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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月照君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李郝成
月楼猜测梦瓷哭泣是因为自己的话伤害到了她,慌忙追出去想要安慰。不料她刚出门,‘梦’字还没喊出,突然脚下一滑,竟跌坐在地上。
梦瓷听到身后传来月楼摔倒的声音,跑过去惶然无措道:“我该怎么办呢?”
这时店老板和小二也跑了出来。店老板朝梦瓷吼道:“还不快滚!留在这里做什么”!他慌忙发动汽车,店小二扶起月楼。
月楼忍住痛苦道:“这全是我的错,你们不要骂她”。她又强笑道,“你还不过来扶我?”
梦瓷扶着月楼,掸着她身上的雪,泪雨滂沱道:“真对不起!”
她看到月楼下身不停地滴着血,更是害怕得全身颤抖,牙齿打颤。
店老板把月楼带到了当时西安最好的医院,和梦瓷扶着她止住血,做完检查,然后离开了。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病床上的仍在哭泣的梦瓷,月楼柔声道:“你看,我的肚子仍然这么大,孩子怎么可能有事呢?”
梦瓷坐过来,纤手放在月楼肚子上道:“真希望不会有事呀!倘若她有事的话,我这辈子或许都会活在痛苦之中的。”
月楼道:“人还是看开点好。如果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岂不终生痛苦?”
梦瓷长长叹了口气,道:“可谁又能看得开呢?世人岂不都有各种各样的痛苦。”
月楼没有想到看起来未经世事的梦瓷竟有这样的感触,不禁有些埋怨世事的无情。
突然,门被撞开了。红杏,聪山一拥而入,林夫人随后也跟了进来。
梦瓷看见聪山,冷汗都流了出来。她马上抽出了被月楼握住的手,想要夺门而出。不料聪山挡在了她面前,狠狠甩了她一耳光,把她甩得趴在了月楼腿上。梦瓷本刚止住眼泪,这时又哭出声来。
红杏和林母没有搞清状况,都因聪山的举动吃了一惊。
月楼斥道:“你在做什么!”
聪山指着梦瓷,生气道:“一定是这个女人把你推倒的。”
“不是。我摔倒之后她恰好看见,是她把我扶到医院的。”
聪山道:“你不用庇护这种贱女人。平常你都小心翼翼,为什么一遇到她就会摔倒?”
房门又被推开,一个年轻貌美的护士走了进来。
这护士被病房里的气氛吓到了。她将检查结果递给聪山,颤声道:“孩子……孩子……孩子没有事。”
梦瓷听到这个消息,吁了口气,垂下头,跑了出去。
“梦瓷!你回来啊!”
聪山皱眉道:“叫她做什么?”
月楼瞟了他一眼道:“她是个好女孩,你为什么对她有这么大的意见呢?”
“我不是给你说过吗?我一看见她就觉得恶心。”
林夫人轻斥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要不是她扶月楼过来,月楼兴许已经流产了呢!你们真该好好谢谢她。”
月楼微笑说:“我都不知道她住哪里,怎么谢呢?”
园中郁金香的香气飘入了月楼鼻里。此时已是四月,月楼的肚子已大得吓人。只见她嘴唇紧抿,眉头聚成了山,看着床顶不停晃动的红垂穗,面上泛着病态的嫣红。
聪山端着杯水走过来,扶她坐起,道:“喝点水总能好受些。”
红杏突然冲进门。她看见月楼仍满脸病态,焦急地道:“小姐,你难道还不肯吃药吗?”
月楼笑道:“感冒哪用得着吃药?扛几天就过去了。”
红杏气愤道:“我知道你一定是为了孩子,可你怎么就不替自己考虑考虑呢?”
月楼按住胸口,重重咳嗽了几声,道:“就算所有人都替自己考虑,可做父母的却无法将自己放在第一位啊!我有一个朋友,她丈夫去世没几个月她就嫁人了。她的儿子在二十三岁时跳楼自杀。这就是父母只为自己考虑的后果。”
红杏见自己劝不动月楼,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对聪山道:“我劝不动小姐,你做丈夫的怎么也不好好劝劝她呢?她这么痛苦,你难道忍心吗?”
聪山看着月楼掩嘴咳嗽的样子,没有说话,但面上却现出了生气的颜色。
月楼道:“十来岁的孩子都有自己的思想,我又怎么可能会被聪山劝动呢?”
红杏思忖道:“这男人可真不中用啊,连自己的妻子都管不了”。她道,“小姐,夫人叫姑爷有事呢!”
月楼把一双柔软的手放在聪山手上,道:“那你去吧。”
红杏经过水榭时,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
聪山惊异道:“母亲不是让你来叫我吗?”
红杏道:“夫人根本就没有叫你。你可不可以再劝小姐一次,看她都不成人样了?”
聪山叹息道:“医生说吃感冒药对孩子没有伤害,可她就是不放心。她那种人,谁来了都没有办法呀!”
红杏一拍桌子,霍然起身道:“就算天王老子都拿她没办法,可你作为丈夫,却应该完全控制住她。只有懦夫才管束不了自己的妻子。”
听到红杏的话,聪山将栏杆上月楼种得花全都踹进了湖里。
红杏冷冷瞧着他踹花瓶、冷冷瞧着他绕过长廊,冷冷瞧着他走出拱门,那目光就像在瞧一个杂技演员耍把戏一样。
美女也是人,也有平常人的喜怒哀乐,也要吃饭工作。
可梦瓷这三四个月却一天都没有工作。
你或许会问‘那她这三四个月做什么了’?其实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无法回答。
思念、哭泣、睡觉、哭泣、洗脸、哭泣、吃早饭、思念、哭泣,睡午觉……
她好像做得就是这几件事情。
当她躺在床上的时候,屋顶就像电视屏幕一样会显示聪山的脸,当她拉开窗帘的时候,她又会看见楼下牵手亲吻的男女;看到长街的孤灯,她的心里会莫名其妙地失落,看到天边的寥星,她的心里会莫名其妙地烦躁。
“春天,春天来得时候,一切都会好的吧!”
她以手托腮,看着手心里一朵正在融化的雪花时这样想。
春天来了,她的心情却愈加烦躁。因为她知道惜蝶就要生下来了,而自己,却一辈子只能是他的情人,就像身上穿着不印家徽的浴衣的日本情妇一样上不了台面。
另一件让她烦心的事情就是她的积蓄已将用罄,每天只能凭着挂面青菜度日。
比起清贫,爱情总是更加消磨一个多情的少女。
这天下午,她又为自己煮了挂面青菜。她强忍恶心,吃了半碗,终于忍不住,去卫生间吐得稀里哗啦,哭得稀里哗啦。
谁如果将没有盐的清汤挂面吃上半月,也一定会像她这样的。
她跺跺脚,拿着五块钱,去楼下买了半个肉夹馍。
聪山每次来梦瓷家,都会感到歉疚,但却都没有这次这么强烈。他一直以为‘是她离不开我’,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也像她离不开自己一样离不开她。
他本该想到,像梦瓷这种女人,是绝对不会伤害别人的,可自己还是因为一时冲动恨恨打了她。
他看见梦瓷时,歉意更甚。他走下汽车,停在了她身后不远处。
梦瓷走了几步,突然感觉路边停得好像是聪山的车。她一转身,果真看见了聪山。她紧紧捏着肉夹馍,怔在了当地。
聪山垂下头,缓缓走了过来,道:“对不起,我上次不该打你。”
梦瓷的眼泪突然不争气地涌了出来。她奉若至宝的肉夹馍也掉在了地上。
半个肉夹馍掉在了地上。
她抹了把眼泪,捡起肉夹馍,看着聪山,道:“我不是说过吗?在我面前,你永远不需要说对不起。”
聪山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实在没有想到梦瓷这么轻易就会原谅自己。
梦瓷看到聪山仍不敢抬起头,痴痴笑道:“你也不必自责,请我吃顿饭,给我点钱,我就不会计较了。要不然,我可是会恨你一辈子呦”。
她又垂头丧气地说:“我现在才发现,没钱的人简直比狗还可怜。”
聪山抬起头:梦瓷的眼睛因为长久的哭泣而布满红丝,脸色也因为久居屋内和营养不足而苍白如纸。
可这些又怎能影响她那种国色天香,活色生香的美呢?
他瞥见梦瓷手里沾满泥土的半个肉夹馍,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他说:“你赶快把肉夹馍扔了,让人看见会笑话咱俩的。”
梦瓷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里有肉夹馍。
她看着里边的肉丝,咽了口口水,道:“你不知道,我已经吃了好几天挂面了,而且是没有盐的挂面。我可是用明天的饭钱买的这‘半个’肉夹馍呢!”
梦瓷的眼里并没有埋怨,反而充满单纯的爱意。这种眼神让聪山更觉歉疚。
他当然知道梦瓷为什么只能每天吃‘没有盐的挂面’。
他鼓起勇气,才敢去牵梦瓷的手:“我对不起你。像你这样的女人,本不该受……”
梦瓷截口笑道:“真的吗?那你要听我的话哦!我现在要吃西餐,而且要点十几道菜!”
车行不远,黑夜就已降临。梦瓷看着屋瓦后的一眉新月,喃喃道:“月虽会残,可总有一天它又会圆如明镜,这岂非预示着人生必将幸福圆满?”
一路灯火,一路光华,梦瓷不知不觉就看见了耀眼炫目的钟楼。她一路上虽饿得要命,但心情却是无比喜悦的。
看着聪山修剪齐整的指甲,她简直想大喊,‘我心爱的人儿终于来到了我的身边’!
梦瓷用双腿夹住自己的手,轻声道:“我们可不可以上钟楼看看风景呢?”
“当然可以,你无论要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的。”
当时钟楼附近并不像现在一样高楼林立,而是如苏州古城区周围的建筑一般与古物相协调。
梦瓷登上钟楼,便看见了鳞次栉比的房屋和每间房屋里透出的柔和的灯光。
她梦呓般说:“我们若能回到古代做一对简单的农家夫妻,一定是件很快乐的事情。”
聪山道:“万家灯火自有万家忧愁,不要以为古人的生活就很闲适幸福。”
梦瓷辩解道:“可人活着总要有对幸福生活的憧憬呀!”
聪山注视着街上男女老少,各式各样的行人,道:“无论对谁而言,幸福都像海市蜃楼一样可望而不可即。与其有那种‘浪花情结’,倒不如埋头工作,什么也不想。”
聪山话里的哀伤,让梦瓷突然想起了他的身世。她橡皮糖般黏在他怀里,娇笑道:“你敢不敢把我抱起来呢?”
聪山嗅着梦瓷发间的果香,犹疑半晌,方自抱起了她。
她勾住聪山的颈子,温柔地说:“我好希望变成一袋糖,你不开心的时候吃上一颗,心情马上就会变好的那种糖。”
她凝思片刻,又道:“你可千万别贪嘴哦!”
聪山看着梦瓷娇小的身体与柔如春水的眸子,不经意间又想起了月楼……





愿月照君 30 恩爱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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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楼旁边的‘枫丹白露’是西安最奢侈的西餐厅。
梦瓷曾无数次走过这里,无数次被桌上的玉杯和黄玫瑰吸引,当然还有那让人垂涎欲滴的饭菜。
可她又怎能享受得起这种生活?
聪山在没有遇到月楼之前,自然也绝对想象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进这里吃一顿对许多人来说极为平常的饭菜。
他俩刚踏进餐厅,便有一个头发淡黄,身材瘦高的外国女服务员迎了上来。
她用纯正的西安腔道:“两位请这边坐。”
梦瓷环顾四周,更觉得这里豪华气派异常:纯白的屋顶被几十根米黄色的长方体木柱隔成了数块,每块里皆有一盏硕大精美的吊灯。
对面墙上是一幅巨大的洛可可风格的绘画:画中有数十个半裸妇女在戏水。她们有的还抱着孩子,在给孩子擦屁股,洗腿、有的正往伙伴身上泼水、有的在溪里畅游。
还有一位少妇发现了隐藏在草丛中的梅花鹿,正兴奋地指给朋友看。
每个少妇的眼里都流露出了闲适快乐的意味。画家甚至画出了她们耳环上的绿宝石和金质戒指所反射的柔和光线。
画的背景是一座草木隆盛的山,溪流上游还挂着一条发光的瀑布。
总的来说,每个人物和细节都细腻精致,一丝不苟。画家还施以金粉,让其更有了一种奢华炫丽之趣。
每张桌子都是内敛的米黄色的。桌上搭配着玉碗、玉杯,玉碟;金筷、金叉,金汤匙;各色茉莉、玫瑰、月季,郁金香。
花香虽杂不乱,正如技艺超绝的调酒师所调制的美酒般香味馥郁,引人心醉。
服务员把梦瓷聪山让到了餐厅后边一张靠窗的桌子上。
梦瓷这才发现,连椅背椅腿都装饰着上好的昌化鸡血。
服务员递过来一本菜单,微笑道:“前边是菜,之后是甜食、酒水。两位看看要点些什么。”
梦瓷接过菜单,果真点了十几道菜,有马赛鱼羹、巴黎龙虾、红酒山鸡、鸡丁沙拉、明治排、烤羊马鞍,烤大虾苏夫力等;她还点了几种甜食和酒,如白雪黑珍珠、糖不甩、芒果布丁、苏菲,赤霞珠。
点得尽兴了,她含笑瞟了眼钟楼,把菜单递给聪山,道:“你要吃什么呢?”
聪山笑道:“你点得六七个人都够吃了,我还怎么点呢?”
梦瓷用左手握着右手食指,细声道:“倘若你早些来看人家,人家也不会整天以泪洗面,甚至连饭钱也没有。我现在如果少点,岂非便宜了你?”
聪山道:“的确是我的错,可她怀孕了,我怎能来找你呢?”
梦瓷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夫妻,过了很久很久才将头转过来。
这时她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已如涨潮的沙滩。
她道:“你说得我都明白,可我还是会感到寂寞,痛苦。
我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竟是这么辛苦的一件事情……。”
她说着说着,终于忍不住伏在桌上啜泣起来。
聪山凝视着她,静静地、静静地,静静地凝视着她。他的心在刺痛。他很清楚,那种不知尽头的等待实在会把人折磨得发疯。
可他又能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一个帅气的酒保端着只金盘走了过来。金盘上放得是两只高脚杯和苏菲,赤霞珠。
他小心翼翼地放下金盘、小心翼翼地将玉杯放在梦瓷聪山面前,小心翼翼地为他俩斟满了酒。
他瞥见桌上的菜单,连眼珠子都险些瞪了出来:“你们好有钱,一点就点几千块的菜。”
聪山微笑着正待接话,梦瓷突然直起身,擦着眼泪,笑道:“无论什么时候,有钱总不是一件坏事。”
酒保叹了口气,缓缓道:“是啊!有钱人可以在家里吹空调、抱美女,而没钱的人却只能当服务员,捡垃圾。”
梦瓷仰起脸,用真挚的目光看着他,道:“说实话,有没有钱并不重要。你看街上走得有几个是有钱人?可他们岂非都很幸福快乐?”
酒保叹息道:“那是因为您有钱才会这么说的。”
梦瓷道:“其实我已经吃了十来天挂面”。她将目光移向聪山,又道,“今天不过是朋友来了才可以吃顿好的。”
聪山微微点头,示意梦瓷并没有骗他。
酒保仍是满脸狐疑的样子。他朝聪山梦瓷鞠了个躬,转身走了。
你又怎能期望一个穷人会赞同富人的价值观呢?
他心里还在不住嘀咕:“这女人一定是骗我的,一个没钱的人绝对不会快乐。”
等酒保走远,聪山开口道:“你不是一向都很喜欢钱吗?今天怎么突然说出了这么洒脱的话?”
梦瓷用上齿咬住下唇,气愤地说道:“我喜欢钱?谁说我喜欢钱?你难道认为我是因为钱才会爱你的吗?”
聪山语声歉然:“你自然不喜欢钱。不过我一直认为一个不爱钱的女人要不是傻子,要不就是疯子。”
梦瓷又用上齿咬住了下唇。她还没来得及掩嘴就已笑出了声:“我宁愿做爱你的傻子也不愿做爱钱的疯子。”
聪山看到她这种娇羞的神态,真恨不得把她的心含在嘴里,让它永远都不会着凉。
十几道菜、四五种甜食,两三瓶酒摆了满满一桌。
梦瓷看到这些菜时的神情就好像一个怨女看见久出未归的丈夫一样。
她将每道菜、每盘甜食,每瓶酒都尝了一口。这时她才忽然发现聪山连筷子都没有动过。
她连脖根都羞得通红:“你为什么不吃?难道看人家吃,你就会饱吗?”
聪山半枕在桌上,看着梦瓷的眼睛,笑道:“等你吃饱了,我再吃掉你不是就饱了吗?”
梦瓷用双手捂住脸,施施然走到那块巨大的落地红绒窗帘后,用帘子包住了自己。
也不知她在里边做什么,只见帘子一直轻微颤动,梦瓷还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过了许久许久,梦瓷才将头探出。这时她的脸仍红如火炭。
她语声甜腻道:“你难道把人家当成了母猪,想养肥了再宰吗?”
聪山笑了,发自肺腑地笑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上次笑已不知是什么时候。
梦瓷和聪山正在聊天吃饭,突然有个人走了过来。梦瓷抬起头,看见了一个年轻乞丐。他满嘴黄牙,脚上结满脏泥,正伸出一双布满老茧和泥垢的手看着他俩。
这乞丐的身上虽有恶臭,但聪山梦瓷并不觉厌恶。梦瓷咬咬牙,取出她迎春花色的提包,将里边的硬币一股脑全倒给了他。
聪山皱眉道:“你只有这么点钱,怎么敢全给他?”
梦瓷的嘴抿成了一条线:“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如果不把钱给他,就感觉心里好像、好像,好像塞了个大铁球一样不舒服。”
聪山掏出两千块,递给乞丐一百,把剩余的一千九给了梦瓷。
梦瓷还待给乞丐钱,聪山拦住她,道:“你就算把自己给了他,也改变不了什么的。”
梦瓷把钱装进钱包,讷讷道:“可是,可是多给他一点,总对他有帮助呀。”
聪山道:“你所谓的帮助只是让他多吃两天好饭而已,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意义?”
梦瓷没有再说话。她虽感觉他说得有问题,可又怎忍心违背他的意志?
这时两个高大威猛的保安一路小跑过来。他俩还没到乞丐面前,乞丐就已蹲在地上,抱住了头,身体如寒风中的秋叶般直颤。
他们拽着他的袖子,把他提起,毫不客气地拖了出去。
聪山正想拦阻,让他们对乞丐尊重些,梦瓷紧紧拉住他的衣袖,轻声道:“你不要多管闲事,他们如果打你可怎么办呢?”
聪山笑道:“我们是客人,他们怎会为了这点小事打我呢。”
他说着把梦瓷的手拿开,不料梦瓷却拉得更紧了。
她焦急地说:“我一直都听你的话,你能不能也听我一次呢?”
聪山这才意识到梦瓷是个极其胆小的女人,因为害怕自己受到伤害才会这样做。
他柔声道:“乖,我不去了。”
梦瓷这才放心,重又拿起筷子,慢慢吃桌上的菜。她垂着头,吃得极慢,极慢。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倏而哽咽道:“你还不走?月楼肯定已着急了。”
聪山怔了一怔,他没有想到梦瓷竟这么善良。他其实也想过走,可又怎忍心撇下她?
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该陪她一晚。
“今晚我不走了”。聪山道。
梦瓷抬起头,眼神乞怜道:“你真的不走了吗?”
“自然是真的”。聪山微笑着说。
梦瓷的眼泪流了下来,她擦泪道:“我还以为我在你心中一点分量也没有,就像一个洋娃娃一样可以被随时拿起,随时抛下,没想到……”
聪山看着她脖子上方的绒毛,温柔地说:“哪个男人也舍不得把你当成洋娃娃的。”
饭菜并没有吃掉多少,梦瓷已抚摸着肚子,尴尬地说:“我吃不下了。”
聪山奇道:“你不是说很饿吗?怎么才吃了这么点?”
梦瓷瞧着聪山,皱眉道:“一个女人就算快要饿死了,也一定吃不了多少的。倘若女人吃得比猪还肥,男人还敢要啊?”
聪山道:“那我们走吧。”
“走”?梦瓷失声道,“饭菜剩这么多,我们怎么能走呢?”
“不走?你难道想坐在这里吃到明天吗?”
“笨蛋,我们可以打包带回去呀”!梦瓷嘻嘻笑道,“既使我像你一样有钱,也会把吃剩的食物带回家。食物毕竟是辛苦得来的么。”
聪山怔住了。
若是从前,不用梦瓷说他已把吃剩的食物带回家了。而现在,现在他似乎已忘记了‘吃剩的食物必须带回家’。
好一会儿,他才喊道:“服务员!把这些菜打包起来吧!”
梦瓷夹了块芒果放在嘴里:“这才乖么!节约光荣,浪费可耻,我们可不能做‘可耻’的人哟!”
菜、甜食,酒足足装了一大包。服务员本想把袋子递给聪山,不料梦瓷却接了过去。
聪山看了眼袋子,又看了眼梦瓷,忍不住伸出手,道:“让我提。”
梦瓷叫道:“谁要你提!你还是乖乖陪在我身边吧!”
她挽着聪山的手臂,缓缓走出了餐馆。
酒保艳羡道:“他们可真是一对恩爱夫妻啊!我以后和妻子如果有这么恩爱,就太好了!”
梦瓷眨着眼道:“原来我们像恩爱的夫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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