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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孤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边的月
胜胜却不待岳飞允准,已经自顾端起了他的酒杯,放到鼻子尖前嗅了一嗅,笑道:“果然是货真价实的清水,奴向来只知道岳宣抚节俭,穿的是麻布衣服、吃的是齑菜、没想到喝的也是清水。岳宣抚在鄂州这样省钱,还多少说得过去,在庐州还这样省钱,可是便宜了吕相公了。”
岳飞脸色微红,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生性宽厚,虽然遭胜胜一番奚落,却也没有动怒,只是尴尬剖白。“我并非是为了给自家省钱,也不是为了给安老省钱……”
“奴知道了,岳宣抚这是给子孙后代省钱呢。”
作为子孙后代的岳云,挺直身子背手偷笑。
胜胜放肆的言语又激起了一阵哄堂大笑。张俊也并无例外。冷眼旁观的吕祉倒是看出了端倪。胜胜表面上是把张俊和岳飞一同奚落了,还牵扯上了吕祉,东南四大将几乎一网打尽。这就部分化解了张俊的怒气,连带表明了西南吴隔岸洞烛的态度。但其实细微处,于张俊是明褒暗贬,于岳飞却是以嘲他为人古怪做个幌子,实则是表达景仰之意。真不愧是吴虹值中领头的人物,不只是会武艺又舞技,连朝局的微妙之处也有钻研。
这时,胜胜方才端着酒杯,款款走到张俊旁边:“胜胜给张宣抚请罪了。宣抚大人大量,不要跟奴计较了。”
张俊气已经消了大半,倒还记得胜胜手中的银杯是从岳飞处拿的,于是故作恨状,问道:“你拿着岳宣抚的杯子给自家敬酒,又是什么意思呢?”
“张宣抚,”胜胜眼波流转,“奴不是一个人来向张宣抚赔罪的。张宣抚的太平楼开在形胜之地,自然是日进斗金的。但若是天下人都跟岳宣抚一般的,不喝酒不吃美食,张宣抚少说一天得赔七八个没奈何出去。所以,奴是代表天下的悭吝人,一起向张宣抚赔罪的。恭祝张宣抚财源滚滚富且贵,太平将军享太平。”
太平将军享太平一句算是说中了张俊的心中事。这么好的口,张俊也顾不得再闹,将自己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胜胜看他喝完,方把杯口凑到唇边,将那清水一小口一小口地尽了,顺手将杯子一袖,扭头坐到吴身旁去了。
岳飞颇为无奈地看了胜胜一眼。
吕祉见到这一幕,笑着吩咐胥吏替岳飞另外换一副杯筷。
主位的张浚借着这个话头,笑道:“太平盛世还赖诸宣抚同心协力。一二恩怨是非,在所难。但若是效仿妇人子女辈,计较萦怀,就失了大将之风了。”
张浚的词意已经相当温和。吕祉望向张俊,却见此人并无感动之意,反而恢复了阴沉的态度,一双鹰目瞅向王德,又滑向肃立在岳飞身旁的岳云。吕祉转念一想,张俊本就不是能被三言两语打动之人,何况已然铁了心思投靠官家,态度如此也就不足为奇了。他想通此节,尤觉得十分无味。张浚让诸人满饮杯中之酒,他也只是浅尝辄止,略饮了两口,便推到了一边。至于按张相公的意思,做与张俊的和解之态,更是徒劳之举,他不屑一为,坐在桌前一动不动,只闷闷地想着王德到底会如何行动。
可惜,宴会进行到这个时候,王德竟未与吕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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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换一个眼神,较岳飞更为沉默,只是自顾自喝酒吃肉。
吕祉可以不理张德远张大都督的暗示,岳飞却是积极响应的那个。他起身亲自先给张俊倒酒。张俊见他如此恭谨,自然不会阻止,安然受了。
“张相公,我刚来到淮西,便听说了前几日发生的事情。犬子行事不当,已经安老严惩,我也责罚了他。还请张相公见谅。”
岳飞惩罚岳云已经有两日了,他却直忍到酒宴之上,才向张俊坦诚。自是岳飞的周到之处。岳飞也看出张俊不复进取之意,所以不曾向张俊单独赔礼,是怕同僚们有所误会。直到张都督表明态度,方才虚心执礼。
岳云颇为不忿地扬了扬头。
张俊冷淡地将酒饮了:“岳五,你也听见张相公适才所言。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了,你倒还想着。这不是活生生的妇人子女般行径吗?哈哈。”张俊说着大笑起来。
岳飞尴尬之极,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僵立在当地。
吕祉见此情景,起身去拉岳飞。吴几乎也是同时起身,却因为离得有些远,被吕祉抢了先。
“鹏举,你呀,喝清水也会醉倒不成?”吕祉笑着问道。
岳飞无奈摇头。
“没喝醉你可去醉人跟前说些醉话?我让人给你上一碗醒酒的鱼汤来。”吕祉用足够张俊听到的声音说道。
“这感情好,安老,我也醉了,也给我来一碗。”旁边韩世忠也解围道,“就是这回不许你再摔盆子了。”韩相公的记性也非常好。
吕祉笑道:“这回我给韩相公上两盆解酒汤。”
……
这场并不愉快的宴会一直持续到戌时。诸人各自散去就寝。直到一声凄厉的呼叫打碎了静谧的暗夜……
作者有话要说:
撒,成都话的尾音,不知如何表示,就这么写了
第148章五年平金(78)
“张宣抚,出大事情了,田太尉他……”田师中手下一个亲兵,断断续续地跪在张俊面前禀报,“不行了。”
……
吕祉匆匆赶到出事的驿馆之时,偌大的院子里已经站满了军兵。最里层,百余名张俊的亲兵荷枪实戟守在东厢房外,如临大敌。其余则是先行开赴驿馆维持秩序的淮西宣抚司中军,这些八字军虽然也甚是震惊,神情倒是如常,甚至还多了几分轻松。由此可见,张俊、田师中两人是多么地不得人心、军心了。
刘见吕祉到了,一声令下,八字军当即给吕祉让出一条通路,但张俊的亲兵却动也不动。
“让开。”吕祉低声喝令。
“张宣抚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一人面无表情地答道。
“这里不是建康!庐州城中出了这样的事情,尔等竟想拒淮西宣抚使于门外。摸摸尔等的狗头,想想还能在脖子上待多久!”跟随在吕祉身后的刘怒斥道。
为首之人还想抗拒,将枪当胸一横。
刘冷笑一抬手,那些安静站岗的八字军将士齐齐地向前一踏步。不拿武器,不做狠厉之态,只数百人踩在同一个点子上,发出震耳的“当”声。
军威所慑,张俊的众亲兵脸色发白,纷纷向后散开。
吕祉推开屋门只扫了一眼,便明白了张俊的亲兵为何要阻挡自己。屋里比屋外还要热闹。十几个大男人,有忙着端盆给田师中尸体擦洗穿衣的,有清理屋中秽物的,还有服侍张俊的。张俊此时坐在床头前的一把椅子上,佝偻着脊背,咳嗽不止。一人替他捶背,另一人则不住用白毛巾为他拭面。颓然之态,与七十老人无异。
善恶到头终有报,吕祉默默念了一句,然后提气大喝道,“都给某住手。”
这一声暴喝有奇效,忙乱的诸人果然立时都停下了。
张俊抬头,见是吕祉,猛然挺立起脊背,连咳嗽也止了。
吕祉觉察出了张俊那双眼睛中无尽的恨意。看来这厮是把田师中之死算在了自己的身上。
“吕宣抚是来这里看笑话的吗?我也不与宣抚嗦,过两日自然到官家面前分说。”
“分说?”吕祉一笑,“张宣抚你让手下肆意而为,随意打扫拾屋中事物。我看,这能分说清楚才是怪了!何况,田太尉死者已矣,你却做让他九泉难安之事,又怎么对得起他为你鞍前马后的效劳十几年?”
“呸,”张俊暴跳之下吐出一口浓痰,“明明是有蛇蝎心肠的小人衔恨报复,吕宣抚今日反要卖弄口舌,想把过错推到某身上吗!”
吕祉明知田师中死得蹊跷,但若真是那人行事,手段也未太过毒辣。田师中恰死在盛宴之后,与会之人恐怕没一人脱得了嫌疑,是大宋的一众宣抚使外加张都督同被泼了一盆脏水在身上,万无幸。是以,他必须尽快查明田师中的死因,公之于众。他叹了一声,稍微缓和了语气道:
“张宣抚,我此刻实与宣抚情同此心,宣抚所说是错怪我了。某虽不才,中举之前也曾于刑名一道有所涉猎,之后步入仕途也居刑部有时。虽然未曾办过案子,但照猫画虎的本事总还是有的。请张宣抚信我一次,我们依律行事,也好慰九泉之下的田太尉。”吕祉又向众人道,“从现下起,屋中一切禁止再做拿动。先前整理过的地方,众将官若是还能记起,就请依旧恢复原样。田太尉尸身尤其不要再碰,只盖一条被单即可。”
张俊眼白上翻,显然信不过吕祉,但又觉得吕祉所言似乎有些道理,也不做否定的表示。两人在屋内僵持着。那些亲兵自然也不敢行动,呆立在原地。只是苦了死去的田师中,仅穿着一条亵裤仰面朝天,晨光与烛光的共同照耀下,床单上那一大摊尿迹无比刺目。
此时,屋外,吴、岳飞等人也已经聚齐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有凑热闹的,有着急打听消息的,还有岳飞这种到底顾念同僚之谊的,各怀心思各带着亲兵,都挤进了院中。院子里是名副其实的水泄不通了。
大家都在等着张浚。张浚却迟迟没有现身。直到太阳都升起了,张都督才沉着脸出现在事发地。张浚有些恍惚,以至于疏忽了与韩世忠等人见礼。仿佛自去年起,朝廷中猝死的人就多了起来。先是秦会之,现在又轮到了田师中。秦会之他可以不闻不问,但田师中却是死在他主办的宴会之后,他必须妥善处理,否则各种流言蜚语四起,将对他的相位与声誉带来致命的打击。他所以迟到,正是在思考对策。无论如何,认定田师中急病而亡,对现在的情势是最有利的。
“安老、伯英,你们俩这是做什么?”
吕祉苦笑:“张相公,出了这样的事情,伯英兄是信不过我了。我正思忖着,该到哪里给伯英兄请一位多谋善断的刑名主官来。”
张浚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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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借助吕祉,自然不会同意换人。“伯英兄,安老在刑名上素有经验,就是淮西宣抚司参谋官刘彦修(子羽)也曾审讯过郦琼谋反的大案。庐州城里再没有比他们经验丰富的人了,你要是觉得安老经验不够,我把彦修也叫来搭把手,还有什么信不过的!”
张俊摇头冷笑一声:“张都督,倒不是信不过安老的才能。只是刚刚我听安老与我讲解律法,安老也在昨日宴会之上,理当回避。彦修是安老的左膀右臂,也有关联,按律也不能插手。所以,这事情倒真是有些难办了。”
吕祉清楚,张俊这样开场,是要提条件了。
张大都督果然上了圈套,问道:“伯英兄,回避之说也不是必须的。”
“哦?”
“譬如,不举不究。”
民不举官不究,自古以来皆是如此,张浚的意思是要铁脸适可而止。
张俊冷眼打量下吕祉,笑声尖利而刺耳:“张相公这话说得妙。若是那没有眼力的偏要较这个真,岂非就必须得追究了?倘若主事的继续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是不是还得追究到主事的头上?”
铁脸不依不饶的态度让张浚十分恼火,但他又不好发作,只捻着胡须缓缓道:“总是以大局为重的人多。”
“大局?”张俊道,“今天的大局是有朝廷重将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庐州城中,什么有的没的都得以此为重。张相公,不知某所言对是不对?”
张俊是打定了主意,步步为营紧逼不放,这就十分地难办了。
吕祉看出张浚直到此时尚不希望与铁脸撕开面皮,于是主动接道:“张宣抚,我所以自请侦讯田太尉之死,正是以宣抚所言大局为重。奈何宣抚反有疑我之意,让我唯有束手而已。这大局在张宣抚心中到底是重还是不重,现在看来,的确是不好言说了。”说罢,负手长叹一声,大有寂寥之意。
张俊不怕张都督的辩才,但实在很厌烦与吕祉纠缠。他刚才说了几句已经是口干舌燥,到了承受的极限。此时见吕祉硬要插手,索性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张相公,既然咱们都以大局为重,那就干脆了。某明人不说暗话,既然身为田太尉的宣抚使,这侦讯一事,某也要尽一份力气。”
“张宣抚宴然高坐,就是尽力了。下官感激不尽。”吕祉嘲道。
张俊狠瞪了吕祉一眼,看样子要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就要将他开肠破肚剜心而食。
吕祉运起目力反瞪回去。暗道,田师中一无能庸将,却作恶多端。历史上曾以□□暗杀牛皋,这一世又害得万余将士伤亡惨重,这种人就应该凌迟处死,现在才死在床上已经是天大的便宜了,还大局,大局就是你这做宣抚使的也该一并担责。
两人互相较量了片刻,张俊没占到便宜,讪讪地转头将目光投向右相。
张浚道:“张宣抚遭此大变,难力衰减。诚如安老所言,还是休息身体要紧,就无需跟着他们劳心劳力了。”张浚也不愿意铁脸硬插手案子之中。
张俊皱眉,做出个惊讶的样子:“张相公既然这样说,某看安老也是日夜劳神。淮西之战受的伤许是现在还没好。不如某与安老一起修养几日,把这里就用封条封上,等着官家亲来断案,如何?”
张俊总算是亮出了自己的底线,他认准了吕祉在田师中暴毙一事中不清不白,说不定就是幕后主谋。是以一定要监视吕祉行动,以防吕祉伙同仵作等做些手脚,将大事化了。自己却被蒙在鼓中。
吕祉叹了一声,不再说话,已猜出张浚是一定会准的。如果让官家亲自处理这桩疑案,可真成了大宋立国以来前所未有的大笑话,张浚的官声是再也无法挽回了。
果然,张浚说道:“伯英兄如此尽忠国事,当职深受感动。既然如此,安老你和彦修一定要照顾好张宣抚,千万不要让张宣抚哀伤过度,毁损身体。否则,当职唯你试问。”
吕祉一笑:“张宣抚素有铁脸之美誉。人是铁打的,心也是铁打的。宣抚若是有恙,张相公尽管拿我试问。”说完,吕祉解下了身上的披风,亲自盖到田师中赤露的尸身之上。
在张浚、张俊诸人的共同角力之下,有宋历史上最高规模的罪案侦讯组终于成立了。吕祉牵头协调,张俊亲自监督,刘子羽为书记,至于仵作则是名医刘仲明。从所未有的配置,从所未有的人员安排,然而在官家来庐州之前,到底能查出什么样的结果,所有人心底都只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这一章的最后一个主要情节了。
写完就可以开终章燕云了。
第149章五年平金(80)
宋明两代,对于案件的刑侦程序并无实质性差别。按照律条,验尸一般分为初检与复检。但对于田师中暴毙这样的重案,验尸这道程序反而不是当务之急,复原与勘验死亡现场才是最重要的。
当时场面乱哄哄的,已经被来往亲兵胥吏破坏得难以见到本来面貌。吕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驱散围观众人。要是一般民间仇杀倒还好办,平民百姓碰到见官的场合,无不是奔走躲避不及。但偏偏围观这起案子的都是些位高权重的宣抚使,间或还有吴宣抚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看热闹没够的主,吕祉清场便了好大的功夫。若真是交由提刑司处理这桩公案,不要说提刑司不敢接,就是接了也压不住吴等人,到时候指不定会乱成什么样子。
这样一来二去,堪堪到了中午时分,无关人等方全部散去。驿馆总算清净了许多。吕祉叫来当值人员,开始询问当晚的详情。而刘子羽则将问答一一记录在案。
“昨天晚上,小的就在田太尉门前值岗,委实不曾听到任何异动。”田师中的亲兵已经被吓懵了,不待吕祉开口就倒豆子一样说了起来,“就三更天的时分,仿佛有一声狗叫。庐州城被金人烧过几次,乱葬岗子多野狗也多,小的未见异样,也就不曾注意。”
吕祉还没有说话,张俊先呵斥道:“十五,你务必仔细回想当晚的事情,不要漏过一处细节。否则万一破不了此案,某认得你,某的军法可是不认人的。”
被唤作十五的亲兵闻言脸色惨白,倒让吕祉有些同情。他不理张俊,安慰道:“你不必惊惶,慢慢想慢慢说。我问你答,不可自作主张。”
那亲兵感激得连连点头。
“当晚,共有多少人当值,兵力是如何分布的?”
“田太尉处不过我们五人,其余都另有安排……”
一番询问,吕祉总算基本搞清楚了事发当晚的情况。原来张俊下榻的这处驿馆,是个两进带花园的清幽所在,尤其花园占地相当广。张俊与田师中分别各住一进。这样的所在,仅仅靠张俊自带的百名亲兵防




快穿孤忠 分卷阅读212
卫,难会有疏漏。所以当初吕祉特派岳云率背嵬军一部负责。但张俊与吕祉闹僵之后,吕祉尽撤背嵬军,张俊为了善后,除去一部分沿街巡视的亲兵外,其余亲兵主要护卫自己居住的院落,留给田师中的就只剩五个人了。这张俊对干儿子也是相当的关心了。
虽然有五个人护卫田师中,但事有凑巧。一人吃了晚饭后,突然闹起了肚子,当晚大多时候都在厢房里休息。另外一人则请假去探望淮西军中的老乡了-张俊所部与原刘光世所部都隶属御营司,这些士兵相互认识也是不足为奇。所以,真正当值的只有三人。其实三人护卫一处,原也够了,尤其当晚格外得平静。直到天光将要放亮的时分,十五轻轻推开了田师中所居住房间的房门。
“这样说来,田太尉晚间并无锁门的习惯?”吕祉问道。
“回宣抚,因田太尉夜间难要汤要水,晚一刻也会被他骂上一顿,甚或拳脚相加。因此,为了方便,晚上睡下后田太尉并不锁紧房门。”
有宋大将视亲兵如奴仆,陋习成规一至于此。吕祉皱眉道:“十五,照你这样的说法,你又为何推门查看?”
“只因当晚田太尉从酒席宴上回来,却一夜安眠,未曾呼唤我等。小的心中有些奇怪,所以才偷偷推门张望。”
“你可看到了异样之处?”
“小的,”吕祉问到关键处,十五紧张地咽下几口唾沫,方道,“田太尉床上地帐子是垂下来的,小的其实并未见到田太尉。但小的却闻到了一股恶臭的气味。小的当时很是吃惊,于是大着胆子到田太尉床前查看。这才看见,田太尉仰面朝天的头歪在枕上,口角处鼻孔处尽是秽物,眼睛仍旧大睁着,胸口却已经没有起伏了。小的大吃一惊,当时喊了出来……”
“你看清楚了,都是秽物?”吕祉追问了一句。
“有黄的有白的,都是吐出来的食物,堵住了鼻孔。”
吕祉回忆进门时候看到的田师中尸身,已经没有污秽的痕迹了,想必是被张俊命人清理干净的缘故。他命令刘子羽道,“这条一定要一字不差地记下来。”
张俊也跟着道:“记下来。某看,这就是有人下毒的证据。”
吕祉苦笑一声:“张宣抚,这物证刚刚让你擦了。”
张俊咳嗽一声,装作没听见,瞪着十五道:“你再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
“小的觉得当时田太尉的神情很是痛苦,”十五垂头道,“右手抠着喉咙,左手抓着床单,像是要说话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吕祉盯着披风下覆盖的尸体,想象着田师中挣扎的样子,陷入了沉思:“十五,你前面说过,值夜的时候并没有听见任何异常的声音。如果田太尉临死之前真是痛苦异常,何以不发出声音求救呢?”
十五一滞:“禀宣抚,都是小的想出来的,兴许不是如此。”
吕祉叹了一声:“看来只有等王点检验尸之后才能定了。”
“传唤王仲明进来。”张俊也不跟吕祉商量,直接命令道。
吕祉手下亲兵继续一动不动地笔直站立。
张俊等了片刻,不见吕祉响应,知道吕祉这是故意冷落他,只好无奈问了一声:“吕宣抚?”
吕祉微微一笑道:“伯英兄未太焦躁了些。按律,问询完当事人后,先要进行现场勘验。王点检是验尸的医官,倒不急在这一时传唤。”
恰在这时,胥吏李忠推门进来了。吕祉从李忠手中接过一张尺余见方的纸张,拂袖起身踱到门口,环视房间一周,口中念念有词:“伯英兄,我手中所持得就是此处驿馆的详图了。王太尉此间居室,长二十尺,宽三十尺,乃专为朝廷高官所备。室内以木板铺地,再装饰以地毯,即使有人行动--刚才我从座位走到此处的响声,诸君想必也听见了所发声响也是非常之轻微。室内除东窗下的床帐外,尚有床侧圈椅两张,几案一条。案上设有茶具一套,茶杯两只,”吕祉说着,缓缓走到茶几之前,将一只茶杯拿起来,眯起眼睛冲着阳光照射处把玩。
“这茶杯上尚有茶渍残留。这可是奇了。驿馆之内每日打扫,若是昨日用过的茶杯,理应洗涤干净了。如何尚有茶渍呢?何况,还是两只杯子上都留有茶渍,难不成田太尉昨日晚间曾经与人在此对饮?”吕祉说道后来,声音陡然严厉起来。隐瞒情况是非常犯忌讳的事情,何况是对饮这样重要的信息。“十五,如此重要的事情,你为何适才不向当职秉明?”
十五望了望张俊,垂头不敢说话。
吕祉猜出来必是与张俊有关,温言道:“十五,你不必害怕,有话直说。张宣抚与当职都会为你做主。”
吕祉这样一说,显得事态非常严重,张俊反而被逼上了尴尬的境地。他若不吐露实情,就得担着故意隐瞒的罪名了。张俊气道:“什么做主不做主的。吕宣抚,是某昨晚睡前曾与我儿对坐饮茶。大约聊到一更时分,各自散去睡觉。十五刚才没说有说这件事,想是因为吕宣抚没有问到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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