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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lanjiewen
吴哲笑:“那这枪是不是得起个名字叫‘气死九五’?”
许三多给逗乐了,袁朗和成才却都没什么表情。袁朗把枪还给成才,又丢过一张纸:“看吧,调令。赶紧回去拾东西走人。”成才说声“是”,调头就往回走。吴哲一把将他拉住往车上推:“走什么走?又不是小米加步枪时代,上车!”
成才的东西不多,一个包就装完了。成才最后把许三多送的那个瞄准镜从八一杠上取下来小心地装好,这就算拾好了。
袁朗和吴哲是第一次来五班,所以都趁这工夫四下打量。袁朗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五班整洁的内务和窗外那些运动器材上,吴哲的注意力则更多地放在窗下的花坛和窗户上贴的窗花上。
吴哲欣赏了一会儿,问:“成才,你们这窗花哪来的?挺好看的。”成才笑笑:“我瞎剪的。”许三多忙说:“成才他娘是我们村有名的一把剪刀,那窗花剪得可好了。每次村里办喜事,过年,都有人上门来求她给剪窗花,我家的窗花也是她年年剪了送来的。成才剪得也好……”
成才听许三多说到自己,连忙推推许三多,想让他别说了,许三多还是接着说下去:“……我们读书那会儿,县里办了一次手工比赛,成才剪了一大幅送上去,还得了奖哩。”
吴哲拍着成才的肩感叹:“‘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没想到这儿还有位民间工艺大师呢。”
成才:“啥大师呀?你就爱夸张。”
吴哲正色说:“你别小看,剪纸可是一门艺术。别的不说,剪纸的时候,你得胸有成竹,聚会神,眼要准,手要稳,心要静……哎,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能当上狙击手了。”
成才白他一眼:“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话痨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你都能扯到一块儿去。”
吴哲仰天长叹:“我这叫联想,这是想象力的一种,想象力是人类最宝贵的思维能力之一……”
袁朗打断吴哲:“大硕士别贫了。抓紧时间,拾好了就赶紧走,下午还得去师侦营请高副营长喝酒呢。”
薛林一直在旁边看着,这时连忙开口:“首长,五班同志已经把饭菜做好了,吃了再走吧。”袁朗看看五班战士的神情,乐了:“早说呀,我还一直嘀咕着你们怎么还不留饭呢?总不能叫我厚着脸皮开口说要赖你们一顿吧?”
大家都笑了。吴哲趁机揭袁朗的底:“你那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三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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砖呢,你还会不好意思赖人一顿饭?”袁朗一脚就踹过来:“反了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热腾腾的饭菜端了上来。吴哲吃得赞不绝口:“这是谁的手艺啊?都赶得上饭店的水平了。”薛林:“今天是赵一波掌勺。”赵一波忙说:“这都是班长买了菜谱带大家练的,而且,我们班做菜水平最高的就是班长。班长说,兄弟部队来了得好好招待,就是退伍回家,这门手艺也用得着。”
袁朗对那碟泡菜情有独钟,一个人扫荡了大半碟,这时抽空问一句:“这是四川泡菜吧?你们中间好像没四川人呀?”薛林说:“这是班长跟四川兵学的。我们五班冬天吃不上青菜,班长说得多做点泡菜腌菜之类的存着。”袁朗笑了:“成才,我代表a大队食堂欢迎你去帮厨。”
说说笑笑间吃完了饭,转眼到了要走的时候。成才提起了包,五班的人都沉默下来,袁朗他们也不说话。虽然成才这次回来后,已经跟五班说过自己要走,大家也为他高兴,但现在真到了要走的时候,心里还是会被扯得难受。
成才想了想,对袁朗说:“队长,下午要去师侦营是吧?我这头发长了,能不能先理个发再走?”袁朗点点头。
像五班这种独立作业单位,总不能理一次发就跑一次团部,所以班上总得有一两个人会这门手艺,薛林的理发功夫就是跟以前的老马班长学的。当下薛林准备了工具,就在宿舍前替成才理起发来。
理完了,成才进去冲水,“哗啦哗啦”冲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头和脸是湿的,眼睛是红的,成才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眼睛进水了。”
李东突然说:“班长,你看我这鬓角也有点长了,你就手儿帮我推几下嘛。真的,几下就行,不了多少工夫。”王强也眼巴巴地跟着说:“我也是。”
成才看着袁朗,袁朗的表情很温和:“好吧。路上把车开快点就行了。”
先是李东,然后是王强,赵一波,薛林,一个个排着队让成才理发。午后阳光正好,成才在屋前理着发,袁朗他们在一旁默默看着。树叶在风中沙沙地响,成才手中的剪子推子嚓嚓地响,浴室里理完发的人冲洗时水声哗啦啦地响,除此之外,再没有声音。
可空气中分明弥漫着伤感的味道。洗完的人一个个红着眼睛出来,静静地站在旁边。
吴哲看着成才。成才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根根分明,每一根都像镀了金,黑黑的眼睛格外清亮,映着阳光的时候就像两汪有着碎金波光的清潭。吴哲以前不是不知道成才长得漂亮,但今天才第一次觉得成才不是漂亮,而是美。
成才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狙击手式的安静。吴哲接触过的狙击手平时大多就是如此,几乎没有什么大喜大怒,大部分情感都掩在平静的表情下,就像冰山把自己的绝大部分藏在海面下一样。
在这个静默的午后,吴哲看着几步之外的成才暇想着,他好像明白成才为什么这么吸引自己了因为总觉得成才藏起来的东西好像比别人都多,比冰山的水下部分还多,所以吴哲才会因好奇而忍不住探究成才这个人。而成才也没有让吴哲失望,每一次探究都使吴哲欣赏到一种独特的风景,与吴哲自己的截然不同但同样。
成才终于给五班每个人理完了发。五班列队把成才和袁朗他们送到门口,在成才上车前挨个儿与他拥抱。
眼看着车子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王强实在忍不住,带着哭腔问:“班副,现在可以哭了吗?”薛林自己的鼻子早酸得不行,这时的回答瓮声瓮气的:“可以了,现在班长看不见你哭了。”赵一波嘟囔着:“班副你从哪儿听来的,送人的时候不准哭?”
薛林还看着车子的方向:“班长去老a,是高升,是喜事儿,喜事哪能哭呢?哭哭啼啼的,班长多难受哇。”今天一直没怎么讲话的李东突然开了口:“什么喜事?跟着那个中校我看没好事儿。”
这下子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李东。李东把袁朗今天刚到五班时试探自己的事说了,最后总结说:“那个中校别看挺乐呵的,其实贼,我怕班长吃他的亏。”
王强急了:“那你咋不跟班长说?”
李东白他一眼:“我会不说吗?班长上车前我在他耳边说了,让他小心那个中校,那人阴着呢。可班长这人,有心计没诡计,就算有心眼也使在明处,唉……”
一时间,四个人都有点忧心。过了一会儿,赵一波说:“咱们以后把五班弄得更像样,然后写封信给班长,告诉他,不喜欢老a的话就回来,弟兄们永远欢迎他。”

车里没有人说话。五班早已看不见了,成才还久久地看着后视镜。
许三多知道成才心里难受,一心想让成才高兴起来,便说:“成才,咱们以后又在一起了,我可高兴了!”成才“嗯”了一声,许三多又说:“新兵连那时你跟我说的话,我一直记着呢,我觉得你就是天马,就该在军营里轰轰烈烈地干一辈子。”
成才往后座瞥了一眼:袁朗闭着眼睛,也不知睡着了没有;吴哲正看着自己,目光很柔和。
成才这才说:“什么‘天马’,那都是年轻时不懂事瞎说的,三多你以后别再提了。其实,要不是我们三连长,我现在都已经在下榕树了。”
许三多没听成才说过这个,连忙追问,成才说:“我们指导员后来跟我说,三连长到我的退伍报告后,压下来没往上送,还打电话给连长为我求情来着。后来连长就带了师侦营到五班……这你都知道了。”
许三多不知说什么好了,只好把车开得飞快。成才望着窗外向后掠去的绿色,轻轻太息:“要是真的回家……也好。”
许三多:“别回去……成才,咱俩好不容易才又在一起。”
成才:“我知道,可我担心我爸。他前年摔了一跤,伤了腰,后来就落下了病根,变天的时候就腰疼,下地干活久了也疼。”
许三多:“我上次回去见了村长,都没听他提过。”
成才:“我爸哪会跟你说呀?他跟我都不说,还是我打电话回家的时候我妈说漏了嘴告诉我的。”
许三多:“村长不说是怕你担心。”
成才:“嗯。其实我挺想回去看看,咱们当兵出来几年我都没回去。”
许三多:“那你今年过年的时候请假回去吧。”
成才:“到时再说吧,能回去当然好。不过,我最想农忙的时候回去,好歹也能给家里帮点忙。”
许三多笑了:“成才你现在还记得农活咋干不?”
成才笑笑:“那哪能忘?有时做梦我还梦见自己在下榕树插秧割麦子呢。不过我爸一直想让我回去倒也不全是为了家里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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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他说村里的年轻人差不多都zou光了,村里越来越冷清,他就盼着我快点回去……”成才突然想起后座的吴哲,下面那半句“娶个媳妇生个娃”就不由自主地咽了回去。
许三多不知道成才的心思,只顾着惊讶了:“年轻人都zou光了?去哪儿了?”
成才:“打工的打工,做生意的做生意……你上次回去都没发现?”
许三多:“上次我回去尽忙我家那事儿了,真没注意。对了,说起来我还真没见到大毛二毛他们呢。”
成才:“大毛他媳妇去年生了对双胞胎女儿,按政策得结扎。我爸和计生干部去催了几次,他家都不愿意。后来大毛他们两口子趁夜跑了,到现在都没回家。”
许三多咧嘴笑了:“我知道了,他们准是想躲出去再生个儿子。”
成才也微笑:“谁说不是?二毛娶了个大湖乡的媳妇,他媳妇家在镇上做点小生意,二毛去她家帮忙了,住在镇上,平时都不回家。我妈说,二毛他娘见天儿抱怨:‘小喜鹊,尾巴长’”
许三多接下去:“娶了媳妇忘了娘。”
两人都哈哈大笑,连后座的吴哲也笑出了声。袁朗没睁眼,可嘴角翘起来了。
车里的气氛轻松起来,成才又说起了另一位童年的伙伴:“小元今年大学毕业,暑假回了一趟家就又走了,说是要到南方去打工,那边工资高。”
许三多有点惋惜地看了成才一眼:“小元当年成绩还不如你呢。你要是去念大学,今年也该毕业了。”
成才:“三呆子,你那呆劲儿又来了。你也不想想,大学多贵?小元那大学是咋念下来的?他姐为了给他凑学,嫁了个聋子,嫁过去还老挨打,眼泪流了几大缸;他妹初中没念完就辍学,跟人去厂里做工。唉,我要是小元,就宁可那大学不念,也不能让自己姐妹去受那个罪。”
许三多也跟着叹气,然后继续和成才絮絮叨叨地谈着下榕树。
吴哲在后面静静听着。成才的下榕树,那是一个吴哲不了解的世界。

车开到师侦营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高城正在大门口等着他们,身后还跟着哼哈二将甘小宁和马小帅。
两位主官一打完招呼,马小帅就往许三多身上扑。许三多这次有了防备,一把扣住了马小帅。许三多手重了点,马小帅夸张地吱哇乱叫:“班长,我错了!我不‘啵’了,保证不‘啵’了!”许三多这才放了手。
一重获自由,马小帅就转移目标,一把抱住旁边的成才就在他脸上亲了个响。所有人都愣了,马小帅得意地笑:“啵到枪王了!”成才捂着脸一时不知该不该发作,回过神来的其他人却都笑起来,高城还笑着骂了句“孬兵”,也不知是骂成才还是骂马小帅。
只有甘小宁撑着没笑来拉成才的手:“捂什么捂啊?又没口红印儿!”
袁朗看着成才的神情,坏笑着问:“成才,这不会是你的初吻吧?”
这个问题完全不用回答了,成才红得要滴血的脸已经出卖了他。连许三多都在大笑,马小帅已经笑得干脆蹲在地上了。
好不容易直起了腰的吴哲在一旁看着成才耳朵红通通的,连鼻尖都冒了汗,一下没忍住,一抬手勾住成才的脖子,就在成才的另一边脸上也狠狠地亲了一下。成才脑子里“嗡”地一响,一颗心跳得几乎都要迸出来了。
高城差点跳起来:“你、你、你个死老a!你暧昧你!”吴哲昂首挺胸地把成才再搂紧一点,理直气壮地说:“花花已经是我们大队的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得替a大队亲回去!”
高城疑惑:“花花?”许三多连忙报告:“连长,花花就是成才。a大队每个人都有外号,薛刚他们本来想给成才取个外号叫‘酒窝’,结果吴哲不同意,说叫‘酒窝’太直露,太不含蓄,太没情趣,太不诗情画意,太没有文化内涵,太缺少技术含量……”
许三多本来还想发挥他那泄密级的记性,一直“太”下去,吴哲的目光像两把飞刀一样射过来:“完毕!不是说了要等成才到了队里才宣布的吗?”许三多一下子懵了:“是、是,我又错了。”认完了错许三多才想起来:“可是,是吴哲你先说的呀……”
高城瞪着吴哲:“这外号是你取的吧?‘第一个用花比喻美人的是天才,第二个用花比喻美人的是庸才,第三个用花比喻美人的是蠢才。’这句话硕士同志总该听过吧?”
吴哲针锋相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高副营长您也承认成才是美人对吧?美人如花不是早有定论了吗?”
高城一时语塞,袁朗趁机插进来,先把吴哲的手从成才肩上扒下去,然后拍着成才,语重心长:“成花花啊,你看人家许三多同志,防偷袭意识多强啊。你呢?这么容易就被亲到。不行啊,这真不行啊,看来你还得削。”
“削你个头!”高城刚才被吴哲堵住的那口气趁机一起炸出来:“你个死老a!你还敢再折腾老子的兵!?伍六一被你跑折了腿,许三多被你弄丢了魂,成才呢?被你弄丢了心!你看看成才,本来那么天天向上的一个人,现在笑起来,眼睛里连半点笑的影子都没有。成才!”
成才条件反射地一个立正:“到!”高城:“成才我告诉你,这死老a要是以后还敢再往死里折腾你,你就马上打背包回师侦营!”
成才习惯性地想答“是”,话到嘴边觉得不对,眼睛不由自主地瞟了瞟袁朗。高城更火了:“看什么看?他要是再折腾我的兵,下次他再来师侦营我别的话没有,就只一句”
“子弹,上膛!”
高城吼得太响了点,师侦营门口那哨兵“哗”地一声拉了枪栓,就把枪口指过来了。

饭店是高城选的。等菜上桌的时候,大家很自然地聊起了刚结束不久的这场演习。
袁朗:“师侦营这次干得漂亮,居然运动穿插到我们后方,从背后捅了我们一刀。”
高城:“别提了,要不是你们死老a端了我们的指挥中枢,我们也不至于要在不利形势下作战。”
袁朗忍不住笑:“高副营长,您别忘了成才和许三多现在也是‘死老a’,而且端掉你们的指挥中枢还多亏了他们两个。”
高城哼了一声:“袁老a,你前脚拐了我的兵,后脚就掉转枪口来打我,今天不把你喝趴下我就不姓‘高’!”
吴哲:“高副营长,您和我们队长那‘二斤对舍命’已经在我们大队传为佳话,大家都盼着您一展酒中豪杰的风采呢。”
袁朗看看吴哲:“什么‘佳话’,你们这帮兔崽子无非就等着看我的笑话。再说,要是没有你这个八卦周刊主编,这事怎么会人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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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城也看着吴哲,叫了一声:“马小帅!”
正和许三多他们聊天的马小帅赶快转向这边,高城指着吴哲说:“这就是那个光电硕士。亏你们还说那把电子锁牢不可破,设计要在那个舱段‘瓮中捉鳖’,结果人家几分钟就解了锁,倒给我们来了个‘中心开花’。现在高手在这儿,你还不好好请教?”
马小帅连忙上前对吴哲说:“自从演习结束我就盼着向您请教呢,您要是能到我们师侦营来作个技术指导就好了。”
吴哲:“指教不敢当,切磋一下没问题。”
正说着话,酒菜都上来了,于是大家开始推杯换盏。
这顿酒喝得毫无悬念。成才、许三多、甘小宁到底都是老七连的人,凑在一起就难说起从前的老七连。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再说起七连,那些金灿灿的日子,亮晶晶的梦想都从记忆中浮了上来,三人心里就都有些感喟。
甘小宁给自己倒满一杯酒,又给成才斟满了一杯茶,然后举起酒杯对成才说:“成才,以前在七连我最看不上的就是你,你跳了槽我恨你,你被老a踢回五班我还幸灾乐祸。可你后来不但把五班整成了训练部队绕道都要去的地方,而且你还成了没有子弹的枪王。就冲你这‘不抛弃不放弃’,我服你,这一杯我敬你!”
甘小宁一饮而尽,成才因为是狙击手,所以不喝酒,但他也举起茶杯,干了那杯茶,然后说:“以前在七连的时候,我不懂事,揣着三包烟还整天得瑟,也不怪大家看不上我。跳槽的事儿也是我不对,我就是一个逃兵,七连的人恨我也是应该的。小宁你在选拔的时候,拼着自己‘牺牲’给大家断后,我也敬你一杯。”
成才给甘小宁倒了酒,甘小宁却没有举杯,看着成才说:“成才你知道吗?伍班副住院的时候我去看过他,我们说起你,他跟我说了很多。他说七连改编之后,对你这个人他想了很久,他能理解你为啥要跳槽。他让我也别怪你,你有你的苦衷,还说我们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唉,可惜那时我听不进去,不然……”
甘小宁没说下去,三人一时都有些黯然。成才和甘小宁还好,许三多的眼圈已经红了。吴哲虽然一直和马小帅聊着,但也一直留意着席上其他人的动静,这时见他们三人的气氛不对,一双眼睛便打了问号看过来。成才冲他笑笑,拍了拍许三多,说:“得了得了,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大家一起喝一杯,祝老七连的兵都能一路走好。”
三人都举杯一饮而尽。那边高城和袁朗也在碰杯,袁朗:“……这杯多谢你演习的时候放了我。”
高城毫不推让地干了那杯酒才说:“我要不放了你又能咋的?就你那身手,我手下没人是你对手,弄不好还没把你送到战俘营你就跑了。就算你不跑,你手下那些老a也得打上门来抢人,我们还得多赔上几个。”
一番话说得大家都笑,吴哲打趣说:“高副营长,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做生意的呢,这小算盘打的,‘噼哩啪啦’地响啊。”
高城也笑了:“你别说,我还真打你们的主意了。袁队长,你要真的多谢我放了你,就派几个老a来我们师侦营指导指导呗。”
袁朗碰了碰高城的杯:“行,我回去就打报告。”
袁朗倒没有a人,他的酒量还真的只有二两。高城才和他干了几盅,他就有点坐不稳了。高城嚷着“不行不行,这才刚刚热身呢”,还想和袁朗再走几个,袁朗都已经快出溜到桌下去了。
成才赶紧过来帮着高城把袁朗拖到屋角的沙发上放好,然后成才给高城斟了杯酒,对高城说:“连长,多谢您大人大量,不然我也不会有今天。我敬您一杯!”
高城端起杯看着成才说:“成才,你不用谢我,要说谢我还得谢谢你。要没有你的跳槽,我还真没想过自己带兵还欠了点儿,还以为自己把七连带得全团第一就了不起了。
“你跳槽的事我要说没生气那是假的,可气过了我也在想,为啥就在我的任上,钢七连会出现连史上第一个跳槽的兵?你想转士官,想在部队干得长一点,这本来没什么不对,倒是我只想着让战士出成绩,没设身处地为你们考虑,弄得你只有跳槽这条路可走。其实不光是你,七连的其他战士可能也有过这种想法,但是大家都碍着我的身份,不敢说,只有你,敢站出来当着我的面说你要走。‘大丈夫来去明白’,你有这分胆气,也不枉当过七连的兵。”
其他人都停下了话头,看着高城和成才,高城喝干了杯中的酒,继续说:“成才,你在五班那个地方把自己练得心稳手稳是不错,可你也别让以前的事把自己压垮了,见人就认错,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我看着就别扭,我倒宁愿看你像在七连时那么得瑟。”
成才摇摇头:“连长,您别这么说,以前的事我是做得不对。”
高城气得大喝一声:“成才!”还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地一声,桌上的杯盘碗盏跳起老高,成才本能地一个立正,高城指着他鼻尖说:
“成才我告诉你,你是军人,军人就得凭军人的本事说话,战场上见真章。你一支八一杠毙掉我师侦营,演习毙掉我们师参谋长,就凭这个,谁敢看不起你?除非你自己看不起自己,自己先萎下去!人生在世,谁还没做过几件错事,你要还当自己是钢七连的兵,从今以后你就给我把背挺直了,谁敢对你不客气,你就给我打回去!”
成才只觉得胸口一股气冲上来,忍不住大声答道:“是!”
吴哲站起来,攀着成才的肩,笑嘻嘻地说:“高副营长您放心,成才成才,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谁舍得对他不客气呀?再说,成才的酒窝后面藏着把狙击枪呢,谁敢对他不客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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