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无罪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斑衣白骨
高远楠没有他料想的丝毫惊讶,抑或是做出任何反应,她很平静。
她用带着白手套的双手帮他小臂上的针口消毒,低垂着一双淡如止水的眸子,面无表情道:“那是我
死无罪证 分卷阅读250
以前的名字,我现在叫高远楠。”
不知为何,这个女孩儿寡淡而麻木的神情竟让他感到一丝恐惧,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给他带来的战栗。
贺丞用酸软的手臂撑着床铺想坐起来,刚一动作就再次感到五脏六腑都被搅乱了似的恶心晕眩,像是几把尖刀在脑子里划来划去,疼的他几乎昏死过去。
在他挣扎着坐起来的几分钟内,高远楠就站在一旁,像是在观看一出蹩脚的演员上演一场蹩脚的苦肉戏般,不足以激起她丝毫的情感波澜。
她一直保持着旁观者的态度,无动于衷的看着他,看到他脸上淌下一层层的冷汗,面色白的像是覆了粉般吓人,都没有涌起人之常情的怜悯,上前帮扶。
她只是看着,冷酷的让人心悸。
贺丞竭力撑着身体坐起来,扫视四周环境,发现自己处于一栋废弃楼房之中,之所以是废弃,是因为这间墙皮斑驳脱落,潮气弥漫,摆放着几件被时光侵蚀的旧家具,而窗外此时正在落雨,是一个大雨磅礴的白天。
他回想起失去意识前所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彼时在黑夜,然而此时却是白天,那就说明,他至少在这里待了一夜
他试图回忆起更多的东西,但是雨声太嘈杂,脑海中像是灌了水泥般,思考这件事变的特别吃力,并且此时的他就像个废人般没有丝毫体力。
“你都记得?”
还好,他的逻辑还清楚,再次看向高远楠,喘着粗气,用自己气息断裂的嗓音发问。
高远楠像一个护士般有条不紊的拾着摆放在一张木桌上的针管药剂之类的物品,神态和语气都表现出一个人所能拥有的最大限度的冷漠。
“记得什么?”
长时间盯着她看,贺丞很快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于是扶着自己的额头,用力的按压太阳穴,试图通过痛感刺激自己迟迟不肯新来的神经,让自己神一些。
“既然你记得陈雨南,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高远楠微微蹙起眉,有些疑惑不解,外加不耐的看向他,语气淡漠的几乎没有起伏:“你在说什么?陈雨南是我用过的一个名字而已,我现在叫高远楠。”
贺丞再次抬眸看着她,这次他的目光已经稳定了许多,平静的问:“有什么不一样?”
高远楠略一思考,丝毫不力,异常轻巧道:“以前跟我母亲姓,现在跟我父亲姓。”
贺丞一怔,眼睛里陡然涌起一层灼热的温度,烧红了眼圈。
“你,你父亲?”
他听到自己发出一种似笑非笑,又咬牙切齿的声音,这种怪异的声音像是某种愤怒的野兽的咯咯怪笑。
高远楠依然像感知不到他表现出的任何情绪般,轻轻的点头,然后接着拾撑着药瓶的托盘。
“你还记得你的母亲吗?”
像是不死心般,贺丞看着她,咬着牙问。
但是他没想到,提起她的母亲,高远楠依旧无动于衷,只是拾药瓶的速度慢了一些,垂着眸子淡淡道:“她去世了。”
贺丞默了默,不知不觉的,额头上的冷汗已经被自己的体温蒸干,脑内正在逐渐恢复清明。
“你怎么知道?”
“我父亲告诉我的。”
高远楠的侧脸还有些小时候的影子,而她安安静静淡然处之的态度看起来甚至有些稚气,但是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却是那么荒唐。
“我八岁那年母亲就病死了,后来我父亲找到我,把我带在身边抚养。”
贺丞吃力的扯起唇角,发自内心的想笑,但是却笑不出来:“这些话,是‘他’告诉你的?”
“你是说我父亲吗?他叫高敬。”
高敬不高敬的,他现在一点都不在乎,他只想知道高远楠为何会如此‘愚昧’!
“那你还记得我吗!”
贺丞激动的想从床上下来,但是他稍有动作,眼前就一阵发黑,只能倒了回去,勉强坐在床头,再度埋着头喘气。
高远楠有些奇怪的看他一眼:“我不记得你,但是我知道你是谁。”
贺丞缓缓抬起一双被烧红了眼圈的眸子看向她,哑声道:“我是谁?”
高远楠道:“我父亲说,你是我走失的哥哥。”
贺丞眼中再度浮现一瞬间的失神,然后一簇明火从心口烧到脑顶,他猛然间蓄满了力量,下了床站在桌前,一手撑在桌面上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一手用尽全力握住高远楠的胳膊,赤红着眼眶低吼道:“你看清楚!我不是你的哥哥,我是贺丞,你也不叫高远楠,你是陈雨南!”
箍在手臂上的力量把她弄疼了,高远楠轻轻皱眉,面上依旧冷淡,看着他反问:“有什么不一样吗?”
贺丞一怔,随后竟愣住了。
他终于想起了,高远楠身上令他感到熟悉的感觉属于谁,是他自己啊!
不,严格来说,是被囚禁时的他。他因亲眼目睹了死亡和鲜血,从而被恐惧和求生的本能支配,毫无选择的依附于那个人,心甘情愿的被他用暴力和温柔驯服,逐渐的习惯了戴着镣铐生活,甚至即将接受他给予自己的新身份。
但是他很幸运,他摆脱了囚禁,重获自由,在心理医生的日益治疗之下,慢慢的明确,且恢复了自己的身份,才使自己于完全的被驯服,被教化。
那陈雨南呢?她被囚禁的时间比他更久,十三年的时光,足以让一个孩子的心性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就像是被捏碎了重塑的泥人,从内到外,从神到灵魂,都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
贺丞不是桑吉,而陈雨南已经完全成为了高远楠。
“你必须搞清楚,你不是高远楠,你是陈雨南,你的母亲还没有死!”
高远楠一双色泽冰凉的眸子里,终于泛起一两丝微弱的涟漪,用稍加质询的口吻反问:“她没死?”
贺丞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感到绝望,虽然她反问了,但是她依然没有重视,她的眼神就像在反问一只死去的猫猫狗狗。
“是,她没死,她还活着。”
贺丞撑在桌面上的手臂开始打颤,不得已松开她的手臂,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见她。”
高远楠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竟然噗嗤笑了一声。
贺丞看着她掩着唇低笑的模样,无端感到头皮发麻,心中隐隐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你笑什么?”
高远楠的笑声中没有丝毫恶意,一如少女般天真,只是她的感情太单薄,丝毫不知怎样的情绪表露会带给他人怎样的影响。
“你怎么带我去见她呢?”
高远楠有些疑惑不解似的微微歪着头,脸上露出可爱单纯又淡漠的笑容,说:“你又走不出这里。”
忽然,贺丞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撑着桌面站直了身体,目光
死无罪证 分卷阅读251
从她身上移开,再次扫视室内的物品摆设。
这次,他看到了摆在房间另一边的一张洁白的病床,以及周边一整套完善的手术设施
“你在说什么?”
高远楠脸上那双像镶了两颗玻璃珠似的漂亮冷淡的眸子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他,像是在他脸上认真的探索什么,忽然往前走了一步。
随着她的靠进,贺丞只能往后退,一步退到床边,坐在床铺上。
高远楠背着双手,弯下腰,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然后渐渐下移,从他的下巴一直看到腰腹。她伸出手,轻轻的按在贺丞的腹部的左侧,自言自语般低声喃喃道:“我要从你这里,取一颗肾出来。”
说着,她抬起眸子,歪头一笑,道:“有趣。”
第124章一级谋杀【48】
教授’的身份查出来了,这个人很狡猾,反侦察能力很卓越。警方的dnv配比库和指纹库均查不到和‘教授’的身份相匹配的嫌疑人。技术队只能通过面部识别框定范围进而筛选,最终找到了早在十年之前就在公安系统中失踪的‘教授’。
楚行云淋着风雨回到市局,像一个水鬼似的浑身湿透,全身上下,乃至眼睛里都在冒着湿冷的寒气。
除去在录取陆夏口供的乔师师,其余所有在岗的队员被他聚集在警察大办公室,听他发布一项最新的,和眼前未侦破的案件看起来毫不相关的任务。
“十分钟之内,我要看到高敬和高远楠的全部资料,以及他现在所处的位置。”
他把泡了水的外套往墙角的垃圾桶里扔过去,坐在高远楠的位置上打开了电脑。他紧盯着屏幕的两只眼珠像是泡了水般肿胀充血,漆黑潮瞳孔四周横着几条乱七八糟的血丝。
赵峰拿着教授的身份信息走到他身边,还没来得及说话,手里的资料就被他一把拿走。
楚行云把资料随手搁到一边,盯着高远楠的电脑屏幕,音调沉沉的问:“这台电脑都有谁用过?”
“小高请假以后,就没人用过。”
高远楠的电脑已经被清理过了,里面除了几份无关紧要的文件,什么信息都没有了。真不愧是高材生,反侦察能力的确合格。
“高敬的车牌号是多少?”
楚行云忽然扔下手里的鼠标,抬起头扬声问道。
几位警员迅速敲击键盘的节奏并未被他打乱,顷刻后,一人报出了一串数字。
楚行云站起身,给赵峰腾出座位:“查这辆车在今天晚上八点钟以后的动向,从高敬租住的小区开始。”
随后,他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到窗边,贴着墙根坐在地上,从裤子口袋里拿出已经被雨水泡烂的烟盒,像是在消遣般,抽出一根软烂的香烟,一点点的揉碎在手里。
肖树告诉他,在得知贺丞失联后,他立即带着保镖登上了高敬的家门。但是已经晚了,高敬租住的公寓里没有一个人,更没有贺丞,只有贺丞的手机躺在客厅的地板上。
现在是凌晨一点,贺丞已经失踪了将近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出城都够了......
或许是安慰自己,楚行云觉得贺丞很有可能还在银江,因为肖树已经在贺丞失踪的半个小时之内联系贺瀛在全城的公路线上设置关卡。
冯竞成若是想带着贺丞离开,坐飞机和地铁都是一种自杀式的冒险行为,此时贺丞的身份信息已经被挂在各个海陆空运输公司的网站上。贺丞的身份这么敏感,冯竞成不会蠢到自投罗网,所以他只能自驾逃离银江。
不幸中的万幸则是肖树的反应速度很快,已经设置关卡路障,把冯竞成成功围困在银江的几率很高,但不是全部。
“谁定位到高远楠和高敬的手机了?”
楚行云低着头,捻着沾在指腹上的烟末,沉声问道。
一名女警道:“楚队,高敬和高远楠的手机定位显示在佳和小区,他们应该事先想到了会被追踪,所以没有把手机带在身上,目前还没有查到他们申请办理过的其他手机号。”
“小区门口的监控呢?高敬离开小区,不可能不开车。”
赵峰答道:“我再查,但是找不到这辆车在今晚八点后的出入记录。”
“再往前后推移一个小时。”
“没有,这辆车能查到的最后行迹是三天前从望京路一栋写字楼到佳和小区,此后再没有动静。”
楚行云把手里被肢解的襄阳残骸扔在地上,闭上眼睛,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尽量保持冷静道:“你是说,他没有开自己的车离开小区?”
赵峰瞥他一眼,小心道:“应该是这样,不过我可以查今天晚上所有的车辆出入记录”
话说一半,赵峰住了嘴,因为他看的出来,楚行云此时已经有些濒临崩溃了。
在无法定位的情况下,追踪嫌疑人只剩下排查监控录像,但是当排查目标都无法确定时,追踪这条路,无疑走到了绝境。
就算他把当晚所有的车辆记录找出来,也难以区分那一辆里面坐着高敬和贺丞。无法框定目标就只能采取最笨的方式,逐一筛选排查,那么浪的时间和力将会成倍数的往上叠加。更何况,解救被绑架的受害者,争的就是每分每秒,寸秒寸金。
不知不觉,今夜又过去了一个小时。
楚行云从地上站起来,看到窗外夜幕下的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趋势,似乎将一直持续到第二天黎明
大雨可以洗刷一切罪行,也可以暂时的扼制罪行。他忽然有一种预感,如果没有在雨停之前找到贺丞,或许以后将再也找不到他了。
赵峰见他看着窗外一时走神,便出言提醒道:“楚队,我已经联系交通局把佳和小区周围路口的录像进行时段交割了,就算有一千一万个目标,咱们也能”
“白色吉普。”
其实楚行云并未听到他在说什么,从十几分钟前开始,他就一直沉陷在自己的回忆当中,回忆里只有高远楠一个主角。
他相信冯竞成可以做到未雨绸缪,运筹帷幄,毕竟从袁平义到今天的高敬,都是他布下的棋子,这个人聪明狡诈到了几乎无法攻克的地步,他留下的每一步都是绝境,都是死棋。
但是他不相信冯竞成可以做到天衣无缝,滴水不露,没有人可以真正的做到不漏出丝毫破绽与马脚
或许是逼迫自己必须检索到有用的线索,他在极大的压力之大绞尽脑汁的回想起他和高远楠接触的所有画面,从高远楠第一天在市局露面,到每一次的会议,再到几次私下聚餐,不放过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切可以作为线索深入调查的信息。
这项在脑内展开的工程太艰巨,所以他真的想起某一信息时,极度
死无罪证 分卷阅读252
紧绷的神经猛然松懈,身上竟如同虚脱了似的瞬间失力,眼前黑了一瞬,即使扶住墙壁才稳住身形。
于是赵峰听到他说,白色吉普。
“什么白色吉普?”
赵峰问。
楚行云歇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他走过去,眼睛里跳跃着暗蓝色的火光:“九月十三号晚上,一辆白色吉普到警局门口接过高远楠,找那天晚上的录像。”
九月十三号,也就是高远楠留下加班的那天,本来他想送高远楠回家,但是她说家人来接她了,随后就上了一辆白色吉普。
如果高敬登记在公安系统中的车没有被用于实施犯罪,那么这辆他曾用过的白色吉普很有可能就是‘目标’。
不到十分钟,赵峰把警局门口的录像调出来,找到楚行云所说的时间段,果然看到一辆白色吉普在深夜接走了高远楠,虽然驾驶座里的人看不清楚,但是从体型上判断,的确是一个中年男人。
死寂了许久的心脏,在这一瞬间终于恢复了些许生命力,楚行云即紧张又兴奋的盯着屏幕里白色吉普被定格的车尾,说话时的声音都在颤抖:“根据佳和小区门口的录像,查过去五个小时内这辆车的出入记录。”
赵峰迅速的把白色吉普的车牌号与出入小区的车辆作对比,然而冯竞成此人太过聪明,并没有找到与白色吉普车牌号一致的车辆,或许冯竞成还有其他备用的车牌,他们只找到一辆从外形上看起来和目标最接近的白色吉普。
现在,无论这辆驶出佳和小区的白色吉普是不是那天晚上接走高远楠的目标车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辆白色吉普上。
交通局将经过时段切割后的录像发到市局,他们终于在一个半小时后,经过排查全城的录像,找到了白色吉普出现的最后地点。
“东郊一座废弃的工业园区!”
楚行云感觉到浑身的血都沸腾了,如战场上杀红了眼的将军般拔腿奔向门口:“来几个人,跟我去工业园区!”
赵峰立即组织了几名外勤,按他吩咐带上了武器,几人分乘两辆警车。
在楚行云把警车开出停车场,经过办公大楼门前时,一名女警打开三楼的一扇窗户,嘹亮的女声穿过嘈杂滂沱的雨幕送至他耳边:“楚队,查到一个重要线索!”
楚行云把车窗放下来,冲她喊道:“说!”
“高远楠的爸爸高敬,三个月前查出尿毒症,来到银江后去了一家私人医院寻找匹配的肾源,但是一直没有找到。直到两天前,他提供的血样符合肾移植条件,血样的主人是是贺丞!”
或许是风雨太大,吹的他有些头晕脑胀,楚行云忽然感觉到风声更加狷狂,雨声更加滂沱,而他就站在雷霆雨幕的中心,在风雨交加之地,飘摇着。
在得知贺丞再次失踪的那一刻起,无论他多么懊恼,悔恨,他的信心和坚强遭受多么无情的鞭笞,他有多么想的停下来歇一歇,解救自己立在风雨之中摇摇欲坠的灵魂,他都没有放弃坚持。但是现在,有这么一瞬间,他想到了放弃。不是放弃贺丞,而是放弃自己,假如没有感官和知觉,就算再也找不到贺丞,他也不会感受到比第一次遗失贺丞剧烈千百倍的痛苦。
如果找不到贺丞这个假设太残忍了,如果贺丞再次的失落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他很确认自己无法承受这样的结果,贺丞的流亡对他来说无异于生命的尽头,是他无论如何再也扛不起来的痛苦。
所以他很无耻的很懦弱的,让‘放弃自己’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只不过存在的时间很短。因为他想到,就算他想放弃自己,也决不能放弃贺丞,倘若他放弃了贺丞,那么无疑是将自己无法承受的痛苦丢给贺丞去承受,这太自私了。贺丞已经遭受过一次苦难,余下的苦难如果一定要选择一个人去背负,他宁愿是他自己。
所以他无论如何崩溃,都强迫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静,不到最后时刻不做最坏的打算。但是此时同事告知他的这一番话,却是把他逼到最后的时刻,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原来这个人回来,不是为了找儿子,而是为了索命。
警车车头上亮起的两道光线刺穿了狂风暴雨肆虐的夜晚,灯光延伸进无尽的夜色当中,在夜的边缘唤醒了沉睡在地底的朦胧日光。
天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白色吉普出现在96章。
第125章一级谋杀【49】
天亮了,但是雨还没停,雨声拼了命的往他耳朵里钻,让他本来就无法集中的注意力更加溃散。
身体本能告诉他,闭上眼睛睡一觉就好了,但是求生的欲望让他奋力打开浑身上下每一个感官,以让自己坠入诱人沉沦的黑暗之中。
贺丞的眼睛就像被打碎的冰面,从裂痕出迸射丝丝寒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远楠微微垂下眸子,认真的思索,然后说:“不是我,是我爸爸,他生病了。”
“什么病?”
“尿毒症,三个月前查出来的,一直没有找到匹配的肾|源,所以我们就来银江找你了。”
闻言,贺丞当真笑了,笑声尖锐又刺耳,带着深入骨髓的恨意。
“我宁愿把五脏六腑挖出来扔了,也绝不给他!”
忽然,窗外传来滚滚雷声,几乎将天空震碎,雨幕更为磅礴。
房间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他身上剪裁得体的衬衫和西裤被雨水打湿,手里正在滴水的雨伞,他神色冷漠,面无表情,像是在脸上扣了一张人皮面具,平静的使人心悸。
再次见到这个人,贺丞对他的恐惧已经荡然无存,仅剩下眼神中如烈火喷薄而出的愤怒和仇恨。
冯竞成脸上慢悠悠的拉开一个亲善的笑容,他把雨伞竖在墙角,取下脸上沾了雨水的眼镜,边走向贺丞,边擦拭镜片上的雨水。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桑吉。”
再度听到这个名字,贺丞心中的怒火再度高涨,火光烧的他面色通红,额头上开始滚落滚烫的汗珠。
“什么桑吉?不要用这么恶心的名字称呼我!”
他吼出这句话,胸腔里的气流仿佛被一把刀拦腰砍断,眼前天地倒置,几欲昏厥。
冯竞成像是扣了一张面具的脸上浮现一丝裂纹,停在贺丞面前,有些失望似的低声叹道:“你不应该这样跟爸爸说话,桑”
“我说了,别用那两个字称呼我!”
此刻,贺丞心中只有愤怒,他用手撑着桌子咬着牙站起来,像是看着一条爬在他脚下讨食吃的野狗般,脸上露出轻贱鄙夷的冷笑:“你不是我的父亲,我也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做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海军司令员贺重岩上将!你他妈算
死无罪证 分卷阅读253
是什么东西!”
冯竞成貌似被他激怒了,添了几道细纹的眼睛里逐渐漫出一层凶狠的红光,和他之前脸上那张温雅又亲善的面皮判若两人,或者说,两个人都是他,只是此时一脸凶相的冯竞成更接近他的灵魂。
“小南,你怎么不喂他吃药。”
虽然他的语气绵柔低缓,听起来毫无攻击力,脸上甚至还露出了笑容,但是他的眼神却瞒着一层冷冽的寒光,像出鞘的冷兵器所反射出的锋芒。
高远楠在他露面后,就变成了被触发某种指令的人偶,机械的继续拾药瓶,机械的回答:“我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喂他吃药了,爸爸。”
高远楠端起托盘转身要离开,却被忽然冲过去的贺丞拉住胳膊,手里的托盘也被他打翻,瓶瓶罐罐落了一地。
贺丞举起手中夺取的一把医用剪刀,对准了三步之外的冯竞成,用力摇了摇头,想驱散在眼前不断漂浮的虚影,对他说:“放我走。”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