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涉异志:画皮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彻夜流香
陆玖肆的指尖捏紧了酒杯……终于来了。
“陆庄主,陆庄主!”他耳边有人连唤了两声,陆玖肆这才回过神来,只见赵陆离指着他手中的杯子道,“酒太难喝就别勉强了,小心别把肠胃给吃坏了!”
他的话音刚说到这里,又失声道:“阿木,你,你怎么吃了两个馒头?!不问自取,是为不耻,奴取主食,是为不义!更何况你小小年纪,便贪多嚼不烂,长大了岂不要成个不耻不义的饭桶。”
赵陆离一边喋喋不休,那大胖子指着面前才端来的驴火烧道:“给那位公子送去!”
“这怎么好意思?”赵陆离脸露惊色地连声道,大胖子挥手笑道:“远来都是是客,咱们在大雪天里能同在一家客栈吃饭,那便是缘分。”
小二转身将那盆驴火烧端到了赵陆离那桌,赵陆离拱手道:“那小可就却之不恭了!”
他说着便拿起烤好的饼子就着汁香四溢的驴肉吃了起来,这会儿他倒忘了驴火烧是替死鬼的意思了。
陆玖肆见那大胖子言谈豪侠,但眼中却光四射,不禁瞧了一眼吃得津津有味的赵陆离心中冷笑了一声,又将目光转到了门外人的身上。
进来的是个同样俊秀的青年,他的神情温和:“小二,我有一个病人,可否能安排一所僻静的客房安顿?”
小二脸露为难之色:“病人?我们镇上的大夫上隔壁镇丈人家过年去了,倘若病情严重,这可是没得法子。”
那青年道:“倒也不甚严重,只是有些发寒,已经服过药了,略微休息一下就好。”
陆玖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青年,他自问这十年改变了不少,当年唇红齿白的少年已经长成了一名英武的男子,而眼前的年青人却几乎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年那个蹲在囚笼前那双充满了好奇之色的眼眸已经长成了一双古井不波的墨瞳。
小二道:“那角落里倒有一间,不过朝北,可不暖和。”
“不妨。”那青年点头道。
不多一会儿,只见足音搀扶着一个身披斗篷的伤者进来,那伤者举步维坚,行动间全赖足音扶持,显然病重,小二想起那年青人说是名发寒的病人,不由退后了几步。
一楼的人仰头看着他们将那伤者搀扶上楼,赵陆离摇着头道:“这门窗又开不得,要是寒冬腊月的传上寒症,那可是要人命的事情。”
他这话说得实在败人胃口,连着那大胖子也不禁放下了手中竹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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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玖肆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笑向大胖子,眸中光亮一闪:“不知道各位镖爷如何称呼,从何而来,又打算去往何处?”
那大胖子哈哈一笑,也不扭捏:“峰主果然好眼光,鄙人姓闻,字一农,也不是什么要紧的镖务,不过是受客人所托押送几坛酒进京,路遇此地,刚好想起一位故人,。”
没想到这个大胖子名字倒很风雅,陆玖肆抬手倒了杯酒:“哦,这冰天雪地的,只怕要寻人很不易。”
大胖子的目光略略瞥了一眼楼上笑了笑:“可不是,我刚巧正打算跟峰主打听打听。”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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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章九尾峰2
陆玖肆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不知镖头想问谁?”
闻一农凑近了他道:“异人神医遁天。”
陆玖肆乌眉头微微一扬:“哦,我的确认识,可我看闻镖头即无病也无痛,更不是异人,不知道找这位异人医生有何事?”
闻一农胖乎乎的脸上笑得像弥勒:“非是我不告诉公子,而是事关买卖,在下说不得。”
陆玖肆淡淡地道:“若是说不得那可就难办了,这位不喜欢凡人,不是异人,没有要事他是不见的,若你不肯告知,恐我无法代为转告。”
闻一农打了个“哈哈”,瞧了一眼四周这才道:“不知道公子今晚可还返回山庄?”
陆玖肆眼睛再次看了一眼楼上嘴里道:“今晚如此大的雪,我只怕也只能住下了。”
楼上白衣的年青人已经携着那如花似的少年足音下了楼梯,。
“好!那我们先喝酒酒。”闻一农哈哈大笑着的招手,“小二,再来盆驴肉。”
陆玖肆见他半遮半掩,只在心中冷笑了一下,也不以为意。
那头的赵陆离吃下了手中最后一块烧饼,颇有些意犹末尽地道:“要说这天上的龙肉,地上的驴肉,果然是软嫩香滑,名不虚传,怨不得要做替死鬼!”
闻一农笑道:“这位公子若是还想吃,那便过来一起吧。”
赵陆离听了脸露喜色,起身来了闻一农的桌旁坐下道:“即然镖头盛情,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闻一农扫了一眼旁边悄无声息的容十一夫妇笑道:“两位不如也过来小酌几杯。”
容十一枯瘦的脸庞露出一丝笑容,连声道:“镖头客气,我身体不大好,喝不得酒,再说了我是这里等主顾的,不方便喝酒。”
闻一农露出了一丝恍然的神色:“我听说两位姓容,莫非是那个向导村容家庄人。”
“正是。”容十一抱了下拳,“我与内子是受人之托,在这里等主顾。”
闻一农“啧啧”摇了摇头:“这么个大雪天,要想翻山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钱挣来是要人命啊。”
容十一仿佛也看得开,笑道:“这世上有哪碗饭能吃得太太平平,镖头不是比我们风险更大。”
闻一农好似颇有些感慨,但却不愿多说,只是打了几个“哈哈”。
陆玖肆也不参于他们的闲聊,只把目光瞥向对面的沈方寂,赵陆离突然提筷敲了下陆玖肆跟前的酒壶:“陆庄主,你光喝酒不吃东西那可伤身体的很哪,这古语有云,空腹盛怒,切勿饮酒。这意思是空肚子装得都是怒气,洒喝多了,一容易枉起肝火,二容易伤脾胃,实不可取也!”
陆玖肆见这人絮絮叨叨,样貌虽俊秀,可人却颇有些不知趣,不仅淡淡皱了下眉头:“不劳公子操心。”
他话说得有些生硬,但赵陆离好似不知道,依旧在那边唠唠叨叨,好在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只见门“”地一声又开了,这次进来的是两名壮汉。
当中一人长得有些怪异,其中一位壮硕似牛头人,身高九尺,浑身上下遍布着黑毛,宛若一头熊人,他站立在门口,宛若一道高大的黑影,眉唇上虽然挂着雪珠,却难掩面上的焦迹与血渍,令人望而生怖。
旁边一位虽然也很高,但面容却是很苍白,好似颇有病态,裹着一件上好的裘皮大氅上也被烧焦了几个洞。
陆玖肆的眉头微微轻跳,五人当中以拘禁岭熊能人最皮厚肉粗,能活下来不足为奇,可是同时也能活下来的人,他一直以为非多智的狼牙峰遗族胡氏莫属,又或者武力最高的少室山方氏,再有就是自己派去的箭手,可没想到居然会是桐关城遗族方子实。
方子实粗瞧上去颇为平平,没有任何打眼之处,陆玖肆一直觉得可有可无,只不过因是胡氏的姻亲所以也就暂留了下来,没想到他倒能活下来。
熊能人一眼便瞧见了坐在角落里的沈方寂,不禁面色大变,他们方才着实叫那马车给坑了,熊能人满以为纠结了五个异人,对沈方寂这个凡人来说不过是手到擒来,谁知居然被辆会喷火的马车弄得死里逃生,连一直谨慎石头上方的胡氏也被烧死了。
此刻他见了沈方寂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况且沈方寂此刻已无机关重重的马车,只是手无寸铁坐在那里,他刚往前踏了一步,却见沈方寂回过头来微笑着朝他举了举杯子。
方子实连忙伸手拉住了熊能人,朝熊能人暗自摇了摇头,熊能人心中也略有些迟疑,只怕又落入了沈方寂鬼计多端的圈套当中,只得暗恨地又坐回了原处。
陆玖肆是让夜砂集结的这五人,此刻夜砂不露面,熊能人自然也不认识陆玖肆,他们拦着门口的位置一坐,要了几坛酒,跟一大锅的炉肉火烧,显然对沈方寂还不怀好意。
小二不敢怠慢,连忙端着好吃好喝的捧到了两人的面前,也多亏他是住在九尾峰山脚下,换个寻常的小二,怕是早就吓得腿软,走不动路了。
熊能人刚拍开酒坛上的封泥,就听见了门外面传来了驼铃声响,清脆的驼铃声由远及近,第一声听着还远,等到了最后一声,便似近在耳旁,铃音绕耳,清脆悦耳。
门“吱呀”一声开了,从外面走进来竟是一位绝色的少女,她一走进来便抖落了身上的雪珠子,客栈里的众人这才注意到,那不是什么驼铃,而是挂在女子腰间的铃铛,一走一动,颇为悦耳。
小二见了连忙殷勤地迎了上去:“这位姑娘,可要用点什么?”
那少女解了外面的披风,眸带春水的瞳子四下里扫视了一番,然后指着熊能人的桌上的东西道:“跟他们一样给我来一份。”
小二不禁掉头看了一眼熊能人他们桌上的大锅子,但他在九尾峰下也算是见多识广,也不多嘴连忙笑道:“那姑娘您等着。”
此刻屋子里四角都坐上了人,反而是中间的位置空出了一片,闻一农开口笑道:“这位姑娘,不如你坐这儿来吧,这儿有火炉,暖和些。”
那少女嘟着嘴道:“那边是暖和了,可我瞧着胖人会吃不下饭。”
她说话虽然来无礼,但无奈实在长得眉目如花,让人对他生不起气来,闻一农粗壮的手指指了指沈方寂桌旁的足音道:“想必姑娘瞧了这样的少年必定是能食欲大开了。”
少女瞥了一眼足音,足音立刻抬起了胸脯,那少女却只冷哼了一声,反而目光饶有兴趣地在沈方寂的面上盘旋。
“喂,你盯着我二师兄看做什么?”足音不禁怒道。
“快些吃饭。”沈方寂适时地打断了他。
小二已经将吃食另外端了上来,还体贴地另烧了一个取暖用的碳炉,闻一农“嘿嘿”一笑,“果然少年爱美,姐儿爱俏,这要长得个像陆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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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这样一等一的容貌,委实上哪都不吃亏。”
陆玖肆淡然一笑:“似我这等容貌也不算什么,本庄主见过不少容貌比我更佳之人。”
闻一农“哈哈”大笑道,粗壮的手指盘了盘:“陆庄主谦虚了,不瞒陆庄主,小儿也长得不错,人称锦花城第一美男子,我瞧着跟陆玖肆也是不相上下了。”
他这话一出,别人都忍不住去瞧他,想不通这长得像猪头似的闻一农能够生出个什么样的锦花城第一美男子出来。
少女率先“噗嗤”一笑,讥讽道:“你们这锦花城难道这花都是菘菜(注:大白菜)?”
闻一农不明其意,那少女又补了一句:“不把菘菜看成花,哪怎么才能把拱菘菜的你儿子看成是第一美男子?(注:这句话的意思是猪拱大白菜。)”
那边的足音一时没忍住,“噗”地一声把嘴巴里吃的东西都喷到了面前的菜上。
闻一农不禁面带怒色,手一拍桌子站起了身,沉声道:“小姑娘,有的时候嘴巴积点德,能活得久一点。”
他方才一直是豪爽,一张弥勒佛似的圆脸也颇喜感,如今觉下脸来竟然有一种悍匪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闻一农说完了,朝着陆玖肆一拱手:“在下先安顿,回头再找庄主闲聊。”说完,他便带着人上楼去了。
那少女也不以为意,众人瞧着她均在心里暗自摇头,心想这少女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这般无端端得罪人,也不怕招惹麻烦。
陆玖肆瞧着他方才一拍的桌面,竟然显出了一个清晰的掌印,不禁心中倒抽了一口凉气,闻一农方才一进来,他便知道他是个习武之人,只是没想到他不但是习武之人,而且是此中高手。
一掌拍塌了饭桌不稀奇,只需要点蛮力,可是像闻一农这样能在桌面上留下一只掌印,饭桌却纹丝不动,这绝非等闲之辈所为。
闻一农走了,留下了一大盆子的炉肉火烧,赵陆离只管带着自己的书童大块朵颐,客栈里少了和稀泥的人,一时间竟然冷清了下来。
沈方寂与足音付过账,也跟着上了楼,熊能人目带凶光地看着他们师兄弟二人上楼,却总归没有挪动位置。
陆玖肆也没有动身,他将沈方寂逼了来,便好似整个人便泄了气,万般的言语都没了下文,连声小爹也唤不出口。
他略有些烦燥地看向门外,此刻外头的天更黑了,雪也更浓了,只不知道闻一农究竟押送的是什么,他又为什么要找自己?
第106章九尾峰3
闻一农拂袖而去,众人一时之间都没有了闲聊的兴致,客栈大厅里静了下来,唯有落在屋脊上的雪霰子渐渐密集了起来,发出了阵阵沙沙的滚落之声。
方子实抬头轻微地皱了一下眉,方才还不过是小雪,没曾想这么一会儿竟然下起了冰雹。
“妈的,夜砂这小子去了哪里!”熊能人忍不住开口低声地骂道。
“嘘!”方子实连忙示意他噤声。
熊能人眼睛朝着沈方寂那里瞥了一眼,不服气地道:“怕什么,方才是我们不小心着了他那顶鬼轿子的道,现在这会儿就算是只剩下我一个人,他也不一定是俺的对手!”
方子实瞥着那层橘黄色的窗纸,屋外的雪霰子愈见来势凶猛,砸着屋顶开始“噼啪”作响,雾气凝滞不化,如同冻实般隔亘在夜色中。
寒意阵阵涌上心头,却不是来自空中袭来的冰雹,而是来自那层夜雾的背后。
即使皮粗肉厚的熊能人也不禁打了个哆嗦,他小声道:“莫不是夜砂这小子投靠了落子峰,出卖了我们!”他越说越心惊,忍不住就去摸他那把大背砍刀。
方子实回目光看着闻一农离去的方向:“那个大胖子身上穿的是布衣,但脚上穿的却是六合靴,所以他多半不是什么保镖,而有可能是个官差。他脸上风尘仆仆,但却没有风霜之感,可见他不是驻守边关的将士,这儿又是保定府,因此他们十有八九是回京城的锦衣卫。”
熊能人虽然心惊,却有些不明之色:“那跟夜砂有什么关系?”
方子实脸上的病容略显,眼睛再望了一下窗外,声音轻微地道:“我觉得问题就出在这些锦衣卫押送的东西之上,落子峰的沈方寂多半是来接应这个大胖子的。”
“你,你是说我们被夜砂给利用了?”
方子实轻微地叹了口气:“不是没这种可能。”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熊能人心中是勃然大怒,可偏偏夜砂又无处可寻,夜砂也许打不过他熊能人,可是要想躲在这无边无际的夜色之中,熊能人是万万找不到他的,所以他只能挠首抓耳。
“事到如今,我们就算跟沈方寂他们说我们与此事无关,只怕他们也是不相信的。”方子实叹了口气,“因此一动不如一静,我们静观其变。”
屋外的声响更大了,屋内的油灯也似无风自动。
容十一轻轻拍了拍微带忧虑之色妻子纤白的手指,咳嗽了两声:“比俏,再多吃点。”
秦比俏勉强笑了笑,她没什么胃口,但好似又不愿意叫自己的丈夫担心,只得拿起盘中的饼子咬了几口,可是那饼子虽然出炉的时候松脆,放在这大冷天里,不多会就变得冷硬无比了,因此她不过咬了一口就放下了。
“小二,再烤一盘饼子送来。”容十一似乎感觉到了妻子的不适便开口道。
“不必了,我还不饿,何必花这个冤枉钱。”秦比俏连忙转头制止道,只见旁边那位俊俏的赵陆离正瞪着双目怔怔地向她望来,秦比俏不禁脸色泛红偏过头,心中不禁微恼,却听赵陆离道,“那你们的饼子是不要了?”
容十一咳嗽了两声:“如果公子需要的话……”
赵陆离大喜,搓着双手道:“那就不浪了。”他转头对店小二道,“这硬饼子给我略炕一炕。”他生怕店小二不懂,于是烦心地解释道,“炕等同于烤,但又不同于烤,烤是就着火,火太大这饼子就焦了,所以炕就是要离着火远一点烤,差不多就是烘的意思。”
有人“噗嗤”一笑,正是足音,他反问:“那你干嘛不干脆地用烘这个字呢?”
掉着书袋的赵陆离顿时傻眼了,他还在埋头苦吃的书童忍不住埋汰:“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竟做无用之事。”
赵陆离略有些恼羞成怒:“不成话,少爷吃饭,你原该近身伺候,你不但同桌食饭,还边食边说,这是哪家的规矩?”
书童翻了个白眼,也不理睬他,继续埋头吃饭,旁人自然更懒得理会赵陆离这个酸秀才。
那边的沈方寂微微笑道:“我这儿有些京城里的玫瑰糕,难得这大风雪天大家同聚一起,若大家不嫌弃的话就请大家一同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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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比俏的眼眸顿时亮了起来,容十一起身接过沈方寂手中的糕点。陆玖肆也接过了一盒糕点,摸着盒子上沈方寂方才接触过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掌心仿佛觉得那里的余温还未消净,不禁微微有些发愣。
熊能人与方子实看着沈方寂含笑递过来的糕点,不禁有些面面相觑,他们方才短兵相接,生死搏斗,沈方寂更是一口气杀了他们当中三个人,这会儿居然给他们送甜糕。
莫非糕点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念及此处,最沉不住气的熊能人刚想发作却被方子实抢着开口道:“公子赐,我等就却之不恭了。”
“相逢即是有缘,两位客气了。”沈方寂微笑着看着他们道。
方子实缓缓地抬手从沈方寂的手里接过那盒黄油纸包着的糕,他在沈方寂浅浅的笑容中将那盒糕点接了过去。他从抬手到接过糕点也不过是短短一瞬,但方子实还是觉得背脊上好好似起了层薄汗,等沈方寂转身离去重新落座,他的心头才仿佛挪开了一颗大石头。
他与熊能人相视了一眼,不管沈方寂此举是什么意思,哪怕他是暗指与他们揭过了此前的过节,这一盒玫瑰糕也是不敢吃的。
经过了赵陆离这么插科打诨的一幕,再有沈方寂赠送糕点,厅内的气氛又好了起来。
这时门再次“吱呀”一声开了,只见一人披着沾雪的油毡走了进来,油衣上积了一层层厚厚的雪,乍然一瞧,好似一头提灯的熊。
“掌柜!”店小二连忙迎了上去。
陆玖肆也放下手中的杯子道:“外面的天气如何了?”
掌柜的脱去身上的油毡,面上微显忧色地道:“前头山雪塌方,把路给堵住了。”
“前面的路给堵住了?!”熊能人嚷声问道。
这小镇紧挨着九尾峰,进出只得一条山路,这条山路被堵,他们这行人除了翻过这座九尾峰,可就没有出路了。
那少女也皱着眉道:“我等可还有要紧的事情在身。”
掌柜连忙抬手安抚道:“各位少安毋躁,等明天天色放晴,我会找人清理道路,一定尽量不耽搁各位客官的行程。各位客官在老朽这里的吃住用均。”
容十一又咳嗽了几声方才道:“山雪坍塌也是天灾人祸,不是掌柜的错,怎能不钱呢。”
那美貌的少女也仅是道:“快些恢复道路是要紧,这钱不钱的,也没人差这几个钱。”
方子实与熊能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心中均有些发凉,这些人当中他们是最想离开的,可偏偏天不从人愿。
掌柜的连声谢道:“多谢各位客官见谅。”他连忙招呼小二领着客人们上楼歇息。
陆玖肆放下手中的水杯道:“也给我开间房吧。”
“对,对,这天也黑了,还是暂且在小店歇下,等明儿放晴庄主再返回也不迟。”掌柜的殷勤的吩咐,“给陆庄主准备一间卧室。”
“不必……”陆玖肆看着众人上楼而去的身影才轻声道,“替我开那位白衣公子旁边的客房。”
掌柜微微一愣,但他开门迎客,做得是四海来人的生意,只是略略愣了一下便低声吩咐了小二几句。
小二领着众人上了楼,这间客栈栋回字型四合楼,客房均在二楼,一共有十二间房,有几间门已经房门紧闭,显是已经住了人。客房倒也没有什么天字号地字号区分,而且每间房均有一个还算别致的房名。
比如熊能人的叫食味舍,方子实的叫悬壶间,容十一夫妻叫三生栈,只美貌少女的略显直白叫阴阳坊,因此她颇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倒也没说什么。
陆玖肆的房间号叫鸣鹤楼,他转头又瞧了一眼沈方寂的房间,只见上面写着知意厅,心中便顿时有些恍然,世上哪有知意二字更合适他呢。
他正心头千绪万思,突然听见楼对面有人嚷嚷,他转头还是那个酸秀才:“我不要万物阁,换一间,换一间。”他咬文嚼字地道,“一生万物,有始而终,太不吉利了。”
陆玖肆轻微皱了下眉头,那边的小二还在苦劝道:“这个房间好!天气不好,生个炕不容易,其它房间太冷了。”
赵陆离把头摇得跟拔郎鼓似的:“我可是要进京科考的学子,这风水可不能不讲究。”
沈方寂转过了头,陆玖肆显然知道他对住哪间房无所谓,他这样的人有什么是畏惧的呢?只不过他现目前的房中那个受箭伤的少年却不是不方便挪动,因此沈方寂才有些犹豫。
赵陆离还在那边不依不饶的嚷嚷,瞧来不给他换房间别人就算住进去也安生不了,陆玖肆只得压着气道:“店小二,你就给他另准备一间房吧,炕总归会烧热的。”他说着便不再理会推门而入。
反正最终也不知道赵陆离是怎么弄的,一番折腾之后,他搬进了左边的初阳室,倒是离着陆玖肆他们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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