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孤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边的月
“现在?”薛弼亲热地拉着岳飞的手,“让岳相公自己告诉你。”
“七天前,张宪张太尉报了大捷,以前军、游奕、左军三军合力杀敌万余。之后金伪败兵大部向光州方向退却,少量向川陕靠拢。张太尉当即率军出击。此时按捷报,他应该已经追击金人到了光州地界。”
岳飞说得轻描淡写,李忠听得惊心动魄。三军合力意味着张宪指挥的人马不过三四万之数,竟然能杀败数倍于己的敌军,之后又马不停蹄追击千里,这样的战力只能以可怖来形容。
岳飞继续道:“当职想着,既然金人不曾使出全力攻击襄阳,兵锋所向必然是淮西了。何况张太尉勇锐,当职便偷了个懒,不曾去前线措置军务。”岳飞说到这里,颇有几分羞愧地笑了,“二来当职坐镇鄂州,这里乃是九省通衢,若是有吕宣抚派人联络,当职也好及时到消息。”
李忠发自内心地由衷道:“岳相公神算。金人大军果然是在七日前渡河扑向了庐州城。前锋是盖天大王赛里指挥,后军则是四太子亲自督阵。”
岳飞目光一亮:“这就是了。金人胃口不小,这是打算重演搜山检海的壮举呢。只是可笑不自量。”
“岳相公可是已有定策?”
“当职早几天已经上奏官家,请官家允我率大军援庐州。”
李忠望着眼前的大小船只,恍然大悟:“岳相公是要走水路吗?所以才来巡视水师的。”
岳飞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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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这次金军声势浩大,想必官家宵旰忧愁,必是让当职全军出援,走水路是最快捷的法子了。李干办,请你带话给吕宣抚,请他放心,张太尉一军既到光州界,他可向度金人去势,扰袭金人粮道。而当职只待官家圣旨下,便可发兵赴援庐州。当职料得官家诏书此时已经在路上。另外还有一件事,望李干办妥为转达。”
“岳相公尽管吩咐。”
“望吕宣抚不要着急与金人决战,待自家赶到战场,合围金人,成就大功。”
作者有话要说:
ps,岳飞平杨幺,这个不用我再介绍了吧?七日解决别人(这个别人包括了程昌寓、王燮,甚至还有李纲)累年解决不了的湖寇杨幺,一定是武曲星转世才能有此神迹吧,哈哈哈。
第100章五年平金(30)
和州与太平州隔江对望,距离建康也不过百余里。田师中的援军从建康出发,却以发放钱粮的理由生生拖了四五天的时间,两万大军才踏着暮色拖拖拉拉地进驻城中。
田师中才在州衙坐定,就听联络的属官报告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金兵的大军已经撤退到了金斗河对岸,庐州城的危机暂时解决了。吕宣抚定于两日后在庐州城中大会各军统制,商量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这消息如同晴空一道霹雳,击中了田师中。他张着嘴半晌不知如何作答。那个白面书生吕祉,该不会是有三头六臂吧,竟然只凭借刘光世的鱼腩部队外加几千八字军,就打败了完颜赛里率领的女真兵。按那木头胡闳休透露的消息,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女真兵!
他立即回忆起了自己建炎年间明州一战的惨痛经历。当时,斜卯阿里带着四千轻骑兵从余姚追杀过来,干爹张俊和知州刘洪道投入了手头可以调动的上万兵力,使出了吃奶的劲头,不过才凭借地利小胜两场。虽然阿爹机智,报了杀敌数千的大捷,但斩首只有区区二级而已。宋军自身却是死伤惨重,几乎不能成阵。亏了阿爹虚晃一枪,趁着小胜逃往台州。田师中这才得以捡回一条性命。才过了十年的功夫,女真人难道就衰落成这个样子了?
田师中维持着挑眉的姿态沉默许久,终于恢复了惯常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吩咐属官回报吕宣抚,一定会准时参加会议,却暗藏了自己的小算盘。田师中是“老实人”,知道杀敌可以虚报,脑袋却没法瞎砍。于是打定了主意,这回赴庐州他一定要好好检验下吕祉砍下的首级的成色。
……
会议当天,吕祉好像事先就猜出了这些统兵官的心思。靳赛充当了一回招待员,领着田师中和王德两人先参观人头垒起来的两座小山。
田师中和靳赛、王德也算熟悉,当初在御营没少打交道。三人见过礼后,靳赛先叙述了一下战况。田师中这才知道原来王德的人马还未曾出动,吕祉就打退了金军,连靳赛这蠢货都立了大功。他心里越发酸溜溜地不是滋味。
靳赛则不在意地指点着左边的小丘,笑道:“不瞒两位太尉说,咱自从军以来,还从没见过像吕宣抚这样实诚的人呢。你们可看出什么门道没有?”
靳赛不自称末将,反而用咱的自称,显然是志得意满。田师中打心里瞧不起靳赛的张狂劲。郦琼要是没死,用这种语气交谈还算可以忍受,靳赛什么东西。他有意皱起眉头撇嘴道:“准保是砍得伪齐兵的脑袋。”
“老兄眼力真好,正是伪齐的。”靳赛也察觉出田师中得不屑,换了个亲热的口气,“不多不少刚好六百五十颗。”
田师中瞄了一眼靳赛,决定打击一下他的气焰:“老弟,这有什么好稀罕的。自家在阵上砍得多了,自然砍出了经验。等你像我这样再多赢上几阵,就不发愁看不出了。”
“知道老兄你砍得多,十七哥是张宣抚的爱将吗,自然得有这份功勋。”靳赛依旧好脾气地笑道,“不过哥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靳赛笑得神神秘秘,田师中哼了一声道:“什么一二一的,别卖关子了。”
“吕宣抚给官家上第一份捷报的时候,压根没提这六百五十颗伪齐首级。”
没上奏意味着没有报功劳。“什么!”王德和田师中同时惊道。即使只是杀了这些伪齐兵,当时也足称大功一件。何况吕祉主要是与金人对战,以此报个杀伤数千虏人的大捷,实在是顺理成章。朝廷就算派大臣来稽核,也完全禁得住检查。
靳赛以胜利者的姿态,挤起眉眼慢悠悠地道:“嘿,吕宣抚说了,砍伪齐不算了不起的事情,跟金人真刀真枪地干才是好汉。所以吕宣抚只报了戴金银耳环头颅的数量。十七哥,您往右边看。金人的首级都在右边呢。哎,不才区区也手杀了几人,可惜是守城,没能一刀砍下来充数。虏人又喜欢抢回战死同伴的尸体。所以,最终才从战场上搜罗了这区区三百余。哎。”靳赛最后长叹一声,貌似颇为遗憾。
王德和田师中都听得发呆,他们同时想起了一个人。
“岳五!”王德心直口快叫了出来。
田师中把王德想说的完整说了出来。“吕宣抚和岳宣抚真是知己,为人行事都如此相像。”
时诸大将之中,有底气这样做的只有一个岳飞,现在居然又多了一个萌儿吕祉。田师中望向那堆已经开始腐烂的首级,眉头皱得更紧了。
王德是行动派,他冒着尸臭,亲自拎起一颗首级,又扯下那死鬼耳朵上的耳环,放在手里左捏右捏,再拿牙咬了咬,大声发表鉴定结果道:“真金白银,如假包换的虏人脑袋。绝不是杀小娘子来冒功的。俺是服气了。”
王德佩服是有理由的。即使到了绍兴年间,金人部队大部分其实仍是汉人,女真人的比例不足半数。而且正如靳赛所言,三百余斩首可能意味了数千的对敌杀伤,这样的规模足以让金人两个万人队不能成军。此回大捷的成色不下于仙人关。
田师中也是宿将,同样估算出了金人损失的规模。他想起干爹张俊不能落在人后的吩咐,立即觉得责任重大。
“吕宣抚,末将以为咱们下一步应该继续狠狠地打,绝不能给金人以喘息的机会。”田师中挺起腰板,鼓动腮帮,在会上侃侃而谈,“金人既然退到了河对岸,就是怕了咱们的兵锋。何况虏人每次出兵,不过是为了掳掠人口和金银财宝。可他们这回不惟没捞到好处,反而死伤惨重,肯定正懊悔难过着。再加上天气也跟虏人做对,又热又潮湿的,别说人了马都受不了。虏人一定是要退兵不敢再战。咱们趁机掩杀一回耀兵淮上,让虏人知道大宋将军的威风,岂非一举数得的美事?”
吕祉一袭文官的博衣宽带,在一众披带整齐的武将之中分外出挑。他前几天听过胡闳休的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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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张俊并不愿意发兵救援庐州。至于这位田师中,他也是早有耳闻。平日里只以讨好张俊而飞黄腾达,并没有领兵打仗的硬本事。在历史上,此人在岳飞冤狱之后接替王贵任鄂州一军都统制,除了打击异己下毒暗杀牛皋之外,其余治军治民也是乏善可陈。此时这位草包忽然慷慨激昂锐意请战,吕祉不由多看了田师中两眼,思忖这位张俊义子的真意。
“田太尉说得对,俺也同意再揍赛里一顿。宣抚,俺领着人马在山里蹲了这十来天,可还没捞到一星半点油水呢。宣抚您可不能偏心眼,请您开恩,俺们也要上阵杀敌,同沾您的雨露。”王德一贯以粗人自居,说话略无忌惮。他朝岳云和靳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板牙。
一言点醒了吕祉,原来田师中跟王德存得是相同的心思,一唱一和堪称配合默契。以前倒是小瞧了王德,这人外表粗鲁,涉及自身利益倒是粗中有细。但王德毕竟是在请战,吕祉还是笑道,“王太尉不需焦躁,仗还有得打。说句心里话,当职不怕太尉求战,只怕太尉打得烦了再也不愿意打,那时才是麻烦。”
“宣抚,那时的麻烦那时再说,只现在也麻烦得紧。”这回说话的是岳云,“宣抚,虏人固然需要休整,淮西宣抚司大军十日十战,也是强弩之末。尤其是背嵬骑兵,天气炎热又连续出兵,战马病了三成,减员严重,需得休整几日。末将恳请宣抚静候岳、张二位相公合兵。”
这局面真是与吕祉的预料完全相反,骁将岳云反有避战之意。吕祉固然深知此次是依仗了背嵬骑兵的死战才获得大捷,背嵬军伤病进来增加的很快。但比起刘的八字军来,背嵬军还远未到极限。岳云的理由总让吕祉觉得这小子也有自己的私心,重点就着落在小祥子的爹或许还有他叔叔张宪身上。毕竟鄂司数次援淮西,大多都是空跑一趟。岳云这回一定是想改变这种局面。
果然如吕祉所想,岳云继续吹风,“宣抚,咱们只要把金人拖在庐州城下就好了。何况,先不说此时还不能确定金人是不是有退意,就算他们真有退意,咱们再出兵也来得及。末将跟宣抚保证,到时候追出去杀他们一个人仰马翻。”
“岳机宜真是、明、过、人,不愧是岳宣抚的儿子。”田师中仰头一字一顿道,“不说张宣抚近在建康,要等岳宣抚大军到了才能合围,也不说末将等要如何才能把虏人拖在庐州城下,单只虏人退了再追击,便只有岳机宜统帅下的背嵬军才有这样的能力。嘿嘿,”
田师中冷笑两声,“早知道这功劳只有岳家军能立,末将等干脆散了吧,出兵只派岳机宜就可克敌制胜了。”
田师中说完,拍拍手,又拍拍身上甲胄,再朝刘、王德等人拱手致意,博取同情。
岳云毕竟在官场涉足未深,轻易被田师中抓住了痛处,一时间脸涨得通红。他愤然辩解道:“田太尉,你不用这样夹枪夹棒地说话。咱们是武人,都光明磊落些。末将敬重你是员宿将,原本不想多说的。你却这样无端猜疑末将。那末将也不妨直言。田太尉所以一力主张出兵,只怕也是存了摘桃子的念头。只是凭田太尉的兵力,末将就怕田太尉桃子摘不到,反被砸到了脑袋。”
田师中被岳云噎得无法场,也提高了嗓门喊道:“听听,诸位太尉都听听,一个小辈也敢对大将指手画脚了,眼里还有阶级之法吗?岳云,你不要以为有你爹护着,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岳云是个沾不着的太岁,当即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
吕祉也不知道田师中和岳云哪个更目无王法,但诸将显然是没把他放在眼里。一场大胜将原本隐藏于水面之下的层层矛盾翻覆于上。吕祉一拍桌案,站起身形,拿下了岳飞赠送的宝刀。
作者有话要说:
加班加到哭了。
第101章五年平金(31)
淮西诸将见识过吕祉刀劈桌案的威力,原本一边看岳云和田师中的热闹,一边窃窃私语的王德靳赛等人立即停止了交谈。岳云鼓着腮帮鼻翼扇动,一副要拼命的架势,见机也了劲力,乖乖地在椅子上坐好。大厅中就只有田师中一人依旧在喋喋不休。
“既然是阶级之法,一阶一级就全归服侍之仪。官位低的必须听从官位高的人的吩咐,不但不能有怨言,还必须兢兢业业地去做。否则,上司就有权处置下属……”
吕祉打断道:“田太尉对军中法度倒是熟悉得紧。”
田师中自恃不是吕祉直接下属,依旧昂头笑道:“张宣抚军中规矩向来如此。”他的言外之意自然是讽刺吕祉御下不严。
吕祉点头道:“田太尉说得不错,这不只是张宣抚军中的规矩,也是我大宋军中的规矩。不管主军客军,既然官居宣抚,依例便有权处置。”
吕祉自知此话既出,便已经结结实实得罪了张俊。张俊小肚鸡肠,焉能容忍他人染指自己的兵权。然而有个不服管教的田师中在,这仗着实没法打,必须得给田师中一个教训,得他再生事端。
吕祉说着缓缓掣刀出鞘。阳光照耀下,饮过血的刀锋一时寒芒大盛。宋代虽然不流行御赐上方宝剑,但阶级之法确实厉害,足以赋予大将生杀予夺之权。田师中被宝刀的光华所惊,心神一凛,不知道吕祉是何意思。淮西诸将只道吕宣抚又要抽刀断桌案,相互之间挤眉弄眼。
吕祉刀抽到一半之时忽然发力,宝刀伴随一声虎啸出了匣鞘。见刀如见父,岳云当即跪倒在地。田师中不明所以,诧异地啊了一声,不知这刀是什么来头。
吕祉眼睛盯住田师中,冷然道:“田太尉以为此刀如何?”
田师中自觉膝盖有些发软,涩声道:“好刀,当真是好刀!”
吕祉道:“不错,这刀端得是杀人的利器。”
田师中自作聪明,以为这刀是淮西军中执法之器,怪不得岳云麻利地跪倒在地。岳云是吕祉爱将又是岳飞之子,尚且如此。他怕吕祉真拉下脸来处分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道:“适才下官和岳机宜几句口角,没什么大不了的。宣抚万万不可动怒,还是把刀好,商议正事要紧。”田师中眼睛一闭,把吕祉出刀说成为了处置岳云,并且一力替岳云求情。不罚岳云自然也不能罚他田师中,这也算变相服软的方式。不然,田师中大可叫嚣只有官家方有处置都统制的权力,要求御前对质。
吕祉对田师中地退让还算满意,提点道:“田太尉虽然是武人,倒是通情达理,话说得辟。刀要对外拳头也要对外,谁都不能存了阴险狡诈的心思,否则定然会吃大苦头。”
吕祉顺水推舟地责备起岳云,实际却是在敲打田师中。两人表面一团和气,暗里各藏机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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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苦了夹在两人中间的岳云。岳云自从军以来,除了注坡从马上掉落那回被父亲狠批过,还不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好在吕祉也心疼岳云,让他跪了不多时,便示意他起身就坐。
岳云、田师中两只斗鸡被吕祉按住修理了一番后,大厅内气氛肃穆了许多。刘终于得以正常发言。
刘也是流年不利。柳倪的伤势本来好得八分,两日前却忽然发起了高烧。焦文通战友情深,趁着休战亲去照顾。所以刘今天孤身一人参会。但从另外一个角度而言,刘八字军无再战之力,倒也让他可以站在一个相对超脱的地位看待当前局势。
“宣抚,依照目今的局势,无论是按田太尉抑或是岳机宜的策略,不打恐怕都是不行的。”刘语出惊人,第一句话便说出了结论。
“刘太尉,诸家太尉中,你和虏人作战最有经验,请你仔细说一说,何以必须打。”
吕祉对刘如此说并不意外。历史上的刘性格温和,与除张俊外的诸大将都能共事且相处愉快,自是有他的过人之处。此时他一句话,更将岳云和王德田师中两拨人的大矛盾弥合了,不愧是一军主将之才。
刘见帐中诸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这才道:“宣抚,末将是这样以为的。王太尉等踊跃求战自不在话下,单说岳机宜所言的一个拖字。其实依照历次的经验,不论是打算拖到张宣抚大军渡江,抑或是岳宣抚来援,都得仍旧与虏人保持接触。否则,虏人骑兵纵横来去,或者撤军,或者变换方向攻击蕲、黄等地,咱们就只有瞪着眼睛任凭其胡作非为的份。说什么拖到会师,再四面结网,那都是异想天开。”刘为了加强语气,又连说了一句,“必须打,不打抓不住虏人的骑。”
吕祉心念一动,抚须笑道:“当职领会得刘太尉的意思了。咱们要是不出兵,这江淮之间就是个任凭虏骑往来的场所。咱们管不住虏人往何处去,岳宣抚和张宣抚就可能依旧空跑一趟。”这也是真实历史上宋军历次合战都难以成功的原因。金军暂时失利后,宋军就放弃了战场控制权,任凭金人驰突。所谓合围,就是一句骗人的空话。也只有岳飞的颖昌一战,打出了合围的雏形,可惜却因为天气原因,突然的大雨阻止了在临颍的张宪与颖昌王贵军会师,兀术也侥幸逃得一命。
吕祉略一沉吟,再发问道:“只是虽说打是必须打,怎么打才好呢?”
如何打这题目太大,刘也不敢妄自建议,他只微笑道:“末将心中所想正如宣抚所言。就是怎么打咱们得再好好商量。”
凭吕祉的军事经验,打与不打之间的困难在于控制规模。宋军出兵的人数少了,怕被金人围歼。出兵的人数多了,又怕虏人避战远遁。眼前形势看似对宋军有利,实则主动权依旧掌握在金人手中。吕祉略想了想,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方案。他抚着宝刀冰冷的刀鞘,目光扫过诸将,说道:“诸位太尉都是宿将,当职也长话短说。咱们打仗不能学坐在书斋里念书的秀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打仗要想赢,非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这句出自明朝的对偶,吕祉说来十分顺当。但诸将却没听过,只觉得宣抚出口成章,文采斐然得紧,而眼观之说又得了武人的真髓。就连田师中也多少有些许钦佩。
“咱们现在却正相反,就跟瞎子聋子一样,只知道虏人撤退了,却搞不清楚虏人下一步的行动意图。都只是凭借经验,在这里猜测虏人是被打怕了要逃了。可到底是不是这样一回事,谁也拿不出过硬的证据来。须知,虏人固然是损失惨重,咱们也一样的艰难。”
吕祉说道这里,为了让田师中更清楚地了解情况,不致轻敌,特意补充道。“田太尉,不瞒你说,淮西宣抚司殉国的、伤重无法上阵的将士加起来也有两千之数了,这些还都是淮西一军的百战兵。”
“又有太尉言道,咱们就算伤了一些人马,但是添了生力军,还是虏人吃亏。但虏人四太子统率的大军,同样也还没有出动呢。所以,当职看虏人故意示弱,十有八九怕是有诈。退兵可能是想把咱们诱出来,好在平原旷野之间,发挥骑兵飘忽往来的优势。”
田师中心中腹诽,觉得吕祉是危言耸听。但他又不想与吕祉直接冲突,悄然拉了一把王德的袍袖。王德应道:“宣抚也是在猜测,就是跟末将等猜得不一样罢了。这样猜来猜去可不行,会误大事的。”
吕祉道:“王太尉说得对,不能靠猜的。咱们首先必须搞清楚虏人的动向,之后才能再决定怎么打。”
“请宣抚四派游骑踏白(侦查)!”岳云立即请命道。岳云一旦解开心结,马上又成了劲头十足的小老虎,也不叫嚷休整了。“骑兵踏白速度快、范围大,宣抚您用着也放心。”
“岳机宜,你所部马匹不是伤了病了二三成吗?”吕祉故意问道。
岳云摸摸额头,“那是末将一时思虑不周。马可以轮替着用,不妨碍的。”
刘笑道:“这样最好。岳机宜,你的马队可是咱们的主力,都指望着你们再立新功呢。”
吕祉心里可惜好不容易攒出来的不足两千的骑兵队。马不耐久,持续作战能力不如人,所以虏人一般是一人二马的配置。宋军可没有这么充裕的马匹储备。对战马涸泽而渔的使用下,等到作战结束,不知道还能不能凑足一千骑。吕祉叹了一声补充道,“但大敌当前,平日探报十人即可为一队打探消息。现在如外出巡逻,至少要以五十人为一队。”这样安排,是为了减少马匹损耗的程度,同时尽量探取可靠的消息。
“范围也不可局限在庐州城附近。”王德也大声道,“要尽量远出。庐州城位于南北要道,附近重要的城市很多。虏人要是转移进攻方向,必然会出现在附近的濠州等地。”
岳云笑着一一应承下。
吕祉嘱咐一回后,又重新布置防护的部队。他首先对田师中道:“田太尉,如你所言,既然张宣抚不日提兵渡江,你可愿意将兵出和州与王太尉在鸡鸣山相犄角?若有缓急的时候,两位太尉也可以互相商议同取进止。”
田师中会上一力主战,此时自然不能怯场,让诸将笑话。何况和州是后方,鸡鸣山就是前沿了。要想抢功,必须得占据个有力的位置。田师中眨眨一双长眼,拍着胸脯保证道:“吕宣抚放心,末将立即发兵。咱这兵可也不是吃素的,当年打过明州之战的老兵要占到一半。宣抚,如果战事需要,您就尽管把最困难的任务交给末将,末将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到时候与诸位太尉一起打虏人一个屁滚尿流。”
吕祉暗道,田师中虽然无能,但话说得真是漂亮得紧。张俊将
快穿孤忠 分卷阅读138
兵二十万可以一举扫平中原,田师中则是可以全歼虏人大队,真不愧是张俊的嫡系。吕祉淡淡应道:“到时候还要仰承诸位太尉报国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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