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八方
作者:八千桂酒
陶明凯觉得自己这个月可能要不顺到底了。
他前几天前因为一点小事捅了人,万幸没出人命,对方进了医院,他进了局子。
本来他放在心上,毕竟自己闹出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想着和以前一样,他哥一个电话的事儿罢了,没想到这次他哥接了电话以后嗤笑一声,“你想出来?”
陶明凯说“当然想啊!哥,你不知道……”
“慢慢想吧。”齐磊的声音很冷淡“你最好求着人家多关你几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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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陶明凯觉得自己这个月可能要不顺到底了。
他前几天前因为一点小事捅了人,万幸没出人命,对方进了医院,他进了局子。
本来他放在心上,毕竟自己闹出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想着和以前一样,他哥一个电话的事儿罢了,没想到这次他哥接了电话以后嗤笑一声,“你想出来?”
陶明凯说:“当然想啊!哥,你不知道……”
“慢慢想吧。”齐磊的声音很冷淡:“你最好求着人家多关你几天,出来以后躲着点儿我,别他妈再让我看见你。”
陶明凯还要说什么,齐磊把电话挂了。
本来按照他的脾气,不闹个天翻地覆不算完,但这次他什么也没敢干,只能等着自己被放出来。
他确实怕齐磊。
两人不是一个妈,齐磊妈死的早,他随母姓。陶明凯他妈嫁进来的时候齐磊六岁,一年以后有了他,他爸也算老来得子,不苟言笑了一辈子,却对陶明凯很宠,把陶明凯宠成个心气高脾气爆的废物。
所以他看齐磊,总觉得矮了一头,偏偏齐磊又处处比他强成百上千倍的强,他更不敢惹他哥生气,听对方这么一说,还祈祷着最好过年之前都别和齐磊见面了。
陶明凯这么想着,又觉得自己的担心很多余,他哥这几年转行做私募,公司规模挺大,忙得很,平时根本见不着,又因为这事儿把他狠骂了一顿,哪会来接他呢?
没想到蹲了半个多月,等他骂骂咧咧地拿着自己的东西走出警局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齐磊靠在车边抽烟。
陶明凯背后一凉,讨好地说:“哥,你来了啊……你又换车了?”
齐磊眼皮都没抬一下,叼着烟问他:“喜欢吗?”
车是大切srt8,挺帅的一辆,陶明凯却觉得一般,他只喜欢跑车,可他不敢乱说话,堆着笑说:“喜欢。”
“喜欢送你吧。”齐磊终于拿正眼看他了,眼睛里有了点儿笑意,“要吗?”
他长得很帅那种有压迫感的帅。眉压眼,眼窝略深,鼻梁很高,微微抬起头看人的时候会让人觉得紧张,但是陶明凯看他好像心情不错,那点儿紧张也就消了,伸手去开车门,“我不……”
他话没说完,就挨了一巴掌,陶明凯愣了一下,然后就觉得脑袋里嗡嗡响,有那么两三秒听不见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股火窜了上来,刚要说话,又被打了一巴掌狠的。
“陶明凯,要不然你改个姓吧。”齐磊打完了,仍然没什么情绪波动,抽了口烟,看着自己弟弟,“我说真的,你考虑考虑?”
“你他妈有病吧!”陶明凯火了,冲他喊。
“我还想问问你有病吗,你是脑残吗?”齐磊猛地拿虎口卡着他的下颌,烟头离他的脸不到一指的距离,“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傻逼,你以为你是什么大少爷?!”
陶明凯的火来得快去得更快,齐磊一生气,他立马怂了,眼神虚浮地左右看看,小声说:“那也是你爸。”
齐磊没理他,拎着他的衣服把他扔上了车。
陶明凯不敢说话,坐在副驾驶上四处乱看,过了会儿,他觉得不对,车越开越偏了。
一瞬间,他想起了很多在电视上看过的凶杀案,毕竟他总有一种他哥生气的时候真的敢杀人的错觉。这个想法让他坐立不安,过了半天才酝酿好情绪开口,仍然是平时那副狗腿的口气,“哥,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齐磊踩了脚油门,不说话。
他要去附近的一个度假山庄,环境很不错,但是偏僻,本来今天陶明凯还不能出来陶海洋这次也被自己小儿子气着了,齐磊说不去捞,他就没管。
但是昨天陶明凯的姨妈来这里办事,说什么也要见见他,陶海洋不好意思说自己儿子去蹲局子了,觉得丢人,推脱说陶明凯有事,要第二天才能回,和妻子一起带她去了度假山庄,叫齐磊把他送过来。
接人这事儿并不一定要齐磊来做,家里跑腿办事的人很多,但是敢动手教训人的只有齐磊一个。
陶明凯冷静下来,觉得自己暂时不会被谋杀,也不去惹他哥,茫然地看着车窗外的雨。
路越走越偏,雨越下越大,齐磊又点了根烟。
车里空气污浊,陶明凯咳嗽两声,昏昏欲睡。
然而他觉得自己刚刚入睡不到一分钟,就猛地惊醒了他的头撞在车窗上,因为齐磊猛地踩了一脚刹车。
前面有路障。
陶明凯回过神儿来,心脏砰砰跳,转身看他哥,“怎么了?”
他话音刚落,车门就又关上了,齐磊冒着雨走了出去。
过不多时,齐磊回来了,那身价格不菲的西装全被打湿,他没知觉似的开了门坐上来,顺手把湿透的头发捋到后面去,拿起手机拨了个号。
“喂?”他拿左手一下一下地轻轻敲方向盘,“老胡,我今天可能回不去了,这边儿塌方堵路上了,明天十二点之前尽量回吧。”
陶明凯听着他哥和电话那边的人说一些工作上的事儿,听得越来越抓狂他现在就想好好洗个澡睡一觉。
然而齐磊打完了电话,并没有调头往回开,而是把车靠路边停了,让他下车。
“不回去吗?”陶明凯看了看后面,“后面没堵啊。”
“马上就会堵了。”齐磊推他一把,“走。”
齐磊说的没错,路上很快就堵了起来,如果他们往回开,会被堵在半路,但是齐磊下车的地方离塌方处附近的住家很近,他们俩寻了个地方过夜,是没受到波及的一个农家乐,齐磊给老板加了点儿住宿,老板坚持没多要。
他们去的时候还有空房间,陶明凯很嫌弃地看着这里的环境,显然是很不满意,“咱能不能换个地儿啊……”
齐磊正低头发微信,过了会儿才转过来看着他,“附近村民家有牛棚,你去吗?”
陶明凯缩缩脖子,不敢讲话。他知道他哥真想让他睡牛棚,他就得去。
没过多久,人就明显多了起来,陶明凯去洗了个澡,洗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没浴缸也勉强忍了,他得好好洗洗去晦气。
然而等他出来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进门的大堂前竟然躺了几个人,穿着打扮相当差,其中一个还穿着开胶了的雨靴,靠在墙上捂着右腿。他们大多受了伤,不太重,多是些皮外伤,大概是附近的村民,路堵了,救护车进不来,只能先送到这儿。
“操……跟这儿堆着干嘛啊,又不是医院。”陶明凯看着地砖上黑色的泥水和血,低低地骂,“倒霉催的。”
老板穿了雨衣出去帮忙,他哥也不见了踪影,陶明凯嫌弃地坐在一个红色塑料凳上低头玩手机。
他还没玩儿几分钟,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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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他就听到了一个非常非常冷淡的声音说:“麻烦你把凳子给我。”
陶明凯抬头,看见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窄窄的双眼皮,一双颜色很淡的眼睛,挺秀气的下巴他笑起来大概会很讨人喜欢,然而他没笑,只那么看着陶明凯,又重复了一次,“麻烦你把凳子给我,有伤员要休息。”
陶明凯没动,“伤员是人我不是人啊?伤员交钱了吗?”他惯常地颐气指使,“老子交了钱,连个破凳子都不让坐?”
“你交了多少钱?”那人问。
“呦,比谁钱多啊?”陶明凯眯着眼睛,要咬人的狗一样。
那人从兜里掏出钱包数了几张递给陶明凯正好是今晚的住宿。
“没你钱多。”他看了看陶明凯手腕上的表,薄薄的眼皮往下垂,“钱退给你了,你走吧。”
“你他妈……”陶明凯火了,抓着对方的肩膀猛地往后一摔。
他身高186,常年健身,很壮,那人看着也就178左右,偏瘦。地硬且滑,这一下如果真的摔实了,对方手肘或者肩胛骨可能会骨折。
然而对方没摔倒,摔的是陶明凯,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腿上一疼,就嘭地一声倒在了地上,脸贴着脏兮兮的地砖。
那人还是那副德行,满脸的冷淡,看也没看他一眼,伸手拿了凳子往门口走。
陶明凯愣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已经走到了大堂门口,弯腰扶着一个男的坐起来。
他发出一声含混的怒吼,满脑子都是把对方打死的冲动,甚至下意识地去兜里摸了刀。然而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就听见了齐磊的声音。
“陶明凯。”他进了大堂,衬衫湿透了,头发也湿漉漉的滴水,“你干什么呢?”
“……”陶明凯猛地喘了几下,心有不甘地说:“没什么。”
过不多时,老板也回来了,笑呵呵地给齐磊递烟,“辛苦辛苦。”
齐磊接了,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伤员,叼在嘴里没点火。
老板也没抽,四处看了看,看见刚才与陶明凯发生争执的人,走过去也给他递了一根。
“附近村子停电了。”老板与他似乎相当熟,“你是不是下午刚从那儿出来?”
方云旗叼着烟抽,把烟都吐在了门外,“嗯。”他含糊地说:“我还想来你这儿蹭顿饭呢。”
老板呵呵直笑,“你运气不太好。”
“看出来了。”方云旗单薄的肩膀靠在门边,抬头看了看天,“一直都不太好……话说那个男的。”他指了指陶明凯,声音也丝毫没有压低,“我把钱退给他了,你没多他钱吧?”
老板一愣,陶明凯刚被压下去的火又拱了起来,“你他妈有病吧?”
方云旗把事情三言两语说清楚,老板似乎也有点儿为难,他下意识地看了看齐磊,齐磊又看了看陶明凯,沉着脸,似乎觉得带他出来太丢人了。
“操,谁他妈愿意住这破地方啊!”陶明凯脸上挂不住,顺手拿了件雨衣往外走,“走就走!”
齐磊没跟他出去,一是懒得管他,二是实在太累,靠在墙边闭着眼睛休息。
过不多时,不知道有谁拿来个药箱,方云旗叼着烟给伤员涂红药水系绷带,光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已经抽了三根烟。
“你少抽点。”老板劝他,“年纪轻轻的。”
方云旗嗯了一声,含糊道:“饿了,管饭吗?”
老板也蹲着抽了一根,招呼了工作人员起身去准备饭,很热络地叫齐磊,“兄弟,出去透透气。”
齐磊和他到了后院,老板从架子上的竹筐里拿了个很新鲜的水蜜桃递给他。
齐磊没吃,捏在手里,问:“他干什么的?”
问的是方云旗。
“是志愿者。”老板靠在放东西的架子上,“经常来这儿附近做公益,小伙子人不错。”
他夸完了方云旗,才想起来他刚和齐磊的弟弟发生过冲突,顿时有些尴尬。
齐磊没在意,低头吃了手里的水蜜桃,他吃相很好,没出什么声音,很快吃完,将桃核扔在垃圾篓里。
众人吃过了饭,方云旗闲下来,坐在大堂一角低头在本子上写什么东西,下意识地去兜里摸烟,没摸到,不太高兴地撇了撇嘴,那副样子有点像个没零食吃的小孩儿。
齐磊递给他一根,他抬头,一双颜色浅淡的眼睛看着齐磊。
“志愿者吗?”齐磊与他闲聊,“做公益的?”
“ngo,给戒毒的和出狱的做回归社会的帮辅……”他心不在焉地解释,“能麻烦你给我照个亮吗?一分钟就行。”
大堂灯光昏暗,方云旗又坐在角落里,辨认字迹有点吃力,齐磊点头,将手机的手电筒打开。
方云旗用左手写字,字写的相当漂亮,他写完了,才发现齐磊手臂上擦伤了一块。
自然而然的,方云旗解了齐磊的衬衫袖口帮他涂了点红药水,绑了几圈纱布,那双手细长,有点凉,只三两下就弄好,齐磊注意到他的指甲都剪得很短,紧贴着肉。
齐磊不太自在地起身,给陶明凯打了个电话。
通了,没人接。
齐磊的电话还没挂断,就有人冲进了大门,慌张地喊:“出事了!”
注:ngo,非政府组织,不由国家或者政府建立,特指非商业化、合法的、与社会文化和环境相关的倡导群体。有草根也有专业机构,方云旗在的是一个有专业定位的核心服务的ngo组织,专门帮辅戒毒和刑满释放人员回归社会。
第2章
齐磊下意识地想到了陶明凯。
他很快稳住情绪,按了手机回头问那人:“怎么了?”
那人是农家乐的工作人员,看上去紧张的很,右手一直攥着雨衣的一角,咽了口唾沫,勉强冷静到:“有人被埋了,有能帮忙的出来帮个忙。”
陶明凯穿上雨衣冲出去之后,在乱哄哄的黑夜里走了一会儿,看见四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人和刺眼的手电筒,看得他十分心烦,恶狠狠地推开了挡路的人快步走了一会儿,他总算得了清净周围没什么人了。
他自从出事那晚之后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倒不是害怕,是觉得不习惯,因为从小的娇生惯养,他对环境的挑剔度十分之高,局子里面的环境如何可想而知。好不容易出来了,还没等好好坐下来休息休息,就挨了他哥两个耳光,连骂带吓地受了一顿,又因为塌方不得不下车淋着雨走路,可以说他这辈子从来没觉得这么窝囊,也没这么倒霉过。
烦躁地踢了眼前不知道谁家的铁皮桶,陶明凯翻了个白眼,他开始想自己要怎么脱离这个环境,掏出手机打开地图看了看,陶明凯大概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并且搜了搜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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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上面只简单的几句话,路段塌方,暂无人员伤亡,无车辆损毁。当地政府主要领导已经带交通、公安、国土、安监等部门负责人赶赴现场指导抢险……
“这他妈不没什么大事儿吗,搞的多严重一样。”陶明凯骂骂咧咧,站起来,顺着地图指向的方位往回走,想着看看塌方的地方什么情况了,他以为就是这边的公路质量问题,和下雨无关。
但其实雨已经断断续续下了将近十天,一直没有彻底放晴过,长时间的强降雨不止导致了那段公路塌方,公路周围的土路也十分危险,一处塌方后过几个小时,周围也有塌方出现事故的案例很多。但是陶明凯不知道,即使是知道了,他也会继续按照自己的计划离开,与其回去面对齐磊,他还不如让土埋了呢。
然而他没想到,就这么一个赌气的想法,在二十多分钟之后成了真,因为手机信号不好加快要没电,他干脆按了手机,凭着直觉往前走,走着走着就辨不清方位,就在他困倦地站在原地打哈欠的时候,陶明凯听到了一阵十分不详的、类似爆炸的声音。
齐磊的电话打过来时,陶明凯的手机正插在湿润的土里,手机自带的铃声一次次循环。
因为刚刚发生过一次塌方,大家的神都还紧张着,虽然入了夜,却都没睡,陶明凯走走停停,又绕了圈子,才走出去不到一公里,刚刚出了事,就有人听到声音赶过来了。
陶明凯这个月已经倒霉到了极限,这时得了一点幸运,一个铁质的、将近两米的农具架也跟着他一块入了土,它砸到了陶明凯身上,却也给了他一点呼吸的空间,没有让他在短时间内就因为窒息而死。
另一点幸运是,他因为过于恐惧,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就晕了过去,避他因为挣扎把泥土呛进口鼻里。
……
醒来的时候,陶明凯很难受,他恍惚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顿时觉得冷汗直流,而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谁之后,他的冷汗流的更凶了。
“醒了?”齐磊看起来疲倦不堪,将嘴里抽了一半的烟按在了烟灰缸里,眼里的关心做不得假,“哪儿难受?”
陶明凯惯会顺杆爬,一看齐磊这样,他顿时开始发作,“我哪儿都难受,操,腿疼死了……我要是死在这儿,你就后悔去吧你!爸肯定会打死你。”
齐磊本来还记挂着他,知道他算是生死关头走一遭,想着对他态度好点,然而陶明凯气人的功力实在是强。齐磊已经累得发不出火,他嗤笑一声,扔给陶明凯一瓶水,“那你现在就替你爸清理门户吧,我等着你。”
说完了,他起身要走。
“哎!!”陶明凯急了,“你不管我了啊!”
“有人为了救你也受伤了,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我在这儿守了你半夜,现在你醒了,我出于礼貌,替你去看看他。”齐磊转过来看他,“还有什么吩咐吗,少爷?”
陶明凯梗着脖子不看他,“这又不怪我,我哪儿知道会出事儿,又不是我叫别人去救我的……你别搞得好像我多罪大恶极似的行吗?”
齐磊懒得与他废话,推开门走了。
他来到走廊尽头那间屋子时,看见方云旗正十分力地伸手去拿小柜子上老板的外套他撑着那个倒霉催的农具架让人把陶明凯抬出来,湿润松软的土层带着那架子一滑,正好砸在了他的身上,好在周围人多,很快就把架子抬了起来,没出大事。但此刻他的肋骨很疼,不敢抬手,也不太敢喘气,一点睡意也没有。
“你要拿什么?”齐磊问。
方云旗松了口气,又躺回了床上,指了指老板外套的口袋说:“烟。”
“少抽点。”齐磊罕见地管了别人的闲事。
方云旗没说什么,不大高兴地撇了撇嘴。
又是那个表情。
很七情上脸的一个人,却不惹人厌烦,大概是因为他很沉默,不太出声。或者是因为他很显小的长相让他有这个特权,没人喜欢和小孩儿计较齐磊28了,看他顶多20,确实觉得他还是个小孩儿。
齐磊情商很高,惯会察言观色,能在很短的时间内猜测到别人所想,获得别人的喜欢与信任,但那多是用在“为了交往而交往”的场合,更像是打探,和朋友在一起时又是另外的状态。像这样完全没有主题,无关利益,对方又不是朋友的聊天,他并不擅长。
好在方云旗先开了口,他闷闷地说:“你弟醒了吗?”
齐磊在床边坐下,看着他说:“醒了,没什么事儿了。”
“啊,那就好。”方云旗一边说话一边撑着床,想坐起来。
齐磊扶了他一把,摸了一手温热的皮肉和凸出来的骨头,心想,这小孩儿够瘦的,倒是有点儿力气。
“你没课吗?出来做这个。”
“什么课?”
“不上学了吗?”
“我都二十五了。”方云旗说:“这个是工作,我们和单纯的志愿者不一样,拿工资的。”
齐磊愣了一下,又看了看他的脸,完全不像二十五。
“你做什么工作的?”方云旗问他。
“私募。”齐磊说。
说完了,又觉得自己这个答案有点敷衍,方云旗大概听不懂,正要解释几句,方云旗问:“做二级市场的吗?”
齐磊有些惊讶,“是,你了解这个?”
“不,其实我也不懂,胡诌呢,都是听我一个朋友说的,再往下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齐磊笑了,他觉得方云旗不像个在社会上赚工资的人还做的是帮辅吸毒和刑满释放人员回归社会这种工作,他更像个读书的学生,无论是长相还是谈话时给人的感觉都很单纯。
“出来工作几年了?”
“好几年了……”方云旗说了个含糊的答案,转移话题似的,他问齐磊,“你呢?”
齐磊也不知怎么,明知道对方在找话硬聊,却很认真地说了自己的事儿,他以为对方会觉得无趣,没想到在说到自己留学的学校时,方云旗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那儿好吗?”方云旗拿褪去了冷漠与忧郁的眼睛看着他,像是看着一簇突然盛开的花。
那个眼神让人无法不认真地回答,齐磊想了想:“挺好的,我很喜欢……就是第一年去的时候觉得那边气候太湿,别的倒没什么了。”
“嗯……”方云旗点点头,想继续问,又没有问,擦伤了的下颌和饱满的嘴唇在白炽灯的照射下被看的异常清晰。
“你喜欢那学校?”齐磊问他。
他把烟叼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嗯。”
“以后有机会可以去那里玩玩。”齐磊没问方云旗关于读书的事情,他以为对方是成绩不好没申请上。
方云旗突然用那种齐磊听了很想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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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上揉一把的语气说:“本来我也能去。”
齐磊不擅长安慰人,但只是因为平时没什么人让他去安慰,他并不讨厌这件事,所以此刻齐磊觉得有些无措他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是成绩问题吗?”齐磊问他。
方云旗说:“不是,当时突然出了点儿事,错过机会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外面的雨声时大时小。
过了会儿,方云旗说:“你去睡觉啊,还有房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