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有喜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澹澹
话未完,青旂已经掀帘上来了。归晚还在抱着孩子,他侧过脸去,蹙眉道:“你没别的选择,沂国公府的人都被我押下了,我不会放你走的,你跟我下来吧。”说着,他瞥了眼嬷嬷身后,露出的襁褓,低声道,“孩子太小,别吓了他。”
双方僵持,归晚挑帘看了一眼,朱门深宅,不是薛府,她没见过,但猜也猜得到,应该是薛家的别院。她望望围绕的护卫,果然一个眼熟的都没有,再朝远处,连个人影都难见,地处偏僻,怕就是她喊也不会有人听见,就算听见,如此架势,谁敢管。
权衡之下,她决定听他的,于是整理衣衫,趁这空档乳母去帮她抱孩子,她却一把扣住,惊了乳母一跳。
车夫护卫都能被收买控制,她谁也不信了。从现在开始,她绝不会撒开自己的孩子。
她只能简单地把衣服提上,连系带来不及系,抱着孩子下车了。外面寒气逼人,吹得她一个激灵,薛青旂赶紧把自己的裘衣解了下来,甩开披在了她身上。他拉紧衣襟的那刻,看着她怀里的孩子凝了一瞬,将那孩子也包了进去,带着她入了别院。
入门前,归晚顿足,朝后看了一眼,随即入门了。
薛青旂将她安置在了正房稍间里,整个正房的地龙都燃得火热,一入室便如暖春。看来薛青旂早便准备好了,今日的事都在他的计划内。
归晚赶紧把孩子放下,摸了摸他的小手小脚,还好都是热乎的,她一颗心放下了。
小江淮太小了,若不是因为他,归晚今日如何都不会妥协的。她坐在床边哄着,见孩子不闹了,她看都不看薛青旂一眼,漠然问道:“你究竟什么意思。”
薛青旂望着她,道:“我只是想要回属于我的……”
“哪个是属于你的!”归晚回首,冷目瞪着他。
薛青旂不躲,直视道:“你,还有孩子。”
归晚蓦地冷笑一声,无限嘲讽。“我是江珝明媒正娶迎入门的妻子,我们有婚书在。这孩子,骨子里留着江家的血,与你何干!”
“孩子是我的。”薛青旂平静道了句。
这话一落,把房里人都吓了一跳。嬷嬷愣住,跟进来的乳母更是惊得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归晚眉心登时拧了起来,呵斥道:“薛青旂,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胡说。你不是为强人所虏,当初在江宁找到你的人是我,寻到你之后,我们便日夜在一起,你若有孕,这孩子还能是谁的?”
“胡说!我们根本什么都没发生!”
薛青旂依旧淡定。“你在江宁便是每日浑噩,真的还记得一切吗?”
这话把归晚问住了,原身落水后便命悬一线,回京的路上不堪劳顿终了去了,她也是那个时候穿来的,所以她的记忆是从汴京开始的,江宁的事,她怎么可能记得。
她沉默半晌,还是冷笑道:“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是为强人所虏,这孩子就是江珝的,不论当初遇到的,还是今日我所嫁的,一直都是他一人。况且我自己的孩子,我知道他是谁的。”说着,她温柔地拍了拍昏昏欲睡的儿子。
薛青旂淡淡一笑,走上前,嬷嬷想阻止却被他身边的小厮拦住了。
归晚双手下意识抓紧了孩子,可他并没在意,唯是单膝跪在了她面前,她想推开他,却又不敢撒开孩子,只得警惕地盯着他。
他平静地拣起了她衣襟上垂下的系带,动作温柔地理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替她系上了。他望着她膝轻叹了声,仰头看着她勾唇道:“你到底还是信他不信我。”
“他是我夫君。”
“可我也曾是你未婚夫,如果没有他,我便是你夫君。”
“这世上没‘如果’。”她冷若冰霜道。
太冷了,她比这寒冬还冷。有那么一刻,薛青旂崩不住了,他垂头,额抵在她的双膝上。归晚怔住,忙要躲,却被他按住了。他幽幽道了句:“归晚,我做错了什么?”
他脸朝下,她看不见他神情,可这话却让人听出了凉苦之意。
归晚不知道该说什么,然而他却继续道:“知道你有孕,我惊,可我却从未动摇过娶你的心。我不介意,只要这孩子是你生的,不管是谁的,我都会当做自己的孩子,绝不会亏待他半分。
我明白我错在拖延了时间,可这不是因为我不想娶你,是因为无论如何争取,我都没办法说服双亲迎你入门。我不想委屈你,我想要你光明正大地入我薛家门,所以怕你忧虑,我便瞒了你,独自与父母据理力争。然直到皇帝赐婚后,我才知道,原来真正拖延时间的是他们!”
薛青旂冷笑,额头依旧抵在她双膝上,她甚至感觉得到他隐忍的颤抖。
“我真傻,我还在为早一日晚一日娶你而争,然而他们就没想过要我娶你!甚至在江珝提出要娶你的时候,我父亲竟然是第一个支持的人。”他现在不只是身子在抖,连声音也不稳了。
“我不甘心啊!我怎么能甘心,你是我未婚妻,我的至爱,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要嫁他人……你知道我有多羡慕江珝吗?我不怕你笑我痴,我竟夜夜在梦里梦到被赐婚的是我,是我娶了你,我甚至不愿意醒来。
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去找你,我要带你走,再不回京城。我们可以回杭州,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我与你相守一生。什么身份地位,我都不要,我只想要你!”说着,他抱着她腿的手更紧了,他干脆把脸都埋在她双膝间,压抑地喘着气。“可你一句‘缘分已尽’便将我挡了回来,我心都碎了……”
归晚无奈看着他,平静道了句:“人不能活得那么自私,我还有家人。”
薛青旂僵住,随即猛然抬头,他双眼通红的看着归晚。“我知道,所以我找到了骁尧,把他藏了起来。”
“你不仅将他藏了起来,你还误导他,让他恨江珝。”归晚冷道。
薛青旂苦笑。“我是有私心,江珝夺了你,我不想再失去骁尧。可我这么做也不仅仅因为这个,我必须把骁尧守住,只有我把他藏起来,我父亲才找不到他。”
“你父亲?”归晚愕然。
“对,我父亲一直在找他,不仅是他,还有你。你还记得当初你被跟踪吗?也是他派人做的,他想捉住你们,利用你们来威胁你父亲。”
这刻归晚都懂了,她叹声道:“所以你今儿截我来,也是要把我藏起来吗?”
闻言,青旂愣了一瞬,随即笑了。他望着她,目光温柔,恋恋不舍,终了蹙眉摇了摇头。“我不会留你,你和骁尧不一样,你若不见了,我父亲第一个就会怀疑我,我留你便是害了你。”
“那今日这是……”
青旂不止眼睛,连眼眶都红了,压抑着嗓音道:“我憋得太久了,我只想把话都说出来……我想问问,我到底错在了哪?”
说罢,他阖目垂下了头。归晚心情沉重,感叹道:
“这就是命运,阴差阳错,身不由己……”
表小姐有喜 70.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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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命运, 阴差阳错,身不由己。”归晚无奈道。她转头看向儿子, 轻拍他入睡,目光婉然,平静无波。
薛青旂就这么看着她,这一幕, 正是他头脑中所憧憬的,如果江珝不曾存在该多好, 那么他望着的便是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他深吸了口气, 稳了稳情绪, 沉声道:“归晚, 命运不是不可改变, 你跟我走吧。”
闻言, 归晚拍着儿子的手顿住, 她没看他, 轻叹道:“不可能。”
“我一定可以救出你父亲还有骁尧的, 我带着他们一起走。”青旂贴近她, 道。
归晚转头, 平静地看着他。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毕竟她已经不是他曾喜欢的那个人了, 那个“余归晚”已经走了, 而且彻彻底底地消失了。“薛公子……”她唤声, 他却皱眉, 她微笑道,“我不是刻意要与你保持距离才这么称呼你,因为我真的对你不熟悉。如你所言,我忘了,真的忘了,忘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外祖母和舅母们提起你,对你我可能连想都想不起来了。所以我说有缘无份,不止是因为赐婚的事,还有便是你我的关系。对你,我真的找不到当初的感觉了,甚至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有点无情,但这就是命运,你改变得了吗?”
“我不信记忆能抹得一干二净!”薛青旂抵触。
归晚却笑了。“这世上离奇的事多了,不会因为你不相信便不存在。”比如她换了个灵魂,连她自己都不信,可这就是发生了。
“就算如此,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不可能!”
“为何?”
“因为我离不开江珝。”归晚毫不犹豫道,“他是我夫君,更是我至爱。”
薛青旂彻底梗住了,良久,他长舒了口气。“你爱上他了?”
“是。”
“何时?”
“说不清,许是知道他孩子父亲的时候,许是知道他爱上我的时候,许是他出征时,许是被跟踪那日,他救了我……或者更早。”
薛青旂点头,凉声道:“所以我还是输了。”
“感情的事,哪有输赢,所以我说这就是命运的阴差阳错。”归晚认真地看着他,道,“你今日能把话都说开,我很安慰,彼此不必带着误会了。 ”说着,她抱起了孩子,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薛青旂犹豫着,他盯着她怀里的孩子问道:“我能抱抱他吗?”
归晚抵触,而薛青旂确实一脸的诚挚,她踟蹰须臾,并没有把孩子给他,而只是拨开襁褓,让他看了一眼。这就是那个和他失之交臂的孩子,也是江珝的孩子。虽他恨江珝,但他一点都不怨这孩子,因为这孩子也是她的……
他望了小江淮良久,最后低头,在归晚的惊忡下,他亲了那孩子的额头,慈爱道:“宝儿,我不会放弃你的。”
闻言,归晚心头一紧,抱紧了孩子,朝后退了一步。她以为他是反悔了,怎知他喝令一声,几个护卫便送归晚及一行人出门。他没跟上去,唯是默默地望着她的背影,喃喃道:“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但这一次,我可能要说声抱歉了……”
……
虚惊一场,归晚提悬着心回了公府,因为惊悸,所以这孩子一整夜都没离开过她怀,直到第二日一早,给孩子喂过奶,她才放心的让乳母抱去了。洗漱过后,刚用了早饭,便听东院来唤,老夫人要二少夫人带着孩子去一趟。反正也该去请安,归晚便去了。
才一入正东院二门,便听见正堂里又人语声,果不其然,刚掀开正房的门帘,只见除老夫人外,二房和三房的人都在。她们到得可是早,只是望着归晚的目光颇是耐人寻味。
归晚给老太太请安,方要乳母抱着孩子给曾祖母施礼,却被老太太打断了,问了句:“你昨个去哪了?”
“回武阳侯府了……昨儿个一早我和祖母通报了啊。”归晚茫然应。
“那离开武阳侯府之后呢?”老太太追问。
归晚愣住,心里隐隐察觉了什么,垂眸思量片刻,平静道:“去见了个人。”
“谁?”
“薛府公子,薛青旂。”她举眸,坦然道。
江老太太没说话,唯是深叹了一声,倒是一旁的宋氏哼笑道:“哟,原来果真是见前未婚夫去了,这璞真才走几日啊!”
“三婶母,话不是这么说的。”归晚镇定道,“我是见他了,但这都是意料之外的事。”
“意料之外,不尽然吧。听护卫道,侄媳带着孩子去了他别院,留了好一阵呢。”宋氏漠然道,随即哼笑,“别院?若是偶遇,那薛府亦或茶楼,哪个不能去,偏去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别院去?”
“真的不关少夫人的事,是薛公子将她和孩子劫去的!”杜嬷嬷忍不住,争辩道。
江老夫人闻言惊住,关切问道:“他为何要劫你去?”
“还能因为什么?余情未了呗!”宋氏嘴快,又来了句。
瞧着宋氏一副不嫌事大的模样,归晚无奈暗哼。可她说得毕竟也没错,可不就是“余情未了”。
“是,薛公子见我确实是因为曾经的事。”归晚面对老夫人,神情认真道,“祖母,我们曾经有过婚约,也曾是青梅竹马,因为赐婚的事,薛公子不能释怀。可这件事我也阻止不了。但于我,自从嫁入江家,不敢说与夫君琴瑟和鸣,却也是情义互通,彼此信任。我和夫君心中都只有对方,往昔的事,都过去了,我此生愿望便是与夫君、孩子相守一生。”
这话说得老夫人沉默了,她和江珝的恩爱是有目共睹的,那个不称赞,她也不信孙媳是这样的人,何况还有江珩的事在前……
“而且我也是身不由己,他拦下我的马车,我带着孩子没办法不从。这件事我也是受害的那个,毕竟我是被他挟去的。”归晚委屈道。
江老夫人紧张了,关切问道:“他可有为难你?”
归晚淡笑摇头。“没有,他只是想和我说明以前的误会而已,因为避嫌我一直躲着他,他才出此下策,不过好在他只留了我片刻,话说完便送我离开了。”
江老夫人放心了,含笑点了点头。而一旁的宋氏却哼道:“就这么简单?好不容易把这扣下了,说放就放?”
“那三婶母还盼着我们发生什么不成?”归晚反唇相讥道。
宋氏窘迫,瞪了她一眼不吱声了。
“是误会就好,往后小心些便是了……”老夫人慈笑安慰,嘱咐她往后再出门,定要多带些人,以防万一。
这事便过去了,宋氏也不在说什么,毕竟又不是她儿媳,她插嘴无非是看不惯,管不住这张挑剔的嘴而已。老夫人不计较了,她还挑什么理。大伙都散了,可有人不想这事过去——
“你们当初,到底有何误会?”一直坐在东侧椅子上沉默的云氏问了句,她盯着归晚又道:“想来这误会不小吧,不然如此兴师动众,只为说句话而已?”
归晚愣住,随即冷笑道:“侄媳过去的事,二婶母也要管吗?”
“也不是二房的人,就算是我儿媳,我也管不了你过去。可若这‘过去’遗祸今时,甚至波及公府,那我便不得不问问了。”
“二婶母放心,所有的一切都已解决,绝无遗患。”归晚从容道。
云氏笑了,道:“果真如此?”说罢,她看了眼正抱着孩子的乳母,问道,“昨个二少夫人被劫,你可在?”
乳母瞥了一眼,怯怯点头。“在。”
“那他们都说了什么?”
乳母咽了咽口水,余光忐忑地瞭着归晚,皱眉道:“奴婢站得远,听得不大清,但奴婢听到薛家公子说,说……”
“说什么?!”云氏喝声。
乳母阖目咬牙道:“说咱家小公子是他的孩子!”
表小姐有喜 71.婆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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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 无疑一颗平地惊雷,炸开之后,房中鸦雀无声——
“放肆!这造谣的话你也敢说!”江老夫人怒斥道。
乳母吓得瑟瑟发抖,忙解释:“不是, 不是我说的,这话是薛家公子说的!他还说,二少夫人其实早在江宁便有孕了……”
“越说越离谱!”江老夫人气得不去看她, 身边的下丫鬟赶紧去劝。而云氏却不以为然,道:“你接着说。”
那乳母瑟瑟看了眼怒不可遏的老夫人,又看看沉静若水的少夫人,小声道:“薛家公子说,他在江宁找到二少夫人后, 两人整日都在一起,直到回京,所以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少夫人便有孕了,那孩子是他的……”
“然后呢?”宋氏也来了劲头,问道。
“之后薛公子便跪在少夫人面前,给她系了衣带,他头倚在少夫人膝上,说了什么,奴婢也听不清了……”
系衣带,相依……宋氏听得直啧舌。此刻, 江老夫人气得喘息都急了。若二人因着旧情而见, 也就见了, 多少还能理解,可这孩子……她接受不了。她抚着胸口道:“胡言,一派胡言!”
宋氏眨着眼睛看着归晚,她却连个解释都没有,沉默不言。难不成这都是真的?此刻便是话再多,宋氏也不敢轻易开口了,兹事体大,可是涉及到江家后嗣啊。想到这,她视线忍不住投向了那个孩子。
然而云氏也在看着孩子,她静候须臾,待江老夫人喘息匀了些后,镇定道:“母亲,这话不是不可信。”
“你也跟着参合!”老太太怒道。
宋氏起身,朝抱着孩子的乳母走去,林嬷嬷下意识要去拦,却被一旁的小丫头拦住了。
而归晚此刻终于动了,她转身盯着宋氏,眸色深不见底,冷若冰霜。宋氏被她这眼神看得一怔,倒也没碰小江淮,唯是打量着他对老太太道。“母亲,当初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你我都见过了,虽它是早产,可才六个月啊。六个月的胎儿,也就刚有个模样,您觉得他像六个月大的孩子吗?”
这话说的,老太太愣住,视线也落在那孩子身上。
“还有,六个月出世,就算满月,也未必有个足月孩子大小,您瞧瞧江淮,可康健得很呢!”
“我孩子养得好,二婶母是看不过去吗?”沉默良久后,归晚冷不丁地道了句。
她平静地走过去,从乳母怀里接过了孩子,瞪着她道:“当着孩子的面,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呢!”
乳母愣住,转头望向老夫人和云氏,迫切道:“我说的是真的,都是真的!”说着,她还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锦囊,打开,倒出两只小金锁。“我真的没有胡说!昨晚上林嬷嬷还来我房里,给了我这对金锁,说是送我家里的儿子的。我不敢要,她便威胁我,要我守口如瓶,昨个听的话一个字都不能说。”
林嬷嬷闻言,目光鄙夷地剜着她!哼道:“胡说,我才没给你!”
乳母愣住了,无助地看向云氏。云氏道:“到了如今,你主仆二人还在狡辩。”
“我为何要狡辩?”归晚反驳道。
她知道自己落入圈套,即便是清白,这件事她也解释不清,若是道自己嫁入前便有孕,就算解释了她和江珝的事,也不会有人信,毕竟太离奇了,比起更贴合实际的薛青旂,她们一定会倾向他,所以她决不能认!
归晚抱着孩子上前,走到老太太身边。“祖母,您看看淮儿,不要说满月,便是足月的孩子,如他眼下这般,也不能算是大了吧。我们早产,生死一劫,已经够可怜了,二婶母还要拿这个做文章吗?”
被归晚指责,云氏不干了,道:“是我做文章吗?明明是你自己瞒天过海,我可见过六个月的胎儿出生,根本不是他的模样。”
“您见过几个?您怎就知道是她就一定是六个月,我不是呢?”
“这……反正就是不对!”云氏喝声。
归晚冷哼,面对大伙道:“当初我有孕的时候,大夫说得清清楚楚,难不成他也说了假话。他是公府的府医,可不是我买得通的。再者我有无身孕,二公子会不知道吗?他的脾气大伙都清楚,若是我有隐瞒,他岂还容得下我!”
“谁知道璞真是不是也被你迷得没了心智!”云氏道了句。
归晚望着她,平静道:“也?二婶母为何要说也?您是还记恨着世子爷的事?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件事你冤我?”
云氏怔。“胡说!这与此事有何关系!余归晚,你不要狡辩了,人证在这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说着,她望向了乳母。
乳母低头不敢抬,归晚却冷哼道:“一个贼,说话可信么!”
这话一出,大伙都愣住了。她接着道:“你看看那对金锁刻印的是什么?是‘武阳侯’的标记,那是我外祖母特地给我儿订制的,我怎么可能给你。我今儿一早还在找这对金锁,想要给淮儿戴上,转头便不见了,这房里常进的不是林嬷嬷就是你,还不是你偷的!你偷主子的东西,居然还在这诬陷我!你到底是何居心!”
“不是啊,不是我偷的,真的是林嬷嬷给我的,我没拿。”说着,她跪在了二夫人面前,求道:“二夫人,您帮帮我!帮帮我啊,我真的没拿!您知道的,那对锁不是我拿的!”
她苦苦哀求,却被云氏甩到了一边:“我哪里知道去!”
乳母没辙了,只得又跑到林嬷嬷面前求着,问道:“林嬷嬷,是你给我的,是不是,你倒是应一声啊!”
林嬷嬷鄙夷地看着她,应一声?可能么?帮着她去害表小姐,真是异想天开。得亏表小姐思虑周到,就怕乳母被人利用,所以才想了这个办法,给了她那对侯夫人给的金锁。若是乳母守口如瓶,那她不但平安无事,还能得到一对价值不菲的金锁;若是她心术不正,那就是今日的下场!
乳母苦苦哀嚎,死活不肯认那金锁是偷的,可事实在这摆着,大伙心也乱了,也不知道该听谁的才对,老太太更是心焦。
云氏看着归晚,没想到她嘴巴这么厉害。不过既然自己决定迈出这步了,就得坚持到底,没有退路了。云氏冷笑点头,“好,你不认,我有办法让你认。”说着,她唤了一声,只见堂下一身穿湛蓝细棉夹袄的妇人款款而上,她垂着头迈入,就在她扬首的那幕,大伙都惊住了——
面前站的不是别人,正是大房曾经的儿媳——苏慕君!
“你怎么来了!”宋氏盯着容色憔悴的她问道。
也不知道都经历了什么,苏慕君再不是曾经那个风致嫣然的姑娘了,她皮肤黯淡无光,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鬓已霜华,脸颊上还有几处抓痕,整个人瘦的像个怨魂,瞧着都心悚。不是说自打她被关进郊外后山的小祠堂便疯了吗?眼下除了瞧着没个人样,状态还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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