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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坤极
“伯爷,据说昨儿夜里豫王殿下被陛下留宿武英殿,可是有此事?”
聂齐琛中气十足的哈哈一笑:“要说瑾睿那那孩子也是的,好端端的亲王不做,偏要学太祖成祖那般领兵打仗,陛下倒居然也由着他,就让他去给永宁侯做了先锋。”
“豫王殿下英勇无双。”
“太子殿下忠孝宽厚,豫王殿下英勇无双,伯爷当真是有福之人。”
“过誉了,过誉了。”
聂齐琛越发的得意,曲文海无需抬头也能想象得出他此时面上的神色,只他心里总觉对方此举像是带了某些深意。
鸣鞭。
众人忙换上恭敛的神色按次序过桥,直到奉天门丹陛前,文官在左,武官在右,两队相对而立,站在御道两旁,等待皇帝到来。
金台设在奉天殿廊内正中,乐起后景帝御门安坐。
此时再鸣鞭,鸿胪寺唱“入班”,左右两班走进御道,行一拜三叩头礼节,众人呼啦啦跪倒一片。
景帝勤于朝政,若无病痛急事从不缺席,此时端坐金台之上,见官员行礼完就照例起身摆驾右顺门的便殿,百官有事入奏,无事回各部办公。
六位阁老手中均有票拟好的奏疏,张乾远回头扫了眼曲文海便带着钱疏本几人跟上依仗。
“曲大人怎地如此匆匆,可是家中有事?”
出长安门,曲文海还未待来得及上轿就听着身后传来聂齐琛的问询声,他转回身面上带了两分笑。
“刑部近日事务繁多,伯爷可是有事?”
“无事,就是近来觉曲大人格外能屈能伸,心中有所感触罢了。”
能屈能伸……曲文海细细嚼着这二字,面色未变眸光却是深了些许,换做旁人被如此折辱小辈怕不会如他这般窝着盘着。
他确实窝囊的有些厉害了。
可这又如何!
他要的是曲家飞黄腾达,要的是长长久久的在京中立足,这样的折辱在野心面前又算作什么。
“伯爷若是无事,下官告辞。”
“曲大人何必急着走,不若去前面的茶楼坐一坐如何?”
曲文海笑着摇头,拒绝的倒也干脆:“下官刚刚入京,手中事项还没能全然上手,这些时日刑部事项繁杂,一刻钟都耽搁不得,实在对不住伯爷的好意。”
他不愿,聂齐琛也不勉强,只笑着叹口气:“倒是可惜了,晨起出门前太霖那孩子到一条消息,还以为曲大人会有兴趣。”
曲文海心头一动,只这鱼饵抛的越多,其内隐藏的鱼钩就越是不容易脱。
他连权衡未细做,便笑着再次拒绝:“却是可惜。”
轿子摇晃着越走越远,聂齐琛眸光阴冷的啐了一口:“老匹夫!”
武英殿偏殿,朱瑾钰散了早朝便由侍引着一路行来,一进门就见着朱瑾睿一身紫色常服,靠坐在窗前的榻上看书。
他凑上前便见着书封上《孙子兵法》四字。
“大哥怎么过来了?”
朱瑾睿放下书册,起身行礼。
不同于朱瑾钰修长的身形中带一点读书人的书卷气,朱瑾睿身形壮硕,通身带着武人强悍的侵略性,哪怕此时躬身行礼,那沙场中冲杀出来的气势让人丝毫察觉不到恭谨。
朱瑾钰清冷的面上扬起一丝笑:“四弟难得回京一次,大哥自是要过来看你。”
朱瑾睿面色冷毅,只细看去才能自他眸中看出些许暖意,“应是四弟去看看大哥才是。”
“你我兄弟何必如此客气,你远在西北母后一直惦记,你既是已经回来就多陪陪她,得战事一起你又不见了影子。”
有小宫人送来炕桌和茶炉,朱瑾钰招呼着朱瑾睿脱了靴子上到炕上:“你我二人也是许久未见,来,陪大哥说说话。”
侧殿门被自外关起,两人相对而坐,只朱瑾睿是个闷葫芦性子,很难听他主动言语。
“这次回来应该就不走了吧?你也该弱冠受封,父皇总让你呆在西北终归不是回事。”
朱瑾睿冷眼看着朱瑾钰推来的青花茶盏,眸光闪动并不隐瞒:“我已是求过父皇受封一事,父皇应下将陕西甘肃交由我做封地。”
朱瑾钰倒茶的手一顿,放下茶壶面上带起了几分不赞同:“四弟要那苦寒一带做什么,豫州不是很好?”
“非我所愿,便算不得好。”
“你这性子还真是……不知母后知晓会做如何反应。”
朱瑾钰叹了口气,许久像是想到什么,他扬头面上的笑又重了一分:“小舅舅在国子监为你寻了位男宠,如今已是闹的满城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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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弟可是已经知道此事?”
☆、第五十二章自力更生谋出路(一更求订阅)
男宠。
这二字让朱瑾睿差点将手中的茶盏捏碎。
他反复在心中嚼着这二字,茶盏往桌上一丢这才冰冷的吐出两字:“不曾。”
“不急,待你出了宫,小舅应就会将人送到你的府上了。”
朱瑾钰将茶壶中的茶全部倒去,重新洗了茶具泡了新茶。
“都说大红袍香气馥郁、固味甘爽,但大哥还是喜欢这明前龙井,清幽雅致,四弟以为呢?”
朱瑾钰举起茶盏微微示意,朱瑾睿眸光一闪,却只是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天色已然大亮,曲清言缓慢的活动着手脚,被绑了一夜她手腕和脚踝上都是血印子,她四肢冰冷,想要舒展活动又怕弄出声音,被外面的人听了去。
她刚用柴刀一点点磨绳子时已是听到角门外有人交谈,想是之前夜色重时那守门的二人都睡了过去。
“张麻子,你说这院里到底关的是什么人啊,王管事怎么让咱们哥俩什么都不干就专门守在这里?”
“这谁知道,不过那小子被丢进去的时候我远远扫了一眼,那面皮叫一个嫩,感觉抬手一掐就能出水,你说这样一号人,依着咱们三公子的习性,你觉得会用来做什么?”
两人嘿嘿嘿的淫笑,这几句对话飘进柴房顿时让曲清言气的稳不住身形,摔倒进干草中。
她来不及去愤懑是否沦落到连下人都能对她看轻,这二人的对话向她透露了两道信息,这里不是国子监,对她下手之人确实是聂太霖。
她缩在柴草堆里,心中的疑问有了答案,她提着的心反而落了落。
豫王既是还未进京,这人抓她的目的就一定不是将她送去做男宠。
她其实自始至终都在怀疑聂太霖的动机,那人虽是混世魔王,但绝对不是没脑子,不然不会这么多年里让六部都气的牙痒痒,却寻不到足以整治他的证据。
她也了解曲文海,若他真的下定决心牺牲她,那就一定会想办法利益最大化。
只要她失踪超过三日,他就会申请搜查国子监,他人在刑部下搜捕令再是便捷不过。
国子监正门后门都有人把守,进出均需在注籍上签字,想要探查当日到底是谁将她截走这个并不难,难得是撕破脸皮后的斡旋和博弈。
不到万不得已,曲文海都不愿让自己变做事件的焦点,而钱疏本同张乾远将他弄进京自也不是让他来做炮灰的,所以这几日才应该是双方博弈最为紧要的关头。
猜来想去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聂家父子的挑衅太过明显,又针对着曲文海去部排,难不成是曲文海进京做刑部侍郎的缘故?
曲清言肚子饿的咕咕响,刚刚想到的一点头绪,在响亮的咕噜声中又消失不见。
柴房的门在外面被锁起,她用柴刀一点点磨着这窗上的柱条,她身子纤细,只要能砍掉其中一根,她就可以从中间钻过去。
日头渐渐高起,她挥动柴刀的手越发的没有力气,有和暖的阳光照射进来,可她依旧觉得冷,格外冷。
她抬手摸了摸滚烫的额头暗叫不好。
院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她忙将柴刀藏到身后的柴草垛中,身子将割断的绳子压在身下,双手反在身后又做出被捆绑的姿态。
“来吧,自己爬过来吃早饭。”
张麻子将稀粥丢在地上,冷蔑的一眼一眼扫她,只那眼神太过淫恶,让她忍着恶心没有吐出酸水。
她抬眼看过去,就见那张麻子头戴瓦楞帽,身穿苏州绢直缀,凉鞋净袜,一副小厮打扮,这里果然是京中一处宅院。
她淡淡的回视线,安静的缩在柴草堆里,一动不动。
“怎么?嫌弃?不过是个被三公子嫌弃的货色还敢甩脸子,真是不饿你几天就不懂什么叫做学乖,还不就是个卖屁股的,装什么清高……”
张麻子骂骂咧咧的将门又拉上锁了起来,一个柔弱的全身没有二两肉的家伙真不值得他们兄弟两个全都守在这里。
“切,那个家伙搞的还挺有骨气,那稀粥人家看都不看一眼,这样也好饿的没力气逃跑,咱们哥俩也能轻省一点,到时候娇滴滴的送到三少爷的床上,三少爷怕是会更尽兴。”
“不吃好,不吃好,到时候就由着三少爷,怎么摆弄怎么是,这些个书生举子别看没事就摆出一副清高的嘴脸,从三少爷的床上下来,还不是一个个乖得跟个小绵羊一样。”
“要说这三少爷调教人的本事也真是高……”
两人在院门外肆无忌惮的说着荤段子,曲清言在柴房中又是尴尬又是蹿火。
地上的稀粥已经凉透,她凑过去端起来也不去看碗边可疑的黑印子,闭着眼灌了进去。
柴刀的刀刃带锈,有些地方还有缺口和卷起,她磨柱条几乎是龟速,过了日中,照旧是张麻子进来又丢下一碗稀粥,只他走空碗时的目光,让曲清言背在身后的手,狠狠的捏起。
她一整天都格外老实,张麻子进来几次都看到她窝在那里一动不动,太阳落山柴房里温度又落了下来,她这一整日都高烧不退,要不是门外那两个小厮口中的荤段子不断,她又怕自己昏过去会受不住秘密,她怕是真要撑不下去了。
“王老二,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我先回去,嗯~”
张麻子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里听来格外真切,他那一声浪笑彻底激出了曲清言的鸡皮疙瘩,她迷糊着坐起身,就听王老二接了一句:“你小子又忍不住去找你那相好的是吧,赶紧去赶紧去,早点回来换我,我到时候也去享受享受温柔乡。”
两人的奸笑声越飘越远,曲清言缩做一团倒在柴草中,高热不退,她的身子已是控制不住的开始发抖。
她不能继续等下去,若聂太霖真准备将她关上几日,她怕是小命都要丢在此处。
远处传来值夜的更鼓声,她迷糊着一个激灵惊醒,就听着院外传来张麻子餍足的声音:“醒醒,哎,擦擦口水去见你相好的去吧。”
☆、第五十三章夜黑风高好脱身(二更求订阅)
“你小子舒坦了?”王老二的声音有些发闷,像是刚刚睡醒。
“啊~”张麻子伸着懒腰长长的一声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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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的咧着嘴直笑:“你小子又不是不懂这个滋味,快去快去,记得给我捎带早饭回来。”
王老二傻笑着跑远,曲清言努力的坐起身子,再过上一刻钟门外的张麻子应该就会睡着,刚刚行完那事他这会应该格外疲累,一旦睡着就容易睡沉。
她硬撑着在心中默算着时间,院门外传来鼾声,一声一声顿挫着极有节奏,她耐心的又等了一会,等张麻子彻底睡熟这才起身活动着四肢。
高热不退,又冷又饿,她握上柱条的手都在打着颤。
不能抖,一定不能抖,这样四野无声的夜里,一旦弄出什么动静,等待她的就只有地狱。
她咬着牙、倔着骨,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磨了大半的柱条小心的的掰开,吃力的爬上窗沿又一点点从中间挤过。
夜风吹来打在已被汗湿透的衣背上,她昏沉沉的脑子又变得清醒,这是一处废弃的柴房,她白日里磨柱条时已是四下打量过,这原本应是一处下人居住的院子,不知后来为何会被废弃做了柴房。
这聂家当真是家大业大,京城中寸土寸金,这样一套小院换做寻常人家,整一下就是极为不错的住所,但在聂家偌大的家业里,居然只是一处废弃的柴房。
她垫着脚小心的走向院门,越是接近院门,张麻子震天的呼噜声就越大,白日里张麻子几次进来前,她都隐隐听到这院门在外似是也上了锁。
她此时抬手在门板上轻轻推了下,就感受到来自院外的阻力。
她头有些晕,四下里一片漆黑,只院门外张麻子身旁的灯笼透过一道隐隐绰绰的火光。
前门行不通她蹭着墙就向柴房后面走去,这柴房明显还有一处后院,只不知后院是否有门又会通向何处。
沿着墙边的小路转过两道弯,眼前就再不是漆黑一片,远处灯火通明,隐隐有嬉笑声传来,她借着光亮在墙边摸到一处虚掩的角门,没有太多的时间犹豫,她狠了狠心推门走了出去。
北望斋中,曲文海手中捏着张乾远送来的消息,国子监前后两门的注籍这一日中已是由杨忠杰亲自查过一遍,当日进出国子监的几个可疑人选也已是被圈画出来。
只那几人当日的行踪还需要时间再去打探,张乾远叫他不要急于这一时片刻。
他若真会存了叫曲清言听天由命的心思,那他此时便不会太过急迫,尤其他不急却是有人急。
那日聂齐琛的话语里他能听出对方语气中的急切。
聂太霖会瞄上曲清言,并不是真的因着他相貌太过阴柔,雌雄莫辩,只是因着他最好的一个人选。
曲清闻不能碰,考过举人,是曲家最有前途的小辈又是嫡长孙,但凡碰了就会换来他的不死不休,聂齐琛没必要给自己惹来一身腥。
剩下的三个小辈皆是庶出,曲清希、曲清鸿举业不显,前途渺茫,将人抓走不痛不痒。只有这曲清言当初在杨府写的文章一经传出就技惊四座。
就算他在京中声名不显,可聂齐琛但凡有点脑子就会知他对曲家的重要性。
他对曲清言一直训斥有余而慈爱不足也是出了这样的考量,他对他越是疏离冷淡,他就越是安全。
只可惜,事态的发展并不能顺着他的意,这份冷淡不止将他们祖孙间的关系彻底推到难以挽回的地步,曲清言到底还是出事了。
曲文海叹了口气,多一个两榜进士的曲家和只有一个的区别实在太过明显。
杨忠杰袖手旁观了整件事,也是不愿来年的春闱中杨建贤会多出一个劲敌。
曲文海揉着眉心,张乾远让他不要着急,可事关曲家的前途他又如何能不着急。
“备轿,去张府。”
黑顶轿子自后院角门抬出,若不特别留意,定是不会有人发现。
胡同里一片漆黑,轿夫的脚很稳,抬着轿子一颠一颠便快速拐了出去。
“父亲,曲府那里送来消息,曲文海已是等不住,去了张乾远的府上。”
聂太霖到消息就直奔聂齐琛的书房,聂齐琛丢下手中的小号狼毫笔,蔑然的一笑:“就知道那个老匹夫会坐不住,装的漠不关心,还不是一天都忍不得。”
“父亲,那曲清言就真有那么重要?”聂太霖歪头细想曲清言的模样,竟是模糊的有些记不得。
“他对咱们来说不过是个引子,但咱们需要他在曲文海心中格外重要,不然这一次想要如愿怕是就不太容易。”
聂齐琛中气十足的声音中难得的带着一丝怅然,“永宁侯就要归京,留给我的时间已是不多了。”
聂太霖默,对着突然黯然的父亲,他竟是不知该如何劝慰。
“父亲,明年的春闱我去下场如何?”
“太祖当初定下祖制,太子选妃、陛下选后都不可出自权贵之家,在你长姐做皇后前为父也不过是个五品小官,现在虽是挂着锦衣卫指挥使的头衔,但这头衔若是细究起来,也不过是空有等级并无实权。
“为父这次的图谋与其说是想要更进一步,不如说是试探一下陛下的想法,咱们聂家今后是只能纯粹的富贵还是可以大权在握,就看这一次了。”
“父亲,孩儿想出仕。”聂太霖拳头攥紧,生在外戚之家又有一个有图谋的父亲,他就只能纨绔草包般的过日子。
只是这份肆无忌惮对他而言从不是殊荣而是负担。
聂齐琛的大手在他的肩头拍了拍,不多解释:“委屈你了。”
只是委屈,也只能是委屈。
夜色无边,各方而动。
曲清言颤抖着摸出院子,就不知该向着哪个方向而行。
她举头看向深邃干净的夜空,一颗颗星子似调皮的孩子一下下眨着眼睛。
小路南北向,向前应是可以行至那处热闹喧嚣的院子,只风中刮来甜腻的香气,熏人的酒气,想也知道此时里面会是如何靡靡的场景。
她转身沿着小路一路绕到关她院子的正门,张麻子身上披着棉衣鼾声震天,正睡得香。
☆、第五十四章出狼窝又入虎穴(三更求订阅)
三更天,更梆声或远或近的传来。
曲清言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竟是从那一处不知名的宅院中逃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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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街道上空空荡荡,她不敢细想为何那宅院中到了夜间为何么有落锁,只抱着肩膀硬撑着走出一段路,这才突然想到过了一更三点已是进了夜禁。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步伐整齐并不凌乱,听声音似是有一队人,她立即就想到这应是负责守卫和巡警的亲军卫。
在撞到亲军卫手中还是寻一处角落躲起中,她飞快的选择了后者。
曲文海刚入京,在京中势力到底不如经营多年的聂齐琛,她不能冒险,不能刚逃出来反手就又被送回到聂家父子的手上。
街上灯光依稀,她换了处胡同闪身钻了进去。
这里不是寻常百姓所居之处,一处处宅院相隔极远,高烧一天一夜,她的力和体力早已是严重透支,她现在迫切的想要寻一户人家,塞些银钱到对方手上,只为了换上一口热饭。
身后巡警的亲军卫越走越近,她隐隐见着老宅院角门处有一颗粗壮的古树,树干和墙壁间有一处窄缝,她想也不想的将身子缩了进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曲清言依旧秉着呼吸,不敢随意动作。
到底是有些烧糊涂了,总想着夜黑风高好逃跑,却忘了京城中的夜禁巡逻极为严格。
她没办法在此地等到天亮,她不知张麻子和王老二那两人什么时候会发现她逃走了,这里离那处宅院并不远,对方若是要找人,定会赶在晨钟前将她寻到。
该怎么办?
她整个人昏沉沉,脑中一团浆糊已是彻底没办法转动。
踏踏踏~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曲清言靠在树上的头猛一动磕在树上,发出一声闷响。
“谁在哪里?出来!”
低沉浑厚的声音似是能穿透夜色直直的砸上曲清言的耳骨,她的心猛的提起,一下下失控的剧烈跳动起来。
出去还是死撑?
又是两难!
这一天两夜里她不知禁受了几次两难的抉择,她为什么要面对如此多的难堪。
她不过是想要安安静静的读书,低调从容的出仕,为什么就如此波折?
吱嘎~
角门被人拉开,有人从院内出来恭谨的喊着:“王爷。”
马蹄声在原地踢踢踏踏的响着,曲清言的背脊再次湿透,这京城中能被唤做王爷的不过几人,她竟是误打误撞到了亲王的院邸前。
“去将人拖出来。”
冰冷无情的声音再次响起,似是带着寒冬的温度,刮的曲清言再存不出一丝侥幸,摇晃着从夹缝中钻出。
“草民见过王爷。”
她跪在地上垂头瑟缩着,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那人只能借着朦胧的火光看到一道孱弱的身影。
“姓名。”
曲清言身子一僵,只呼吸间就已是做了决定:“草民曲清言。”
曲清言?
这个名字这一日中倒是几次听人提起。
朱瑾睿眯着眼在他的身上又打量了一番,这就是聂太霖给他找的男宠!
“带进去。”
朱瑾睿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下人,门内又出来两人,一左一后站在曲清言身侧,她起身乖乖的跟着走了进去。
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她的运气真是好到离谱。
点起宫灯的厅堂,入眼便是猩红的八宝短绒毯,正中墙上挂着副山水,两侧垂挂对联,山水下方是紫檀独板面心灵芝纹翘头案,其上放着一三弯腿如意足供盆。
案前一张八仙桌,两侧摆着官帽椅式有束腰带托泥雕花宝座,座前搁着张脚踏。
曲清言只进门扫了一眼就继续垂头老实的站在一旁,对方坐进宝座中手撑头盯着她看,她也不躲不避,就站在门口。
本就是刚过旬考一身狼狈,又在柴房中滚了一天一夜,身上还沾着草屑,她现在毫无形象可言,还是不要冲撞贵人。
“你可知孤是谁?”
那视线中的审视太过浓烈,曲清言不用抬眼都知对方似是对她有着些许兴趣。
她恭谨的摇了摇头:“草民不知。”
“孤允许你抬起头来。”
抬头做什么?曲清言心头疑惑,但人在屋檐下也由不得她多存心思乖乖的抬头,就见一张极为刚毅的面庞极具侵略性的撞入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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