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恋,是在机场等一艘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明开夜合
林森喘着粗气,平息了好半晌方说:“给你打电话没人接。”
“我下来送陆岐然,没带手机。”
“如墨,麻烦你让林苒下来,我跟她说几句话。”
程如墨有些为难:“我不保证她肯下来,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呢。”
“你跟她说,她不下来我就一直站在这儿等。我有话跟她说,非常重要。要是今天说不成,今后就更没机会能说了。”
程如墨看了林森许久,沉声开口:“如果是分手的话,你就别跟她说了,但我想你还不至于被人几滴眼泪骗过去。林森,我认识林苒四年,和她是她杀了人我能帮着她分尸的交情。所以如果你辜负她,我绝对第一个让你日子也好过不了。”她最后看了林森一眼,转身走回楼里。
林苒正洗完澡,穿着件大t恤坐在沙发上擦头发,见程如墨回来,笑了笑说:“打扰你们团聚,真是过意不去。”
程如墨摇了摇头,看她一眼:“林苒,林森在楼底下等你。”
林苒冷笑一声:“他来做什么。”
“说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你要不下去他就一直等着。”
林苒垂眸,过了片刻继续擦头发:“那就等着吧,爱等多久等多久。”
程如墨也不劝,只上前去将客厅窗户打开,往楼底下看了一眼,转身往浴室走去:“我去洗澡了。”
浴室门关上的一瞬间,林苒手里动作立即停了下来。她呆坐了片刻,站起身走到窗边,往下面望去。
那人站在树影里,一动不动。
林苒低语一句:“真当自己是根木头桩子了。”
便想到当时与他恋爱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出去旅游。订了大床房,林苒说不许动,他就真的直挺挺躺在那儿,挺尸一样一动不动。后来人终于没这么呆了,但在意她的意见这一点却始终没有改变。
那时候林苒早见多了各种男人,对恋爱这事已是兴趣乏乏。有次杂志社出特辑,要去建筑工地上取景,林苒就是那时候认识林森的。他穿着件灰蓝色衬衫戴着顶黄色的安全帽,在毒辣的日头底下跑前跑后,按照他们的要求帮着踩点。
结束之后,林苒请他喝水,他摘下安全帽,拧开瓶盖将水兜头淋下去,甩了甩头,转过来对她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林苒无端想到被淋成落汤鸡的萨摩耶将身上的水甩干的场景,心想这人牙齿真白,但也可能是因为晒得太黑。
拍摄进行了两天,林苒也跟他接触起来,知道了他读建筑设计,也稍微了解他家里的境况。林苒觉得难得的是,林森虽然是农村出来的,家境贫寒又是单亲,但性格里全然没有一些其他男人会有的那种畏畏缩缩怨天尤人——这人非常乐观向上,哪怕拿着名校毕业证,最开始只能做些打杂跑腿的活,也从不抱怨。
林苒觉察到林森在追她,是在很久之后。因为这人对她的照顾特别细微,细微得轻易就叫她忽略过去。有一次几个人出去玩,林苒崴了脚,林森自然而然将她背起来时,她才发觉情况不对。这人和她过去接触的人完全不同,不显山露水,但不知不觉间已将她生活全然渗透。她还没来得及防御,已直接到了一种极为暧昧的亲密阶段。
而这之后,距离林森正式跟她告白,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时林苒明白过来,这人做决定总要深思熟虑,而一旦决定了,基本毫不动摇。他们做了一年半的朋友,最终成了恋人。这是林苒确定关系花费时间最长的一次。
她忽地想到程如墨的话:但你也要好好想想,你跟林森在一起的初衷是什么。
林苒将窗户关上,头靠着玻璃,闭眼站着。过了片刻,忽然睁开眼睛,将毛巾搭在椅背上,转身朝门口走去。
到了楼下,远远望见林森的身影。她本是想慢慢走过去,脚步却不自觉越来越快。林森听见动静了,急忙转过头来看她。
林苒望见他的目光,又立即放缓脚步,走到了他跟前,冷声问他:“你来干什么?孙小姐送回去了?”
林森没接这茬儿,忽然不由分说攥住她的手:“我刚才给赵先生打了电话,房子他还没出手,明天一早我就去跟他签合同。”
林苒惊讶看着他,半晌才说:“你打算……”
“这事是我不对,我没协调好。”
林苒静了片刻,情绪仍有些阑珊:“你妈怎么可能答应搬出去,她愿意过来,本就是想跟你一起生活。”
“要是她不搬,你肯不肯跟我去挤这套二手房?”林森低头看着她。
林苒直视他的目光:“要我搬也行,你肯不肯在房产证上只写我一人的名字?”
“我签完合同就身无分文了,你肯不肯跟我?”
两人这么对视着,彼此都没说一句话。过了许久,林苒轻叹了口气:“即便如此,我也不认为你妈妈就不会再干涉我们的生活。你了解我的性格,知道我不可能一直忍气吞声。你真要夹在中间,必然有左右为难的时候。但你能时时事事向着我吗?”
林森看着她,诚恳说道:“我肯定不能,她毕竟是我妈。但我答应你,今后绝不会有婆媳矛盾,只有母子矛盾。你现在回答我,你还肯不肯跟我?”
林苒低头,不说话。
“你要是不回答,那就我替你做决定了。”林森用力将她往前一拽,紧紧抱住。
忽然,他似是意识到什么,问她:“戒指呢?”
林苒抿嘴一笑:“抵给如墨做伙食费了,你找她去赎吧。”
林森也一笑:“我现在只剩你了,你让我拿什么赎。”
两人静静抱了片刻,林森交代了第二天签合同的时间,便先回去了。林苒慢悠悠上楼,进屋见程如墨正端着个盘子坐在沙发上,盘子里盛着切好的水果。
程如墨冲她一笑:“来一块?”
林苒挨着她坐下来,拿牙签叉了片苹果:“你不问我林森说什么了?”
程如墨摇头:“陆岐然说,事情没有什么不可转圜,只看有多大决心去转圜。就冲着当年他追你的那决心,我觉得结果毋庸置疑。要是林森被几滴假惺惺的眼泪给骗过去了,那你看男人的眼光得有多低啊。”她转头看着林苒,笑了笑,“我相信你。”
单恋,是在机场等一艘船 第11章 从尘埃里开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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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苒请了半天假,专门跟着林森去签合同。程如墨中午吃饭时给林苒打了个电话打听事情进展。
林苒说老太太一看到那购房合同就开始大哭大闹,闹得街坊四邻都惊动了,只差拿菜刀抹脖子了。但林森很坚持,说让老太太住一百五十平方米宽敞大房子,自己跟着林苒住二手房。老太太闹了三个小时,见林森没有丝毫动摇的意思,最后也只能消停。
“老太太也不笨,木已成舟,再闹下去非但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可能让林森买的这房子打水漂。”林苒叹了口气,“我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也得这么算计。”
“既然分开住了,情况总会好起来。现在两套房子都是你的,林森要跟你分手,肯定亏得血本无归。”
“林森妹妹六月毕业,会来江城找工作。我见过那姑娘,性格和林森差不多,办事细心妥帖,她来了说不定能是个缓冲。”
程如墨听林苒声音仍没有什么精神,不由得安慰道:“林森有这个决心,姑且就信他一次吧。”
林苒长叹一口气:“你千万要记住我的前车之鉴。”
程如墨自己心里也没底。在固执好胜这一点上,她跟林苒性格极为相似。要是到时候也来这么一出闹剧,她说不定就扛不住压力丢盔弃甲了。眼见着一直平顺的林苒都栽了这么一个大跟头,虽自己还没走到那一步,心里已经存了悲观的打算。
陆岐然上午直接从宾馆出发去了江城电视台。
到的时候大约上午十点,江城电视台大楼底下围着好些小学生,脖子上都挂着蓝色绳子穿着的吊牌,陆岐然看了一眼,似乎是小记者证。
他给张健打了个电话,问清楚楼层,从电视大楼另一侧上去。正等着电梯,身后忽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陆岐然!”
陆岐然立即回头,见不远处正站着白苏。她手里牵着一个八九岁虎头虎脑的男孩,那男孩胸前也挂着吊牌。
白苏笑着朝他走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过来办点事。”陆岐然语气平平淡淡,既不热络也不疏离。
“我侄子过来参加江城电视台暑假小记者选拔,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你,我正想着要找个时间联系你呢。”白苏戴着一对翡翠玉的耳钉,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摸了摸耳垂。
“有什么事?”
“咱们班导下个月六十大寿,叮嘱我一定要将大家聚起来。他身体不好,打算退休了,说退休之前无论如何想跟大家再见一次。”
陆岐然沉吟:“大约什么时候?”
“本来他生日是五月中旬,但考虑到大家的时间,打算五一放假的时候办。”
陆岐然想了想:“我兴许有假,但不一定。”
白苏笑了笑:“上回那么匆忙都赶过来了,这次还是法定假期,不来就说不过去了。”
陆岐然顿了几秒:“你通知如墨了吗?”
白苏为这称呼怔了怔,笑说:“班长也是组织人,他应该会通知。”
陆岐然点头:“那好,我跟她一起去。”
白苏听出些意思了,探询地看了陆岐然一眼:“你跟程如墨……”
“打算结婚了。”
白苏立即惊住,过了半晌方笑了一声:“上回还看见她在朋友圈发相亲对象照片呢,倒是一点风声也没听见。”
陆岐然淡淡看她一眼:“所以这次正要借机会跟大家说一声。”
说话间,电梯已经下来了。三人依次进了电梯,陆岐然按了二十三层,问她:“你到几楼?”
白苏看了一眼:“哦,正好,跟你一层。”
电梯慢慢上升,白苏抬眼看着跳转的数字,带了些玩笑语气开口:“倒是没想到她最后真把墙脚撬下来了。”
陆岐然听到这话转头看了她一眼,顿了数秒,方沉声开口:“我和叶嘉分手很久了,算不上什么撬不撬墙脚。”
白苏听了,一时未置可否。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们是不是在上次聚会之前就重新联系上了?”
陆岐然摇头。
白苏动作顿了顿,牵着侄子的手不由得收紧了几分,仍是笑着:“那这进展倒是很快。”
陆岐然淡淡回答:“合适而已。”
眼看着电梯即将到了,白苏又抢着问了一个问题:“大学的时候,你喜欢过她吗?”
直到到了二十三层,陆岐然也没开口。
白苏有些讪讪的,以为等不到回答,但电梯门开了之后,陆岐然率先一步走出去,走了两步,忽停下脚步:“你说道德感高的人幸福感低,我倒觉得道德感高不是什么坏事。我从未愧对叶嘉,今后也不会愧对如墨。”
这答案语焉不详,白苏正要追问,陆岐然说:“我到了。”
白苏止了步,笑了笑:“具体时间我再通知,五一见。”
陆岐然点头:“再见。”说着大步朝办公室走去,再没回头。
白苏在原地站着,望着他行走带风,身影消失在门的另一侧,方收回目光,拉着孩子往另一边走去。
陆岐然与张健将具体事宜进一步谈妥,初步确定了过来之后要负责的事宜和工资待遇,以及大概的转职时间。
谈完以后,张健笑说:“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一时冲动,后来老李打电话过来把我臭骂一顿,说栽培得好好的苗子,转眼就要到别人的坑里去了。”
陆岐然诚恳说道:“虽然有些冲动的成分,但也是经过深思熟虑。”
张健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衔在嘴里,又问陆岐然:“你抽不抽?”
陆岐然摇头:“刚工作时抽过两年,后来戒了。”
张健将烟点燃了,看了他一眼,半开玩笑地说道:“你这人有点可怕,说戒就能戒了。”抽了两口,又问陆岐然,“那你是为了什么,说过来就过来?崇城电视台比我台机会多,你又在升职的关头上,这么一路下去,前途不可限量啊。”
陆岐然笑答:“男人做事,还能为了什么,不是因为野心就是因为女人。”
张健闻言怔了怔,哈哈大笑:“这话说得好!不总说吗,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我觉得这话非常有道理。男人不是为了野心而亡,就是为了女人而死。前者好比希特勒,后者好比唐明皇,都是一个死,后者可比前者风流多了。温柔乡英雄冢,男人好色不可怕,好色也是一种境界。”
陆岐然笑了笑:“您总结得很有道理。”
离开电视台以后,陆岐然本打算回酒店,想到头晚程如墨打电话跟他讲的林森买房的事,在电视大楼前踌躇了片刻,便往悦铭家园看房去了。
售楼小姐特别热情,一口气给他介绍了四五个户型。
陆岐然听着,也不搭腔。售楼小姐瞅着他的神情,探询问道:“您是要买婚房吧?您未婚妻喜欢什么样的?”
陆岐然听见“未婚妻”这个说法,不由得笑了笑:“她想养猫种花,喜欢看书写字,你觉得怎样的合适?”
售楼小姐想了想,将宣传册翻到其中一页,说:“我觉得这个比较适合您的需求。带阳台,采光好。九十六平方米,室内承重墙少,方便自由装修。”
陆岐然仔细看了宣传册,又去实地看了几个户型,拍了些照片。最后他没有当场拍板,售楼小姐有些不高兴,但出于职业要求仍是礼貌笑说:“先生您可以带着您未婚妻也过来看看,我们这房子卖得很好,尤其是婚房卖得多。上个月我就卖出去了好几套,都是年轻男女要结婚的。”她瞅了陆岐然一眼,“现在男人也确实不容易,不买房丈母娘都不肯松口。不过自古以来,都是男人在外打猎女人在洞穴里哺育孩子,所以对居所的要求是刻在基因里的,一旦没有就缺乏安全感。”
陆岐然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乐不可支,说:“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当然是书上看来的!”售房小姐掏了张名片递给他,“您要是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就赶紧带着未婚妻过来看看吧。您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我随时可以为您服务。”
陆岐然看完房之后在附近找地方吃饭,点餐之后给程如墨发了条短信问林森和林苒的事情结果。
他将手机搁在桌上,一边等着回复,一边看着方才从售楼小姐那里拿来的产品手册。看了片刻,手机响起来。他将手机捞起来,解锁之后正要点开信息,但看见发件人,一时怔住。
犹豫片刻,将信息点开,看完打算回复,程如墨短信回过来了。
短信里跟他讲了林苒说的话,末了问他晚餐想吃什么。
陆岐然笑了笑,手指动了动,回了三个字:“你决定。”
他将对话退出去,回到之前那条信息上,然而看了发送框许久,终是没有打出一个字。
这边程如墨又回复了:“……你没说‘随便’我真是感激涕零。要不这样,我下厨,你给我打下手,或者反过来也行。”
陆岐然回了个“好”,又立即问:“要些什么菜?”
这次程如墨回得很快,几乎是在他发出去五秒之后就回复了:“你决定。”
结尾处是个挑衅的表情。
陆岐然望着那表情,有些想笑,然而一想到先头那短信,却不由得蹙了蹙眉。
程如墨这边正发完了短信傻乐着,齐简堂端着个快餐盒子走过来,拉了张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程如墨往他碗里看了一眼:“好歹也算是堂堂一部门经理,吃得这么寒酸,体验民生疾苦啊?”
齐简堂扒拉了两筷子:“看你笑得这么开心,不赶紧过来让你分享分享。”又说,“你和那谁怎么样了?”
“人家有名有姓。”程如墨瞥他一眼,“挺好啊,都计划结婚了。”
齐简堂像听见个笑话似的,急促笑了一声。
“你什么意思?”
齐简堂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没什么意思,就觉得你有点冲动。你说跟他感情稳定我还信,还没怎么着呢,真打算结婚了?——上回他给你解围戴戒指那求婚不算,你当时跟小白兔似的任人宰割,他把你从狼窝里解救出来,多大的成就感,还不得赶紧巩固自己的战利品。”
程如墨本就觉得当时陆岐然求婚那出,浪漫是浪漫,的确有点冲动,听齐简堂这么一说,似乎还有点道理。
她正琢磨着,抬头看了齐简堂一眼,见他笑得不怀好意,立即说:“你别在我跟前挑拨离间。陆岐然都打算买房了,工作也准备转来江城。”
“嗯,”齐简堂快餐吃完了,将盒子盖好,扔进垃圾桶里,“这么好的事,你自己不觉得烫手?”
“你过来专门找碴儿的是吧?我知道你跟你初恋这会儿发展不顺,但何必拿我开涮。我早就发现了,你们有些人,就是特别见不得别人过得好。”
齐简堂哭笑不得:“我劝你慎重些,你还当我不安好心。”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给她,“苏钰朋友酒吧重新装修,开业大酬宾,给了几张代金券。”
程如墨一看,面额还挺大,便问:“还有多的吗?再给我两张。”
“两张就够你拖家带口了,还多要干吗?”
“给林森和林苒啊,他俩刚刚和好,正好趁机散散心。”
“……你倒是很会借花献佛,”虽这么说着,齐简堂还是又掏了两张递给她,“就明天晚上一天,过期作废,抓紧时间。”
“我肯定准时去,你初恋也去吧?我得去见见她,长长见识。”
齐简堂似笑非笑看着她:“我怎么觉得你这话酸溜溜的?”
程如墨指了指垃圾桶里的餐盒,笑说:“以后少吃点糖醋排骨,逢人就觉得酸,这么自恋,什么毛病。”
林苒的事情解决了,程如墨心情好,做事都比平时多了些干劲。等到了下午六点,也不磨蹭,立即收拾东西离开了。她边等电梯便给陆岐然打电话,说了大概的到家时间,让他在楼下等着。
霞光将半边天染透,程如墨下了地铁往小区走去,路过街口忽见一个补鞋配钥匙的摊子正要收摊,心里一动,立即加快脚步跑过去:“师傅,您等等!”
配钥匙的大爷听见她的声音,便又立马将马扎放下来。
程如墨到了跟前,从包里掏出钥匙,她看着那三瓣鲜红西瓜瓤的钥匙扣,不由得笑了一声,将自家大门钥匙摘下来,递了过去。
等她配好回去的时候,陆岐然已在树底下等着。
陆岐然将手机掏出来看了看时间:“迟到了五分钟。”
叶嘉送他的那手表,自上回程如墨说了之后,他便不戴着了。程如墨现在看见他这动作,忽觉得,他到底还是适合戴手表的,尤其是他看表时潇洒随性的动作,总让她想到电影里的一些镜头。
但如果自己再送他一块新的,怎么看都有些矫情的意思。
“给你个东西,”程如墨抬起手,笑看着陆岐然,“接好。”说着便将刚刚配好的钥匙轻轻朝他抛去。
陆岐然伸手接住,低头看了一眼手掌里的东西,微一挑眉:“这什么意思?”
“姑且算是我迟到五分钟的补偿吧。”程如墨笑答,走上前去,弯腰打算去拎陆岐然买好的东西。陆岐然将她拦住,自己一手将袋子都拎起来,另一只手将她腰一揽,低头凑到她耳边,低笑一声,说:“那说好了,你既然给了,就别再要回去。”
程如墨本来是打算做饭的,但等她磨磨叽叽洗完了菜叶子,回头一看,陆岐然那边已开始切菜。她便乐得打下手,剥瓣蒜递根葱,指点指点芝麻油放的位置。
陆岐然笑道:“你这‘下手’打得倒挺尽职尽责。”
程如墨忙说:“我看你不是想大展身手嘛,怎么好意思扫你的兴。”
“我倒是等着你大展身手,认识到现在,就吃了碗你下的面。”
“老同学,记性不太好啊,”程如墨摇摇手指,笑说,“大二下学期班级团建,大家去自助厨房,我炒了道农家小炒肉,看见你可没少动筷子。”
陆岐然仔细想了半天,笑了笑:“实在想不起来了。”
程如墨笑笑,也不在意:“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太多,你不记得也正常。我还记得有一次,中秋节前一天晚上吧,下课了你走在我和白苏前面,跟叶嘉打电话。那时候白苏还不相信你有女朋友,但听见你说话的语气,最终不得不信。”
陆岐然手里动作忽然一顿。
程如墨并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神情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只看见锅里刚刚倒进去的西兰花在油里煎熬,而陆岐然拿着铲子没有动作,忙催促说:“快加点水,煳了!”
陆岐然才回过神来,抬手将台子上的一碗水端起来,往锅里倒了大半碗,翻炒了两下,将锅盖加上去,微微侧过身来看着程如墨:“还有呢?”
程如墨觉得这问题没头没脑,怔了一下:“还有什么?”
“我不记得的鸡毛蒜皮的事。”
程如墨脸上忽有些发热,支吾半晌,只说:“没什么了,我自己也记不清了。”
有的太多,要一一厘清,便如收拾一间积尘已久久未打扫的房子那样费力。现在她想起来,都有些为当年的自己感到不忍。若真要一点一滴讲出来,倒像是有意翻旧账。可陆岐然本不欠她,自然无须为她当年的事情负责。
很快便炒好三个菜,程如墨见也没有需要她碍手碍脚的地方了,率先出去收拾桌子。她抽出几张面巾纸将桌子擦干净,又去厨房拿碗和筷子。见客厅里电饭锅里米饭焖得差不多了,将电源拔掉。正要进去拿饭勺,忽听见餐桌上陆岐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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