令君若有所思，道：“的确如此，这样的生灵诞生势必会对未来造成深刻的影响，这或许对阴墟而言我一场兴盛，但是对另外一些地方却犹如破败的预兆，如果想要真正站稳脚跟，一定要熬过这段艰难的时期。”

    “我知道了。”

    暮洛微微点头，他也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这位剑者深深凝望面前的苍白之人，眼中已是多了几分深邃，很少有生灵从诞生之初就如此聪慧简单而朴实的言语却能让他心生怜悯，甚至方才用人族语言的交流，也是这位苍白之人为了寻求庇护刻意而为。

    “不作恶，不杀生，不残害万物，自然有天地护佑，纵然一时聪慧却无道德明理，就算有天大的手段也无法走到最后，若是明白这一点，我自然会在这段时间保护你。”

    对苍白生灵而言，这仿佛是一段深邃无比的话语，他很难理解，甚至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这生灵反应迅速，很快激动的点头道了一声‘好’。

    暮洛沉默，他并未从这一声‘好’字中听出真心。

    但那目光之中的怜悯却是真的，落中那朵花上的目光如此温柔，那绝对不是错觉。

    这位剑子沉默，忽然离去。

    这是一场意外，作为局外人，他的确不应该太多干涉，暮洛隐约之间似乎察觉了什么，他在远离这苍白之人。

    “哎……”

    见到面前的剑者要离去，这苍白之人似乎准备阻拦，眼中却闪过一丝异样之光，他干笑几声，呆呆站在原地。

    时间流逝，日升月落，暮洛在一处高山之上静坐，似乎在等待什么，那苍白之人异样沉默，唯独到了深夜之时，他忽然起身，四处游荡，仿佛在欣赏着阴墟大地的一切。

    高耸的山峰如此神秘，令他露出好奇与求知之色，他攀爬山峰，终于到了山顶，从山峰之上凝望紫色月华这苍白之人眼中竟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光泽，只是这一刻，他仿明白了自己出现的意义，他飞速跃下高山，朝着北冥深海前行。

    暮洛与夜令君静静看着一切，似乎都有所察觉。

    “真的很不一般，比起一些刚刚诞生灵智的生灵，他脑海之中总是出现一些异样的想法，不曾看见鲜花之时，从不知世界上有如此美丽之物，于是选择了化形，当他看见你的时候，眼中更有一些惊喜，似乎想从你身上得到一些什么。”

    “的确如此，但是很可惜，我什么也没有。”

    暮洛微微低语，他比起夜令君更有深层次的思索，终究是亲手点化了昔日一个愚昧的种族，对于这样一些新生之物，他已有些许直觉与理解。

    “若是能通过学习与求知改变命运，或许他们还有希望。”

    北冥深海泛起涟漪，一道雪白身影犹如鱼儿般游入深海之中，这真的是不可多得的水性，当真犹如一条小鱼般灵动迅捷，苍白之人仿佛有一种莫名的欲与冲动在驱使，它不断搜寻着同类的踪迹，这一瞬间，一条巨大的触手从深海之飞出，朝苍白之人身躯卷去，他原本温和的眼眸这一刻血腥异常，但似乎想到到了什么，竟强行将这股杀意压制下来，轻而易举抓住这凶猛而来的触手，放在怀中轻轻抚摸。

    暮洛沉默，紫月之下的目光愈发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