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无罪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斑衣白骨
可变数太多,只因为对方是江召南,就像贺家不会准允贺丞出事一样,江召南同样有人保护,比如已经暴露目标生死不明的郑西河,那么贺丞呢?贺丞很清楚他一旦揭发江召南将会面临什么,所以才会旁观到最后才行动,现在贺丞付出行动,配合警方中以楚行云为主的一股微薄的力量反向围剿江召南,那么贺丞必将暴露自己的立场,贺家和江家之间的矛盾和积怨或许就此结下,贺丞就会落入和他一样的境遇,成为在各自所处的阶层中的一名异类。
所以楚行云很担心,贺丞的身份太敏感,稍有不慎真的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但是贺丞却好像没有多少忧虑,对傅亦说完这句话,又觉得不妥,又道:“稍等,我换套衣服和你们一起去。”
说完上楼了。
傅亦有点糊涂,虽然贺丞一直没什么坏心眼,但他也绝不属于公德心爆表热心配合警方查案的好市民,现在贺丞这么积极的提供线索甚至即将提供证据,转变如此之大,让人十分的诧异。
他面有疑虑的去看楚行云,楚行云和他对视一眼,无奈的笑笑,慢悠悠的踏上二楼台阶:“我也得换衣服。”
几分钟后,他换回自己的衣服,贺丞依旧穿着西装,只是没穿西装外套,穿了一件黑色衬衫,还把袖口卷到了手肘,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活动方便,十分有面临突发状况的自觉性。
一行人准备出门的时候,傅亦忽然接到乔师师的电话。
“吴耀文抓到了。”
傅亦难掩惊喜的对楚行云道。
楚行云很冷静,不假思索道:“带到和平大道壹号公馆。”
或许当真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吧,乔师师按原路返回银江经过绿丹山,在莫心谷附近发现了正在逃亡的吴耀文和吴晓霜,吴耀文开着一辆几乎报废的二手车,躲在露宿区把警察放走后才开始出逃,但是好巧不巧碰到了抓捕孙世斌归来的乔师师。
倘若乔师师警惕性没那么强,返回途中掉以轻心而放过车牌号为千里之外的邗江市,但是车身丝毫没有蒙受尘土的可疑车辆,或许就将和吴耀文擦肩而过,短暂的公路追铺后,吴耀文和吴晓霜被她带回。
吴耀文还是老样子,如果不了解他的罪恶,他身上依旧闪耀着人性光辉,此时他看起来更为苍老,短短两天没见,他就瘦了许多,整个人就像沙漠里被晒干水分的干瘪老树,身上一丝生气都没有,被乔师师扭着胳膊穿过庭院朝等待着他的楚行云走去的时候,就像被压往断头台的囚犯,正在逼近死亡和绝望。
吴晓霜也受了颠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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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虚弱面色发黄,嘴唇干裂神情惶惑,一踏入室内的阴凉就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杨开泰连忙扶住她,在贺丞的指引下把她带到客房休息。
客厅里很安静,气氛沉重又静谧,吴耀文站在门口,像一尊失去生命力的顽石。
楚行云看着他,无声的和他展开对峙,他对吴耀文的信任已经在发现造假视频时消耗光了,现在的吴耀文在他眼里和其他犯罪嫌疑人没什么两样,但他依旧对这位昔日的大善人保留最后一丝耐心,在等他的自白。
吴耀文确实已经走投无路了,他一步步的走到穷途末路,此时不再负隅顽抗,逃亡对他来说是折磨,所以他回来了。
他僵硬而缓慢的把右腿往后撤了一步,像一个日本人一样跪坐在地上,垂下头颅保持忏悔的姿态,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晓霜是无辜的。”
楚行云依旧觉得自己受不起他这一跪,但是他这次没有躲,而是停直了仿佛压着千斤重的脊背,道:“孙世斌死了?”
“是,他死了,是我杀了他。”
预料之中的答案,但是此刻从吴耀文口中说出来,楚行云还是忍不住心悸了片刻,貌似这句话就是他探求的全部真相,其他什么都不想问了。
他刺破黑暗寻找真相,但是却在真相中寻找不到一丝希望。
像讲故事一样,吴耀文把这桩命案的前因后果徐徐道来。
“晓霜怀孕了,孩子不是他的,他陪晓霜做孕检的时候医生告诉他晓霜怀孕的准确时间,可能就从那个时候,他发现晓霜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他逼问晓霜,但是晓霜不肯告诉他,隔天,他带晓霜上山,威胁晓霜如果不说出孩子是谁的,就把她扔进莫心谷河里,晓霜没办法,就把真相告诉了他,当天晚上他把我叫上山,想杀了我,所以我就把他杀了,我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砸中他的后脑勺,他晕过去的时候还没死,还有气,但是他不能活着,所以我掐住他的脖子直到他没气了,我才松手,我想把他的尸体扔进河里,但是那几天雨大,尸体一定会被冲到下游,或许会被发现,如果想要警方追查不到,必须毁尸灭迹才行,所以我把他的尸体带到厂子里放入搅拌机,打成猪饲料。”
说到这儿,他停下,喘了一口气,额角滴落污浊的汗,摔在地板上。
楚行云的口吻平稳而冷肃道:“我给你最后一次说实话的机会。”
“我说的是实话。”
“你说你把孙世斌的尸体带到厂子里,但是从我们掌握的证据来看,你根本没有机会把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带下山,并且又把他带到厂子里,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目标那么显眼,我们怎么可能查不到。”
“我没有把小孙带回来。”
楚行云目色骤暗:“说清楚。”
吴耀文又喘了一口气,不知从何处汲取了力量般,接着说:“我把小孙带到绿丹山山脚下,鑫盛养殖厂外,用草皮掩盖好以后,我就和哓霜下山回城了,然后我把把晓霜送回家,为了迷惑你们,我回到小孙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我照常上班,往鑫盛养殖场送饲料,回来的时候把小孙的尸体装上车,到了厂子把他和卸下车的原料装在一起运到车间,等到午休,我把小孙放进打料机”
吴耀文忽然又停住了,舌尖抿了一下干裂出血的下唇,声音忽然变得嘶哑又颤抖:“把他的尸体掺上原料封进饲料袋,然后冲洗打料机,第二天送到鑫盛养殖场。”
暂且忽略血腥残忍的毁尸过程,楚行云只觉得他聪明,超乎常人的冷静和睿智,杀人,毁尸,制造迷障,吴耀文做的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如果碰到的对手不是他,吴耀文就赢了。
真如贺丞所言,起了恶心的老实人最可怕,更可怕的是他还具有和警察抗衡的手段和智慧。
“江召南和你是什么关系。”
吴耀文累了似的瘫坐在地上缓了好几口气,才用他砂纸打磨过的喉咙暗哑道:“我并没有完全对你说谎,楚队长,我给你的密码器是真的,小孙真的在私自转移客户资金,这件事我和晓霜都不知情,是我在他的家里发现的,虽然我没有银行工作经验,我也知道那种东西是不能私自拿回家的,我觉得蹊跷,就把它拿走了,结果我发现小孙在转移客户资金,数目非常巨大,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可利用的信息,我想用这个线索转移警方视线,制造小孙卷款潜逃的假象,但是被你们识破了,后来但郑队长找到我,他说可以帮我逃脱刑罚,条件是让我说出那笔巨款的下落,我不敢说自己不知情,我熟悉官场之间的运作规则,没有价值的人是不得好死的,所以我接受他的帮助,允诺等到我真正安全了,就告诉他巨款的下落,谁知道又被你拆穿了。”
吴耀文这番话可以说是完美的口供,他面面俱到的交代,滴水不漏的叙述,如果楚行云没有发现供词里的漏洞,就可以拿着这份口供破案归档了。
“江召南呢?你的口供里面为什么没有出现江召南。”
吴耀文慢吞吞的抬起头,拼尽他眼中最后一丝真诚,渴望博得楚行云的信任,道:“和我接触的,是郑队长,您说的这位先生,我没见过,也不认识。”
楚行云眼神凛冽又冷酷,忽然转向贺丞,问:“孙世斌和周思思有没有参加宴会?”
贺丞迎着他眼中的探究和质疑,淡淡道:“如果我知道,你觉得我还会瞒着你吗?我在宴会只待了一个小时,和江召南谈判用了五十分钟,把杨姝送到车上用了十分钟,我没有机会接触其他人。”
“那江召南为什么要对你下手?”
贺丞冷情的笑了笑,满不在乎道:“因为我踹断他一条腿?或许吧。如果我不对他下手,他就会对你的前女友下手。”
贺丞小心眼,事到如今还不忘加重‘前女友’三个字。
楚行云当然听的出来贺丞是在变相又别扭的提醒他杨姝和他的关系,以及那晚的遭遇,他还真没想到江召南的腿这么断的,那贺丞算是做了一回杨姝的护花使者。
当时他和杨姝还没划清关系,可以说是感情正好,那种情况下贺丞还能为了保护杨姝不惜得罪江召南,也算是难得了。
不管怎么说,值得赞扬和鼓励,于是楚行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干的漂亮。”
贺丞:......
这货情商真低,没听出来他是在变相的吃醋外加邀功吗?
‘邀功’他听出来了,‘吃醋’什么的,完全不在楚行云的情感储备里,所以完全没听不出来。
他让乔师师留下等孕妇吴晓霜适合问话了,再取一份口供,然后看向像一尊石塑一样跪坐在地上的吴耀文,目露寒光,道:“把他交给纪临川。”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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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一笑:“吴先生,你想害我吗?”
吴耀文道:“不会。”
“你以前是律师,很清楚检方对警方的压制,如果你对检方提供的口供和对警方提供的口供不一致,警方一定是处于弱势的一方,如果你把刚才的口供一字不落一字不改的提供给检方,你就算帮了我。”
吴耀文点头:“我明白,你是好警察,我不会害你。”
他把吴耀文送上乔师师的车,关上车门之前对他说:“至于你的女儿,她的确很无辜,只要你承认你强迫她和你发生性关系,她就能保住受害者的身份,待会见到检察官,你知道该怎么说。”
吴耀文深深的把头低下,低的快埋进地府。
楚行云看着他,忽然感到胃里一阵翻涌,喉咙里像是许多蚂蚁在爬一样,干痒,灼痛,这种强烈的生理不适让他感到恶心,想吐。
“你真他妈的是个混蛋!”
最后,他如此对吴耀文说,摔上车门的前一刻看到吴耀文身形剧烈的一震,像是在地震中被震碎的房屋。
杨开泰带着吴耀文走后,楚行云立在烈日阳光下,面色青白额头冒汗,直到上了傅亦的车,死人一样青白的脸色才稍有缓和。
贺丞坐在他身边,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膝盖上,什么都没说,温度并不高的掌心仿佛能将自己心里的热量输送到他身上。
傅亦开着车赶往方舟大厦,深知楚行云心里的山倒了,需要时间清理碎石,于是把车开的很慢,很稳。
贺丞忽然握住他的手,皱眉道:“你在发抖。”
楚行云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是车里冷气太足让他感到冷,而贺丞掌心温度虽然不高,却是热的,手掌被温柔而紧致的包裹住的感觉没由来的让他觉得安全,踏实,就由他握着,自嘲般吃力一笑,说:“他强|奸自己的女儿。”说着仰起头,面露不解:“一个人怎么能即善,又恶?”
贺丞知道他不需要开导,他现在只需要发泄,但是楚行云极其的坚强,发泄也只是了了一两句自问自答,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撼动,更不能摧毁他内心的坚强,他又一次在失望的深渊中爬起来,坚持不懈的在黑暗中摸索前进,继续寻找。
“我在你心里,是善还是恶?”
贺丞忽然问。
楚行云在裤子上蹭掉手心的汗,因为左手被他握着,只能活动右手,闻言沉默了片刻,而后低低一笑,说:“你呀,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恶不起来。”
贺丞把他的手攥的更紧,抓住他的肩膀迫使他面对自己,目光激荡又专注,几乎可以说是虔诚,道:“所以你不能离开我,我也是恶魔,你必须把我牢牢的看住。”
他的这幅样子,忽然让楚行云想起去宠物店选猫的时候,在角落里见到的小满,小满骄傲又胆怯的蜷缩在角落里,却用满含热泪与期待的目光看着他,仿佛等他出现已经等了几度轮回那么久。
楚行云看着他那双和小满如出一辙的眼睛,忽然有点想笑,好不容易压制住唇角蠢蠢欲动的笑意,却从眼睛里跑了出来。
“我应该怎么做?”
故意逗他似的,楚行云问道。
贺丞看着他的眼睛,把他的肩膀抓的更紧,说:“把我关进牢里,或者带回家里。”
楚行云一愣,随后唇角一扬笑了出来,闪闪发亮的目光闪烁着动人的光泽,然后抬起手指轻佻又迅速的勾了一下他的下巴,语态风流道:“还是带回家吧,你长得这么好看,暖暖床也好。”
贺丞被迫昂着下巴怔了一会儿,出娘胎来头一次被调戏,对方还是楚行云,让他体会到原来被调戏是这么一件幸福快乐的事,无法抑制的唇角就像开足马力一往直前的布加迪威龙,刹都刹不住,连眼角眉梢都漫上一层喜色。
“好啊,我愿意。”
楚行云还是头一次见他笑的这么开怀又灿烂,虽然还是他那张脸,但简直就像脱胎换骨换了一个人。
楚行云被他笑的五迷三道的,晕乎乎的说:“啊?愿意什么?”
贺丞俯下身凑近他,在他耳边轻声慢语道:“帮你暖床啊,我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周一,休更啊。
第72章捕蝶网【40】
豪不夸张的,纵使傅亦穿云踏浪见多识广也险些被后座那两人吓死,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个星期还在他面前叫嚣着结不成婚就先领养个孩子当上爹再说的楚行云,此刻竟然在和贺丞调情
没错,他们在调情。
封闭的车厢里,傅亦想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都难,他从后视镜里看到贺丞附在楚行云耳边跟他咬耳朵,楚行云一脸羞臊的推他肩膀,脸都快憋红了还没把贺丞推开,因为贺丞用力箍着他的腰不肯撒手。
他只顾着吃惊,没留意前面路口亮起红灯,险些一头撞上前面一辆保时捷的车屁股。
车里忽然颠簸,重心不稳的两人都往前冲了一下,楚行云趁机把贺丞的手拨开,迅速的把被他揉乱的t恤下摆往下拽了拽,一脸严肃的竖起食指警告他:“别闹。”
贺丞果然不再闹,他很清楚楚行云的底线在哪儿,在局势还没有完全稳固之前,他得稳住。
说稳就稳,贺丞在瞬间恢复一脸装逼相,恍若无事状理了理衬衫领口,然后拿出手机给肖树拨了个电话,让他把文件和资料都准备好。
楚行云竖着耳朵听他讲电话,等他挂了,问:“你还没告诉我,是什么线索?”
贺丞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所说的线索是一份玫瑰庄园的设计图纸,当年头一个要在绿丹山上建一座花园别墅用来金屋藏娇的是太子党之一邹玉珩,正欲开工动土的时候半路杀出来一个程咬金,用再建两座别墅的钱买下建造玫瑰庄园的建造权,并且此事只在贺丞,邹玉珩,江召南,覃骁,还有几位公子哥之间流传,因为大家彼此深知各自是个什么脾性,所以在保密工作上做的很好,如果不是贺丞向他透露,楚行云至今都以为玫瑰庄园的所属权归邹玉珩,这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玫瑰庄园本来的主人是邹玉珩,但是却被江召南截胡,江召南没钱,他在家族里最不受宠,连买地皮的钱都是瞒着家中长辈卖掉房产换取的,贺丞还说,江召南卖掉两栋别墅不久,右腿就落下了伤,打入两块钢板四根钢钉,像条被驱逐的丧家之犬一样躲在绿园山庄养伤。
楚行云对这些权贵公子之间的八卦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贺丞给他的图纸里有什么玄机。
贺丞却道:“图纸不是玄机,时间是玄机。”
天鹅城公司依旧运转,肖树帮他把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贺丞领着两名刑警踏进方舟大厦时,贺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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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看到在他手下讨生活的职员,用即喜上眉梢,又暗怀悲悯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他们眼中,他已经身陷囹圄,罪难将息。
贺丞在这种眼神的注视下把楚行云和傅亦领进自己的办公室,肖树已经准备好了文件在等他们。
总裁办公室很大,分为里外两间,外间用来会客,里间用来办公,楚行云接过肖树递过来的图纸,在外间的一组会客沙发上坐下,翻开迅速的浏览了一遍:“什么时间?”
“玫瑰庄园建造的时间。”
贺丞给肖树使了个眼色,肖树从文件柜里取出另一份文件摆在楚行云面前的矮桌上,道:“这些是2013年4月份到2014年9月8号,银江市所有的失踪人口。”
一份是失踪人口信息,一份是建造图纸,两份没有任何关联的文件摆在一起,楚行云试图找出两者之间的契合点,边看文件边问:“你搜集这些资料干什么?”
贺丞道:“为了今天。”
说完在他对面坐下,食指点在图纸右上角:“看时间。”
“13年4月18号?”
楚行云略微一怔,然后迅速的翻动失踪人口信息,找出近年来二十岁上下的失踪女性,发现第一位失踪女性且至今下落不明的失联日期是在4月3号,和图纸规划时间只相差15天。
他似乎得到了启发,把失踪女性档案表按时间排列,在时间末点放上玫瑰庄园的设计图纸,诧异的发现这是一条完整的时间线,玫瑰庄园开始建造是在13年4月18号,于14年8月25号修建完成,如果按照这两个时间点往前推,就到了出现第一位女性失踪的13年4月3号,最后一位女性失踪的14年8月1号
女性失踪案以玫瑰庄园建造为起始,以玫瑰庄园的落成为终止,所有时间点仿佛练成了一个圆,像一条咬住自己尾巴的蛇一样前后相连,紧密排列。
楚行云不需要指点,他善于联想,当贺丞把线索提供给他,即使杂乱无章毫无关联,他也能冲破层层阻隔,在迷宫里找出一条通关的捷径,此时在他迷宫里思考摸索,在四面碰壁后,终于找到一条通往出口的道路,还来不及惊喜雀跃,又发现前路被堵死。
“时间对不上。”
他把第一份失踪女性的档案挑出来,指着日期道:“在动工之前。”
贺丞此时比他冷静沉着多了,端坐在沙发上,还有闲心让肖树端两杯咖啡,等咖啡到手,才说:“或许这就是他买下玫瑰庄园的原因。”
楚行云从矮桌上直起腰,双眉紧皱,定定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贺丞左手托着咖啡底盘,右手拿起银勺在杯里搅动须臾,然后手中的银勺轻轻的磕在杯壁上,发出两声清脆的声响:“有鬼。”
楚行云好像能听懂他的话,又好像更糊涂了,又问:“什么鬼。”
贺丞微微弯下腰,腾出一只手把第一份失踪女性的档案推到他面前,抬起泛着琥珀色幽光的眼睛看着他,说:“她就是鬼。”
楚行云顺着他的指引往下看,看到一张带着婴儿肥的清秀面孔,脸上一双经铅墨打印的双眼漆黑而无神,此刻这双眼睛正与他对视,他似乎能从这双白纸黑铅造就的眼睛里看到弥漫在黑白遗照中的阴冷,和浓重的死亡气息。
仿佛真的面对死人般,楚行云脊背发凉,那股凉意从脊椎冲向脑顶,让他浑身僵冷,连骨头缝里都往外冒着丝丝冷气,“你是说这个失踪的女人,已经死了?”
贺丞把手中温热的咖啡递给他,一直等他伸手接住,才抽了一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指,道:“以下言论只是推测,本人概不负责。”
楚行云喝了一口发苦的咖啡,吐出一口气:“说。”
傅亦默默走到楚行云身边坐下,也想好好听听贺丞能说出什么。
贺丞笑了一下,对楚行云道:“你最好录音,或者记下来,这就是我的口供,假如江召南真的落网了,我也不会再去警局配合你们做口供。”
傅亦没说什么,掏出一根随身携带的录音笔放在桌面显眼的位置:“可以开始了。”
于是,贺丞道:“刚才说到面具,面具是江召南送给我的,时间是13年3月份,理由是邀请我加入什么俱乐部,当时我和他交情不深,再者他手中没有资产又没有实权,我不想和他绑定在一起,就拒绝了他,也再没有过问他的‘俱乐部’相关的事情,同年4月份中旬,邹玉珩想要在绿丹山盖一座别馆,其中用途我们都知道,不然他也不会掩人耳目把别馆建在山郊僻远的地方,但是江召南听闻后却一定要抢占那块地皮,两位警官,那个地方可不是风水宝地,未来短期之内也不可能升值,邹玉珩是家中独子,他财力雄厚有的是资本挥霍,和他相比江召南简直就是一个破落户,并没有资本挥霍,但是江召南却私自卖掉家中房产用三倍的价钱从邹玉珩手中买下玫瑰庄园的建造权,难道你们不觉得他的吃相有点难看,有点狼狈,有点过于匆忙吗?后来他拿到玫瑰庄园建造权,又让设计师修改图纸,在一楼挖了一个很大的地窖,说是用作酒窖,就在这儿。”
贺丞伸出手指着平面图纸中一楼大卧室,道:“这里,谁会把酒窖打在主卧?我找当年的设计师问过,当时江召南只改动了这一个地方,别墅起来之后,工人只能做在白天干活,到了晚上必须离开,而且一楼主卧谁都不能进,所以进度非常缓慢,直到一年多后整座别墅装修完毕,而江召南又把打在主卧里的酒窖封死,并且是注满水泥,彻底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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