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孤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边的月
“你呀,”张焘笑道,“朝中还是有明白人的。”
张焘说完,起身道:“今天,两位开府对坐,可惜不能对饮。他日,等鹏举完了他的誓言,能够开酒戒的时候,我做东,再请两位开府痛痛快快地喝一回。来,大家同饮此杯!”
第196章终章燕云(26)
这只由士卒、工匠、役夫组成的庞大队伍,由鄂州出发,迤逦北行。途中,岳飞陪赵士张焘两人谈天说地,甚是悠闲。但出岳家军守卫的邓州界入汝州界后,原本轻松的气氛便一扫而空。最先行动的是壕寨队伍。这壕寨队伍是隶属于宣抚司的一只专司工程测量的队伍,领头的是一名王姓壕寨官,极其干。因为预料到诸陵会有严重的损害,所以赵士和张焘曾分别找来王壕寨交谈,了解过他的一些经历,知道此人不只监修过鄂州驻军的营盘建设、水利维护等,还在战时随军出征过。问他随军出征干的事情,王壕寨只是简短回答,无非是造一些攻城的器具。于是赵、张二人便不再细问了。
进入原敌境之后,这名壕寨官便不见踪影了。
这天,张焘实在憋不住问岳飞,“岳少保,此时离开诸陵尚远,怎么每日见到工匠队伍诸人,都是神色匆忙?”
“原来是这件事,”岳飞笑了,如实道,“祖宗定制,天下舆地图十年一修正。河南诸地隔于王化何止十年!所以我命他们沿途勘察修订舆图,以备不时之需。尤其是涉及河川道路的地方,务必特别留神。”
舆图在当时属于机密文件,借阅受到严格限制。岳飞强调道路之属,不同于为了统治州郡目的而绘制的郡县图,自然是别有怀抱。
张焘也笑道:“此番机会难得,这舆图是该好好修一修,万一到时候找不到道路,失期便大大的不妙了。少保若是方便,不知能否也让焘一睹图册?”
“这有何难,我这就让王壕寨把图拿过来。”
王壕寨拿过来的是一张纸质的京西路舆地图。京西路包括了洛阳到襄阳十六州的广大土地。王壕寨解释道:“本来该拿正在绘制的图给两位相公观看的,不过我们的图折算的比例大,反而不便于看全貌,所以就拿了这张大图。”原来当时已经有比例尺的概念。
王壕寨一讲起地图,便全沉浸了进去,“不是我夸口,这大图是沈梦溪所绘,他的天下郡县图,已经臻于完美。”沈梦溪就是沈括,这里是以号相称,“但是,真按图索骥,布置兵力,这图还是太粗疏。譬如,道路标明了,但标示的不全,而且也没有标示能够通行几人;河流山川的方位过去了这些年,尤其是杜留守掘开黄河之后,黄河改道影响了许多条河的流向,也得重新绘制。我们现在忙的就是这件事,沿途的道路都要探查明白。”
岳飞笑道:“所以最近咱们走得有些慢,还请钦使不要怪罪。”
张焘又怎么会怪罪岳飞,他在心里感叹岳飞手下真正的强将无弱兵,连名不见经传的胥吏都术业有专攻。“诸陵暌违十年有余,也不在乎这区区月余了。走慢一些不怕,好好干,画得详细再详细一些才是正理!”
张焘这样想,有些人却不这样想。
这只队伍越深入河南地,岳飞便越小心谨慎。马不卸鞍,人不解甲,尽管秋风渐起,身披铠甲的将士们难挥汗如雨,却仍然不敢稍有怠懈。李宝和张子盖经常率二百铁骑作为前锋,沿途侦察。每晚歇息,岳飞也要派牛皋和徐庆部署人马周遭巡逻。
这天,是岳飞亲自带队巡视营盘。等走到吴拱所在营盘的时候,却走不下去了。吴拱正在体罚一名士卒。大庭广众之下,吴拱亲自抽了那倒霉蛋二十鞭子,依然余怒未歇,骂道:“今天不许他吃饭,饿他一天,看他还敢不敢再犯。”
岳飞其实并不主张动辄处罚士卒,尤其是吴拱一军,更有其特殊之处。但吴拱盛怒之下,执掌刑罚,他虽然是一军之首,却也不便在不明情由的情况下公然干涉。于是只带领亲兵默默旁观。
等到吴拱部属散尽,岳飞才招手叫过来吴拱。“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气?”
吴拱这些日子真是满腹委屈。也是好面子的人,岳飞却一直没派他任务。踏白(侦查)没份,巡营也没份。张子盖去踏白也就罢了,连刚隶属鄂州一军的李宝也担此重任,自己生生被比了下去。也确实被比了下去,就扎营而言,这些吴家子弟兵,都要比别人慢上半拍。吴拱眼里含着泪水,说道:“这个兵连帐篷都搭不好,我生气就打了他一顿。”
“原来是这个原因。”岳飞笑了,“这是气哭了?快把泪水擦了去。”
吴拱挺着脖子,心酸道:“不是气哭了,是恨他不争气。”此子比起乃父来,还真是意外的驯良,“也恨我自己辜负了相公的教导。”
岳飞暗道,我的教导也就罢了,怕是在懊悔辜负了吴相公的期望。
“既然说到我的教导,吴右武,你可还记得我第一天对你说过的话吗?”岳飞严肃道。
“是的,不敢或忘。相公说对士卒要结以深恩,不可轻易鞭笞辱骂。”
这又是一宗鄂司与其他大军不同之处。当时,诸屯驻大军大多都是编的盗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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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手之流,讲求军纪不过是棍棒打骂,若是一放松官军立即就比流寇还要不如。吴一军军法占了一个凶字,所以吴拱听是听了,却从没有往心里去过。这时,吴拱困惑道,“但不鞭笞,那些人又如何听从命令?”
“自然是耐心教导,谁又是生来会武艺、有胆量的?还不是一点点练出来的?那些刚上战场的新兵,只要能拿得稳枪,口中有唾液可咽,已经是勇敢了。至于出入敌阵略无惧色的,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干才。”
吴拱眨眨眼睛,默不作声。吴家临大敌是有专门的督战队伍,但凡有一人违令回顾,督战队便是手起刀落,逼的人人向前。自己的爹可绝不会体谅新兵上战场时的恐惧之情,所以吴家军是既怕金军,又怕宣抚使。岳飞相形之下未过于婆婆妈妈了。
岳飞真是把吴拱当作子侄看待,心知他不服,又耐心开导道:“即如吴右武的麾下,你只埋怨他们扎营缓慢,可曾把他们扎下的营盘与张宣赞(张子盖)比较过吗?”
吴拱军事经验不足,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是的,比较过,张宣赞扎营速度快,但不如我一军规整。可是我想,现在距离前敌尚远,本也不必事事周到。而且刚才我抽打的那人,确实是军中出了名的木头疙瘩。哎,若非他力气大、人又老实,也不会被挑入我军。”
岳飞摇头笑道:“这正是你这一军的好处。你爹没跟你说过,你这一军的由来吗?”
说到这件事,吴拱脸臊得通红:“说过。我这一军并非是由当初参加过和尚原、仙人关的士卒组成的,而是立足汉中之后招募的农家子弟,武艺还在其次,务必人要憨厚。”
至于吴为何要做这样的安排,吴拱实在不好意思提起。原来吴看出儿子老实,让他带军那些有军功在身的宿将老卒势必轻视于他,所以特地招募了一只新军。这只新军一反建炎以来的募军之道,唯重士卒品质,就是为了儿子便于驾驭。
“这就是了。”岳飞拉着吴拱的手,让他摸着自己掌心中厚厚的茧子,笑道,“我也是种地的出身,深知农家子弟的辛苦。他们幼时没有机会读书,不认得字,也没学过武艺,初入军中,未木讷。然而却肯吃苦下死力气,教他们一定之规,他们便会谨守照做。是以初时这军反应较慢,但日久天长,必为军中主力,原非张宣赞的轻锐游手可比。譬如扎营一事,这些人定是记住了你父教导,时刻以临大敌而自律。他们忍着饥渴,将营盘扎得牢固,你该奖励才是。而张宣赞一军,觉得不会出事,便偷减了一些程序。这是他们懂得变通的地方,但却也可能因此吃大亏。所以,你千万不可妄自菲薄,只着眼于一时,而辜负了你爹和我的厚望。”
吴拱听出来了,岳飞并未嫌弃自己统军的本事,反而把张子盖比作游手,希望自己日后能成为中流砥柱,取代张宪前军的地位。同时,也解释了父亲不把百战兵交给自己带的原因。一直以来,这都是吴拱的一块心病,自觉不能讨父亲欢心,所以越发得自卑。现在看来,这非但不是父亲鄙夷他的能力,反而是一片望子成龙的殷殷之心。数年的心结一旦解开,吴拱又险些落下热泪,想起岳飞讨厌人前落泪,方勉力忍住。
“拱绝不会辜负宣抚相公的期望。我想,明日与张宣赞一起踏白,还请宣抚相公成全。”
岳飞望着吴拱得泪目,又好笑又为难,实在不想再给吴拱擦泪水了。他忍住笑坚决摇头道:“不行。”怕吴拱再哭,立即解释道:“你的部众没有武艺出众的。踏白重在一个踏字,来敌少则速战,多则速退,张宣赞手下颇有几个好手,你的手下吗,马骑得好武艺又熟的,怕不出十人。你这一军目前结阵可以一战,踏白还不行。这就是用人要用人的长处的意思。”
吴拱又受到一次打击,愣了片刻,问道:“那么泼李三又凭什么能踏白?”
李宝算是军中新贵,一来就颇受岳飞重用,也激起了不少人的不满。
岳飞却并不正面回答,只道:“李宝呀,你好好想想,李宝是在做什么?”说得是李宝,其实是在倾心传授吴拱识人用人之道了。
“做什么?”吴拱迷惑地想着,李宝是义军将领,他的出身比起自己和张子盖都要差,但明显岳少保对李宝更为倚重。自然不是因为李宝是将家子,有什么独到之处。不禁脱口而出道,“莫非是因为李三哥曾经来过这些地方?”
岳飞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和梁小哥都是有大志向的人。你明天留神些,问问当地的百姓,就知道李三在干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东风不上凤凰台的地雷
第197章终章燕云(27)
也难怪吴拱猜不出究竟,李宝干的事情实不足为外人所深道。他名曰踏白,实则不与张子盖一路。自蔡州起,每到一地,他便带领手下专往人烟密集的地方跑。河南地久经战火,大片良田荒芜,纵有人迹也是面带饥色,实难寻得一个繁华市集。李宝久在伪齐,也熟知这种情形。当年伪帝刘豫为了攻宋,养了号称二十万的军队,全靠河南、山东两地供养,着力搜刮完全没有约束。而刘豫倒台之后,挞懒为了制造一个广大的无人区,连夏粮也不给河南地留够,人人如同饿殍也就不足为奇了。
李宝手下触景伤情,难流下几滴英雄泪。李宝却不脱泼辣的本色,骂他们不许当自己面流马尿,要抓紧时间完成岳飞交给的任务。
岳飞布置的任务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心,河南百姓的心。不过做起来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些百姓遇到的兵实在太多,也太苦。每次一过兵,就像梳子梳头一样把家家的积蓄刮得一干二净,所以听说有大兵过境,即使是宋兵,也是避之唯恐不及。人都躲起来了,还的哪门子心?所以李宝要做的,就是沿途宣传,这是岳宣抚的兵,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打虏。这还不够,有时候李宝高兴,还加上几句自己创作的词,“老乡们,你们不要怕,你们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是你们的亲儿子乖儿子,儿子回家看你们来了。”
当然,仅仅靠李宝手下的几十个人,做这样的事情还是太过吃力。所以每到一地,李宝就打出暗号或者旗语,联络当地的忠义社成员。这些忠义社的暗桩,在河南统一归梁兴领导。所以,这又是一次大规模的,对忠义社势力的检阅。在看到约定的信号后,暗桩们纷纷从隐蔽的地方走了出来,他们或是和善的粮铺掌柜,或是有身份的乡绅,当然更多的是绸缎庄的伙计,走街串巷卖酥梨的小贩,街上卖艺糊口的外乡人,甚至是带着小孩的乞儿。三教九流聚集在一起,众口一词的宣扬岳家军是仁义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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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都别怕,别的大宋军队烂得很,跟伪齐那些坏蛋们没有两样,”有些人直接这样宣传,“独有我岳宣抚一军,真个是秋毫无犯。不但如此,那些活不下去的孤老还会得到岳宣抚的接济。”
“是呀,听我那亲戚说,前些日子,岳宣抚一军就宿在他家里。”
“那可遭殃了吧?”
“不但不遭殃,那些小伙子们走得时候非要给他家的缸里打满水,院子扫干净,还留下了一吊钱。”
“哎,老叟活了八十岁,可是没见过这样的兵。”
既然勾起了好奇心,总要见见才知道传言是否的实。于是,在忠义社暗桩的组织下,一波波的民众瞻仰到了岳家军的威仪。父老无不以手加额,默念岳飞的姓字,觉得骑在马上的宣抚使既凛然如天神,又亲切如自己家的孩子。
于岳飞,这算是对梁兴业绩别出心裁的考核。哪个州县来的百姓少了,就说明敌后宣传工作开展的不到位,还需要改进。同时,他也更用心地约束部伍,严禁出现任何扰民行为。
于赵士和张焘二人,则是惊讶得目瞪口呆,从来不敢相信的壶浆迎劳的奇迹真得出现了。
于张子盖则是五味杂陈,自己叔叔张俊的花腿军几曾有这样与百姓水乳交融的场景。岳飞这人确实是有过人之能。
于金人则是芒刺在背,这只军队到底是来洒扫陵墓还是来挑衅的!他们已经忘了,河南地按协议归还给赵宋,自己不再是河南之主了,反而觉得这只队伍太过可恨。
过了蔡州之后再向北,大郡就是颍昌府了。越深入伪齐腹地,推着满载的粮食来犒军的就越多各地方豪强。这也算是应有之义。伪齐当年的统治基本上依金国武力,下靠的就是这些大户人家。一旦这些人家也心怀二志,伪齐的土崩瓦解也就指日可待了。同样的,岳飞也特别在意这些人复为宋民后的感受,殷殷询问。
遇到这样的时候,蔡州等地大多数的人还是相当矜持,只是歌颂皇恩浩荡。但到了颖昌之后,则全然不同了。
有一乡绅,原是政和年间的举人,一双眼睛顾盼生姿,透着明能干,直接道:“自家们沦陷于伪、虏,种种苦楚也无法细说,不过是受尽无限盘剥而已。今天复归大宋,得以恢复华夏衣冠,原是喜不自胜的。然而切恐下吏不能体恤上意,不深为之忧。”
话里有话,岳飞一听就明白了:“老先生有话尽管直说,赵开府和张侍郎固然是奉皇命修葺陵寝,原也是来体察民情的。”却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两位上差都没有处置当地官吏的权力。
乡绅笑了笑:“实话实说,伪齐官吏也并非尽是荼毒百姓之辈,也有一些好的,现在被金人拣走去河北路做官了。官家派来接替的大抵是些买官的人,一来便贪赃枉法,荼毒百姓,好赚回本钱。自家们虽是做得王民,依然不快活。有些人闹得厉害,说不如复为伪齐的子民,这些悖逆的话也不必去细说了。岳相公,不才是有件事要向相公讨个公道。”
岳飞三人听他说到这里都有些怔忪,本以为这位是来让自己主持公道的,不想这只是轻轻带过,略示警戒而已。岳飞尤其奇怪,问道:“敢是某手下的官兵骚扰了老先生吗?”
“不敢,恰恰相反,不才其实也算相公手下的官。”乡绅说着,拿出了一纸管告,笑道,“岳相公发出去的,可还记得吗?”
不用看,岳飞已经知道这人手里拿的是什么了。当初,为了让梁兴的忠义巡社师出有名,岳飞不只给了梁兴一个武经郎的头衔,后来又升刺史,还有大量的空名官告。毕竟组织这些活动除了要付出大量的时间和力,必须的代价也是不能少的。在宋、齐交界之处,用不着这样大周章,岳飞兵威所到,那些富户都恨不得脚踏两只船,好让自己将来多一份保证。到了伪齐腹心颍昌府这一套就行不通了,必须得做出一定的悬赏,即使如此士族大家都不一定搭理。
“当初,梁小哥找到我,跟我讲华夷大义,讲靖康之耻。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也经历过乱离之苦,自然非常感动。小哥那时候也很困难,我冒着绝大的干系,决定与他同舟共济,粮、人我的就是他的,也并没有图什么回报。倒是小哥过意不去,非要给我一纸告身。他既然有这份诚心,我便不再推辞,下自不必说。”
其实身为乡绅,下告身的风险非常大。当刘豫覆灭之前,广为搜捕通宋的“奸细”,且实行“连坐”的政策,但凡被人举报,轻则枭首重则凌迟。所以这纸告身关系绝大,并非乡绅所言之轻描淡写。
岳飞晓得其中的分量,点点头说道:“一纸武义郎原不足彰老先生之忠义。”
“岳相公能认便好了。”这人拍手笑道,“我虽然不清楚详细的过程,但得过一纸官告的人怕是至少有几百的样子。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而是挑头给大家请命。这官告于我没有什么用处,但不能寒了大家的心。如今好容易光复了,那些新派的州县官,却不认这官告,这可不成。有了官告就要授实职补缺,我要这么说,岳相公也会觉得我不识抬举。但一县之长总要有些表示是应该的吧?就不说偿还我们资助义军的那些粮食金钱,总要豁一些杂税吧。更有甚者,有些个为虎作伥的,把我们统统斥为伪造告身,可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岳飞浓眉紧皱,还是强压怒火,平静问道:“谁这么说的?”
“郑亿年。”
“这人……”张焘用手揉着太阳穴,“名字很熟悉,让我想一想。啊,郑长卿是政和七年的进士,早我一科。金人陷汴后,他做了刘豫的吏部尚书。这次议和,不知怎么的金人把他留下来了。可他这样的伪齐高官,朝廷实在不好安置,又因为他就是东京本地人,官家让他做了颍昌府的知州。”
“我有印象,子公,他又高又瘦的,还被讥笑为竹竿,是不是?”
“对,是他。长卿还是已死的秦会之的姻亲。”
张焘没好意思说郑亿年所以沦落至此是犯了赵鼎的忌讳。宋金议和后,伪齐官员都要重新甄别,郑亿年是第一个到临安投效的,并且进献了官家祖宗、诸后御容五十余轴,又大肆打点贿赂赵鼎等人。奈何赵鼎自议和之后,以独揽大功为第一要务,并不愿意留一个深知金国底细的郑亿年,以抢了他与金交涉第一人的名头。另外,郑亿年两边投注,既讨好赵鼎又对万俟十分殷勤,这更犯了赵鼎忌讳。所以找个机会将他发配回了河南,更绝地是连开封府尹都不让他做,直接发到了临近开封的颖昌。
“原来是靖康年间投降伪齐的。”岳飞形容冷淡,“甫一回任,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居心到底如何,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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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耐人寻味了。”
岳飞这两句话很有分量,颇有深文周纳的意思,既敢这样说,就是管定了。
李宝笑道:“好了好了,老乡,有人给你做主了。我们义军做生意,就是童叟无欺货真价实,你要好好替我们宣传。”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加班加到哭呀
第198章终章燕云(28)
李宝的玩笑话可以不去管,岳飞面色凝重似乎真有惩治郑亿年的意思,皇叔和张焘就不得不劝了。等到处理完公务,岳飞抽身进入内室,两人一道跟了进去。
张焘先劝:“少保刚才所言太重了吧。长卿陷伪原有不得已的苦衷,伪齐覆灭后,他又是头一个上表待罪的,头一个来平江朝见官家的,何况还进献了御容五十余轴,足以明其向宋之心。”
见岳飞没有半点表示,继续道:“长卿还是秦会之的姻亲。会之孤忠大节,可惜未及大用,就念在这一层上,也非得保全才是。他纵犯了一些错处,总要容人改过。我听闻少保麾下也有不少犯过错的,少保都能允其洗心革面,到长卿这里,又何以另眼相看呢?”
岳飞素日最听幕僚劝诫,张焘已经是非常严重的责备,他却依旧没有表示,只是用目光注视着皇叔,问道:“赵开府以为郑知府其人如何?”
皇叔秉持亲贵不议政的传统,实话道:“我对长卿所知不多,实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不过一路看来,到了颍昌府地界,民风与蔡州等地大为不同,人民彪悍,非有厉害手段怕不能牧民。”
这是皇叔为郑亿年的开脱之词,虽不明劝,也是建议岳飞慎重。两人却都没有直接提到,岳飞根本没有职权管辖郑亿年。毕竟说到这上面是很伤彼此和气的一件事,而是寄希望于从根本上打消岳飞的念头。
岳飞用目光示意张焘尽管畅所欲言,张焘却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于是岳飞拱手道:“还请赵开府与张侍郎听某一言。”
“郑大卿久为开封府尹,谙熟边地民情,当知伪齐败亡的详情。他既蒙官家赦从伪之罪,就应励图治,庶几不负圣恩。而竟倒行逆施,又重蹈伪齐覆辙,难让人猜疑。某固不敢断言,郑大卿一定如何如何,好在明日即到颍昌府,当可一观究竟。”脸沉似水,竟然是丝毫没有吐露从轻的口风。
其实岳飞这样说已经做了极大的让步,他真正的忧虑在于,伪齐覆灭之后,新复地大多任用原伪齐官吏。这些人能够主动被金人留下来,已经是一件奇事,难有不可告人的图谋金人或许把这些人当做忠仆,暂时替其看守土地。而朝廷以守内虚外为旗帜,坚决不派大兵与官吏驻守河南、陕西地,更助长了这样的气氛。然而小民不明就里,只知道朝廷复之后,所委派官吏横征暴敛,全不以民间疾苦为念,甚至越是当初担着干系抗金的,越是要被欺负。长此以往,朝廷必然尽失民心。一路北行,岳飞亲眼见到种种倒行逆施,早生了一肚子闷气,忍到此时不发作,已经是极有涵养了。正要拿个人做靶子,这靶子就送上门来了,如何能轻易放过。
又想想,还是气不过,又加了一句道:“譬如国家取士,列祖列宗对边地之民都有优待,河北等地取士数量倍于其他地区,为的就是唯我所用,不能资敌。今日官家也祖成法,科举之时对北方流寓之士特厚,准其以本籍赴考。这是朝廷仁义之举。郑大卿饱读诗书竟然见不及此,真真让人扼腕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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