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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余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总有刁民想害朕太太
那就……不气了吧。
32.
朝阳初升,义学的掌院老先生立在门前阶上,眯眼看影壁上一只不知名的小雀儿蹦来蹦去的觅食。
节后开学已经三天,打仗一般的忙乱总算过去,今天想必可以消消停停地守着那帮小猴子念书写字了。
唉,要不是小沈先生受伤了,万事有他支应照料,自己这把老骨头哪用受这个累?
也不知他伤势如何?
说起来小沈这年轻人真是难得他是凤王亲自举荐的,又与云麾将军私交甚好,背景身份应该很不简单,可他为人那么谦虚低调,又勤快又踏实,跟京中那些整天斗鸡走狗寻花问柳的纨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这么好的年轻人,一与女色私情有牵扯,就被人捅了一刀。可见色是刮骨钢刀啊,那个卖猪肉的邓六固然穷凶极恶,但义学就不该让女子来送酒嘛!年轻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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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的女子,还抛头露面的做生意,岂有不惹事之理?
还害得老夫被前来调查的京兆府衙役嗦了半天,哼。
老先生捻着胡须,思索要不要换个酒坊给义学送酒,但终于摇了摇头罢了,一个寡妇,怪可怜的。
正要转身入内,照例去巡视一圈,忽见影壁旁转过一老一小两个人。那老妪怕已有七八十岁,身形佝偻,满头白发,牵着个又瘦又小的小姑娘,直径朝义学大门走来。
掌院正觉诧异,义学闲杂人等一概不得入内,就算是学生家人,若非人命关天的大事也是不予接待的。刚要开口询问,那老太太已拽着孩子扑通跪在的阶下,二话不说对着大门开始咚咚磕头,吓得两个守门的巡防营将士飞奔着去搀。
掌院也忙跟过去,这时离得近了才看清楚,祖孙俩都衣裳破旧,女孩一张小脸冻得青白,下巴尖尖,一望而知是贫苦人家。老太太抖抖索索地不肯起来,抓着小将士的手求他们“行个方便,请管事的大人出来”,结果两个小将士干脆利落地齐齐指他:“这位就是掌院先生,老人家有事尽管和他说,快起来不要跪着了!”
老太太一听,奋力挣脱了他们的搀扶,对着掌院先生又重重的磕起头来,一边拉过那满脸懵懂的小女孩,按着她后脑叫她也“快磕头!求老大人你入学,赏你个容身之所!”
小女孩倒很听话,乖乖学着老妪磕头,将她教的话一字不差的说了一遍,口齿十分清楚,只是那清脆稚嫩的童声说出这样的言辞,不令人心中难受。
老掌院赶紧扶住老妪,一个将士也拉起了小女孩,将她抱在膝上查看她没轻没重嗑红了的额角,埋怨道:“老人家有话好说,叫孩子磕什么头?”
老妪这才涕泪交流地讲了起来。
原来她这孙女儿也是将士遗孤,其父是老妪的小儿子,三年前死于剿匪,本来朝廷给的抚恤省着些花足够她儿媳带着孙女几年嚼用了,可她家还有两个大儿子,连带两个儿媳都不是什么好货,一听当兵的小弟死了就立刻盯上了这笔银子。最终以不能白养活三儿媳娘俩为由将银子逼到了手,然后便百般苛刻。老太太骂过拦过,两个儿子当着她面还稍微敛,两个儿媳却敢直言“娘你不能这么偏心,这小赔钱货是你孙女,我们大宝二宝还是你正经孙子呢!”
三儿媳年轻轻死了丈夫,本就积郁在心,有天被两个嫂嫂在院中指桑骂槐的骂了半日,夜里一个想不开,拿根腰带在柴房中自缢了。
此后祖孙两人相依为命,总想着有自己一口吃的就有她一口,无论如何也要将这苦命的孩子拉扯大。
可惜天不遂人愿,老人毕竟年事已高,又为家里那四个畜生整日生气,身体眼见着一日不如一日。今年入冬后总是心口疼,一咳嗽就带出一口血。
讲到这里老人抱过小孙女,浑浊的泪水顺着满是沟壑的面庞滑落:“老婆子早活够了,死就死吧,可我这小孙女可怜呐……她那两个婶子怎么会好好待她?朝打暮骂的也就罢了我昨晚咳得睡不着,听到她们在外间商议,等我一闭眼就要将孩子卖给……”她说不出后头的字眼,抱着孩子哭骂道,“黑心肠的东西,作孽哟!”
小女孩听祖母讲到母亲自缢时便开始默不作声的掉眼泪,这时见祖母哭得伤心,也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喊:“奶奶你别死,别丢下我,我以后一定听话!”
这情景实在太惨,老掌院一时说不出话来,两个小将士都红了眼眶,其中一个背过身抹了抹脸,低低骂了句“畜生!”
老人哭了一会儿,拿脏兮兮的袖口抹抹脸,对掌院道:“老太婆知道这学堂不女孩,可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哇……您就当积阴德,了我这小孙女吧!不让她读书识字也没关系,就当个粗使丫头养着,洒扫洗衣她都会的!”说着又擦了擦眼睛,“我带着她去过几家富户求过,人家都嫌弃她年纪太小……我没几日好活了,来不及了啊……”
老掌院长叹一声,说道:“老人家,这是官府的学堂,老夫做不得主。”
老人脸上闪过失望,两个小将士也一起鼓起眼睛看掌院,已经忍不住要说话,就听他续道:“您若信得过,可以先让孩子留下,待老夫禀报上官若是上头实在不许留女孩,我们再想办法。总不能叫孩子落入那些丧尽天良的毒妇手中。”
老人喜出望外,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又要叫孩子磕头,被掌院拦住,颇为不忍地道:“学堂有学堂的规矩,学生的家人也不得擅入……老人家请留下住址,回去等消息吧。”说着轻推孩子肩头:“孩子,去跟你祖母道别。”
祖孙二人少不得又抱头痛哭一场,最后还是老人狠下心拉开孙女抱着自己的手,再三叮嘱“要听话,要勤快”后一步三回头地抹着泪去了。
掌院牵起兀自哭得抽噎的小女孩,柔声道:“好孩子,别哭,你祖母会来看你的。肚子饿不饿?进去吃些东西吧。”
安置好孩子后,掌院字斟句酌地写了一封折子上呈凤王。凤王对义学的事务一向十分重视,隔日便有谕旨降下,命学堂留小女孩,编入年龄最小的一班,其余种种皆与别的学生同例。
沈云亭的伤势将养了几天也就无碍了,这天一大早在列战英的陪同下回到义学。进门就被掌院拉到了一边,老先生简单讲述了小女孩的事,满面歉然地道:“孩子虽小,但总是个女孩,老夫觉得让她和那帮秃小子挤一间屋不合适,就自作主张,将你的房间给她暂住了。”说着拽着沈云亭就朝自己在前院办公歇息的房间走,“暂时没多余的空房,老夫已经着人寻合适的地方给你另搭一间,在那之前就委屈你先和我挤挤横竖我晚间不在此过夜,不碍什么。”
沈云亭连忙推辞说不必,本来让他在此住宿就是额外的恩惠了,岂有去挤掌院之理?自己不拘在孩子们的哪间房里放张小榻就行了。
掌院自然不允,一直跟在后头的列战英听着二人文绉绉的争执不下,心中窃喜,插嘴道:“云亭,别给掌院添麻烦了,还是回府去住吧。横竖过不了多久你总要搬回去的。”
掌院自然识得列战英,知道他与沈云亭是至交好友,但这话却有些听不懂,疑惑道:“搬回哪里?将军的府上?”
沈云亭的脸唰地红了,回身推着列战英的手臂道:“这才刚刚开课,新来的孩子也需人照顾,我怎么能搬出去?大哥快去忙吧,其他的事将来再说。”回身匆匆对掌院一礼,“云亭先去看看那孩子,晚间就住葛磐他们屋。”
说完飞速跑走,留下掌院和列战英面面相觑,老先生捋着胡须:“咳,将军方才说……沈先生不久后要搬到你府上?”
列战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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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笑两声,直觉这种消息自己不好单方面对沈云亭的同僚宣布,含糊道:“是啊,他住在这儿也不方便……到时还要请掌院先生来喝杯薄酒。告辞!”
掌院看着他健步如飞离去的背影愈发疑惑小沈先生搬到朋友家借住,为何还要请人喝酒?这也要乔迁志喜么?
御书房议事毕,萧景琰叫住列战英问:“沈云亭今日回义学了?”
列战英答道:“是啊。”随即挠了挠头,发愁道:“他非要住在义学,不肯跟臣回府。一提成亲之事他就光脸红,也不给个准话,臣心里都有点没底了。”
萧景琰嗤笑一声:“你这傻小子,什么时候心里有底过?朕问你,你跟人提亲了吗?”
“提、提亲?”列战英愕然,“没有啊……都是男子,还要提亲的吗?”说到这下意识转眼去看坐在一旁翻着折子的苏先生,恍然大悟。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道:“陛下,当年您……您是怎么提的亲?”
“朕?”萧景琰也看了看自家凤王,笑容更深了几分,“朕在暴雨里和飞流打了半个时辰,某人才露面呢。”
“是啊……?”列战英钦佩地看了苏先生一眼,又更加钦佩地看自家陛下能跟飞流打那么久,陛下的功夫果然不比江湖高手差什么嘛!
不过“……义学不比江左盟,臣打进去……恐怕不合适吧?”
萧景琰又好气又好笑,抬手扇了他后脑一下:“谁叫你打进去了?提亲,请个媒人,带些礼物两个男子虽不需三媒六证那许多冗繁虚礼,诚意总要尽到。”
列战英摸着后脑勺,觉得陛下言之有理,又虚心求教道:“陛下送先生的什么礼物?”苏先生如此风雅,陛下送他的东西想来格调甚高,云亭定会喜欢。
萧景琰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就一匣子鸽蛋大小的东珠而已。”
“鸽蛋大小的……”列战英张大了嘴,“东珠?”一匣子?
自己此刻怕是连一颗都拿不出来啊……
素来两袖清风的列将军顿时苦了脸,在腹内默默盘算起自己的身家。
梅长苏原不打算插嘴,可听这对话仿佛走向不对,再抬眼看看列将军的愁容,觉得实在不能继续袖手旁观,无奈道:“送人礼物要投其所好,云亭素日喜欢什么,你就送他什么,不拘贵贱,重在心意。”
列战英如醍醐灌顶,高兴道:“他喜欢吃吉庆祥的点心!”
“……”梅长苏揉了揉额角,“甚好。不过点心不能久存,你俩的定亲之物就这么吃了……未可惜。我这里有具古琴,你拿去赠与云亭正合适。”
列战英听沈云亭闲聊时提过,知道古琴中有什么“号钟”“焦尾”,皆是名动天下价值连城的宝贝,苏先生珍藏的想必不是凡品,这么贵重的东西自己怎好要得?
当下推辞道:“先生的心爱之物,臣不能……”
“行了,客气什么?”梅长苏摇摇手打断他,“我如今没什么功夫抚琴,留着也是束之高阁,未可惜了。倒不如将它交给知音之人,才不算辜负了它。”
萧景琰也拍拍列战英的肩笑道:“你苏先生的宝贝多得很,不差这一件。”
梅长苏转头吩咐宫人去取琴来,列战英本是性情豪阔之人,当下也不再嗦,欢欢喜喜地向梅长苏行礼道谢。
萧景琰见自家副将的终身大事总算尘埃落定,心中很替他高兴,自告奋勇道:“礼物有了,大媒就由朕来当吧。你回去选个吉日,尽快将事情定了。”
“……”列将军很为难皇帝做大媒,那提亲就变成赐婚了。而以沈云亭对梁帝陛下的畏惧,到时场面估计会变得很像逼婚……
虽然云亭定然是愿意和他成亲的,提亲只是走个形式,可这么一来,总觉得有些不对味儿啊……
但眼见陛下兴致勃勃一番好意,列将军又实在张不开嘴婉拒,正愁肠百结间,苏先生天籁般的声音响起:“礼物是臣出的,怎么大媒就成陛下了?”
梅长苏笑着走到君臣二人身旁,又对萧景琰假意抱怨:“当初臣说战英和小沈有戏,是谁不信来着?如今倒来和臣争这杯谢媒酒。”
“谁不信了?你说什么我都是信的,”萧景琰意味深长的笑笑,对列战英道,“罢了,让你苏先生给你做这个媒吧,得说朕抢他酒喝。”
列战英如蒙大赦,接过宫人捧来的琴,兴冲冲地出宫回府。
一路坐在马上胡思乱想,想起苏先生方才说早觉得自己和沈云亭“有戏”,不禁由衷佩服先生的眼力和远见,又想到他这一年来总隔三差五的让自己给沈云亭送东西,怕是也有暗中撮合之意,心中十分感激。
忽又想起陛下提亲的事,心中怃然“这么多年了陛下对东珠还是念念不忘,竟然攒了一匣子来给苏先生……”
等等。
好多年前陛下在东海边是替林少帅找东珠来着,关苏先生什么事了?
莫非苏先生刚巧和林少帅一样,也喜欢拿东珠来当弹子玩?
为何陛下亲近的人,一个二个都喜欢东珠呢?
林少帅?苏先生?……仔细想想……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啊……?
33.
列战英回府叫小绿去给琴配了个金镶玉嵌的琴匣,择了最近的一个黄道吉日,请了苏先生出宫,既兴奋又忐忑地往义学提亲去。
其实沈云亭不肯跟他回将军府去住,倒并非拿乔,定要讲什么繁文缛节的虚礼。而是实在太太太过难为情了
从前天天“朋友兄弟”的挂在嘴上,去看趟灯忽然就定了终身,沈云亭被列战英背着踏进列府大门眼见小绿他们惊呼着围上来时,几乎想要挣扎下地转身奔逃。
头两天还好,府中人都忙着关注他的伤势,谁都没觉出将军破天荒的告假在家守着沈公子有什么不对,毕竟心口中刀呢,还流了那么多血!所以无论是将军寸步不离的守在沈云亭床边,夜间就在矮榻上和衣而卧,还是汤药必要亲自喂到人口中,随时都在盯着沈公子瞧的种种举动,似乎都还算合情合理。
可随着时间推移,大家意识到沈云亭的伤势确实没什么大碍,纸就渐渐的包不住火了。
虽然沈云亭脸皮薄,列战英亦老实端严了一辈子,就算独处时也并不敢有多么亲昵的举动,偷偷捏住对方手指,或替他掠一掠耳边散落的鬓发,就已经是极限了。
但刚刚互明心意,刚刚尝到两情相悦甜蜜滋味的两个人那些不由自主勾留的目光,莫名其妙红了的脸,却是瞒不过人的。
第一个看出端倪的是小绿,可她还在暗自揣度,还没来得及想好妥帖的措辞寻好恰当的时机去向将军求证,小满和立夏就目击了将军拉着沈公子的手放在唇边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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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大早去市集排了半天队买到了沈云亭一向最喜欢的点心,回来献宝时有些兴奋忘形了,一头撞进沈云亭房中而忘了先在外通传……结果就是四人面面相觑,沈云亭被烫了似的甩开将军的手,立夏疑惑地问:“沈公子,你手怎么了?”小满瞪大眼睛看看自家将军又看看沈公子通红的脸,一把拽了立夏就想退出去。
列战英却干咳两声,叫住了他们。
“你们也看到了,我和沈公子,咳,已经、那啥、定了终身了。择日就要成亲,你们下去告诉福伯和小绿,该准备的就先准备起来,有什么决定不下的,问我或者问沈公子都可。”
“哦、哦……是……”小满揪着立夏不给后者发问的机会,飞一般溜了。
沈云亭当时以为这就是最难为情的时刻了。
直到下半天小绿和大暑从容淡定地来恭喜他俩,小绿那微笑分明就在传达着“我早看出来了”的信息。
然后小满和立夏趁列战英不在钻进房来,两人满脸写着好奇,却又努力忍住了不问,只是欢欢喜喜地围在他榻边,兴高采烈地展望将来的生活“太好了,这下公子你总算搬回来,再不能搬走了!”“将军命我们把他房内的陈设翻新,公子你喜欢什么样的?待你好了咱们一块儿去挑可好?”
好容易打发走两个孩子,到了晚间,福伯又来门口求见,直言“有几句话想和沈公子私下说”,把沈云亭紧张得脸都白了,心想老人家这是要找他算“绝了列家香火”的帐啊!列战英对自家老仆的了解比沈云亭深刻,猜测老人家可能也是来贺喜的,但看沈云亭神色不安,只当他是害羞,于是出去替他解围“沈公子已经睡了,有话明日再说吧。”
其实福伯贺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是来找沈云亭赔不是的他虽老,却半点不糊涂,对人心人情比府中几个年轻人更通透了不知多少。得知将军与沈公子定了终身打算成亲后,再一回想沈云亭前年入府养伤后的种种,立刻将前因后果串了个大概,猜到沈云亭去年突然搬出府去多半是听了自己几人除夕夜的那番话,心头甚是愧疚,觉得定是他们那些生儿育女、门当户对之类的言辞伤了沈公子的心,说不定还令他与将军生了嫌隙。幸好将军终究还是将人哄回来了,否则以他的性子,多半要拧着孤独终老,那自己岂不是造了大孽,死了也没脸去见老爷夫人啊。
可惜他这番恳切的肺腑之言沈云亭却要好几个月后才听得到了,因为沈云亭第二天一大早就逃难似的回了义学,而且坚决不肯听从列战英“早晨让大暑送你,晚上我来接你,还是住府里方便”的建议。
他也知道列府众人他是迟早要面对的,福伯真要算账或者求他离开将军不要断了列家香火他也是躲不过的……但这些天事情发展得太快,他积攒勇气也需要点时间不是吗?
谁知列大哥大约是误会了什么,竟然请了凤王做媒,正儿八经地跑义学提亲来了。
沈云亭脸上冒着热气,顶着梅长苏笑吟吟的目光从列战英手里接过礼物,心中嘟囔“你都跟阖府宣布我们要成亲了,还提什么亲”可琴匣盖子一推开,他的眼珠子立刻凝住不动了。
后来列将军回忆自己一生一次的提亲经历,觉得相比陛下心攒了多年东珠,还要凭武力打进江左盟实在是既轻松又顺利。想来大半要归功于极具分量的媒人和礼物。
……实际上,大媒和礼物的存在感好像都有点强得过分了,以至于列将军当时感受到了一丝丝微妙的……冷落。
因为沈云亭看到那琴之后的大约一刻钟内,几乎忘了他的存在,双眼放光地只顾着和梅长苏讲论。而他只听懂了那琴的名叫“鸣岐”,如他所料是个了不得稀罕物,其余什么“梅花断”“冰纹”,又是什么“龙池”“凤沼”“五音五行”之类古怪的词,他就全然两眼一抹黑了。
所幸知情识趣的苏先生在他开始犯困之前结束了这番讲论,微笑道:“你们聊聊,我去找掌院先生商议点事情。”
梅长苏离开后,义学小小的花厅中气氛仿佛一瞬间就微妙起来。
沈云亭和列战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都向对方走近两步,耳热心跳,又不由自主地想要微笑。
最终列战英停在沈云亭身前一尺之遥,一抬手臂就能拥抱的距离,却只悄声问了句废话:“那琴,喜欢吗?”
沈云亭点头,也小声回答:“就只太贵重了,实在受之有愧。”
“苏先生说送给你是宝剑赠烈士,不用和他客气,”列战英咧嘴笑,又小心翼翼地看他,“你先前说过不想再弹琴了,我还担心……”
沈云亭微笑摇头:“可你不是说……今后还想听我弹琴?”
列战英终于抬起手臂轻轻抱住了他,沈云亭一怔之后浑身僵硬着,一点点抬起手臂回抱。
这是两人之间的第一个拥抱,一点也不紧密,他们的前襟甚至都没贴到一起,以至于多年后沈云亭都不记得当时的触感,只记住了两颗心一起狂跳发出的声音。
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列战英轻声说:“我还说要教你骑马,天气暖和了咱们就去。”
“嗯。”
花厅中的絮语越来越低,厅外早春的微风拂过,光秃秃的枝条上不知何时偷偷鼓起了新芽。
梅长苏在依旧料峭的带着寒梅清香的风中缓步踱到书声琅琅的课室外,找到了正给孩子们讲书的掌院老先生。
老先生听闻凤王来此是为给小沈提亲,心中十分欣慰,暗想是哪家的小姐有这么大的面子。直到到喜帖才恍然大悟,惊愕了许久之后痛心疾首地意识到:世道真的变了。
但成亲那日老先生还是和义学中其他到喜帖的同僚一起去道贺了。因为他虽不赞同男子和男子成亲这样悖逆阴阳之事,但又担心沈云亭和朝廷三品大员成亲本就身份悬殊,他这方道贺的亲友太少,恐他被人看低耻笑。
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只说当日梅长苏请掌院陪他在义学中四处走走看看,十分随意地问起那个身世可怜的小孤女之事。老掌院据实以答,梅长苏听后喟叹一声:“她叫许璃?琉璃珠玉,她父母何尝不是将她当成掌上珍宝,可惜……”
老掌院连连点头:“小丫头又懂事又聪明,就是命苦,唉……”
梅长苏道:“掌院宅心仁厚,苏某感佩。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老掌院心中咯噔一下。他何尝不知让那孩子留下不是长久之计现在孩子年幼,和一帮小子同起同坐没什么,过得三五年大了却又怎办?
就不说那么长远,义学了女子,传扬出去,有人议论反对都罢了,可若遗孤中的其他女孩也来求入学呢?据他所知那人




倾余生 分卷阅读214
数可不少,就算多数人家不肯让女孩读书识字,但只要有五六个、七八个来闹,也就够头痛的了。
这也是他当时不敢跟许璃的祖母把话说死的原因。义学一个许璃没大问题,可此例一开,只怕后患无穷。
“那殿下的意思是?”老掌院想着那乖巧的孩子前路未卜,心中很是难受。
梅长苏沉默了许久,久到掌院都开始惶恐了,才缓缓道:“苏某倒是有个办法,今日就是来和掌院商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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