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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恋,是在机场等一艘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明开夜合
那女人不疾不徐走到近前,含笑开口:“喝酒也不等我。”
齐简堂立即站起来,笑说:“怎么没等你,这不边喝边等吗?我们先给你热场,你来了直接上就行。”
女人一笑,扫视一圈,先朝着程如墨伸出手:“我是苏钰,之前去老齐公司见到过你,不过时间紧,没来得及打招呼。”她声音悦耳,语调稍有些软,语速不快不慢,有种别样的从容。
程如墨连忙站起身跟她握手:“苏小姐,你好。”
苏钰穿着七分铅笔裤,脚下是双浅口的高跟鞋。她留着齐耳短发,脸上化着淡妆。因保养得当,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
苏钰和大家一一打过招呼之后,在齐简堂身旁坐下,自己端了杯酒,微微朝着大家侧了侧身,浅笑说:“要是酒不够尽管点,跟周姐不用客气的。”
林苒往程如墨耳畔凑了凑,低声说:“她长得有点像一个明星。”
程如墨点头:“陈数。”
苏钰稍问了一下大家的职业,寒暄一阵,笑说:“我出国太久了,回来都有些跟不上国内的发展节奏。尤其是江城,我走的那年还像是城乡结合部,如今已是中部最大的城市了。”
林苒问:“苏小姐回来工作?”
“我打算自己开家店,正拉着老齐当合伙人呢,”她看了齐简堂一眼,“不过合伙做生意这种事,总得要谨慎些,所以回来这么些天了,还没有任何进展。”
程如墨听出来苏钰话里有话,果见齐简堂抿了一口酒,并未接腔。
她这会儿上脸上烧得厉害,虽有心加入聊天,但胃里翻腾得厉害,便闭眼靠着沙发,手掌紧捂着胃部。
陆岐然将她手一握,程如墨睁开眼,对上他的目光。
陆岐然低声问她:“要不要紧?”
程如墨一笑:“我现在看到了两个陆岐然。”
“要不睡会儿?”
程如墨点头,下一秒陆岐然便伸手将她头一按,搁在自己肩上。
苏钰瞧见这边动静,问:“程小姐不舒服?”
陆岐然沉声说:“喝醉了。”
苏钰似笑非笑看了齐简堂一眼:“肯定是有人给程小姐灌酒了。”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总有些场合不得不喝,”齐简堂一笑,“她在我手底下工作四年,喝的酒已算是少的了。别人喝酒,她喝酒兑雪碧,还是雪碧占了一大半。”
“齐总爱护下属,我替如墨谢谢你。”陆岐然语气平淡。
齐简堂瞅了陆岐然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林苒瞧出气氛有些诡异,酒越喝越沉闷,望见舞池里人头攒动,便说:“也别干坐着了,要不过去跳舞吧。”
大家纷纷响应,陆岐然揽着程如墨坐在原地没动:“你们去吧,我照顾她。”
周姐本在对面一桌招呼,望见他们都站起来了,忙走过来,“怎么了?打算散了?”
林苒答:“打算去跳舞呢。”
周姐看了看沙发上坐着的陆岐然和程如墨:“里头有员工休息的地方,要不让程小姐进去躺会儿?”
陆岐然摇头:“我看着她。”
齐简堂听见这话,立即笑了笑说:“有些人,不用看着也不会跑;有些人,看得再牢也不一定看得住。”
陆岐然点了点头,也不看齐简堂:“齐先生说得有道理。但好比自己家里,东西都是自己的,但晚上睡觉还是得上道锁——不防君子防小人。”
人都去舞池之后,陆岐然掏出手机玩了一会儿,忽听见程如墨含混的声音:“齐简堂就是这种人,你别介意。”
陆岐然顿了顿,没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如墨将头抬起来,按着额头,呻吟着说:“不行我得去趟洗手间。”
陆岐然将她扶起来,说:“我送你过去。”
程如墨摆了摆手:“没事,我去去就来。”
到洗手间后,程如墨捧了把冷水浇了浇脸,漱了漱口,感觉脸上没那么烫了,但胃里仍然难受,像装了个混凝土搅拌机。她推开洗手间门出去,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空气中混杂着各种气息,烟味、酒味、香水味、汗味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冲,程如墨顿觉一阵反胃,望见安全通道尽头有个后门,立即飞快朝那边去了。
出去之后,猛吸了两口新鲜空气,觉得好受了些。她站了片刻,正要进去,忽听见拐角处花丛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你不是不让我过来吗?我偏就过来了,你能怎么着?”
程如墨心下狐疑,朝那边走了两步,石榴树底下,一男一女面对面站着。女的果然便是严子月,不是早上的装束,换了件吊带衫,底下是条极短的牛仔热裤。而站在她对面的男人……
程如墨便觉一股怒气只往脑袋顶上涌,便就想这么冲上去,但仍攥紧了手,暂时按捺下来。
“你能不能别闹了,二十岁也不小了,你要什么我也都给你了,要不是看在你表姐的分上……”
“你看在她分上,她理你了吗?齐简堂你就是一傻叉你知道吗?你给她当了四年备胎,结果人家拿你当千斤顶呢。你见过我表姐夫了吧?人虽然没有你有钱,但比你年轻比你帅,怎么样,觉得不甘心吧?肉骨头被别人抢走了吧——喂你干什么!你撒手!”
程如墨按捺不住了,冲着那边大喊一声:“齐简堂你放开她!”
两人俱是一惊,齐齐转过头来,齐简堂本死死攥着严子月的手臂,望见程如墨,立即松开。
程如墨气得发抖,飞快走过去,巴掌已扬到了半空,望见严子月挑衅的目光,又硬生生停了下来。太阳穴处突突直跳,血管仿佛要炸裂开去。程如墨死死攥紧自己的手,望着齐简堂,冷笑一声:“原来给你送巧克力坐你车的小姑娘就是我表妹啊?瞒得真严,她苹果电脑也是你买的?”
齐简堂有些慌,忙说:“如墨你听我说,只有一次,我喝醉了……”
“我管你一次还是十次。齐简堂,全世界这么多女人,你他妈招惹谁不行为什么非得招惹我表妹!”
“你嚷嚷什么!”严子月也抬高了声音,“这事儿是我乐意的不行吗?齐简堂是你什么人啊,轮得到你来教训他!”
“要不是你,我才懒得管闲事!”
“谁让你管了!我说了我乐意,我就喜欢他不行吗?你是我表姐又不是我妈,我妈都不管呢你来搅什么局。要不是因为你,我跟他早成了——你这么生气干什么,该不是你吃醋了吧?”
程如墨胸膛剧烈起伏,这会儿酒劲彻底上来了,脑袋仿佛要炸开了似的疼。而对面的严子月面带讥笑,一脸的满不在乎。
胃里陡然一个翻腾,秽气只往上涌,程如墨立即转身蹲下,一口吐在花坛里了。齐简堂赶紧上前去拍她的背,程如墨反手打掉了:“滚。”
忽然一道温和的女声响起来:“我说怎么接个电话要接这么久,原来是有小朋友造访了。”
程如墨抬眼,望见苏钰款款走过来,头痛又加深了几分。
严子月盯着她:“你就是缠着齐简堂不放的老女人?”
苏钰一点不生气,慢慢走到近前:“小朋友说话还挺冲,我是比你老那么些,当你长辈还是够的,你父母没教过你,对长辈要尊敬一些?”
“哎,你什么意思啊?骂我没家教是吧?”
苏钰笑了笑:“这话我可没说。”
齐简堂望见这局势,也有些头大,起身将苏钰手臂抓住了,低声说:“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苏钰不为所动:“小朋友不辞辛苦找到这里,我总要请她进去喝杯酒,你说是吧?我本来还在想,谁无缘无故把我车子玻璃砸破了,看来现在是找到了凶手了。”
程如墨在一旁听着,说不出去地丢人,她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到严子月身边:“苏小姐,这钱我来赔。你们进去玩吧,别扫了兴,我先带她回去。”
“谁要赔了?明明是这人没自知之明,齐简堂不想娶她,还恬不知耻地黏着人家。初恋女友了不起啊?结婚了都还有离婚的,你还没跟他结婚呢,就敢以女主人自居了。我告诉你,齐简堂喜欢的是我表姐,我没戏,你更没戏。”
苏钰笑了笑,这次笑声了带了两分轻蔑:“小姑娘,结婚不比谈恋爱,不是喜欢谁就能跟谁的。我能赞助齐简堂另起炉灶自己当老板,你表姐行吗?你行吗?做事不要想当然,就是你们这样傻乎乎的小姑娘太多了,才让人有了可乘之机,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老齐给你买过什么?mac book?swarovski?chanel?这些能值多少钱?去找个高级娼妓还要十万八万呢……”
“你骂谁呢?!”严子月抡着包就要往苏钰身上砸。
程如墨立即伸手一把将她抱住了:“你还不嫌丢人!跟我回去!”
“我就不回去!我凭什么要受这个窝囊气!”
齐简堂握住苏钰手臂:“这事我来解决,你卖我这人情,先进去吧。”
苏钰站着,望着气鼓鼓的严子月,轻声一笑:“对手太弱,招呼着也没意思。”她伸手拍了拍齐简堂的胸膛,“我先进去了,你也赶快吧,免得周姐看见了,还以为我们对她酒吧的服务有意见。”
苏钰进去以后,齐简堂走上前去打算拉程如墨。程如墨手一拐避开了,冷声喝道:“你别碰我!”
齐简堂有些讪讪的:“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你不如说个解决的方法。”
“解决什么!有什么好解决的!”严子月大声说,“你打算用几个钱把我打发了?我偏不,我就要跟你在一起!”
“严子月,你脑子是不是被狗吃了!”程如墨伸手指着齐简堂,“你以为这人真像你看到的那样儒雅成熟、风度翩翩?你别替他叫屈也别替他喊冤,你自己问他,他拿自己当备胎了吗?嘴里哄着一个,手里牵着一个,怀里还搂着一个……有他这么好当的备胎吗?”
“那也不关你的事!我就喜欢他,不行吗?我喜欢他怎么了?违背法律还是违背道德了?还是碍着你把他当退路了?”
“你别以为人都跟你一样心思龌龊!我要是这有个打算,我跟他认识四年,还用等到今天?”程如墨喘了口气,“苏钰说得对,你这人岂止是傻简直是蠢。你自己说他有什么损失?他人也睡了,爽也爽了,拍拍屁股用几千块的电脑把你打发了……做女人做到这么廉价的份上,你自己不觉得丢人?你要跟他在一起,你不看看他想跟你在一起吗?人家事业有成,凭什么跟你这么一个成天除了花枝招展再没别的本事的小姑娘在一起?你当演连续剧呢,浪子回头专为你一人倾倒,你有这个本事让人倾倒吗?”
“你凭什么骂我!我妈还没骂过我呢你凭什么骂我!”严子月气鼓鼓瞪着程如墨,过了半晌,突然瘪了瘪嘴,“哇”的一声哭出来了,“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喜欢一个人又不是杀人放火……”
正在此时,侧门被人推开了,程如墨听见声音,往那头望去,却是陆岐然。
不知怎的,心里那股沸腾的怒气忽然间全化成了委屈。严子月蹲下去脸埋在手臂间放声大哭,呜呜的哭声挠得她心脏一阵烦躁,偏再也生不起气来。
陆岐然走到近前,程如墨闭了闭眼,似是想找个支撑,伸手将陆岐然的手握住了。她望着严子月,疲惫地长叹一口气:“我欠你的,这么多年也差不多了结了。你要是想继续糟蹋自己,尽管缠着齐简堂,我决不拦着你。我没这个闲心管你的事,今后你也别来找我了。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撺掇你妈到我跟前、到我爸妈跟前来闹——丢的是你严家的人,跟我程家没有分毫关系。”
陆岐然伸手将她轻轻一拉,让她身体半倚着自己。程如墨脸埋在他颈窝处,嗅着他身上的气息,眼睛忽然就模糊了。
齐简堂望着这场景,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这事儿是我咎由自取,如墨,我对不起你。”
“你搞清楚,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是严子月和苏钰。随便你们三人怎么处理,反正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她抬头看了齐简堂一眼,“我本来以为,你这人还是有分寸的……”
她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失望,听得齐简堂心一路往下沉。
程如墨却再也不想说话了,靠着陆岐然,低声说:“我们走吧。”
陆岐然点头,将她扶到旁边的花坛上坐下了:“你坐会儿,我去拿东西。”
程如墨坐着,头埋在臂间。
严子月仍嘤嘤地哭个不停,齐简堂看了许久,终是长叹一口气,上前将她扶起来了。
严子月立即伸手抱住他放声大哭,齐简堂木然站着,眉头紧蹙,面上再无其他表情。
过了一会儿,陆岐然拿着程如墨的包出来了,他将程如墨从花坛上扶起来,揽着她的肩,缓缓朝路边走去。
走了一阵,程如墨觉得难受,脚步停下来。她在人行道边坐下,哑声说:“能帮我去买瓶水吗?”
陆岐然没说话,看了她一眼,往街头的超市去了。
程如墨手撑着额头,觉得脑袋疼痛欲裂,仿佛十几个钩子正在里面乱搅,搅得她耳朵里嗡嗡作响。
过了片刻,陆岐然回来了。
他将水瓶拧开,递到她手里。程如墨漱了个口,又喝了几大口,将瓶子搁到旁边。
他们头顶是一棵高大的悬铃木,遮住了灯光,投下一大片阴影。陆岐然望了她片刻,在她身侧坐下。
静坐一会儿,陆岐然问出了他疑惑已久的问题:“你为什么对严子月言听计从?”
程如墨仍是撑着额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偶尔风过,树顶叶子摩挲着,发出细微的沙沙的声音。
就这样安静了许久,程如墨喑哑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我这辈子,只为这一件事情后悔。”
陆岐然偏过头看着她,等待下文。
“严子月高三上学期,我姨夫过生日,晚上大家一起吃饭,吃得有些晚了。严子月学校跟我学校离得很近,姨夫就让我送她回去。当时我学校宿舍要关门了,我有些着急,就没把她送到,看着她进了校外的那条巷子,我就回去了,然后……”
陆岐然伸手将她手握住了——她手正在发抖,而且冷得吓人。
“……然后,晚上我姨妈打她手机查寝,结果发现是关机。又给她同寝室的室友打电话,她们说她没回去……姨妈给她打了一整晚,都是关机。后来……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多的时候,她电话终于通了,一接通就在哭,问了她很久,才知道……她被人下了药……”程如墨声音艰涩,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可以了,”陆岐然将她手捏紧,“我知道了。”
程如墨摇头:“真的,我……如果当时我把她送到了,兴许这件事就不会发生。她也没看清那畜生的样子,姨夫他们怕这事儿声张出去,影响她学习,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陆岐然静了许久:“我这话或许有点不适合,但我觉得,她现在这性格,不像受过这种创伤。”
程如墨抬眼看他:“可当时那现场……还有她何必说这种谎,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我只是猜测。”
程如墨沉默了一会儿:“算了,反正这么久,我欠她的,也差不多两清了。”
陆岐然轻叹一口气:“所以你这人就是表面恶声恶气,实则性格软弱又太重情重义。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送是情分,不送是本分,犯罪的并不是你,她不该拿这件事讹诈你——你完全可以拒绝甚至报警,”陆岐然看着她,目光微微一敛,“当然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拒绝。但帮助可以,不应成为你的负罪。如墨,有些事一旦硬气些、坚定些,完全可以避免——是真正的坚定,不是虚张声势。严子月和齐简堂发生关系不是你的错,你的性别不是你的错;你读了个好大学不是你的错;你碰巧性格不那么圆滑事故,也不是你的错;邱宇劈腿让你难堪,更加不是你的错。别被无关人等的评价绑架,日子是你自己的,他们没有权利指手画脚。”
他声音低缓,但每一句却都仿佛含着让人无从质疑的力量。程如墨默默听着,眼眶忽然一热,但她抽了抽鼻子,轻声一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
陆岐然也笑了笑:“专为十年的老同学服务——你要是现在觉得好点了,我建议我们换个地方。”
程如墨将头靠在他肩上:“让我再靠会儿。”
陆岐然伸手揽住她肩头:“还有个问题,你难受是因为严子月还是因为齐简堂?”
程如墨抬眼,却只看到他英挺的侧脸:“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陆岐然顿了数秒:“你说呢。”
程如墨想了想,立即笑出声:“老同学,吃齐简堂的醋真的太没必要了。我这人有点洁癖,他当朋友还行,当男朋友完全不可能。他在我眼前晃了四年,我要是喜欢他,早就在一起了。我只是……”她斟酌了一下用词,“有些失望。严子月这事儿,本来就是我的一个心结,他还非要到跟前来添乱。”她叹了口气,“他对我确实帮助很多,当时入职时什么都不懂,都是他手把手教过来的。这人私生活乱,但是办事确实非常有一套,我跟着他学了很多。所以在今天以前,我都当他是老师和挚友。”
陆岐然听得很满意,微微勾了勾嘴角:“以后咱们就有事说事,像今天这样很好,今后继续发扬风格。”他说完站起身,将程如墨往上一提,“赶紧回去洗洗,你身上一股酒味。”
“嘿,你嫌弃我。”程如墨笑了笑。
“我怎么敢。”陆岐然伸手将她手捏住了,拉着她往前走。
走出去一阵,程如墨忽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赶紧停下脚步,拉了拉陆岐然:“我还没通知林苒他们撤离呢。”
“都是成年人,不需要你张罗,你还是先考虑考虑晚上怎么‘招待’我吧。”陆岐然笑说,也不回头,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程如墨回去之后洗了个澡,本是想等着陆岐然,结果一挨枕头倒头就睡了过去。再醒已是天光大亮,她伸了个懒腰,头仍有些昏沉,但已不像昨天那般难受。
“你这一觉睡得挺长,十个小时。”陆岐然声音忽自头顶传来。
程如墨仰头一看,陆岐然正靠着枕头看书,还是他上次买的那本京极夏彦的小说。她掐指一算,陆岐然的假期只剩今明两天了,立即呻吟一声:“我不想起床,不想上班。”
陆岐然一笑:“那你再睡会儿,才七点钟。”
程如墨摇头:“我宿醉,难受,我想请假。你看外面阳光这么好,就不想跟我一起去春游吗?”
“我又不是你上司,你跟我说没用。”
程如墨瞥他一眼,忽伸手将他手里的书夺下来了:“有那么好看吗?”
陆岐然笑:“比你差一点。”
程如墨伸手去捞手机:“我要请假。”
“赶紧再睡会儿了去上班。”陆岐然将她手机夺过去了。
“你给我。”程如墨撑起身体去抢。
陆岐然将手机放到他那侧的柜子上了:“你接着睡,八点我喊你起床。”
程如墨看了他半晌:“真不给我?”
陆岐然不为所动。
程如墨忽然一笑:“你逼我的啊。”
她微微侧着头的,头发垂在胸前,眼神仍有三分的惺忪,衬得有些促狭的笑容,带了几分单纯的诱惑。
陆岐然看她一眼,清了清嗓子:“程如墨同志,我必须严正谴责你这种逃避劳动的行为,知道为什么共产主义迟迟无法实现吗……”他剩下的话被程如墨凑上前来的一个吻堵住了。陆岐然身体一滞,下一秒立即伸手将她搂到了自己身上。程如墨觉察到他已经有所反应,退开寸许,低笑一声:“还装正经。”
陆岐然没说话,低头吻她。
结束之后,程如墨侧过头去看着他,低声一笑:“为什么共产主义迟迟无法实现,就是因为你们这种把持不住的男人太多了。”
“那是因为我身心健康。”
程如墨笑:“懒得理你。”又问,“几点了?”
陆岐然将她手机拿过来,笑说:“你要是洗个澡,打个车过去,还能踩点到——但还是请假吧,今天的工资我付给你。”
“啧啧,知道商纣王吗?知道周幽王吗?知道唐明皇吗?”
“怎么不知道,温柔乡英雄冢嘛。”陆岐然想到张健的那番言论了,不由得一笑。
两人躺了一会儿,程如墨说:“赶紧起来去春游吧,趁着春天还有一茬尾巴。”
陆岐然“嗯”了一声,没有动。
程如墨坐起来去拉他:“快起来。”
陆岐然抬眼看着她,煞有介事地说:“我觉得与其去外面游,不如接着在室内游,你说呢?”
程如墨面上一热:“老同学,悠着点。你这么荒淫无度,要凭这把身子骨到五十七岁,有点难啊。”
陆岐然笑了笑,坐起来:“走吧,去洗澡。”
“你先洗吧。”
陆岐然看她一眼,忽伸手将她一拉:“走,一起。一步到位,节省水。”
程如墨稍稍想了想那场景就觉得难堪,然而陆岐然抓得紧,费了好些力气都未能挣开,便被这样拖着去了浴室,又是一番折腾。
第二天程如墨照常上班,她刚把电脑打开没多久,齐简堂走过来将她桌子轻轻一敲:“你过来,我们谈一下。”说罢也不管程如墨应不应,自己转身先往办公室那头走去。
程如墨犹豫了片刻,还是将电脑锁定了跟上前。
齐简堂办公室电脑桌上放着两杯星巴克的咖啡,他将其中一杯推到程如墨面前,自己端着另外一杯,走到窗边站定。
程如墨在办公桌前坐下,将杯子拿过来喝了一口,望了齐简堂背影一眼,等着他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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