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田蜜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浣若君
水红儿尖叫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这种妇人,不过陈雁西的箭靶子而已。
郭嘉缓缓松开水红儿,轻声道:“滚吧,回你家去。”
听他这口气,显然郭嘉已经知道路上有伏兵了,那当然也就不会跟她走了,水红儿没呈想在被郭嘉识破之后,还能捡条命回来,连滚带爬的跑了。
只待她一走,老郭家的长工们便从山坳后面一个个走了出来,一个个抱臂,望着一重又一重的山坳,这山坳中最容易设伏兵,显然陈雁西自己出现在水乡镇,拿缓兵之计缓着郭嘉,却拿个水红儿骗他,是准备把他单独骗出去。
过了片刻,阿单急匆匆而来,气喘嘘嘘道:“大少爷,就在离关西大营不远的地方,是北齐人的伏兵。我卧在沙地里听了半天,听他们说的意思,是想活捉你,然后搜出盔甲,等攻河口城的时候斩于马前,以震慑大魏兵士。”
这就对了,陈雁西把他卖给了北齐人。
于大魏士兵来说,蚩尤是个象征,有他并肩战斗,他们就敢打敢冲,可若蚩尤不在,他们从心底里就先怯了,既怯,又如何能打得赢仗?
既陈雁西和北齐人往来,他又是关西提督身边最得力的文职干事,叛徒就潜伏在主帅身侧,大魏又怎能不败?
“生剥了陈雁西那个杂种?”有人问道。
郭嘉两只眸子里满满的颓意和痛苦:“也许莲姐儿还活着,就在陈雁西手中。更何况,我还得从他身上找解毒的法子呢。”
听说莲姐儿还活着,这群半老的退伍军人,老郭家的长工们齐齐往后退了一步。他们的莲姐儿,那天真烂漫,娇美可人的大小姐,真的还活着?
郭嘉道:“敌不动我不动,咱们走一步看一步,边走边看。”
踏着月色回到家,正房里一阵划拳吃酒之声,是陈雁西陪着陈康和郭万担仨个在吃酒聊天,吴氏俩姐妹并俩个姑娘在东厢聊天儿,银铃般的笑声不绝于耳。
郭嘉停在西厢回廊下,望着正房里正在给郭万担斟酒的陈雁西。那厮虽在斟酒,但就在俩人目光相交的一刻,忽而调转壶头,对着他遥敬了敬,转身又去斟酒了。
郭嘉转身进了西厢,才进门,便听屋子里一人轻声唤道:“郭嘉。”
整个水乡镇的人,连带老郭家的亲戚们,以喊他做六畜为荣,就仿佛那样,便能表现彼此间的亲昵一般,以至于偶尔谁喊一声郭嘉,郭嘉就会觉得格外舒服。
如今在这水乡镇上,似乎唯有夏晚,才是会喊他一声郭嘉的人。
她坐在炕上,也不知在做什么手活儿,见他进来,连忙别了针:“我的屋子叫刘娇娇姑娘给占了,娘让我今夜住你这屋。”她是怕他要赶她,忙忙儿的解释着。
郭嘉在炕沿上坐了,望着炕上只穿着件白底红碎花薄袄儿的夏晚,她要对着外人,端地是泼辣无比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可在他面前,向来都乖顺的像只猫儿似的。
“你觉得陈雁西其人如何?”
夏晚以为郭嘉是听到了陈雁西威胁她的话,生怕自己这厢还未解释,郭嘉就误会她也是杀了莲姐儿的凶手,连忙道:“那人轻浮,油滑,话说的很漂亮,但不是个好人。”
郭嘉方才并未偷听陈雁西和夏晚的谈话,但早在陈雁西进西厢之前,阿跌就躲在他这卧室的柜子里,夏晚和陈雁西两个所谈的话,阿跌自然原封不动全告诉了郭嘉,所以郭嘉也知道莲姐儿未死。
在因为妹妹的死而伤心过一回,责怨过自己一回之后,郭嘉现在不明白的是,究竟是郭莲心苦情愿跟着陈雁西走的,还是陈雁西挟掳了她。
但无论如何,她显然不知道自己是陈雁西父子有恃无恐,敢出现在水乡镇最大的筹码。只要陈雁西说一声郭莲还活着,就在我手中,他们父子为了她的安全,就得肝脑涂地的,给陈雁西卖命。
徜若郭莲能有夏晚三分的心眼子,有她三分清醒的头脑,又何至于让他们父亲被动到如此地步。
自打夏晚嫁过来,郭嘉还是头一回这般细致的打量她。她和郭莲生的很不一样,郭莲是甜兮兮的漂亮,惹人疼爱,但夏晚不同,她眉眼间藏着泼辣,俏生生的,尤其是那两弯圆润润的膀子,也不知捏上一把是个什么滋味儿。
熄了烛躺到炕上,仍是一个在窗子根儿,一个在炕柜那头。
夏晚思忖了许久,脑子里乱糟糟儿的,一会儿是一拳打在梨树上的郭兴,一会儿又是威胁她的陈雁西,犹豫良久,说道:“郭嘉,陈雁西说你家莲姐儿有可能未死。”
……
夏晚原本以为郭嘉听了要高兴的跳起来,直接跳出去问陈雁西郭莲在何处的,没想到他竟表现的如此淡漠。
她又道:“她溺死之前有一日,是陈雁西托我叫的她。”
……
仍是半晌无声,夏晚心说这人是生气了,还是恼怒了,抑惑要打我屁股了。
渐渐的,她觉得鼻尖处有一点点的热息往下喷洒着,是郭嘉,他不知何时悄悄摸过来的,猴子一样,就在她身体上方趴着。
他的舌尖在她唇上轻探了探,立刻又缩了回去,像悄悄往外试探的蜗牛触角一般。
黑暗中,夏晚也屏着息,不敢惊动郭嘉。她觉得,他大概也是头一回吻姑娘,虽说鼻息仍还屏着,但胸膛早已如擂鼓重捶,隔着老远,她都能听到他胸膛中疾速的跃动声。
第31章
满天星斗灿,明月如悬,吴氏和吴梅俩姐妹久不曾相见,正叽叽呱呱的聊着,正房里的划拳之声犹还未绝。
这一切在夏晚的耳中,都格外的清晰。
在她头顶上方的郭嘉侧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又伸出了一点舌尖,这一回他没有找到她的唇,反而是舔在她的鼻子上。夏晚险险要笑出声来,便觉得他立刻又缩了回去。
她一动也不敢动,静静的等着,又过了不知多久,他温热的舌尖终于轻轻点了下来,在她唇上划了划,随即揽唇攫上她的
瓜田蜜事 分卷阅读43
唇,使劲嘬了一口。
夏晚刚想启唇,他快速的伸出牙齿,咬了她一下,而后立刻翻身,躺回了自己的被窝。
“只要她活着,我就娶你。”郭嘉低声说道。
过了好半天,夏晚才明白他的意思。郭嘉其实一直以来都没有表明要接纳她,直到此刻,他知道大约郭莲还活着,这才明确表示自己愿意娶她。
那蜻蜓点水的一个吻,算是他的承诺,
夏晚心头自然觉得欢喜无比,一时没能忍得住,噗嗤就是一笑。
郭嘉随即滚了过来,黑暗中灵跃的像只猴子一样,这一回找的又吻又准,攫上夏晚软嫩嫩的唇,一口咬下去,咬的夏晚略疼,啊的就是一声叫。
夏晚也不示弱,一只软臂揽上郭嘉的脖子,软而丰润的双唇,带着甜瓜般的腻香,软而满足的一个深吻,就压在了他的唇上。
郭嘉愣了半晌,躺回了自己的被窝。
这其实不算是他的初吻,那天,他一本本把那些陈雁翎从金城带来的话本儿撕碎了砸在郭莲的头上,郭莲就像此刻的夏晚一样,忽而扑上来,在他唇上吻了一吻。
她说:“你当我果真喜欢陈雁西?我他的钗饰,他的信,故意漏给你看,你就不明白我的意思?”
那意思当然是,她一直想嫁给他,可哥哥妹妹的,一个窗沿下生活着,他却一直无动于衷。
郭嘉随即又给了她一巴掌。他没有惜力,一巴掌下去直接打落了她几颗牙齿,然后便摔门而去。
再从战场上回来,见到的便是郭莲叫水泡的肿胀无比的尸体。
毒是一半,以为自己误杀了郭莲才是他心头最大的病,他以为郭莲是因为受了他的打和骂而投了黄河的,可这话他不敢对母亲说,也不敢对父亲郭万担说,就那样一个人闷了几个月。
听说郭莲未死,于郭嘉来说,那喜悦大到足以叫他面对任何险境困难了,所以此刻的他满心欢喜,吻过了还不够,一点点往夏晚身边挪着,够到她的被窝,摸到她拳在胸口的一只手,握在手中,才睡着了。
这夜吃酒直吃到二更,甘州司马陈康却不能在水乡镇停留,他明日还得上衙门,所以要赶早回金城去。
郭万担送他到黄河渡口,就止步了。陈雁西当然一路把父亲送过了黄河。
侍从们退避于三丈之外,父子俩遥望黄河对面的水乡镇,陈康道:“爹做甘州司马已有些年了,你也知道,上面一直想拾爹,原因是说爹贪污了军饷。但爹贪污了多少,落在自己手中的有多少,又往上送了多少,这你是清楚的。”
陈雁西抱臂,踢着河边的石子,不语。
陈康管整个关西兵的粮草军饷,这是个极肥的肥差,要不做到那个职位上的人,不知道那银子像水似的往进来淌的时候,自己拦都拦不住的喜悦心情。
当然,前些年关西战事顺利,经常打胜仗的时候,军饷源源不断的从上往下拨着,采购粮饷,军马的银子一车车从长安往来送着,陈康不止自己贪,也要往上打点,塞同僚们的口,那兵马粮饷,经常是对半的扣,有时候甚至于接到东西就全部自己扣下,给关西兵一丁点也不给。
曾经有一度,陈康富到家里的白银可以砌起好几堵墙来。
但后来关西兵不行了,经常打败仗了,朝廷也就开始查他了。这不,一年前,朝廷里相交好的官员透了消息给他,说皇上有可能要杀鸡儆猴,斩他的人头,抄他的家,拿他开刀,查关西兵的贪腐问题。
陈康毕竟钱多,立刻就送了几大车的钱上去,到长安打典言官,让他们替自己说好话。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拿银子堵了那些言官们的嘴,暂时算是保下了自己的差职和脑袋,但银子除不掉皇帝的疑心,陈康揣着几百万的银子,生怕皇帝再要查自己,便替自己谋划起后路来。
恰这时候,陈雁西和郭嘉因情起了争执,而水红儿又透露给陈雁西,说郭嘉便是助大魏士兵打仗的战神蚩尤,整日忧心自己脑袋的陈康仿如绝处逢生一般,顿时看到了希望。
他觉得自己只要绑了郭嘉投奔北齐,助北齐攻下金城关,他的银子,脑袋不但都能保得住,也许还将在北齐飞黄腾达。
所以,这才是陈雁西在郭兴的水囊中投毒,最主要的原因。
本是想投完毒之后生捉,把郭嘉献给北齐的,谁知道他没死,还挣扎着跑回了水乡镇。
毕竟是亲戚,陈康和陈雁西在明知道郭嘉已经看穿自己的情况下,还敢把妻子吴梅和女儿陈雁翎留在水乡镇,手中唯一的筹码,就是郭莲了。
陈雁西踢了半晌的石子,忽而闷声道:“莲姐儿一直吵着闹着要回水乡镇,我那几个妾室徜若哄不住她,您就叫人绑了她,只要别让她流产就行,咱们的前程可全在她手中。”
陈康默默点头,扬了扬手,侍从们围涌过来,他便转身离去。
陈雁西单独解了筏子,这才又往水乡镇使去。
他仍在绞尽脑汁苦苦思索,该怎么把郭嘉给捉到北齐去呢?
天生神力的战神,其实也不过一个幌子而已,但郭万担的神力因为腰伤已经失了,如今就只有郭嘉还有,真杀了送个死人过去,北齐人不认,他们父子也从北齐捞不到好处,所以必须得捉活的,还是披着战甲拿着巨斧的蚩尤,北齐人才会认账,他们也才能从北齐获得庇护。
最好是拿郭莲来要挟,因为郭万担父子最疼爱的就是郭莲,听说郭莲在他们手里,让郭嘉当时便自刎,只怕他也能办到。
但是郭莲怀孕了,怀的又还是他的孩子,这时候要真的绑或者要挟,就怕郭莲就要流产。所以,郭莲是他的最后一步棋,非到无路可走,不能用。
陈雁西想来想去,还是准备从夏晚身上入手。
毕竟夏晚曾经祭品,最怕的也是被拉去活祭。以他的炬眼来看,郭嘉是很在意夏晚的,否则的话,他不会冒着死的危险,在呼延神助来抢夏晚的时候重披战甲了不是?
所以,这事儿仍得从夏晚身上入手。
这样想着,陈雁西于波涛暗涌的水面上便笑了起来。
眼看各类甜瓜都陆续开了花儿,这些年因为战乱,水乡镇已经没有专门的养蜂人来帮瓜田授粉,所以给瓜授粉的事情,便得由人工完成。
花虽生的一样,却分着雌雄二种,其实也很好分辩,花根端缀着果的是雌花,无果的便是雄花,就跟人要阴阳相合才能产子一般,花也要相交授,那瓜才能最终长大。
这种交授也很简单,把雄花摘下来,撕掉花瓣,拿它的花/心轻搔雌花的花蕊,便可以完成了。这是个需要耐心细致,但又简单的工作。
听说要给花授粉,吴梅带着女儿陈雁翎也进了瓜田,坐在瓜房外的凉榻上,
瓜田蜜事 分卷阅读45
不过开玩笑而已,这你也当真?”
夏晚狠狠剜了陈雁西一眼,于是又坐了回去。
陈雁西又道:“你当初是夏黄书在黄河边捡的,这咱们大家都知道。这些日子呼延神助一直在四处替你打问身世,前儿我听说他替你打问到身世了。”
这种农家姑娘,风花雪月的东西慢说见识,就是把春江花月夜摆到她面前,她也只会说,那月亮瞧着比饼更圆。
陈雁西拿温柔小意哄不得夏晚,便祭出她的身世来。
“果真?”夏晚一脸的喜相,不像是装出来的。当然了,于一个不知身世的小姑娘来说,身世,亲生的父母,于她来说是极大的诱惑。
陈雁西道:“据他得来的消息,十二年前有一队北齐赴长安的使者经过黄河时,遭到血沉沙的劫杀,那其中皆是北齐派往长安的使者及家眷,全是北齐重臣。也正是因为那次劫杀,大魏和北齐结成了世仇,两国断交,连年战事,一直到如今。”
夏晚半张着红唇,仿如听天书一般。
陈雁西又道:“所以,你很可能是北齐重臣之后,徜若咱们能到北齐,打问一下当年赴长安的使团中,谁家有个三岁大的孩子,很容易就能找到你的家人,北齐与咱们大魏不同,是以贵族治国,夏晚,也许你是北齐贵族之后。”
夏晚仍半张着嘴儿,心说放屁,陈雁西这是欺我傻呢。
十二年前是有过血沉沙在黄河上屠杀北齐使团的事儿,但是徜若她真的还有亲人在世,又是北齐贵族,就隔着一条边界,怎会不打问她的音讯,非得呼延神助才能查出来?
她当然知道陈雁西像郭银一样也是在骗自己。但陈雁西和郭银又不太一样,毕竟他爹是甘州司马,她有什么可值得叫他利用的,让他如此小心小意的,又是替她穿鞋,还生生挨了她一脚,夏晚也格外好奇。
于是她道:“所以呢,我要怎么做,才能到北齐并成为贵族?”
陈雁西一点点凑了过来,颇有几分玩味:“你舍得郭六畜?”
夏晚亦一点点往陈雁西身边凑着,两只眸子格外明亮,眼底眉梢那丝不屑,和对于富贵荣华的贪图,简直是个活脱脱的世侩俗妇:“俗说的好,宁做街上的野狗,不做乡里的富有,果真要是北齐贵族,我又何必整日铲苦蕖摘瓜花儿,烦都烦死了。”
这话粗俗的,让陈雁西忍不住直皱眉头,但夏晚犹还浑然不觉得,一个劲儿往陈雁西身边凑着:“咱什么时候走?要不要我带什么东西?”
陈雁西忍着心头的厌鄙道:“你且等着,待我打问清楚了,自然会再来找你。”
他欲言又止了半晌,低声道:“郭六畜那儿……”
夏晚咬牙道:“不过五十两银子买来冲喜的儿媳妇,郭六畜待我也那般冷淡,走了也就走了,你放心,我不会跟老郭家的人透露这事儿的。”
话虽这般说着,但等到晚上一归家,睡在一个炕头上,夏晚一五一十,便把陈雁西哄她的这些话全告诉了郭嘉。
要说陈康一家来走亲戚,夏晚真的是格外的欢喜,因为他们一家的到来,家里的炕都被占了,她和郭嘉也就明正言顺躺到了一张炕上。
在她理想中的夫妻就是这样,五月微暖的天儿,忙碌一天躺到一张炕上,声儿浅浅说些家常话儿,天地之间,唯有他们俩个人,心意也是相通的。跟那狗屁的花开花落,世事无常相比,当然是谷子成堆粮食满仓更叫人欢喜不是?
郭嘉犹还记得当初陈雁西哄郭莲,整日就是说些,我会永远陪伴在你身边,陪你花前月下,陪你此生白首,那种听起来可笑无比的酸话儿,也不知郭莲怎么就会相信。
每每他要去金城读书,郭莲都会拽着他的袖子,哭哭啼啼一路拽到渡口,不停的说:“哥哥,我需要的是陪伴,我要你伴着我,跟我在一处,就咱俩永生永世在一处。你时隔一年半载的才回来,每每回来还要下地干活儿,除了考查功课,除了骂我做的诗不好,从来就没有正眼儿瞅过我一眼。”
郭嘉有时候他真想敲开郭莲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不是浆糊,可转念一想,恰是他们一家惯成了她如今这般只知谈情纵诗,却不知道谷物维艰的天真性子,又生生忍住。
一张炕上,虽隔了老远,却也牵着彼此的手,夏晚见郭嘉一直不语,微摇了摇他的手道:“我知道陈雁西是骗我的,慢说北齐贵族,便大魏皇帝来请我做公主,只要你不答应我去,我就不去,永远在水乡镇等着你。”
郭嘉闷了半晌,道:“睡吧。”
夏晚觉得自已都够主动的了,也不知道郭嘉为何就是不动心,转念想一想,他既说只要郭莲还活着,就愿意娶她,那大概要等郭莲回来,俩人才真正做夫妻。
可夏晚总觉得郭嘉有很多事瞒着自己,不然的话,知道郭莲活着,他应该高兴的,应该抓住陈雁西问个明白,问问陈雁西郭莲究竟在何处的。
但他们表面上不咸不淡的应付着,却从来不说破。
她犹豫半晌,又道:“我是真心实意想跟你做夫妻的,嫁过来那日都准备好要给你守寡,你若有事,千万勿要瞒着我,夫妻之间,有什么事咱们商量着来。要是你为难,不好问陈雁西莲姐儿在何处,我帮你去问。”
分明握着她的手的,他的那只手都未动,额头处忽而两股热息,是郭嘉,就在一张炕上,他像个鬼魅一样,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凑在她身边了。
“睡吧。”他道。
夏晚格外的失望,因为等了许久,他也没有吻她,就那么又躺了回去。
黑暗中郭嘉一直睁着眼睛,按理来说,此时他们的长工应该已经到金城了,分两拨人,两所院子,很快就可以找到郭莲,并把她给逮回来。
只要把郭莲逮回来,他立刻就可以把陈雁西抓起来,严刑拷打,逼问出究竟他中的是那门子的奇毒来。否则的话,再这样下去,他不会因毒而死,也得给憋疯了。
毕竟不放心长工们私下出动,他等夏晚睡熟之后,便悄悄爬了起来,于三更的月光下直奔黄河渡口,要等着在渡口去接郭莲。
只等他一走,原本鼻息稳稳,显然是沉沉而眠的夏晚也睁开了眼睛。她坐起来搓了把脸,快速套上自己的小袄儿,前后脚儿的,也悄悄溜出了屋子。
前后也不过一刻钟,郭嘉是从后门上走的。
夏晚轻轻推开柴扉,心说今儿我必得要瞧瞧,看郭嘉这厮到底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银色的月光下,穿过后院进了果院子,才颓的梨花无声往下飘着,夏晚深吸了口气,直觉郭嘉应该是去了不远处山脚下,有几个老长工所住的排房之中。有好几回,她见郭嘉一个人往哪儿跑,而住在那儿的几个平素不出工的老长工
瓜田蜜事 分卷阅读46
,郭万担每日好酒好肉的伺候着,显然也并非真正的长工那么简单。
所以她也不犹豫,就直奔果园子后门,要往排房而去。
就在这时,她发现平素无人踏足的,靠山而凿的,放坏掉的烂锄把、烂犁头的那间窑洞外拴着一匹马,这是一匹极矫健的马,深青色的毛发在月光下呈着绸缎般幽亮的光泽,它见夏晚走过来,喷着鼻息踢了踢蹄子。
在她走近的那一刻,忽而扭头,两只鸡蛋大小的眼睛,就那么定定的望着她。
夏晚想起来了,这是那个死鬼蚩尤的马,曾在河堤上扬蹄,就在她头顶拐了个弯子,然后便四蹄奔腾而去。
瞬时之间,夏晚一呆,心说难道那个死鬼蚩尤就是这老郭家的男人假扮的?
不过犹豫之间,窑洞里传来极沉的脚步声,旋即有人拉开窑洞那扇重沉沉的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夏晚双手紧攥着,随即躲到了一棵大梨树后面,心说今儿要叫我知道是谁在装神弄鬼,必撕烂他的脸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夏晚见到的战神会是谁,2333.
这一晚会发生很多很多事……
第33章
距水乡镇五十里外的河口城,于城楼垛口放眼望去,十里外一片烽火将这暗夜照的仿如霞光初升的清晨一般,那是北齐人的军队,已然兵临城下。
关西提督呼延神助一身银甲,猩红色的披风上沾着点点血迹,便他那无须的玉面,也失了往日的神。
从失龙耆开始,他的脑袋也就拴在了裤腰上。
纵观历史,金城破,基本关山以西就算是完蛋了,所以今天若守不住河口,他们便往东撤,等着他们的也是皇帝的虎头铡。
战,死。不战,也得死。
呼延神助站在朵口处正在望敌情,便听侍从来报说:“提督大人,郭将军还是未至。”
“等等,再等半个时辰,若他还到不了,就通知随后的人马,去灭了水乡镇老郭家的所有人。”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