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为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鹊上心头
大越匠师比普通工匠地位要高得多,大多为工匠里最出类拔萃的那一拨人,算是官署官职,享正八品俸禄。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高祖立国号为越,便是卓越斐然意思。
只有做得更好,比别人都强,便能获得尊重、地位以及更好的生活。
所以女子可为官,所以匠人可出士。
荣锦棠道:“我大越百年如此,能人辈出,不能让蛮子野人占领中原,欺凌百姓。”
“总有一天,朕要让西北蛮子皆俯首称臣,划土为越。”
沈聆弯下腰去,给他行了个大礼:“臣,定不辱使命。”
荣锦棠把他扶起来,态度和善了许多:“表哥快快请起,乌鞑铁骑着实厉害,朕不能让大越的步兵以肉身相抗,索性寒冬腊月颍州整境未有丰,乌鞑也在忙着集粮过冬,无暇东渡。”
因为连年战事,颍州百姓逃的逃跑的跑,征兵的未能归家,未去的多为老弱妇孺,这个年景哪怕乌鞑占领了颍州全境,战士渐歇,也不能太好过。
只是苦了那里的百姓。
想到这事,荣锦棠又皱起眉头。
“表哥,务必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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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锦棠道,“百姓们,等不了太久。”
沈聆退下之后,荣锦棠又继续批改奏折。
一直到夜深,张德宝提醒了两次,他才放下笔。
荣锦棠站起身来松快了一下僵硬的肩膀,深深觉得取士迫在眉睫。
只要年轻的朝臣能换上,沈家再把控住整个京师防御,他就能略微松口气,想些别的事了。
管理一个国家,比管理一个封地难得多。
当年他努力学的都是一地之事,只是未想到最后成了他坐到龙椅上。
然而即使再难,也要做下去,且要做得好。
他从来都不喜欢轻言放弃,也从来都不觉得十全十美才是最好。只要政令能上行下达畅通无阻,朝臣大吏能能人所及,为百姓谋得福祉,他就能满足。
这个季节,他要担心各地洪灾水灾,要操心新稻能不能种下,怕百姓吃不饱穿不暖,总想着把地税一改再改。各地各省各有各的样子,有不同的地貌风俗,也有不同的人文风景。
一国之大,遍及百川四海,一家之小,不过三人两地。
荣锦棠认真打了一套五禽戏,直到身上出了好些汗才觉得畅快。
“张德宝。”荣锦棠往外走。
外面张德宝打开殿门,迎他出来:“陛下,汤池已备好,韩太医给配了些舒经活络的药,陛下且先试试。”
荣锦棠嗯了一声,一路往回廊行去,路过假山时顿了顿:“付选侍那有给配古琴?”
张德宝管的事太多,有时候皇上问话他总要想一下才能答上来。因为很少有错,荣锦棠也没怎么责罚过。不过他再是面面俱到,也管不到一个选侍住处有没有古琴的事。
最后只好巧答:“选侍在宫中时长春宫西配殿并无琴,必是这边归园居原本就有的。”
荣锦棠面无表情,仔细回忆了一下那悠扬的尾音,倒是微微扬起嘴角。
每当这个时候,他看起来就没有那么严肃,仿佛还是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
“一听就知道许久没有练过了,倒也还挺好的。”
他说罢转身进了浴池,留张德宝一个人在外面,左思右想也没明白皇上这是在夸人还是骂人?
第73章下棋
夜风凉爽,万籁俱寂。
付巧言一夜好眠,次日早早便醒了过来。
温暖的日光透过窗棂照射到她脸上,付巧言修长卷翘的睫毛动了动,好半天才睁开眼睛。
“晴画。”她招呼了一声。
晴画已经起了,听了忙推门进来:“小主早,今日大吉。”
付巧言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
她的小衣有些凌乱,微微散开的衣领露出一抹娇嫩的红来,衬得脖颈修长皮肤白皙。
晴画捧了温水过来,先给她润了润喉咙,才扶着她穿上鞋下地。
夏日里炎热,付巧言只穿着一身夏布小衣,衣领和袖沿都绣了柳叶边,很是清爽。
晴画取来一身浅茶色绉纱袄裙,给她整齐摆在床上。
能自力更生的事儿付巧言很少麻烦别人去做,晴画把上衣下裳都给她后,便去打了水来。
等洗漱打扮完毕,付巧言便掀开纱帘出来,步入院子里。
七月末的山中清晨凉爽清新,每每微风拂过,总能嗅到碧波湖独特的水汽。
晴书正和小六子拾石桌,早饭已经取来,付巧言老远便看到一碟蒸南瓜甜甜散着热气。
晴书跟小六子给付巧言行了礼问了早,便请她坐了用膳。
早膳都好克化,且不提付巧言最爱吃的蒸南瓜玉米,还有一屉蟹粉小笼包,一小碗葱油拌面,油亮油亮的葱油挂在劲道的面条上,一口下去满嘴都是香的。
晴书惯会折腾吃的,这拌面她瞧一眼就看出个大概来,笑着同付巧言道:“这面肯定是大师傅的手艺,小师父揉不出这么匀称的面来。”
付巧言点点头,两三口把一碗都用进去了。
“以前咱们在宫里难得享受到一回大师傅手艺,到了这倒是有口福了。”
晴书正给她夹清口山笋,听了就笑:“还是小主有福气。”
山里头天气好风景也好,付巧言一顿饭吃了好些时候,直到行宫渐渐热闹起来,才堪堪停了筷子。
她们的归园居离着淑太贵妃的甘露斋极近,再往湖边去就是皇上的无忧阁,早有黄门看住了来往小路。付巧言也跟着捡了便宜,在这里自在得很,用饭都是在院中的石桌上,根本没生人敢进来。
用过饭,付巧言又去后院瞧了会儿花草水车,这才去书房取了字帖来练。
她现在主要在写馆阁体,当年还梦想着考个秀才来当当,这字体很是下过苦功夫,比别的写的都好些。
淑太贵妃也讲过她的字,叫她先把最拿手的练好,再说旁的。
馆阁体最要紧的不是风度翩然飘逸大气,只要工整端正,便是极好的。
她每日上午都要练一个时辰,一多半用来写大字,剩下的时候便自己写些诗笺小记之类,楷体、簪花体和柳体她都会一些,换着花样自己玩。
这一日她刚写了两页,就听到外面晴画的寒暄声。
付巧言没去管她,正要换张纸继续写,抬眼就瞧见晴画进了屋来。
“小主,甘露斋那边来了宫人,淑太贵妃娘娘叫小主过去坐坐。”晴画边说边进了屋来,帮她把挽起的衣袖放了下来。
付巧言忙放下笔,抚了抚稍微有些乱的鬓发。
“是谁来的?”
晴画跟在她后面,小声道:“是寒絮姐姐。”
晴画跟寒絮都是大宫女,但她们无论是资历还是主子都差的太多,这声姐姐是必要叫的。
付巧言点了点头,倒没想着是她来。
两个人出了门,抬眼就看见寒絮站在院中,她只进了院子多走了两步,远远的没有过来。
付巧言面带笑意,快走到跟前:“是娘娘有何事吩咐?”
寒絮顿了顿,还是给她行了礼:“回选侍话,娘娘是请您过去陪着说说话。”
“诺,多谢娘娘垂青。”付巧言点头,领着晴画就出了小院。
一路上,寒絮都很沉默。
付巧言也是很懒得同她应酬,她发现有时候人生有意思极了。仿佛就是在昨天,她还是那个走夜路回宫的胆小宫女,转眼就成了八品宫妃。
那个时候寒絮看着她的目光那么轻蔑,语气那样嘲讽,如今却要向她低下头。
虽说她也没做什么励志的事,只是世事无常,上下高低一夕之间就变了。
晴画不知她们之间有些官司,以为寒絮是个不爱讲话的,也没跟着多嘴,一路沉默地来到了甘露斋的正门。
这会儿不在宫里,可没什么正门偏门之说,寒絮在门口停了停,低着头道:“娘娘已经等在送爽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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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侍请这边走。”
甘露斋可比归园居大得多,这里的建筑多有南地风格,瞧着秀丽极了。送爽殿是甘露斋最有特色的一栋楼,它所有的墙壁都由竹木搭建,掀起挂在屋檐上,下面的大殿就成了无墙亭,夏日里最是凉快不过。
湖边碧波荡漾,倒映着送爽殿的屋檐,如海市蜃楼一般。
有道是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
付巧言跟着寒絮绕过莲叶荷塘,远远就瞧见淑太贵妃正端坐在送爽殿中央,她前面摆了个小几,拿着本书在瞧。
寒烟正在跟前伺候,见付巧言来了,忙起来笑迎:“小主来啦?娘娘可想坏您了。”
她这话说得透着一股子亲切劲儿,这一声小主喊出来,可比寒絮那硬邦邦的“选侍”要可爱的多。
付巧言也笑,客客气气道:“姑娘打趣我呢。”
两个人说说笑笑走到殿下,付巧言给淑太贵妃行了个大礼,才走上前去:“娘娘这是在打谱?”
淑太贵妃见了她表情就松了下来,招呼她在对面坐下:“快来,我这新得了个谱子,正愁没人同我打呢。”
付巧言认真在棋盘上看了看,好半天才苦笑道:“娘娘可别笑话我,我这半桶水的棋艺怎么好献丑。”
淑太贵妃摇了摇头,等寒烟把茶点都摆上,就叫她们下去了。
“棋之一道,多练多下才是正途,你平日里一个人闷在宫里,自然长不了棋。”
一阵风吹来,屋檐上的风铎欢快摆动,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付巧言只觉得凉爽极了,她笑着顺了顺飞扬的发丝,又去认真看那棋谱。
“娘娘说的很是在理。”
淑太贵妃把棋盘上的黑白棋子都捡好,对着书本从头开始打谱。
这是一本专讲打劫的棋谱,一开始的小结构很简单,就连付巧言这般棋艺不者也能很快上手。
一老一少有来有往,不多时就行到中篇。
以前付巧言并不多爱棋道,她不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在布局和预判上总是不,这样一来就很容易输棋,久而久之就很少下了。
现在有淑太贵妃的耐心引导,竟也觉出些过瘾滋味来。
淑太贵妃见她渐渐得了趣,心里头也很高兴,不由出言道:“其实棋道并不难,只你喜欢了,想要去钻研,总能做得很好。”
付巧言也跟着笑,倒是很谦虚:“娘娘可别夸人了,我这算力跟不上,打劫还好些,要是整盘布局就很吃力。”
淑太贵妃端起茶抿了一口,清淡的茶香顿时蔓延在唇齿之间。
她定定看着眼睛依旧明亮清澈如往昔的少女,慢慢道:“多同人下棋,多找对手博弈,你的棋力才能涨起来。对棋的领悟深了,或许某一天你就会发现以前滞涩的地方都通了。”
“其实呀,下棋同做人是一样的。”
付巧言执棋的手顿了顿。
淑太贵妃垂眸瞧她的那双手,白皙纤长,不仔细看是很美的。但要认真去瞧,就会发现指腹上有许多茧子,一看就是做过活的人。
“下棋是要有对手你来我往的,两个人经常对局,总能相互影响,一起进步。”
付巧言把白子落到棋盘上,笑着道:“诺,以后我定多练习。”
淑太贵妃点了点她:“在这山上要住那么久,你离我也近,以后每日上午都要过来陪我,知道么?”
付巧言顿时高兴了。
“多谢娘娘垂青。”
淑太贵妃知道她这话是真心实意的,也觉得十分畅快,她们相处起来总是很融洽的。
这一对弈就到了午膳时分,付巧言见一旁寒烟给她比了个手势,才反应过来已经有些晚了。
“娘娘,该用膳了。”
淑太贵妃放下书,长舒口气:“还是这过的舒服,没那么多大事小情来烦。”
“说起这个,我就想念叨皇儿,每日都忙个不停,到现在也没陪我用过一顿午膳。”
付巧言正想宽慰淑太贵妃两句,不料背后却传来一把低沉的嗓音:“母亲教育得是,儿子这不就赶紧着来伺候午膳。”
付巧言猛一回头,就见荣锦棠一身缥缈的轻纱长衫,他靠在大殿的立柱旁,一脸的悠闲自得。
剑眉星目,身长玉立,大越的这位太初帝,端是个英俊非凡的少年郎。
他身后是争奇斗艳的牡丹芍药,衬得少年一张俊脸如玉如仙。
“陛下大吉。”付巧言忙站起身,向他行了礼。
荣锦棠走上前来,他虚扶了扶付巧言,笑着同淑太贵妃道:“以后儿子一定多陪母亲用膳,省得母亲太过思念儿子。”
淑太贵妃笑红了脸,一双温柔的眼睛明亮至极:“就你嘴甜,知道哄我开心。”
荣锦棠走到淑妃身边,恭恭敬敬请她起身,道:“午膳已经备好,母亲就赏儿子个面子吧。”
母子两个说笑着往殿外行去,路过呆愣的付巧言时,荣锦棠低声吩咐一句:“发什么呆,还不快过来伺候母亲。”
第74章陪伴二更
这顿午膳是在湖边凉亭里用的,风景好饭菜香,母子两个倒是用得极为畅快。
淑太贵妃非要付巧言一起上桌用膳,荣锦棠也没表示反对,结果就只有付巧言自己用完了觉得没太吃饱。
下不下筷子,怎么下筷子,简直是门大学问。
等到终于茶点水果都用完,付巧言就想回归园居再吃个甜瓜,结果这边荣锦棠没走两步,回身叫她:“过来,随朕去无忧阁。”
付巧言愣了一下,还没待说些什么,倒是淑太贵妃笑吟吟推了一把她:“快去吧。”
“娘娘。”付巧言有点脸红。
淑太贵妃招来寒烟,自顾自往另一边走:“娘娘年纪大喽,要回去午歇了。”
这话说得,付巧言的脸更红了。
荣锦棠没动,站在原地看她。
他这样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是专注而又认真的,一双眼眸漆黑如墨,仿佛夏日里坠着露珠的葡萄。
付巧言向他福了福,快步走上前来。
荣锦棠转过身去,迈开了步子。
他转动的瞬间,付巧言才瞧见他身上挂了个眼熟的荷包,正是之前她呈给他的。
小姑娘脸蛋红红的,微微扬起了些许笑意,只觉得那风里都带着些许的南瓜香。
甜蜜又软糯,好吃极了的味道。
荣锦棠背着手就着她的步子走了一会儿,刚走几步就顿住了:“往前些。”
付巧言依言走到他身后侧的位置,只要他偏头就能瞧见。
荣锦棠满意了,悠闲自得地赏景,好半天才问一句:“这里如何?”
当然是极好的,付巧言本就喜欢这里,答得也很真心:“行宫处处都好,风景美食物香,妾很是喜欢。”
荣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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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脸上也露出些许笑意:“宫里头闷热,还是这舒心。”
“诺,多谢陛下恩赏。”
荣锦棠挑眉去看她,没讲话。
付巧言冲他笑笑,确实也是很感谢他:“若不是陛下抬爱,妾是来不了的。”
想来也是,她一个下三位的选侍,想要随侍圣驾并不是件简单的事。虽宫里老人总说位份都是虚的,只有宠是实的。可如果连位份都没有,那到底有几分恩宠在里面?这个宠字,又有多少真心呢?
荣锦棠顿了顿,还是没说话。
这名单是直接由太后与淑太贵妃定的,他全程没插手,所以付巧言的名字也不是他叫加上去的。
不过……总之他知道母亲一定会叫她,选与不选其实结果是一样的。
荣锦棠难得有些心虚,他看着小姑娘笑的满面红光,不太想告诉她这个真相。
“唔,不必多谢。”荣锦棠含糊道。
虽然还不太清楚,他总觉得此刻认下这事,比否认更好。
付巧言没听出这话里的真意,笑容更是灿烂,她道:“山中凉爽,不如妾再给陛下做两条帕子?平日里擦个汗也是使得的。”
荣锦棠看着她的笑脸,心跳得很快。
嘭咚、嘭咚。
他不由自主顺了顺腰带上的荷包,轻咳一声,却没有应下:“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还做那些活计干甚,你要真心想要谢朕,明日里陪朕去山上逛逛吧。”
付巧言问:“去哪里?”
荣锦棠道:“去山上碧波宫,朕瞧着你身体好些,能走山路否?”
付巧言想到昨夜里瞧见的那一抹金色,远看倒不是太陡,应当没什么问题。
她想说自己腿脚可能会跟不上,但……心底里还是想陪他一起出去这一趟。
他叫了自己,不是其他任何人。
付巧言点头笑道:“诺,多谢陛下。”
荣锦棠笑笑,突然向她伸出手。
他的手干净修长,指腹也有些茧子,那是握剑习字磨出的痕迹。
既不养尊处优,也不呆板文弱,他算是个能文能武的出色少年郎。
付巧言疑惑地看着他,她觉得自己明白了他的意思,却还是没敢动。
荣锦棠笑意淡淡,他轻声道:“把你的手给朕。”
那声音醇厚低沉,刚过了少年特有的变音期,他的声音还留着几不可闻的嘶哑。
越是这样,越能叫人沉醉。
这个人,无论如何都叫人觉得好。
付巧言心里头各种滋味涌上,她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他的。
荣锦棠的手很暖,很大,也很有力气。
被他握住手,仿佛被他包裹在温暖的臂弯里,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踏实与安心。
荣锦棠似乎很喜欢牵着人走,起码每次同付巧言散步,他就是这样。
他们的手交握在一起,晃荡在碧波湖莹莹水光里,往无忧阁去的后半程两个人都没言语。
此时无声胜有声。
等回了无忧阁,荣锦棠直接领着她去了偏殿,他过来这边一为避暑,二为火凤营,所以没怎么叫敬事房准备侍寝的寝殿。
在他的心里,目前最重要的是国事。
可突然在淑太贵妃那瞧见付巧言,他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见了她,不把她带回宫里,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他脑袋里已经塞满了整个大越的事,实在无暇去想那到底意味着什么。
如今他能做的,就是顺应本心,顺其自然。
为什么非要想出个之乎所以呢?
没准备寝殿,就只好临时使用偏殿,好在张德宝机灵,在他叫付巧言回来的那一刻就已派人回来打扫了。
荣锦棠道:“你且先去午歇,等朕这边忙完再叫你。”
他说罢头也不回就走了,留付巧言傻愣着站在偏殿,茫然问晴画:“所以陛下叫我过来,是睡午觉?”
晴画是第三回见荣锦棠,往日里付巧言侍寝都不用带宫女,所以她也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倒是张德宝会做人,过来笑眯眯道:“选侍不用拘束,这边刚已经打扫一新,选侍先休息休息,茶果点心都已经备来,选侍看得用不得用。要是有事且叫小宫人去忙,她们可听话得很。”
这会儿寝殿外还守着两个小宫人,没得吩咐都不敢进来。
张德宝看着一团和气,对手下人管教极严,这几个小宫人哪怕都是甄姑姑的下属,也要听张德宝这上监调遣。
或许是因为淑太贵妃的缘故,张德宝对她一直是客客气气的。
他的这份客气可不是表面上的,言行举止一点差错都无,付巧言也不会去得罪这个荣锦棠身边的大红人,每次都很有礼数。
“多谢大伴关照,”付巧言笑道,“我这也没什么值钱玩意,还请大伴不要介怀。”
她话音刚落,旁边的晴画就把荷包递到张德宝袖子里,这也是宫里一般的规矩,直接把礼上到手上总是很不好看的。
张德宝摸都没去摸,只笑眯眯拱了拱手:“多谢小主抬爱,那咱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说罢弯腰退了出去,面子上的事依旧没有任何差池。
等他走远了,付巧言才去点晴画:“瞧瞧人家。”
晴画脸上依旧笑意盈盈,仿佛一点没往心里去:“小主,你且瞧他对你这个样子,对别人可就不了。”
付巧言坐到窗棱下的茶桌旁,见杯子里的茶都已经倒好了,正是不冷不热刚合口,不由感叹一句:“你瞧见过?你看这乾元殿的宫人,多周到体贴。”
晴画皱皱鼻子,过来给她切橙子。
“她们只瞧您是选侍,那像我和晴书是瞧您这个人。”
“小主您可不知道张德宝,别看二十郎当岁的年纪,就连宁大伴也要同他客气呢。”
宁城可是长信宫的太监,比冯秀莲还高了两级,实实在在正当红的人物了。
付巧言这会儿一点都不困,刚也没太吃饱,就边喝茶边等她切好果盘:“哦?”
晴画别看平日里不出去,事情知道的一点都不少:“宁大伴是后头才到陛下身边的,要不以前是先帝爷身边的老人,资历又比张大伴高,说不得谁做这太监还不一定呢。”
付巧言点了点头,自觉小瞧了晴画。
这一年半来同她在长春宫和和乐乐的,倒也长大了。
“小主您瞧他刚才那样子,转头就不是他了。晴书说前头咱们准备行李,张大伴训兰淑女跟前的芳年跟什么似得,就因为芳年多带了个小包袱,他就不乐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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