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桃桃一轮
车辆颠簸中,他回想起昨晚柳浮声的哭喊。
2小时后,在y市北汽车站下车,他问了好几个人,顺利搭上去往动车站的公交车。y市去往s市的动车票要380多块,他眼也不眨地买了。
“我去找你。”他找到座位坐下,给她发了个消息。
这次换她一直没有回复。
“你好。”他叫住列车员,“到s市还要多久?”
“4个半小时。”
战乌想,大约五个小时后,就能见到柳浮声了吧。
这是他第一次乘坐这么快的交通工具,窗外飞驰的景物,他怔怔看了很久,飞驰的列车就像他飞奔的心。他假期很短,心里明白得很,即便到了s市,也只能匆匆看一眼、说几句话就走,明知他俩不可能厮守终生,可竟是这样甘愿,这样欣然。
他默默地爱这个女人,无论她在哪里,什么身份。
s市。
昨晚,柳浮声因为昏迷不醒,被关扬送到医院,到早上还没醒。他是不可能通知她z市的父母前来照顾的,想来想去,打了个电话给欢芳,然后很不负责任地离开了。
欢芳赶到,看到柳浮声苍白的模样,问了医生,气得隔空破口大骂关扬。医生说,柳浮声身体并没有遭到巨大损害,就是那些地方有撕裂伤。
下午,她醒了,怂包一样不住地哭。欢芳问了缘由,说,“去公安局告他。”
她想了想,最后点点头。然后,四处找自己的手机。
“应该还在他家。”好友搬出来住之后,欢芳就把他们的婚房成为“他家”了,说罢,起身就走,到关扬那儿讨手机。
到门口,她停下,回头跟柳浮声说:“他公司账目的问题,我这边已经捋出来了。拿着去举报,够他判几年的。对他,得下狠手,之前跟他讲个什么狗屁道理。”
听罢,柳浮声感觉到了一线生机,用力点点头。
关扬向来几分忌惮欢芳,她冲来问他要手机,他很快就给了。她拿过来检查一番,亮起的屏幕显示着战乌的短信。
她沉吟一会儿,还是把手机带回去给了柳浮声。
柳浮声见了那条短信,愣了半晌。
欢芳在一旁看着她。
“不必了,我挺好的。”她回复,表情却很悲怆。还没按下发送,却听手机“咚”地一声,战乌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我到了,你那里怎么走?”
柳浮声差点没从病床上跳起来战乌这一举动跨越性太大,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昨晚以为,战乌面对关扬言语的羞辱,只会像以前一样忍下来,就像那次被李达盛殴打时一样,事后也不会再提这件事,也当是对她面子上的成全。真的没想到,他能来。
“他来了!他来找我了!”
早就窥见短信内容的欢芳扬扬唇角,遥遥想起当初柳浮声向她宣布喜欢上关扬并且准备倒追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
第14章
欢芳没有见过战乌,现在靠在床边,一边给柳浮声削苹果一边看她坐立不安的样子。她时不时偷偷瞥一眼门口,只要门外有脚步声,就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子往门外瞧,没见着人,又是失望,又是看表。
车站离医院有段距离,几乎横跨两个区,一个多小时后,战乌的身影真的出现在门口,柳浮声又呆愣了,没像欢芳以为的那样爬起来冲过去之类。她只是巴巴地看着他,说了句,啊,你来了。
欢芳冷眼打量战乌,他个子很高,身材却非常结实,肤色是饱经风霜的黑,眼神却清亮明澈,上身黑色大夹克廉价普通,深色旧牛仔裤也是远远落后于潮流的款式,乍一看也就那样,多看几眼却又顺眼起来。
“你们聊。”欢芳招呼也没打,起身就走。作为理智派的闺蜜,她其实并不赞成柳浮声继续跟战乌有感情往来,一来,这样的一个男人给不了柳浮声什么稳定的生活,二来,久了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共同语言。
战乌走到病床边,垂首看她。
来时心里千言万语,真见着了,他却穷于表达了。
“最近怎么样?”柳浮声先开了口,明知他是因为昨晚的事来的,却对那些遭遇只字不提。
“就那样吧。”还能怎么样,他的生活最好也就这样了。
“坐一下。”见他几分拘束,柳浮声拍拍床沿。
战乌瞥了一眼床边矮柜上放着的一篮水果和一大盅冰糖燕窝,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空手而来。
而柳浮声不在乎这些小节,战乌坐下后,她握住了他的手,“怎么来的?”
“坐了动车。下车后又坐了公交车。”
“不用上班吗?”
“请假。”
“几天?”
“两天。”
“才两天?那你……”
“我看看你,今晚就回去了。在车站看了车次,晚上7点有一班火车,明天下午6点到我那边。”
听闻他要坐二十几个小时的车回去,柳浮声叫起来,“那你过不了两小时又要去车站了!晚饭都吃不上!你疯了吧!”
战乌忽然抱住她,像是再也忍不住的样子,低沉地说:“我没有疯,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两个小时就两个小时。”
柳浮声全身的血液都要冲上脑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下来,呜咽着,“你干嘛啊……现在你干嘛要这样啊……”
他轻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
明知二人没有将来,还像一只飞蛾扑向火光。
“你从不主动来找我的,你连句话都不主动跟我说的!”她有怨气,一股脑儿倒出来。
“天天找你,你不嫌我烦?”他粗糙的拇指抚摸着她被勒得青紫的手腕,眼中是深沉的痛楚。
“不嫌啊……”她颇委屈,“我巴不得你天天找我,做什么都告诉我,早饭、中饭、晚饭、睡觉都告诉我,见了谁、说了什么都告诉我,我就是想知道你在干什么……”
他沉默了,这些日子,他一空下来,脑袋里都是她。如果每当他想起她的时候他就发消息或者打电话,如此频繁,她真能不烦?他不自信,尤其一路上看到那么高的楼,那么宽敞的路,那么现代化的设施,他更能体会到十万八千里的差距。
他像待宰的羔羊,总是伸着脖子等待她不喜欢自己的那天。
柳浮声抬眼望着他,发觉他还是自己喜欢的样子,又或者说,自己还是蛮喜欢他。
“吃个橘子。”她伸手拿了个给他。
他确实很饿,掰开了,胡乱塞进嘴里,最后还呛着了,咳得满脸通红。柳浮声哭笑不得,起来要帮他拍拍背,可一动,双腿之间就疼得厉害。关扬昨晚是怎么野兽一样对付她的,她记得一清二楚,其实战乌在电话
北山南 分卷阅读22
那头也听得一清二楚。
她冲他招招手,他马上俯身过去。
“我想出院。”
战乌一愣,显然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不想在病房里,人来人往,讨厌。”柳浮声拉着他的手,“我想跟你单独在一起,哪儿都可以。”
战乌更懵,他是人生地不熟,要问哪里没有人,他比她还无知。
柳浮声拔掉消炎的吊瓶针头,“你背我。”
他没有犹豫,背上她,问:“我们去哪?”
柳浮声趴在他坚硬而结实的背上,尽管身上一些地方仍疼得厉害,还是指了一下外面,“左转,走到楼道里去。”
战乌对她百依百顺,她指哪里他就走哪里,是个坑也照样跳下去。他沿着楼梯背着她往上爬,快到顶楼了,她终于叫停。
“这儿没人。”她下来,往地上一坐,疼得龇牙咧嘴。他心疼了,抱着让她坐他腿上。
“我婚没离成。”她沮丧地说,“协议被那个混蛋偷走撕掉了,新的他不肯签字。不过我有办法,一定逼他把手续办了。”
“他不是好人。”战乌冷道。
“虽然世界上的人不单是好人和坏人,可你这话也没错。”柳浮声耸耸肩,“那……战乌你是不是好人?”
他想都没想,“是。”
“你在床上挺坏的。”她笑。
战乌被她忽然这么一句说得尬然,白了她一眼,“你也不好。”
“我想要。”
“嗯?”
“我想要。”她望着他的眼睛。
他与她对视,眼中忽然染上了几分苦笑。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不允许,握紧了拳头,气愤地说,“该死的关扬!”说罢,又捶了他一下,“该死的你!干嘛来了!来了又要走!”
他低下头。
她握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看向她,然后扑过去吻他。
柳浮声的身上碰那儿都痛,战乌只能抱着她,让她吻,或者回吻她。柳浮声以前没试过这么纯洁的吻,哪儿都不摸、不动,就只是抱在一起亲亲嘴,说一会儿话,亲一会儿。
“又不刮胡子了……”
“来得急,没想到要刮。下次一定注意。”
“你还盼着我有下次?”
“……”
“罚你亲我。”
“你以后每天都要拍照片给我看。”
“看不腻的?我一直长这样。”
“你回我信息总是很慢。”
“我们那儿网络不好。”
“不会啊,我在宾馆用着觉得还蛮快。”
“宾馆的网,当然好。”
“你家里没有wifi对不对?”
“……对。”
“传照片很流量。”
“我能蹭到网,就发。”
“你手机拍的照片不清楚,也不好看。要不我的手机给……”
“不要。”
“我都没说,你就不要不要的?”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一提这个你就倔起来。可你还总是把钱花在没必要的事情上。”
“什么事?”
“你这么来回一趟,又花了大几百。”
“值得。”
“两个小时,值得个屁。”
“值得。”
“回去能报销还是什么?值得什么!”
“不能报销,能抱你。”
“……”
“要亲你吗?”
“亲!”
柳浮声想不到,但是这样只亲亲嘴,战乌就能在她耳边说,他要到了。
柳浮声二话没说,附身随意动作几下,然后让他把一切难耐全部诉说在她嘴里。
“别咽下去……”战乌还没说完,她已经咽下去了。
“我这辈子离不开你了!离不开你了!”他有些失控,抱住她低吼。
柳浮声品咂着口中属于他的味道,听见这话,有些满足地闭上眼。
情人间的两个小时,真的犹如白驹过隙。
“我得走了。”战乌有些茫然又哀伤地说。
柳浮声依旧趴在他的背上,让他背自己下楼,“下次换我去找你,决不食言。”
他知道她肯定会去,可不知道与今天相隔多久。
柳浮声怅然若失地回到病房,欢芳在里头跟护士解释为什么病人拔掉针头跑了。见了她,又沉默下来,等护士走了,柳浮声的消炎药重新挂上了,才皮笑肉不笑地问:“伤口的缝针没绷开吧?”
“我又没跟他上床去。”
“没上床能一起失踪那么久?”欢芳不以为然,“千里一炮,这男人也挺豁得出去。”
柳浮声懒得解释,望着天花板,“怎么都比关扬强。”
欢芳冷眼指出:“没关扬有钱。”
“除了这点之外。”
“这点最重要。”她说,“他没有。”
“他是挺穷的。”柳浮声笑了,不知道笑点在哪里,但她笑得居然颇为幸福。
欢芳摇摇头,“所以你喜欢他什么?”
“我不知道,现在我一闭上眼睛,就想他。”柳浮声还真的闭上了眼睛,“原来我也以为,尽情尽兴就好,最后两两相忘,可最后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洒脱,呃……主要是,他也不洒脱。”
欢芳依旧瞧不上战乌,认为好友就是鬼迷心窍,或者,栽进了肉.欲里。她打开一盅燕窝,叫柳浮声起来,“吃点东西啊。”
“求你帮我个事。”柳浮声一把捉住她的手。
“说。”
“你帮我买点好吃的给他。他去了火车站,没吃东西,肯定又一盒泡面解决。”
欢芳撑着下巴,“我给他带十盒泡面怎么样?各种口味的。”
“哎哟我求你了!他从早上到现在,就吃了半个橘子!”柳浮声殷切地说,话未说完,眼泪就浮在眼眶里打转,“他也真是的……才两个小时,来干嘛呢!”
说罢,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你一醒来发现自己前门后门一共缝了六针都没那么伤心。”欢芳拿上包,扔下一句话走往外走。
她开车去了火车站,比他坐公交车略微快些。站前人来人往,她一眼就看到他刚从车上下来,就被人围住,拉到一边挥拳就打。
欢芳四处张望了一下,果然看到关扬的车停在一个不显眼但是能看到揍人画面的地方。
她站在原地,没有上去拉架的意思,为什么?怕手里提着的外卖洒了。
他被五六个人围着拳打脚踢了一阵,踉跄地爬起来,站不稳,又跪在地上。欢芳点了根烟,远远看着。
五分钟后,他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急急往进站口走去。
这时,欢芳才快步走过去拦住他。
作者有话要说:战乌真是我所有小说中最可怜的男主了……(捂脸哭ing~)
我对他下手挺狠的
第15章
“浮声给你的。”她把外卖往他
北山南 分卷阅读23
怀里一塞,转身就走,听到他说“谢谢”,停住了,从包里摸出一包纸巾,“有血,擦一擦吧。”
“不要告诉她。”战乌鼻下都是血,脸也青肿一片。
欢芳抿唇沉默着,而后深吸一口气说:“以后你别缠着她了,她哪能跟你一起呢?你是想来城市,还是想把她带到你们村?你真喜欢她吗?喜欢她就该知道你不适合她,她能找到更好的,过更好的生活。”
战乌静静地听她说完,脸上阴晴不定。
欢芳冷漠地望着他,虽然他个子比她高出许多,可她觉得自己是在俯视他。“图什么呢?坐这种车两天一个来回,看她两个小时,把她感动坏了。”
“我只请了两天假。”战乌答。
她笑了,发出“哈”的一声,很轻蔑,“你听着,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也不希望我的朋友陷入你处在的那个深渊里头去,我不想看着她好好的人生路因为遇见你,彻底走偏。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过吗?差不多得了……”
欢芳掏出钱包,把里头所有的现金掏出来,应该也有二十几张,往他跟前一伸,“回去吧,别再来了。”
“这是谁买的?”战乌没有接,提着外卖袋问,“你,还是她?”
欢芳皱皱眉,有些盛气凌人了,“我替她买的,怎么了?”
战乌从内衬口袋里掏出一百,连同纸巾一起,塞回她手里,转身走进车站。
欢芳右手握着厚厚一沓钞票,左手心里放着一包纸巾和一张折成三折的大钞,眼中又是惊慨又是尴尬。
“有病!”她跺跺脚,“他们怎么没把你打死!”
★2017年5月13日
小周接到墨格镇派出所同事打来的电话,说战乌失踪之前,嫩庄几个村民曾看见他半夜带着锄头和铲子上了坟山,他们根据这条线索,在坟山一处没有立碑的新坟里挖出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新坟周边的脚印经过比对,跟战乌平常穿的一双鞋子对上了。
小周和小李听到这个消息,头发根根立起,焦急地等待着验尸和身份确认结果。完整的验尸报告还没有出来,但那边的同事先透露了一些尸体并非女性。
小周松口气,但又疑惑起来。
尸检结果出来,男子系被毒蛇咬伤而死。物检方面,男子背包里竟然藏有弹匣。身份确认结果一出来,震惊了所有人死者居然是被多省公安联合缉捕的持枪杀人犯黄阿生,这人有过黑社会前科,两次蹲大狱都没改造好,出来后干脆利用原来积攒下的枪支贩卖资源,干起职业杀手。
战乌居然与黄阿生有交集?!
警方对黄阿生最近的账户信息做了调查,发现他死前最后一笔10万块的入来自于关扬。据知情者透露,黄阿生接单的定金就是10万块,事成之后,后续40万再汇过去。小周觉得这事不简单,隐隐开始担心起柳浮声,同时,也对战乌此人越来越好奇。
★2016年2月7日
除夕。
战乌眼前只有一个沸腾的小锅,几个破了口的瓷盘里堆着一些刚拔回来的蔬菜和晒干的菌子,一盘蒸好的腊肉油光发亮,是桌上唯一的荤菜。
没有阿母做的泡菜,也没有阿母。
战乌照例放了一副碗筷在对面,冷冷清清地坐着,想起去年的最后一天,他阿母走时的场景。
那天,他坐在县医院抢救室外头,手里捏着家中全部的现金和一张泛黄的银行卡。扑面的消毒水味和瓷砖地板的凉气一阵阵扑腾着朝他袭来,他却只能呆滞而无力地望着紧闭的大门,医生护士走进走出,脚步匆忙,许是见惯生死悲欢,神色不见一丝慌乱。
凌晨阿母发病,从镇卫生院到县医院,距离现在十七个小时了,没人告诉他,阿母这回怎么了,只是下了两份病危通知书。
一个护士经人指引,朝他走来,他以为又是通知书,下意识站起来,那个护士却说:“病人家属是吗?进去见最后一面吧。”
战乌踉跄一下,狂奔着进去,见阿母直挺挺躺着,嘴里喃喃的,已听不清楚要说什么。他刚刚攥起她的手,就见她半闭着眼睛,呼出来最后一口气,走了。
那一刻战乌觉得,自己整个生命,被抽走一半。
“当!当!……”新年的钟声沉闷地敲响,新年一年,他变成孑然一身的一个人了。
料理完阿母的后事,他打扫屋子的时候,发现阿母床下许多五颜六色的小东西,扫出来一看,都是她该吃的各种药片。从数量上看,她应该连续一个月多没有吃过药了,本来就靠药罐子吊着命的人,这种行为不就是在自我了断?
战乌心里很难过,他忽然想起自己向阿母坦言爱上一个女人,母亲叫他不要照顾自己了,去当人家的上门女婿。他又想起自己鼻青脸肿地从s市回来,阿母颤颤巍巍找药膏的样子。
如今,他一个人坐在除夕的夜里,只能遥遥听见别户人家合家团圆的声音。
从s市回来后,他根本没有按柳浮声说的那样,经常联系她、给她发照片,而是又一次选择了疏远。他去找她的那两天,对他来说就像最后的狂欢,他真实地看到了差距。他在公车上听乘客抱怨s市令人咂舌的房价,听几个年轻人说着他听都没听过的新名词,连那些围着他揍的混混,身上都散发着男士香水的气息。
现场有人报警,也有警察朝自己来了,但他要赶车,怕第二天迟到,连讨个公道的时间都不能有。
他自己无法体面,也给不了任何人体面。
柳浮声的朋友刺他的那些话,他全部听进去了,其实心里无比赞同,也相信柳浮声会有更好的生活,无论他参与不参与。
前几天柳浮声给他发短信,是一张离婚证的图片。
他知道她要过更好的生活了,狠心删了她的号码和其他联系方式,又索性,把自己的号码也换了,旧的卡扔进了墨格河。
她总有一天会忘记遥远偏僻的自己,尽管她夜夜出现在他卑微的梦里。
生活太艰难了,就像群山与繁星,山再高你也摸不到天的一角。
所以他今天一个人坐在这里,沦为一座没有鲜花的孤岛。
一会儿发黄一会儿发红的电视机屏幕上播放无聊的晚会,歌不好听,人不好看,他没关,纯粹图个热闹。人失去希望,看什么都索然无味。夜越深,天越冷,他拾拾,灯刚关上,门被人拍得震天响。
“……谁?”
“战乌!开门!”
战乌愣在原地,自足底而来的战栗一遍遍涌上脑门,他不知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手已飞快将门拉开,门外那人,包着厚厚的羽绒服,仍瑟缩得像根麻杆。
强劲的冷风扑面而来,战乌心里却
北山南 分卷阅读24
像倒了一盆温水,周身火热。
飞机晚点,滞留机场五小时,飞到了又找不到可以来墨格镇的车,她多大劲,三倍的价格包了个车到村口,又一路问一路找过来。
嫩庄6号,滚他娘的,她来了才知道,嫩庄没有门牌号。她像个债主,胡乱敲门问,战乌的家是哪一个、战乌住在哪里,嘴上礼貌地问,心里狂骂脏话。
她真怕他骗她,怕他根本不住在嫩庄,怕敲开一道门,里头的人告诉她,我们村没有战乌这个人。
好在他没那么坏,门牌号是假的,嫩庄是真的。
柳浮声冷死了,冷得想哭,忍住了。
柳浮声累死了,累得想哭,忍住了。
柳浮声头疼死了,疼得想哭,忍住了。
战乌跪在她面前时,她没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像个受了委屈的破孩子,抱着他的头,抓着他的头发,一直问他,为什么。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