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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孤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边的月
李宝之事既了,话题就重新回到了替袁溉徒上。
薛徽言虽然在病中,多说几句话就气喘不已,见机却是异常得快。“袁先生若是愿意为大哥开蒙,仆感激不尽,就怕先生嫌弃我家大哥愚笨。再则大哥今年已满四岁,转过年就是五岁,论读书倒是正当年纪,唯是天性顽劣,还请先生心教导。”
吕祉想到小胖子薛季宣在他家走廊上跑来跑去的顽劣模样,不禁发出会心一笑,知子莫若父,薛徽言绝非托词。
“顽劣两字不必说了,”袁溉也笑道,“我早领教过了,前几天你在病中,门前有两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吵架,令公子怕他们打扰了你休息,撸起袖子便冲出去和人理论了,那两个大孩子当时翻过来对付他。亏他长得胖,不曾吃亏。正被我看见了,他还求我不要告诉你们。真是个有胆量的小胖子。不过,既然德老说到开蒙,我知道你的意思,断不会一字不教,唯让他数数,幼课还是要的,只是不会以钻研经义为主罢了。这件事你大可放心。”
众人听了大笑,朱松却苦恼地皱着眉头,显然依旧难以决断。然而如此一来,朱松品格表面上看就远逊色于薛徽言的豁达洒脱了。吕祉倒是明白薛徽言何以答应地如此痛快。当时,出仕的路途很广,科举未见得是一条坦途,进入大将幕府受大将器重,升迁反而更快,不过几年就可以做到一州之长。凭借薛弼受到的宠信,薛徽言可以非常轻松地替自家子弟谋一条金光大道。若论起什么样的人在军中受重用,袁溉所教的兵法与数术那就是一块敲门的金砖。何况,以薛徽言自己的学问,闲暇无事教自己儿子经义之类简直易如反掌,这也就难怪会答应地如此痛快了。
不过,吕祉比较奇怪地是,为何袁溉一定要强调自己不教圣贤之道,让薛徽言和朱松左右为难。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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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能中进士,制业肯定是够用的。他不禁斜了袁溉一眼,发现袁溉正向他摇头晃脑地做鬼脸。
“朱兄,你也不必为难,我也不是好为人师的主儿,痛快些说个不愿意,也不会强人所难。毕竟人各有志,数术、兵法之道乱世或是用得上,安定乾坤还得按先贤的法子,但也不用多,半部《论语》足够。然而,朱兄若是愿意让孩子走举业的老路子,也是应该应份,在座的哪位相公也不能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袁溉老实不客气地打个哈哈,“我这人实诚,有什么说什么,得罪之处朱兄万万见谅。”
别人或许不明白,但吕祉听得清楚,相公两字就是对着自己说的。再联想到袁溉的志向,自然觉出来,这人真是不怀好意,肯教这三个小孩实为了让他们在“乱世”做乱的,于是刚才的疑问也豁然而解,不教圣贤之道就是不教忠义,准是打算灌输不知什么歪理邪说给这些涉世未深的孩子。难怪适才眉飞色舞地,瘦脸上硬挤出笑容来!别人也还罢了,但朱熹可是未来的至圣先师,要是被袁溉教成个“反贼”,这可如何得了。
“朱兄,”吕祉不搭理袁溉,劝朱松道,“兄要慎重考虑,不急于这一时。”
“不,吕相公,我已经决定了。”朱松扬眉,做出一个坚定而决绝的表情,“刚才李宝兄弟言道,他为了杀金贼,纵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我扪心自问,读书多年,却不及李兄弟看得透彻。平日,我只恨自己未曾学武,不能向吕相公麾下的胡机宜一般,上阵杀敌寇,下马草军书。若是我的儿子能够于北伐一事做上些小的贡献,也算是了我一桩心愿。我愿意叫朱熹跟随袁先生,学兵书战策,学数术之道,不把大好的时光浪在无休止地穷究经义上。”朱松说道这里,声音有些哽咽,低头擦去眼泪,迟疑道:“将来,或者待他此二道有成之后,再科举以求功名,也是一说。”
此时的朱松,身上洋溢着殉道的光芒。
吕祉默默念了一声朱子,不好再劝。他实际也不清楚,如果袁溉反了他、娘、的官家,而又能不害百姓,自己是否该鼎力相助此人。恰在此时,艳阳天凭空劈下一道闪电,蜿蜒奔腾于原野之上,滚滚雷声随之炸裂天际。
朱松惊道:“惊蛰不是过了吗!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惊雷!”
“一声雷唤,天下从此多事了!”吕祉喃喃应道。
作者有话要说:
南宋初非常非常爱起外号了,什么龙虎大王盖天大王一丈青等等等等,来,猜猜吕祉在义军之中的绰号是个毛?小诸葛还是大刀xx,哈哈哈
第192章终章燕云(22)
吕祉辞别众人后解帆北上,不一日回到庐州。一切宣抚司细务不及问,第一件事就是找王仲明给吴氏诊脉。王仲明听到传唤,不紧不慢地踱着方步进厅,后面跟着背药箱的两个女弟子。
吕祉与琴娘柳娘姐妹多日不通音问,这次久别重逢,三人对视片刻,都是感慨万千。柳娘第一个转开头,拉着琴娘上前见礼,口称“相公、国夫人万安。”
吕祉又看了看两人,恍然大悟,怪道总觉得姐妹俩哪里不对劲,原来是把头发梳上去了。少女顿改旧时妆,却没听说两人嫁人的消息。“你们,这是……”不该问,但还是问了,指着那一丝不苟梳起来的秀发,诧异不已。
“回相公,是奴家们自己梳的头。”琴娘形容淡然,无喜无忧,“还请国夫人赐脉。”
吕祉闷闷地应了一声,也不再言语了。当时,行医的女子多有这样自梳的,以示终身不嫁之意。姐妹俩落到这个地步,小小年纪不入空门恰似遁入空门,把这大好韶华空抛了,着实令人怜惜。但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这样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出路。总之是阴差阳错,张俊委实害人不浅。
王仲明横了三人一眼,没有说话,闭上眼将手搭到吴氏的左腕上,过了片刻又换过另外一只腕子搭脉。
“王点检,可还有妨碍?”吕祉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宣抚司中,能让宣抚相公们战战兢兢的也就唯有医师了。
王仲明笑道:“恭喜相公,国夫人大安了。骨蒸的病症不能说都好,但也好了□□分。”骨蒸是崩漏之症的隐晦说法。崩漏的原因多种多样,但吴氏无疑是因为那次意外流、产。此病若是缠绵不愈,不但不要想生育了,大人都会被熬死。
“是王先生药用得好。”
王仲明向吕祉深深一揖:“岂敢岂敢,还是相公照顾得好。”又耳语道,“骨蒸既愈,阴阳相合可待。”
吴氏在旁边听到,粉面即刻腾起一道红晕,含羞谢后,笑着躲到一旁。
这算是第一桩喜事,不想当天又来了第二桩喜事。
王德当晚特来拜谒,一进门便口称有罪。
吕祉被他唬得一愣,自觉王德这些日子除了帮着刘子羽整了靳赛之外,天天操练军马,并没有不法之事呀。“王太尉,请起来说话。”
“宣抚,”王德起身却依旧垂着头,“我那小婆子刚给我生了个带把的娃娃。”
“这是大好事!”吕祉高兴地拍着王德的肩膀,“为什么要向当职请罪!我这就让他们封一个大礼包,祝小衙内康健平安。”这种场合,就没有和王德拘行迹的必要了。“虎父无犬子,我大宋又添一员勇将。”
王德嘴角牵动,笑容里带了几分腼腆,“没有先告诉宣抚一声,自然是罪过。好叫宣抚得知,我那小婆子生产前一天,我梦见死去的虎子进家唠话,说他因阎王怜悯,已经转世投胎,要和我再续父子前缘。结果第二天他弟弟便出生了。等稳婆洗干净了递到我手上,二哥与他大哥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就是胸口多了一道青印。该死的死,该活的活,这才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好,好,好个善恶有报!太尉一心为国,冥冥中自有享不尽的福禄。”
王德咧开嘴笑了:“谢相公。我这人虽然粗鲁没读过书,但有一桩好,知道实心做事。所以当初刘相公待我很好,现在相公待我更好,就连冥府也又还我一个儿子。相公你是天大的好人,必然比我的福报还要厚不知道多少倍。将来少不了子孙绵长。”
吕祉苦笑一下,他的福报是厚还是薄已经无从分辨,“总是借太尉吉言。”
休息了不过一天,第二天吕祉就在刘等人陪同下视军。说是视军,先视的是各军的屯田。这还是去年的定议,但因为节气的原因耽搁到了现在。眼下除原八字军与王德一军换防,屯驻前沿至濠州一带外,其余的都在庐州驻扎,或在城内居住或依山据险而营。于是还是先到关师古一军的驻地。
有道是屯田先修水利。一年之内能够修水利的时间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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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长江以北,冬季上冻没法修渠。进入雨季又是阴雨连绵,土都被泡松了,同样没法修渠。能够动工的也就春夏几个月而已。于是,众人只见田野上随处可见只穿着牛鼻短裤的军兵,挥着铁锹锄头埋头苦干。间或有小孩子跑来跑去的传递工具-这些是随营的家属,趁着开挖跟关师古讨些活计,赚点钱粮度日。
吕祉先站在一处小坡上四处望了望,对工程进度还是相当满意的。合肥本就水系纵横,郦道元在《水经注》里就说过,“合肥城居四水中。”这四水就是西边的肥水,南边的施水、东边的逍遥津、北边的施水支津,何况不远还有一个偌大的巢湖。吕祉指点着远处阳光下闪耀着点点波光的大河,笑着对众人说:“你们不要以为,开挖沟渠疏浚河道只是为了屯田。”
关师古恭敬道:“是,宣抚相公深谋远略,这些河道的用处至少有三个。一是施水穿越庐州城,河道疏通之后加深加阔,从江南运来的粮食货物可以走水道卸在庐州城中,了这一段陆运的困难。二是庐州城除城外数个山寨外,无险可以驻兵,城自身也不适宜屯驻大兵,而金人一旦南下又必走庐州。修缮水道水网,可以迟滞金人的铁骑。第三才是为了屯田。”
关师古是大将之才,此时侃侃而谈,条理清晰,他那本家关复古频频点头,替他高兴。
吕祉也嘉许道:“正是如此。当初向朝廷上奏之时,仆曾期以三年,要将庐州修成个铜墙铁壁,让虏人再无从由此南下。百姓也能够从此安居,今后就不用再逃难了。关太尉,你修渠一向还顺利吧?”
关师古苦着脸道:“顺利是还顺利,就是骂名不小。”
吕祉啊了一声道:“怎么个骂名不小?难道有抑配百姓之事?”
胡闳休接道:“好教宣相得知,下官兼任这里的安民官。百姓的确怨声载道,但这埋怨的理由却是既好笑,又让人没法办。他们纷纷上诉,说是挖渠坏了自己祖坟的风水,以后要断子绝孙了。碰到这种时候,好说话的,我就多给一些安抚的钱;不好说话的,哎,那就难要改引水的道了。一改道,咱们军中花的钱可就多了。所以,我是宁肯多给百姓一些钱,也不愿改道。好在连年战乱,祖居这里的百姓已经不多了,剩下的都是逃难来的,讲究风水的毕竟不太多。”
关师古大笑道:“宣抚是没看见,一个瘦得跟猴子似的小老头,揪住胡机宜的那一部美须髯,把他那鼻涕眼泪都往上面抹,说胡机宜挖了他家的坟。胡机宜当时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就这样,我们的美人也没动怒,耐着性子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劝了一个时辰算把小老头劝回去了。”顿了顿,又感慨道,“我是很久没看到这样的亲民官了,知县知府哪个不是巴结当地豪绅大户,对那些小民非打即骂。胡机宜刚好反过来,和颜悦色地劝小民耕种,同时严厉裁抑那些为非作歹的大户。那些看了宣抚司屯田赏格,想趁机捞一笔,虚申虚报的大户,都被我们美人一个个揪了出来,狠狠教训了一顿。哎,如果没有他,我可就要坐蜡了,哪能整治河道几百里。”
吕祉当即肯定道:“正该如此。”上辈子他剿匪之后,也是殚心竭力地劝农,也只有民生复苏,才不至于重为盗贼渊薮,以致匪患越剿越烈。可惜的是,调任太快,许多措施不及贯彻,终至前功尽弃。“你们也听着,形势户固然是地方上的支柱,然而若有欺压良善强买强卖之举,则不可姑息,必须痛下裁抑,方能取信于小民。小民来苏,庐州才能真正的恢复生机,不再是一座大兵营。胡机宜,你屯田有功,当职当保举朝廷。”
“不不不,”胡闳休谦虚道,“关太尉溢美之词,我愧不敢当。至于功劳,也是大家宣力,关太尉领导有方。不过,话说回来,鄂司当初恢复襄阳后,也是如此行事。闳休人虽不在鄂司,却不敢不依成法。”
“哎,岳宣抚真是殚竭虑。”吕祉闻言叹道,“襄阳恢复之快,也是我朝罕见。既然这是行之有效的成法,淮西便萧规曹随了。”
刘也道:“真这样干下去,我看不用三年,百姓们就可以安居乐业了。唯是我们做亲民官的,不能不小心谨慎,日夜惕励。”
“不错,担子都压在你们的肩膀上。你们挑不好,我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吕祉边说边信步走下山岗,长袍下摆随手扎在腰间。
“宣抚,这是要做什么?”岳云立即问道,“这才转暖的天气,宣抚难道打算……”
“下地干活!打量我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腐儒吗?”
岳云急忙拦道:“这可不成!宣抚是……”
“住了。你拦你爹不?你爹没少干这样的活吧!”
“我爹是我爹,我爹那……”岳云本想说,爹是种地的出身,哪能和吕祉读书人家的子弟比,犹豫一下,这样说被张叔叔知道了,怕也是要扇耳光的。于是住了口,很为难地看向刘。
刘也劝道:“宣抚不忙这一时,等天气再暖一些吧。何况河工都是要用力气的苦活,以宣抚的尊贵身份,只需指导就可以了。再说,今天中午饭关太尉也已经准备好了,这一来就打乱了安排。”
“哦,你问问岳机宜,他爹身份尊贵不尊贵,是不是也经常这样干?”吕祉笑道,“至于午饭,更好办了,我还是在军营里跟效用兵一起吃。”他有更深入地考虑,这次视军已经看出来了,关师古裁撤老弱之后留下来的兵都是些好苗子,必须尽快结之以恩,日后北伐中原,必是一只虎军。
刘听吕祉的口气不再劝了,站到一边由亲兵侍奉着,三下五除二便卸下盔甲:“既然如此,我也去。”
有两人带头,别的人也纷纷表态。很快,这些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都是一身短打扮,准备下地干活了。那些劳作的军兵近乎不可置信地望着平日里只能仰望的衣紫高官们,既感动又兴奋。
吕祉接过锄头,一锄头下去泥块纷飞。他一边干活一边同周围人闲聊家常。“小兄弟是哪里人?家中还有什么人口?”诸如此类。
抽空又问岳云道,“你在鄂州还有什么没做过的农活吗?”
岳云直接脱了衣服,正光着膀子挥汗如雨。闻言想了想:“没干过纺纱织布的活?”
“你爹怎么不让你学学这门手艺?”
“我倒想学,爹说女人才干这玩意呢,让我少偷奸耍滑,再提纺纱织布,就天天打扫茅厕去。”
“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叮,系统提示,达成南泥湾成就。
南呀么南泥湾,南泥湾好风光。。。。。
第193章终章燕云(23)
晚上回到后衙,吴氏见了夫君形容着实地又惊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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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祉脸上的泥点子虽然揩净了,发髻里还是渍着黑泥,伸出手来手指甲里面也是灰的,跟刚出去时候的整洁全然判若两人。
吴氏边吩咐下人打水,边问道:“相公这是去哪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下地干活了。”又端详一下,笑道,“只是这活干的笨手笨脚的,不太漂亮。”
可不就是下地干活了,而且还分成两组,比赛谁干得又好又快。他这组有岳云,端的是一把好手;但对方也不弱,关复古乃是行家里手。他当年也劝农,却不曾玩命比赛过!这回算是遭了躬耕的苦,弯腰挖沟犁地,不一而足。就是最后还是输了,刘太尉是地道的贵胄公子,一个人倒要三个人教,拖了后腿。不过输是输了,除了岳云懊恼不已,大家都很兴奋,觉得又增进了一层了解。
“国夫人神算。”吕祉任仆妇帮自己更衣,“农活也是得勤加练习才能干得好的。这几日为夫便打算专练耕田播种。”
“还真让奴家猜中了。”吴氏帮吕祉取下幞头,递给下人拿去洗刷,“千万小心身体,不要伤了病了就好。”
“总不会比打仗更凶险。”吕祉坐在圈椅上,任吴氏打散自己的发髻,细心梳篦。……
说到做到,之后几日吕祉接连视军、劝农,忙得脚不沾地。半年来的抑郁难平被重新回军的喜悦所取代。累是累一些,但只要看到士卒们厉兵秣马的齐整军容,看到田野间逐渐转绿的秧苗,看到街巷间的流民乞丐少了正经住户多了,就有一种既欣慰又自豪的感觉。
这样拖到了三月中旬,刘子羽实在是撑不住了,这天无论如何拉住了他,不许他再去微服私访。
“安老,不,宣抚相公,”刘子羽呼呼地喘着粗气,“这些日子你也够快活了。你快活了,我却不快活了。你也该想想圣人教训,先乐后乐之外,还有我这个一筹莫展的呢。”
吕祉见到刘子羽就头疼,知道一定是催那件事的,却故意问道:“彦修又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敢是为了朱乔年?”
刘子羽瞪了吕祉一眼:“安老不提也就罢了,一提我就生气,好好一个二程传人,也不知道怎么中了邪,把儿子就交给那人了。唉,我看那人之术不纯,一味王霸,好好地苗子怕是要教坏了。”那人自然是指袁溉,“不过我要说的也并非此事,你那赴任之后给朝廷的谢表到底什么时候上呢?总得有个准信。”
吕祉以手支额,望着刘子羽不言语。
“我也知道你,可总这么拖着总不成话。”原来,按照宋廷规矩,一件事非得三番五次的奏谢朝廷不可。吕祉回来之前,先已经上了一道既认错又谢恩的表章,却不算是完,这屡任之后,还得继续上表谢恩。真个是臣子万罪,皇恩浩荡。
“像话就挂到墙上了。”吕祉淡淡答道。
“你也别跟我说俏皮话。”刘子羽叹了一声,“怕你头疼,我已经写了个底稿,你看看行不行。”
“劳你心,”吕祉结果草稿,浏览了一遍,眉头皱得更紧了,“这词义也太……唉,和议就算了,何必这么上赶着奉承朝廷深谋远虑?”
词义是太卑屈了,刘子羽也清楚。“这全是为了今后行事方便。”
吕祉差点笑出来,行事方便是怎么个方便呢?刚还说袁溉王霸之术,刘子羽也不是纯儒。不过于朝廷疑虑可以,但吕祉的性子不允许他奴颜媚主。“我看不必。官家既然放我回军,必然是已经考虑周详。何况,这道谢表也不必提和议之事。”
“安老,这次的事明明就是因为你反对议和,惹得朝廷里有些人不痛快了。你前一道谢表不提和议,这一道又不提,让那些人怎么想?别再进谗言生事。再说,我已经跟德远公说过了,他也谅解你的处境。”
刘子羽还真是贴心,连张浚都顾及到了。吕祉想了想,还是笑拒道:“我看不必,还有另外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刘子羽诧异道。
“等我再写一奏。”
这奏章早被吕祉默想过无数遍,说的是宋金和议之后的大事。和议必开榷场,北地人参、鹿茸之类贵重药材、各类皮货等,南地的丝绸、茶叶,南北各取所需,交易量必然非常大。然而货物买卖却不能用铜钱。江南的铜矿分布很广,所谓闽、蜀、湘、广、江浙、淮路皆有之,但实际产量最大的却只有广南东路。然而韶州各矿坑,因为战乱大多废弃;少数仍在生产的矿坑工人,因为缺衣少食而作乱,自己把尚可开采的矿坑洗劫一空后扬长而去。这样一来,朝廷历年铸币就少得可怜了,至今不过十二万贯,比起祖宗鼎盛之时不过二十分之一。
原本江南就一直有钱荒之忧,哪还禁得起榷场贸易流失。去年(绍兴七年)李弥逊就在上朝廷的一道札子中指出:“向来郡邑上来的税,十之八九被陛下拿去养军。于是铜钱悉入诸宣抚司,但宣抚司中又不是积钱的地方,钱要通过犒赏、粮饷等方式发到士卒手中。这些驻边士卒又往往贪图方便,和齐、金的买卖人进行走私交易,于是铜钱多从两淮流入伪、虏境内。这是本朝铸钱恰成了资敌国之用,能不痛心疾首!”
他在行在之时,恰看到这篇奏札,当时便击赏不已。钱荒导致的物价低迷,交易萎缩,已经带来了相当大的负面影响,导致百姓交易困难,来已经无法维持的生计更加艰辛。他又由此联想到战后微服时,荒村野岭中见到的那户人家,小孩手里拿的是一枚铁钱,于是便有了计较。真开榷场,两淮务必也要划为铁钱区,这样才能彻底断绝铜钱流入敌境。既然如此,铁钱区的建立便越早越好。越晚,动荡越大。趁着自己在做宣抚使,换钱的过程起码能杜绝大部分的贪官污吏从中营私。
“妙呀!”刘子羽通览一遍全文,赞道,“这是无一字言和议,却又无一字不在为和议善后打算。安老体国忠诚,必能让朝廷诸公动容。”
“那些人怎么想也罢了,我也懒得去琢磨。”吕祉淡然一笑,“只是我既然还当这个宣抚使,就要努力做好。上头闹着要议和,咱们就要议得漂亮一些,诸事预为筹谋才行。”
“对,那帮子人自以为是老儒,其实,嘿嘿……”刘子羽干笑两声,又道,“不过,这奏札上除了铁钱还说了边备,这边备一事能不能去掉不提?我怕有人又要鸡蛋里挑骨头了。”
吕祉摇头作色道:“绝对不行。和议不碍边备,原是中秋大会时定下的宗旨,我自然要给官家一个答复。何况说到底,我这也不过是自欺欺人,驻军新复地一事,我终究提也没提,说起来又是一肚子的牢骚。”语气决绝,没有分毫商量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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