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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榻之侧,容卿睡睡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麻油妖子
清川王作揖回道:“回皇上,带来了。”
“带上来。”
俄而,一名黄门侍人被半拖半拉进来,抖如筛糠的伏跪叩首,这阵仗令他惊恐万状,怕得魂不附体,一句跪圣的话都抖得说不出来。
“启禀皇上,那日正是他在偏殿为太子守门,他可为臣女作证。”清川郡主言之凿凿。
石公公代皇帝审问:“你可看见了太子与郡主一同夜宿?”
那守门太监哆哆嗦嗦的回答:“奴、奴才确实看见……清川郡主在殿下的寝殿中……直到隔日早晨才出来……”
“太子殿下那夜也在殿中?”
“奴才……奴才……不清楚……”
“启禀皇上,这厮是守门奴才,却没看清何人宿于殿中,要眼睛何用,不如挖了吧。”石公公说。
“皇上饶命!”守门太监吓得魂飞魄散,把一颗头磕得捣蒜似地飞快道:“奴才那日确实看到郡主进入太子寝殿,在里头过了一夜,也确实有一男子同宿,可奴才不知那男子是不是太子殿下,奴才句句实言,绝不敢说谎!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你胡说,你看见的人明明就是太子!”清川郡主心慌怒斥,原以为花钱买通这个太监,有此人证,宋琅再辩无用,岂料这贱奴竟临阵倒打一耙,早知杀人灭口得了!
不能怪这守门太监说实话,在皇帝面前哪还敢信口雌黄。
“父皇,儿臣请求传唤贺将军,为儿臣作证。”宋琅作揖请求道。
“皇上,您不相信臣女吗?”清川郡主贞烈的又哭又喊:“臣女名节已污,今日受辱至此,臣女不如带着太子的骨肉死在皇上面前罢!”
话落,就要一头撞向柱子,以死明志。
“女儿不可呀!”清川王惊急大叫。
清川郡主当然没撞柱成功,太监半路拦截,御前撞柱的戏码他们看多了,何况撞柱子其实很难死,顶多脑伤晕倒,大多做做样子罢了。
老皇帝皱眉,令道:“叫贺容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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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川郡主袖遮半面,梨花带雨,她自认貌美无双,此番楚楚可怜的模样,必能惹皇帝与众人怜惜。
可惜除了清川王,无人怜惜她,她的矫揉造作令人烦腻。
老皇帝听她哭哭啼啼,眉心的皱折更深了些,若非看在清川王的面上,真想叫人堵了她的嘴,吵得他头疼。
清川王一面怕皇帝发怒,一面心疼女儿,忙不迭的轻声安慰她,他是出名的宠女儿,才把她宠得不像样子。
不久。
贺容玖也来了。
老皇帝不多赘言,直接问他:“甘泉行宫游猎那日,贺卿与太子同行,太子当夜在哪儿?可曾私行外出?”
贺容玖拱手恭敬回答:“启禀皇上,太子殿下与末将一夜同床而眠,未曾私行外出。”
清川郡主更慌了,口不择言道:“你与太子情谊极好,自然会替他掩盖。”
宋琅不悦:“郡主,是指本宫与贺将军说谎?”
清川郡主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辩驳,心一横干脆胡搅蛮缠起来。
“殿下,那日您对我许下承诺,还给了我定情信物,说您会向皇上请求赐婚,以大礼迎我入王府,立我为正妃,我苦苦等您三个月,奈何音讯全无,叫我镇日以泪洗面。”她先凄凄切切的泣诉一番,再忿然伤心的指责道:“您对我始乱终弃便罢,如今我有了您的孩子,您怎可不认?”
老皇帝重情,看不得始乱终弃的负心汉,她决意孤注一掷,大不了鱼死网破。
清川郡主对皇帝重重一磕头,嘤嘤哭道:“皇上,天下皆知您最重情重义,一诺千金,若皇上无法为臣女做主,那么当场赐死臣女吧。”
老皇帝未应她,眼神凛然。
宋琅冷冷笑了声,对老皇帝说:“父皇,郡主所言儿臣一句皆不认。”
贺容玖接道:“启禀皇上,末将不敢说谎,亦毋须说谎,当夜太子与末将宿于梅阁,可问询行宫仆卫,同行游猎的众位郎君皆可佐证。”
甘泉行宫一主殿三偏殿,另有梅、兰、竹、菊等数座庭院楼阁,各有宫人洒扫守院,主殿仅帝后二人可宿,皇子皇孙去玩只能住偏殿,其他客人则安排在各院子,那日少说有数百来人。
一旦将这些人全召来问话,搞出如此大动静,这件丑事肯定无法遮掩,不仅清川郡主的闺誉荡然无存,清川王更是面子扫地,哪里还有脸再待在京城。
没有人会质疑贺容玖的话,他说一是一,绝不会说二,嗯,对宋琅除外。
清川王面容铁青,更加难看了,此时才恍然醒悟女儿对他说谎,仔细推敲她的说辞,处处都是漏洞,他怎会这般糊涂。
“皇上,臣教女无方,求皇上恕罪,臣且带顽劣小女回去好生问询教导,闭门思过。”清川王一看苗头不对,赶紧的想把女儿带走,得增加更多是非,甚至担上诬陷太子、欺君罔上的罪名。
“等等,既然郡主一口咬定是本宫,那么郡主不妨说说,那夜本宫是如何与相亲?”宋琅直白追问道,叫女儿家说如何与男人私相苟且,等于当众狠狠打她的脸。
她既然不要脸,那就不必给脸了。
清川郡主脸色乍白乍红,可能认为有机可趁,绘声绘影的继续扯谎:“那日臣女在太子的寝殿中等待他回来,臣女本想与太子说几句话便走,无奈太子喝醉了,便将臣女的衣物扯了……然后就……就要了臣女的身子……事后太子对臣女承诺,并赠玉为定情信物,说必会迎娶臣女,臣女句句属实,绝不敢虚言,求皇上垂怜臣女一片痴心。”
清川郡主哀凄哭诉,说得煞有介事,泪雨涟涟,做我见犹怜之状。
清川王却一手掩面,听自家女儿说如此不知廉耻的事,他完全没脸见人了。
“那玉在哪?”宋琅问,石公公上前将玉呈交给他,他接过来看了看再道:“这块玉我在两年前赠予进忠伯世子,如何会到手上?”
清川郡主死缠烂打:“殿下,这明明是那日您亲手交给我的。”
宋琅讽笑一声,说:“启禀父皇,郡主口口声声说是儿臣所为,那么儿臣理当负责,此事是否能让儿臣做主。”
“你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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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成亲即有孕,不成体统,打了吧。”
“宋琅,这是你的亲骨肉!”
“如果真是本宫的亲骨肉,本宫当然怜惜。”宋琅的眼神极冷极狠,不怒自威。“是否为本宫骨血,郡主最为清楚,不知是何人野种,竟也敢赖在本宫身上。”
非他想草菅人命,孩子无辜,可他此时不能心怀妇人之仁,该狠即狠,当机立断。
今日若让一个小小女子扳缠不清,让旁人觉得他愚懦可欺,往后如何慑服百官,立威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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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狠的心……”清川郡主浑身发抖,从未见过这样的宋琅,不禁打心底发寒。
本想一口咬死是他的种,搅混水,好摸鱼,加上人证物证俱在,冀望由皇帝做主指婚,没想到皇帝不相信她的话,直接将她丢给宋琅发落,宋琅的眼神让她再说不出半句谎言了。
他不是她印象中那个友善开朗的少年,她忘了,他生于世上最绝情的家族中,或许不久之后,他将成为世上最绝情的人。
“清川王可有想法?”老皇帝问。
“遵照太子殿下说的做吧。”清川王无奈回道,她腹中孩子无论是不是太子的,都留不得了。
打掉胎儿,无证无据,待日后船过水无痕,找个远山远水的贵户下嫁,或者干脆绞了她的头发,发到庵里做姑子,至少保住了清川王府名誉。
“阿爹,我是你的亲女儿,腹中是你的亲外孙,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清川郡主不敢置信的大叫。
清川王悲叹一声,撇开脸不再看她,低道了声:“作孽呀。”
宋瑞一脸悻悻然,龟缩一旁默不吭声。
大家都明明白白的看出来,清川郡主确实说谎,而且说得极为拙劣,谎言一戳就破,甚至能治以诬陷谤毁太子的罪名,胎儿定然保不住了,她本人也逃不过责罚。
老皇帝点点头,做最后的裁夺:“清川王既然同意了,那么来人,去太医院拿药过来,这事便这么了结吧。”
清川郡主神色惨极,抖如风中落叶。
未几,一个太监快步端了一碗汤药过来,呈到她面前:“郡主,请用。”
清川郡主扬手欲打翻,太监眼明手快的闪开,药汤没溅出一滴。
老皇帝微颔了下首,另两个太监上前,各抓住她一只手臂制住她,以防她挣脱,那太监一手端药碗,一手箝住她的下巴,恭而不敬道:“郡主,恕小人无礼了。”
说著,便要将药汤硬灌入她口中。
除了清川王,在场的人大多冷眼旁观,她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我不要喝!”清川郡主挣扎哭喊,她心中有预感,一旦喝下这碗药,不仅流了胎儿,连她都会一起没命。“阿爹救我!”
清川王以袖掩面,不忍卒睹。
“我说!我说!这的确不是太子的孩子!”
“慢!”宋琅阻止道。“先让郡主说。”
三个太监退到一边,清川郡主瘫软在地,牙一咬,忽指向宋瑞:“是三皇子的!”
宋瑞躺着也中枪,原地一蹦三尺高,大叫:“不可能是我的!”
清川郡主恶狠狠瞪着他,眼神疯狂的豁出去道:“三皇子,您先玷污于我,后再迫我诬赖太子殿下,您怎么能这么恶毒?”
“胡说八道,这个女人才恶毒吧!”宋瑞怒急交加,冲口而出:“那夜我和江丹书在一起……秉烛夜谈,江丹书可以做证!”
清川郡主一愣,怎么扯上自家哥哥了?
清川王的脸色难看得不能再难看了,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女儿和儿子没一个省心,早知当初出生时就全该一把掐死得了。
“咳,我也可以做证,三哥那晚确实和世子在一块儿……”宋琅故意顿了顿,才道:“秉烛夜谈。”
宋瑞暗瞪他一眼,不知该恼恨或该感谢他,想必他知道那夜的事,简直奇耻大辱,这回又搬石头砸自个的脚了,这是要有多蠢呀!
老皇帝脸色一沉,语气冷肃的令道:“来人,此女屡次诬太子与皇子,诋毁皇家名誉,先拖出去杖十,再行审议。”
“臣惶恐乞求皇上,求皇上网开一面,饶恕小女年幼无知,臣愿代小女领杖!”清川王护女心切,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求道。
怀着身子受杖打,一尸两命,必死无疑。
“阿爹……”清川郡主泪流满面,这才明白闯了多大的祸,明白自己有多么愚蠢。
“郡主,腹中孩子究竟是谁的?”宋琅再问,神情和缓三分的劝道:“如若愿实话实说,道明苦衷,皇上念怀有身孕,其情可悯,或可法外开恩,并为做主,如若还敢任意诬枉,恐怕连阿爹都会受牵连,背负欺君之罪,要想清楚。”
欺君之罪何其重,甚至可能连整个清川王府都受拖累,宋琅的话压垮了清川郡主。
“是……”她心如死灰,终于坦白说出实话:“是……进忠伯世子……”
宋瑞松口气,暗暗翻了个白眼,这都什么破事啊!
其他人的表情则都快麻木了,除了贺容玖,他从头到尾眉毛没动半下,不过此人本来就是个面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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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忠伯世子同样是宋琅的玩伴,京城纨裤帮的一员,家世比其他少爷稍低,平时不太起眼,像个小喽地在大伙儿身后跟着玩,没想到竟然敢干出这等下流勾当。
老皇帝又命人召唤进忠伯及其世子前来,偌大御书房都快挤得满满当当的了。
进忠伯世子一见到清川郡主,不用说明都能猜到是何事,跪下磕头,主动自首道:“启禀皇上,甘泉行宫游猎那夜,是小臣与郡主在一起的,小臣与郡主两情相悦,乞求皇上赐婚于我二人。”
他与清川郡主见过好数次,倾心恋慕于她,那日才会注意她的行踪,悄悄尾随她身后,最后在冲动之下铸下大错,惹起这场莫名其妙又乱七八糟的风波。
“你胡说,明明是你强迫的我!”清川郡主大怒。
“闭嘴!”清川王转身当众给女儿一耳光,再对皇帝叩头请罪:“臣教女无方,险些欺君罔上,臣无颜面对皇上,无颜面对世人,此事但凭皇上做主,是生是死,臣与顽劣小女皆无怨言。”
“阿爹……”清川郡主伏身在地,泣不成声。
进忠伯的脸色不好看,既使今日能高攀清川王府,也高兴不起来,这种难堪丑事实在有污门楣,况且清川郡主骄横跋扈,品性不端,进忠伯府还能有太平日子吗?
如此这般,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那行宫黄门侍人自然是打杀了,不过老皇帝对清川王府还是宽洪大量的,当场令两家结秦晋之好,给清川郡主和进忠伯世子赐婚。
不过清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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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欺上瞒下,先诬赖太子,再陷三皇子,罪责难逃,褫夺郡主封号,贬为一般无品级贵女,连封有乡君封号的杜小姐都比不上,而杜小姐正是她一直最瞧不起的。
子不教父之过,清川王代女领罚,杖责十下。
宋瑞突然跳出来为清川王说情,言其年岁不小,代女领罚更不合人伦礼法,理当让世子江丹书代妹受罚。
这才真叫躺着也中枪,江丹书房凭白无故给喊来挨打,尽管施杖者未打实,做个样子而已,他仍吃了一顿皮肉痛,十分倒楣。
宋瑞在旁观看,恨不得抢过棍子由他打,往死里狠狠的打!
此外,再罚三年食邑税,对清川王府而言不过九牛一毛,最主要是清川王丢光老脸,好阵子紧闭王府大门,称病谢绝会客,没脸见外人。
清川郡主临走经过贺容玖身边时,语带恨意的对他说:“你别得意太久,总有一日`你也逃不过。”
贺容玖置若罔闻,视她为无物。
他何必要逃?
他这辈子注定是逃不过的。
这场栽赃荒唐戏就此落幕,自古至今,上流社交圈都是很八卦的,这种事瞒得了一日,藏不了三天,成为当年最大的京城世家丑闻之一。
王爵女儿下嫁低了三个品级的伯爵家,对心高气傲想嫁入天家的清川郡主来说,可能一生都会在痛苦和后悔中渡过。
顺道说一下,七个月之后,她险些难产的生下一个女儿,对外宣称是不足月的早产,抱出来一看,却是足有八斤的胖女婴。
做满月礼时,五王府派人送了不轻不重的礼过去,三王府则只派人去道贺一声,扔下一只金葫芦当贺礼,着实让她面上无光。
此女往后如何,无关紧要,毋须再多说。
宋琅早猜到老皇帝会这么做,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并没为此恨上清川郡主,因为他对她全然不在乎,因为不在乎,所以无情亦无恨。
不过宋瑞肯定记恨上了,这回再次砸了自己的锅,给清川郡主摆了一道,在皇帝面前更没脸了。
幸好老皇帝没当场斥责他,给他留点情面,他心里七上八下的,说不定明天就怪罪下来了,他一点都不想去守皇陵啊!
于是,只好再哭着去找妈妈……嗯,这次没哭,只是带着张惨无人色的脸找他亲娘。
事情了结,众人拜礼退出御书房,宋琅理所当然和贺容玖同行,他们半个月没见面了。
自从入主东宫后,他时常代替皇帝到这里、去那里,今日检阅军队,明天接待使节,努力学习和协理朝政。
太子这职业不是享福的闲差,是苦差累差,皇帝逐渐放权给他,让他分担更多政务,诸臣恭呈太子御览的奏章增多,有劝导谏言的,有歌功颂德的,有为民请命的,种种类类不一而足,光批阅处理这些给他的奏章就颇劳心神,比以前更加忙碌。
在宫中仍可每天看到贺容玖,但通常匆匆一见,私下相处的机会和时间减少许多,例如这次他去巡视卫城守军,如果不是清川郡主的事提早回来,还得在那边待几天。
“清川王这次真是丢脸丢大了。”宋琅摇头一笑。“没想到清川郡主竟敢这么做,游猎那日`你说她去向不明,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也算勇气可佳。”
“哼,该死的愚蠢之辈。”贺容玖显露怒意,难得情绪形于色。
“如今事情圆满解决,你别想着怎么弄死她了,那可是一尸两命,太造孽,晦气。”
“嗯。”
贺容玖垂目掩住眼中的暴虐戾光,敛杀气,他在战场杀人无数,双手沾满鲜血,然而他不想让宋琅在他身上闻到血腥味。
“三哥必料想不到会给反咬一口,江丹书莫名被叫来打一顿,瞧三哥那得意劲儿,看来他们的孽债很难掰扯清楚了。”宋琅不掩幸灾乐祸,等著看这两人之间的好戏,谁叫宋瑞老想扯他后腿,这次手段卑鄙,手法拙劣,可惜这个如意算盘还是砸了,且砸了自个的脚。“希望这次三哥能学聪明点,别成天想搞幺蛾子,到最后不都还是他自食恶果。”
“如果清川郡主一开始就说是宋瑞的,宋瑞或许会因为想拉拢清川王府而认下。”
“你很了解我三哥嘛。”
“我最了解你。”
自互表心意那日起,他们简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偏偏各都忙碌著职务朝政,相思常常泛滥成灾,一旦见面了,恨不能化为狗皮膏药黏在对方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宋琅笑眼如新月弯弯,像喝了十斤糖水,整个人甜滋滋的,凑到他耳边,带着诱惑气息低语:
“九哥,我想你了,今夜到东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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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德妃到御书房主动求见老皇帝,她向来看他不顺眼,能不见就不见。
皇帝晓得她是为宋瑞而来,清川郡主的事他明显有教唆之嫌,还没来得及敲打他,他娘就先过来了。
德妃依宫仪见礼,老皇帝赐座,她却傲然站立著,年过四十仍风华美貌犹在,依稀可见当年英姿飒爽的影子,那个在朝宴上舞剑而惊艳全场的美丽少女。
“难得德妃来找朕。”皇帝说。
“别跟我来虚与委蛇这一套,咱们俩人谁不知道谁。”
“那么,有话直说无妨。”
“当年你明知我有心上人,却下旨召我入宫,只为箝制贺家,毁我一生,事到如今,我再如何怨你恨你亦无事于补。”德妃对老皇帝不假辞色,直言今日来意:“我从未求你任何一件事,但这次我要求你,但凡你还有点良心,但凡你对宋瑞这孩子有点愧疚,便保我母子性命无忧,安享此生。”
“倘若你俩永无异心,必能一生富贵安顺,何需朕多言承诺。”老皇帝平声和气道,未因她的无礼态度而龙颜大怒。
“果然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老皇帝笑了笑。“想来这天底下也只有敢对朕如此直言犯上,厌恨朕也算人之常情,朕心里明白,我夫妻多年,总有几分情份。”
“少说违心之论,你并不喜欢我,你心中只有芊皇后,其他女人不过都是权宜之计,哼,你也只有这点值得我高看一眼了,言尽于此,泥人尚有三分血性,况且我贺家是钢造铜打的铁骨铮铮,你若善待,必然忠君事国,报效朝廷,可若逼人太甚,莫怪贺家仁尽义至。”
“此回非朕能为,是好是歹端看贺家之意,相信贺家心如明镜,或者说,但愿贺容玖心有所系。”
“想得倒美,哼!”德妃重重哼了声,未行宫仪退礼,甩头拂袖而去。
老皇帝未发怒,反而摇了摇头苦笑,心说此女依旧烈马一般性子,后宫的勾心斗角并未消磨掉她的骄傲与意志,不愧是贺家女儿,又想当年他确




卧榻之侧,容卿睡睡 分卷阅读32
实做错了,不该毁她好姻缘,当真是他的报应。
“咳咳咳……”老皇帝一旦咳起来就难停止,咳得撕心裂肺似的。“小石头……拿药来……咳咳咳……”
石公公犹豫了下,忧心忡忡的劝道:“陛下,这药……还是少吃些吧。”
“无妨……快拿来,咳咳咳咳……”
石公公暗叹口气,从百宝阁夹屉中取出一只沉香小木匣,掀开匣盖呈到老皇帝面前,匣中七、八粒朱朱小药丸,粒粒色红似血染,进御者称其为还命丹,少食可还命来,多食则还命去,用之不可不甚。
老皇帝颤抖着手拈起一颗,配水服下,登时通体舒服,很快不再咳嗽,头也不疼了。
药丸子气味香甜,千年老参、灵芝、龙涎香等珍稀药材揉进阿芙蓉,可治咳止痛,短暂振奋神,多食易成瘾。
极致大补之物,是药亦是毒。
“怎么只剩这些,小石头,是不是你偷偷藏起来了?”老皇帝看了看匣中打趣道。
“奴婢岂敢。”石公公恭声回答。“尽管奴婢确实很想这么做。”
“这不是啥好东西,你可别偷吃。”
“既然如此,陛下别吃了罢。”
“你也别再劝朕了,朕晓得利害。”老皇帝挥挥手,神情淡然的说:“朕这身子再拖顶多三年,却是无用朽木,不如一年内替琅儿打好路子,少些扯腿东西。”
“陛下用心良苦。”石公公应道,将木匣放回百宝阁时,悄悄用袖子拭了下眼角。
皇上将三年寿命浓缩成一年,只愿能换来大绍天下太平,可皇上的苦又有谁能晓得呢?
朝堂先前因各皇子的势力盘根错节,相互倾轧,而这些势力很少属于宋琅,若无经营谋划,可能成为一个无背后势力仰仗的帝王,被权臣与宗族世家共同架空,彼时势单力薄,孤掌难鸣,恐怕沦为有形而无权的傀儡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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