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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芒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又江空月堕
“贪得无厌。”景衣耳根一红,装模作样嗔怪了一声,起身摊开张宣纸,磨两下墨,再挑一根毛笔,把刚刚磨出来的一点点墨水吸光,用细软而有弹性的毛笔尖端去书写。
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江遥寄倾身去看,见墨迹未干,气韵犹在,字字端正,又暗存锋芒。字如其人,正且锐,柔且直。
仔细想想,不对,这人已经弯了。
将字连起来念了一遍,便知景衣心中所想。
“阵解星芒尽,营空海雾消。”
出自唐朝时李白的诗,虽然全诗感情并不侧重于战争结束,但单摘这一句,反而是景衣诚心希望战争停止,四海太平。
景衣隔了笔,瞥一眼自己的字,道:“写飞了。”
字间极细的墨迹似乎藕断丝连,景衣以前写字从来没有这样。“飞得好看。”江遥寄伸手示意他过来,重新搂在怀里,一边吹灭了桌角的蜡烛。
最后一战(二)
日子变得宽松,事情一点点变少,景衣有了更多的时间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活得像个半入土的老人。
江遥寄觉得这种神状态不是很正常,走过去交谈,又看到那人含笑的眸子,觉得这样也不错。
过了两三天,江遥寄找到院子里打盹儿的景衣,说:“我回一趟江家古镇。”
景衣困得抬不起眼皮,嘟囔道:“什么时候回来?”
“去看看那些亲戚,耽搁一两天就回来。”
“嗯,一路小心,我等你。”景衣说道,依旧睡得迷糊,江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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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帮他掖了掖衣角,转身回去简单拾了行李,下午便启程。
大约有近一个月,四处安稳,没有什么事。或者说事情都发生在鹄国境内,镜国依旧歌舞升平。
江遥寄来来回回去了江家古镇两三次,带些东西去看望亲戚,不过总不承认自己是江家人。
最近一次,他去得久了些,回来看到景衣肤色白皙,却不透出以往淡淡的粉红,眉头一皱,问道:“生病了?”
景衣摇摇头,窝在椅子里闭目养神。
江遥寄俯身去替他把脉,指尖搭上皮肤,一股子凉意瞬间窜上来。“怎么手这么凉?”江遥寄心疼地两手拢住冰凉的手掌,又觉得不够暖,便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衣领子里放。
景衣笑着抽回手,转而反手挑了他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然后无声地说:“我快死了。”
江遥寄倏地皱眉,同样无声问道:“认真的?”
景衣莞尔,俯身去亲他一口。“骗你的。”
其实不是骗人。皇城内有个想害景衣的人,之前下手被景衣发现,与景坚景介联手除了这个人,但有些事情实在是难以连根拔除,尤其是在乱世。
景衣本想告诉江遥寄,自己的日子可能真的不多了,最后的话到了嘴边又一句也说不出来。
只好说,我是骗你的。
这段日子江遥寄又去了江家古镇,启程的第二天韩便派人来通知景衣,鹄军的战书到了。
此时已经顾不得未归的江遥寄,景衣匆匆写了便笺差人送去,然后便奔赴边境。
镜关的书信与鹄国战书几乎同时被送来,南瑜瑾在信上说他那边能暂时顶住,但是需要军师,预计新疆域这边来的敌军将领是之前反叛的范康文。
“没有军师?”景衣眉头一紧,从袖中取出那日的名单,一眼就看到镜关派去的军师有两三个。
哦,被人截胡了。
韩此时已经升了官阶,作为总将领统帅新疆域的军队,可以与景衣面对面商谈军事了。
“这个时候截军师,谁这么大的胆子?”
景衣踌躇着,指尖缓缓敲击椅子扶手,一声接着一声。罢了他道:“你点一队人,去江家古镇,然后护送江遥寄去镜关,他能应付那边。”
江遥寄手中还有之前景衣给他的玉佩,见玉如见人,江遥寄虽然没有官职,但手持玉佩无人能阻,等到了镜关,南瑜瑾会明白的。
最后一战(三)
不到万不得已,镜国不愿意开战,毕竟是生灵涂炭的事情。
范康文的军队早已等候在镜宇山。这山原来贯通宇国和镜国,现在宇国灭亡,这山就横穿了两国的新边界,打起仗来很是麻烦。
我写起来也很麻烦,真是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往这儿放一座山。
边界叫做空山关,并不荒凉,有草有树,是镜宇山与镜鹄山之间的一道狭长的平坦地段,两边的山坡缓而多树,比较适合埋伏。
景衣走到关口就停军驻扎,但没有长久驻扎的打算,都是草草搭起的军帐。
此时尚不清楚范康文带了多少人,打算怎么打,只能随时准备迎战,将士们一连绷紧神经好几天,此时也不敢松懈,但谁也知道这样耗几天,镜国会吃大亏。
夜色降临,天刚擦黑时景衣就点了几个士兵,每人分几个信号弹似的火器,然后散出去扎入山林。
夜色渐浓,慢慢寒气逼人。直到丑时的报声刚刚响起,就听一道划破天际的尖锐破空声,紧接着就见那信号弹似的火器窜上天,在空中炸了一下,随即暗淡下去。
发射于西侧山坡,距离不远不近。
同时东侧山坡也是一道尖锐声音,比西侧远一些。
“迎敌!”景衣大喊一声,反手抄起案边的宝剑几步冲出帐外。此时韩已经将命令传给副军,一道道传下去,军队立刻进入备战。状态,同时两侧山上响起人声,映着月光看上去浩浩荡荡。
“我x,包饺子啊,饿疯了吧!”韩大骂一声,随即指挥军队后退一段距离。因为此前景衣的暗中布置,这次撤退非常迅速。鹄军想要包围,但已经被打开了缺口,便只是与未撤走的一部分镜军交了手,打完就跑,天亮后清点人数,镜军死伤五百,鹄军大致也是这个数字。
规模并不大,简直算是小打小闹,而且鹄军这次安分守己地待在空山关,没有往山里。撤。
“我倒是希望他撤去山里。”景衣望了望对面的辕门,并不能看到。
“为什么?撤到山里的话我们很容易被埋伏啊。”韩看向四周山峦重叠。
“那样我就有机会趁他命令传达不及时来做文章了,比起正儿八经地打,能动脑子我不想动手。”景衣说着裹紧毛茸茸的披风,“好好休息吧,明天晚上可能有偷袭。”
风大了些,好在这几日风向有些歪,景衣这边不是风头,好受一些,但也能明显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
他默默盘算着这场战役需要多久,打完自己又有多少时间去处理自己的身体。现在他和江遥寄在一起,战役结束后总要给对方一个名分,那又是极耗心力的一场大战。
更早的时候被那个人伤过一次,现在又是谁想死灰复燃?
究竟是什么时候被阴了一招?这是个可大可小的问题。
是夜,散出去的士兵在更远的地方放出信号,景衣依旧选择后退一些,只与鹄国小范围交战,损失不多。
天亮后韩来询问,景衣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他们也就这点计谋了。让将士们好好休息,明晚端他们老窝。”
最后一战(四)
五日后,镜关。
温凉的玉在手里打了三个转,险些没掉到地上去。
“你再怎么不信,我都是你的军师。”江遥寄颇为无奈地看着满腹狐疑的南瑜瑾。
南瑜瑾哼了一声,把玉佩扔还给他,好在扔得准,江遥寄一把接住才没有落地粉碎。
“你啊你。”南瑜瑾冲他翻了个白眼,很不情愿地说,“也不知道你给三皇子灌了什么迷魂汤。我要是他,早把你斩了八回了。”
“别,一回就够受的。”江遥寄并不恼火,笑吟吟了玉佩,复又敛笑看向他:“这几日战事如何?”
说到正事,南瑜瑾才了情绪,四处看了看,正色道:“三皇子那边还没有新的消息,应该正在谋划什么。我这里没有军师,暂时没敢正面刚,他们也只是骚扰,估计还有兵力援助未到。”
“他们哪有援兵。”江遥寄轻声说笑,接着又问:“敌军的统帅是谁?”
南瑜瑾神色稍变,报出一个名字:“郑钧成。”
江遥寄了然。
“新疆域那边来打的是谁?”
“范康文。”
江遥寄唇角一勾,说了句书上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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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话:“真是笑死我了。”
此时就听帐外一阵声响,一个士兵撩帘进来,手持一封信。南瑜瑾接来看了,上下快速一扫便转手交给了江遥寄。江遥寄接过细细看罢,心中明白。
信上通报的是前几日景衣领兵开往空山关的消息,并说近日没有大的交战,只晚间有冲突。
“已经下了战书,还不正面打,郑钧成真是等死。”江遥寄冷哼一声,将信随手扔在桌案上。“景衣必定谋划了很不入流的打法,估计此时已经开始了。我们便助他一臂。明日你我率兵,要大杀四方。”
最后一战(五)
风吹草动,夜幕星河。
景衣抬头望了望璀璨到看不分明的夜空,轻声说:“今年星象不好。”
“差不多每年都这样吧。”韩吐掉嘴里的草叶子。
“还有几个月就过年了,年后希望星象能好点。”
“今晚这仗打完就有谱了。”
“乏得很。”景衣笑起来,将佩剑握在手里,翻身上马。
月悬中天。
白日士兵们将一小半的箭羽砍掉箭镞,现在十队人马摸黑潜入林子,带上这些尖锐的箭镞,全部埋在鹄军发兵时的必经之路上。一个半时辰后返回了一部分人,其余人找到鹄军分散的夜营地,几发烟火窜上天去。景衣即刻拔剑出鞘,战鼓号角訇然而起!
鹄军大惊,阵势也组不起来,士气大乱。
韩带兵只推进了一箭之地,马蹄、兵器之声令尚不清醒的鹄军满心想着狗急跳墙,匆忙组起来冲下山坡,正踩上那些箭镞,一时间人仰马翻又是混乱无比。
最让景衣得意的设计就要体现出来了。
今晚月色光亮,景衣处在开阔的地方,视线好得不得了,而鹄军躲藏在山林中,秋天刚到的时节,头顶树叶将落未落阻挡月光,脚下枯叶又碎又厚埋伏箭镞。
现在鹄军意识到这一点,开始点燃火把,等他们举着火冲出林子,那引领他们走出犹如魔窟的山林的火,现在完全化身为奈何桥上的引路鬼火。
无数的箭羽从天而降,数不清的士兵军马中箭倒下,尸体阻挡了后续军队前进的道路,又被后涌而至的人们踩踏成肉泥。
几乎兵不血刃。
景衣没有再看那些壮观的场景,转头对韩说:“我原本还在担心战俘的安置,现在看来,似乎不用了。”
韩所处的角度背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他点点头,调转了马头。
日复东升,此时山林已被清理干净,战争的痕迹淡多了,军队开始驻扎垒灶,饭香盖过昨夜的血腥气。
“临近的烽火台有人来报信,说在靠近镜关的地方有大型战事。”韩端着饭碗悄悄凑近景衣说。
“大概是江遥寄猜到我的打算,要来帮我们一把。”景衣笑着放下粥碗,眼眸里流转起温和的笑意,眼睫稍颤,道:“他们会南下找我们会和的,我们可以歇两天再走。”
正是如此的默契,江遥寄此时正端坐营帐,手中把玩那块温润的玉,满心满眼都在思念自己的爱人。
南瑜瑾路过帐子看见了,打趣一声:“哟,思春呢?”
江遥寄摆摆手示意他走开,南瑜瑾看见这手势反而一撩帐帘进来坐下,惹得江遥寄一阵嫌弃的神情。
“你怎么一脸见了瘟神的表情。”
“没区别。”江遥寄指了指帐外,“看见那个烽火台了没?”
南瑜瑾回头看一眼:“看见了,怎么?”
“上去,跳下来,就是你的去路。”江遥寄淡淡地说。这话搁现在来说,意思大概就是:你可以跳楼去了。
“滚。”南瑜瑾回过神来破口大骂,“跟你讲,真要说起来,你的名字是我起的!”
江遥寄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你再说一遍?”
似乎是第一次让江遥寄吃瘪,南瑜瑾极其得意:“你名字是我起的呀!”
“你,那儿。”江遥寄指了指帐子,示意刚刚那个跳烽火台的玩笑。
南瑜瑾把头一甩,大摇大摆地走出营帐,一句解释也没留下。江遥寄皱眉看着他的背影,内心满是草原马在尥蹶子。
最后一战(六)
郑钧成一直在后退,每隔几日就有城池失守的战讯。并且最近失守的速度越来越快,范围也越来越大。
乘着高头大马的江遥寄睥睨着眼前鹄国国都,这是最后一座城。
两军汇合后,将军与军师都没有会面,完全凭借默契布置战术,攻城时有守有进,轮番上阵,又各自有出其不意的打法,一路攻城掠地,势如破竹。
郑钧成知道要防范江遥寄,不能为自己所用就必须杀掉,万万没想到镜国帮助江遥寄脱逃,导致自己现在连还手之力也没有。
江遥寄和景衣是鹄国的心腹大患。景衣贵为嫡系三皇子自不必说,可江遥寄,所有人都觉得他现在必然是高官厚禄,实际上江遥寄什么也没有,只有腰间佩着一块玉。
向鹄国国都行进的路上,景衣下令快行半日,赶在江遥寄和南瑜瑾的队伍之前。江遥寄心领神会,将队伍分散开来,准备开战后做后方包围支援。
镜军到达战场时,郑钧成御驾亲征,此时正站在城楼上,身披战甲,手持长刀。
景衣单马上前几步,笑言:“郑将军别来无恙。”
郑钧成牙关紧咬并不言语,脑门青筋突起,长刀一挥,城墙上便有无数箭雨落向景衣。
景衣也不慌张,勒马后退几步,后方的士兵便举了盾牌上前保护。待箭雨稍停,景衣看向韩,韩点头,战鼓便隆隆击起。
大军压境,两军交战。
四周一片呼喊厮杀之声,不断有士兵中箭倒下,也不断有城墙上的敌军坠落。数十个士兵围绕在景衣身边保护他,他退到队伍中带着早已编整好的一队人马趁乱来到城墙下集合,接着几只飞虎钩便攀上了城墙顶。几个鹄军去砍断绳子,被人从城墙下一箭射下来,坠入护城河死不见尸。
景衣回头看了眼指挥投石车的江遥寄,人群乱哄哄的,根本看不到他,只有一种直觉似乎目光相接。
鹄军开始往墙下倒油,试图阻止镜军的攀爬。景衣按上腰际佩剑,一手拍了拍腿上旧伤,感觉影响不大,便对士兵们说道:“强取。”
士兵们大吼一声助气,然后数十个强壮的士兵掏出镐子一跃而起,攀着绳子,将镐子全部徒手硬生生一把凿入城墙,然后脚踩这些镐子,扯紧飞虎钩的绳索,几步踏着滑腻腻的油跃上城墙。
第一批镜军登上城墙后,景衣紧跟着第二批镜军攀登,并在城墙上大开杀戒,分不出敌我的鲜血顺着城墙流下去,几乎比之前倒下去的油还要多。
第三批镜军在攀登时到的来自鹄军的阻力便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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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开始加固那些镐子,钉入其他别的东西,以便更多的镜军攀登。
景衣身边的镜军始终维持在十人,死去一个便有另一个填补,这让他受到的伤害尽可能少,尽管如此他也已经浑身浴血,身披战创十余处。
景衣将城墙上的鹄军清理干净后,调头往高处城楼杀去。郑钧成已经撤离城楼,景衣登到最高处也没有找到他的身影,四处一望,就见南瑜瑾的队伍已经补充进来,此时破开城门生擒了郑钧成,另外的队伍长驱直入国都,直逼皇宫。
过渡章
乌云聚拢,天空有些阴晦。
南瑜瑾将郑钧成扭住按在地上,周围士兵让出一条道路,江遥寄拔剑出鞘,缓缓走向他。
郑钧成被迫跪着,吃力地转动视线看到江遥寄,啐了一口骂道:“我把你从火场里救出来,就要你现在来杀我?”
江遥寄面色不改,冷眼睥睨,手中剑锋一转抵上郑钧成的喉咙。
“你不救我,我便是命定该绝。你救了我,反而让我错恨景衣,助纣为虐。”
郑钧成还要再说什么,江遥寄手腕稍动,割破了他的喉咙,让他半点声音也发不出出来,只吊着一口气还没有死。
“今日我要亲手杀你,以表对镜国忠心。更要以此地为坛,以你为祀,祭天作誓。”江遥寄俯下身子,压低了声音说,“我江遥寄,会永生永世,护景衣和镜国平安。”
郑钧成听出这话中的意思,瞬间明白江遥寄和景衣是断袖之情,瞪着眼睛无论如何张口嘶吼也没有声音。自始至终没有表情的江遥寄,干脆将剑一落,了结了郑钧成的性命。
城楼上,景衣将这一切入眼底。
之后的一切犹如秋风扫落叶,历时三个月将其余鹄国叛将俘虏,又经五个月安定了不复郑钧成称帝的鹄国旧族。
又到一年秋天,景衣实在坚持不住,回到皇子府休养。战事已经结束,南瑜瑾也得了些假,一路护送景衣回皇都。江遥寄和他们分开了一段时间,听说景衣在路上,扔了手头的事赶在皇都和他们会合,也住进皇子府休假。
巧枫忙里忙外拾行李,景衣便带了两人到院子里晒太阳,一人一个竹藤椅子躺着晒的那种。
江遥寄眯了眯眼,忽然想起事情,转头对景衣说:“前几天跟我一起办事的,有个人叫景方,说最近有空要来看你。”
景衣正懒懒地小憩,睡意朦胧,闻声点点头,过一会儿又慢慢反应过来:“景方?唔……他估计不会有空的,他比我忙多了。”
说着又要睡着,南瑜瑾打趣道:“你怎么一晒太阳就困,之前景桦养的猫就这个德性,被我笑话了好长时间。”
景衣这才悠悠回神,眸子一扫南瑜瑾,他便了口,翻身不再言语。
江遥寄目光转转看出不对劲,问道:“景桦是谁?”
“一个挺好的人,后来死了。”景衣似乎不是很想说这些事,复闭了眼睛,渐渐呼吸匀和。
快要睡着时南瑜瑾忽然一拍藤椅坐起来,惊得另两人也没了睡意,怒气腾腾地望向他。而南瑜瑾却是一脸惊恐,心跳堪比擂鼓。
他缓缓转动脑袋,声音发着抖,对景衣说:“三、三皇子……我突然想起来,当年追杀景桦,追到镜鹄山后,不是我进山去搜捕的。”
江遥寄一头雾水,景衣立刻就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坐直了身子神色严峻:“不是你?是谁?”
眼看着南瑜瑾的额头渗出汗来,嘴唇颤了半天才发出声音:“我当时受了伤,没法进山。最后进去的是……是范康文!也是他回来禀告,景桦坠下山崖死不见尸。”
景衣瞳孔骤缩,攥成拳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喃喃道:“范康文……他本就是个卧底,我竟忘了需彻查他的底细。说不准、说不准,也许景桦往镜鹄山逃就是他的授意,景桦根本没有死。景桦不死,景桦不死……”
景衣忽然松了紧皱的眉头,眼眸含了满满当当的笑意。“他开心坏了吧,我现在中了他的招,他一定偷着乐呢。”
南瑜瑾还要说什么,就见巧枫慌慌张张跑过来禀告:“正清王景方和大皇子到访,似乎其中有些微妙,我把景王爷安排到右厅,大皇子安排到左厅了。”
准备搞事(一)
谨慎起见,景衣先去见哥哥。南瑜瑾表示谁也不想见,翻了个身睡觉去了。江遥寄现在是同宰相的职位,大咧咧跟着景衣四处乱走。
去往左厅的路上,江遥寄低声道:“范康文死在乱军里,万马一踏,死无全尸。我看得真切,绝对死了。”
景衣知道他在安慰自己,笑着回头道:“你不必紧张,等有时间我会把景桦的事情告诉你。”
木地板哒哒响着脚步声,大皇子景坚循声望去,眼见着亲弟弟走进来。景坚放下手中攥了半天的茶杯,快走几步将景衣胳膊拉住,扯进些仔细端详。
景衣和江遥寄一脸茫然,好半天才尴尬地憋出一句:“皇兄?”
景坚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确认景衣没有缺胳膊少腿,这才长出一口气,道:“你没什么事就好。我听说你今天回来,急急忙忙来找你,没想到跟景方撞上了。”
景衣秀眉微蹙,拉着哥哥坐下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景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看了一眼立在景衣身后的江遥寄。并不是要屏退他的意思,眼神里全是埋怨:“这小子封了同宰相的官后,国都里开始有传言,说这小子伤过你,害的你这次在战争中伤痛复发,受了更严重的伤。”
“针对的太明显了,谁传的谣言啊?”景衣笑得更尴尬了,真要说起来,他胸口的伤掉完痂,现在虽然没有大碍,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那里受过伤。
“我抓了几个传谣的,都是生面孔,只有一个人比较眼熟。”景坚的神色很是严峻,“那个人是景桦原来的家臣,围剿景桦的时候逃了,一直下落不明。”
“直接结论就是景桦可能没死,还跟国都里的人有联系。”景衣眯起眼睛,含了笑意说道,“我大概明白了。多谢皇兄,我去会会景方。”
“一切小心。”景坚起身,目送二人出房。
路上景衣简要给江遥寄介绍了一下背景,但也说不了多少,只是告诉他,当年景桦谋害景衣未遂,被清理掉了,唯一留下的是他的弟弟景方,现在景方对景衣的态度不明确,但一直以来是景方在帮助景衣树立三皇子的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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