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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鸾倒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夭九
燕清绝笑道:“既然审理清楚了,就按朕先前的意思处置罢,史栋梁死罪难逃,史家阖府流放,财产充公。至于死刑如何执行,就由苏卿决定罢。”
诸臣在心中默念几句“好惨好惨”后,都控制不住地兴奋起来,会是绞刑么?还是腰斩?亦或是五马分尸?请君入瓮?难道是凌迟?
这些从文帝时期留下来的酷刑,虽然历任天子并未下令禁止,但很少有人再用,大多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给犯人一个痛快。不过苏誉坚持罪大恶极者用重刑,以正律法。所以每每有犯案累累丧尽天良的重刑犯落到苏誉手里,必会施以酷刑,以儆效尤。
世人大多嫉恶如仇,因此喜欢凑热闹去看一看行刑,文武百官中大部分人都很热衷。
张梦锡神情恍惚,脚下一滑,差点跌倒,还好宁宏坤扶了他一把。
宁宏坤见他神色有异,知是为史栋梁之事,便劝慰道:“史栋梁也是罪有应得,张大人虽身为舅父,却无教导之责,不必为之伤神。陛下洪恩,张大人尚需谨慎啊。”
张梦锡心神不宁,也没听进宁宏坤的话,只胡乱点了点头。
早朝的消息传来,张妃手里的水晶杯顿时摔了个粉碎,碎片飞溅,在张妃细嫩的手指上割下三道口子,鲜血很快就流出来,顺着手指滴到地上,染红了水晶杯的碎片。
宫女们个个都大惊失色,一边忙着打扫碎片,一边忙着给张妃包扎。
藻儿担心地说道:“娘娘,还是传太医来瞧瞧罢,流了那么多血……”
张妃却毫不在意手上的伤口,一把抓住藻儿的手,吓得藻儿惊叫:“娘娘,您松开手,您松开呀,您这手不能使劲,否则伤口又要迸开了!”
张妃充耳不闻地看着她,眼泪珠子簌簌地落下来,看得藻儿惊慌起来。藻儿自小伺候张妃,张妃素来稳重,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
“藻儿,表哥他……表哥他……”
藻儿连忙掩住张妃的嘴,四处张望一番,命其他人退下去关上门,待没有人声了才低声说道:“娘娘,这是在宫里,您和表公子是要避嫌的呀,您快别提表公子了!”
“可他……可他是……”他是我的亲哥哥呀。
此事张妃知晓,她身边最亲近的藻儿也是知晓的。藻儿不等张妃把话说完就捂住了她的嘴,急道:“娘娘,这话更不能提,否则可是要牵连到娘娘牵连到张家的啊!”
张妃抹了抹眼泪,低声道:“他到底待我如亲妹,稀奇的物件巴巴地往宫里头送,就怕我委屈了,那水晶杯是异域的宝贝,他不知用了多少法子才弄到手,就为了给我贺生辰。哪怕他罪大恶极,可他待我是好的……如今……如今他就要命丧黄泉,我怎么不伤心……”
“我的娘娘,您快收声罢,如今这宫里头还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咱们宫里呢。那宁妃娘娘听说讨好太后娘娘和陛下几次都没成功,心里头窝着火呢,没准就盯着善贵嫔的肚子了,您可千万不能大意啊!表公子……表公子就算去了,也舍不得您出事啊……您可千万要撑着,张家还靠着您呢……”藻儿急声说道。
藻儿对那位一身邪气的名义上的表公子千真万确的张家少爷没好感,这些年来张府史府死在史栋梁手里的丫鬟小厮不知有多少个,她要不是要陪着张妃入宫,没准也折在他手里了。但正如张妃所说,史栋梁对别人来说或许是恶人,可他对张妃是真的好,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宝贝都捧到她面前。
史栋梁被判死刑,张妃难过也是人之常情。但现在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藻儿有必要提醒她,现在最重要的是看住善贵嫔的肚子。如今圣上或许宽洪大量不怪罪张家,可善贵嫔的肚子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圣上大怒,必然会牵扯史栋梁的事给予重罚,到那时可是得不偿失。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俺努力中~~~





颠鸾倒凤 第49章 前朝后宫(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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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妃谨慎沉稳惯了,纵是一时失态,也很快就调适过来。她抹干了眼泪,由着藻儿上了粉,尽管笑得有些勉强,但却是能见人了。强打起精神,张妃带着一干人手赶去菊苑坐镇。
淑兰殿里一切如常。早朝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太后娘娘刚刚用完早膳,直呼见过宁妃的怨妇脸后元气大伤,于是歇了半日。
下午,太后娘娘用完了点心,在院子里散步消食,乐公公提了一句早朝的事儿。
太后娘娘闻言笑道:“哟!这是好事啊!大燕商户众多,都是不差钱儿的,这仁商的头号一出,个个都会抢着捐银子,到时候不但赈灾的银款够了,国库还要小发一笔横财。”
姚黄奇道:“商人就这么重名头么?动辄几十万两,都不是小数目呢。”
“傻瓜,做生意讲究信誉,信誉好,顾客多,生意自然就好。顶着仁商的嘘头,要不了几年就能把捐的银子赚回来。可仁商的名号是没有期限不会收回到,这是天子钦赐的宝贝,可以祖祖代代传下去。”太后娘娘说着不禁感慨道,“这是双赢的计谋,皇帝总算做出一件像样的事儿了。”
狗腿子珍珠立即奉承道:“也是太后娘娘想得长远。娘娘高瞻远瞩,奴婢对娘娘的敬意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太后娘娘眼疾手快地捏住珍珠张张合合的嘴,笑道:“哀家看,是你的唾沫星子连绵不绝罢。”说罢,她松了手,让魏紫仔细擦拭干净。
珍珠干笑几声,却闭紧了嘴,不再多话。
“不过,商人都如此支持赈灾,哀家也不能落后,就把哀家种的那池子藕捐给云州灾区罢。”太后娘娘泽心仁厚。
魏紫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看向珍珠。珍珠指指自己的嘴巴,暗示太后娘娘让自己闭嘴,然后又指了指乐公公。几人连忙又看向乐公公。
乐公公无奈地笑笑,上前低声提醒道:“娘娘,莲藕经不得碰,又是鲜物,此去云州路途遥远,莲藕运到云州也都烂了,恐怕会白费了娘娘的一片心意。”
“你说得有理。”太后娘娘点点头,摸摸下巴,半晌笑道:“那就送给文武百官罢,按市价跟他们换银子捐去云州。”
几人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太后娘娘这一招高啊,那莲藕不但是太后娘娘赐的,还是太后娘娘亲手种的,金贵得很,谁敢出价低?如此一来,文武百官的荷包也要放一放血了。
总听珍珠聒噪惯了,乍一安静还真有点不适应,太后娘娘走上几圈之后就坐上躺椅,慵懒地说道:“换个有趣的说说,再说废话就缝了你的嘴!”
珍珠立马凑到跟前,义愤填膺道:“娘娘劳心劳力,陛下却把善贵嫔捧得高高的,这事儿做得太不地道了!”
“哟!你倒是挺有见地啊!”太后娘娘似笑非笑,“有本事你当着皇帝的面儿说去。”
珍珠连忙赔笑道:“奴婢胆小如鼠,只敢在娘娘面前放肆,这是仗着娘娘宠爱奴婢呢。”
“你倒是无耻的很老实。”太后娘娘笑得开怀。
珍珠笑得更开怀,一边为慕容青捏肩一边低声说道:“奴婢听说昨儿个善贵嫔虽然给陛下出了个好主意,但陛下回宫的时候脸色却不太好……”
慕容青示意她捶捶腿,吹了吹刚修好的指甲,道:“念你一片八卦之心,哀家再教你一招。在这宫里,太出风头并不是好事儿。皇帝肯把善贵嫔摆到台面上,这表示皇帝并不在乎善贵嫔肚子里的孩子……”
慕容青勾勾手指,让珍珠靠近点,扬起唇角低声道:“哀家跟你打赌,善贵嫔肚子里的孩子要没了。”
太邪恶了!珍珠哀嚎,太后娘娘您太邪恶了,总是说些奴婢不该听的话!
慕容青手掌平摊,邪笑道:“掏银子押注。”
珍珠更加哀嚎,跟太后娘娘打赌她就没赢过。更何况太后娘娘您早就说过善贵嫔肚子里根本没货,奴婢不想打这种明知必输的赌呀!
哀嚎过后,珍珠提起精神嘴硬道:“从无到有容易,从有到无却是难了。到底怎么没的?所有人都想知道,如果没有恰当的契机,善贵嫔那么谨慎的人不会妄动的。”
慕容青挑眉,“今天皇帝已经给了契机,她现在成了大红人,多少人都红着眼,前朝后宫盯着她肚子的人多着呢,宁妃第一个容不得。”
珍珠不服气:“不是还有张妃娘娘在么?张妃娘娘最是沉静稳妥,娘娘许以贵妃之位,她和张家都会竭力保住善贵嫔的孩子。”
慕容青大笑,“张妃的表哥刚被判了死刑,她的亲姑姑被抄家流放,她少不得要分分神。哀家是许了贵妃之位,但也要看她有没有本事拿到手!”
“娘娘这是在耍诈呢。”珍珠忍不住小声嘀咕。
慕容青快活的朝她眨眼笑道:“最重要的是她肚子里没货,再怎么保也没有!”
珍珠终于撑不下去了,吸着鼻子淌眼泪,凄凉道:“这个月的俸禄又没了。”
姚黄幸灾乐祸道:“输了那么多次还没记性,活该你俸禄没了。”
珍珠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苍天啊,明明是太后娘娘逼她赌的啊!
“逊王近来都在忙什么呢?哀家好久没见到他了。”慕容青冷不防的说道。
珍珠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我的娘娘,今儿个早上逊王殿下才给您请过安的。
魏紫回道:“逊王殿下在自个儿房里用功读书呢。”
慕容青有些惊奇,“今儿个怎么不去告密了?”
逊王如今虽然住在淑兰殿,却隔三岔五就要去菊苑一趟,最近更是日日就要去一趟,不可谓不勤快。
魏紫轻咳一声,道:“殿下一下早课就去了菊苑,不过很快就回来了,回来之后就进了暖阁,再也没出来过。”
“这是怎么回事儿?”慕容青这句问的是珍珠。
珍珠连忙回道:“奴婢听说昨儿个陛下让善贵嫔劝逊王殿下专心读书,没事少往菊苑跑。”
“哟!你这消息挺灵通的嘛。”太后娘娘笑眯眯地称赞道。
珍珠姑娘笑眯眯地领赏:“娘娘谬赞了。”
慕容青端起茶盏,拨拨茶叶,忽然说道:“那日他在书房外头探头探脑的?”
乐公公低声回道:“陛下刚到就惊动了殿下,奴才出书房的时候正巧看到殿下在外头,殿下问奴才陛下在书房作甚,还说要给陛下请安。”
乐公公说的是太后娘娘一行出宫那日的事儿。那日燕清绝来到淑兰殿时,燕清思就在殿里,他本想趁着慕容青不在殿里去菊苑一趟的,不巧燕清绝来了,他只好歇了心思。刚想出去迎驾,却见燕清绝不声不响地进了淑兰殿的书房,心觉蹊跷,便在外头偷偷看了一会儿,又问了乐公公几句。当然,第二日他就把这事儿告诉善贵嫔了。
慕容青冷笑道:“这孩子倒是越发出息了,可惜尽干蠢事儿!”
说罢,她悠悠起身,拂了拂袖子,魏紫和姚黄连忙上前为她理开裙子上的褶子。
“哀家也该督促督促庶子的功课了。走,去瞧瞧逊王!”
珍珠吐了吐舌头,暗暗怜惜逊王一小下。
且说天子早朝定了史栋梁的死罪,大理寺就颁布法令称明日行刑。这个消息一传回张府,一片愁云惨淡更是不必说。王氏哭得死去活来,硬是晕死过去好几次。
张梦锡咬咬牙,当机立断取出一个木匣子让管家带上,主仆二人一起赶去宁府。
往日这个时辰宁宏坤是在宫里办公的,不过今日早朝之后他越想越觉得机会难得,又担心并不聪明的女儿错失良机,所以告假回府,打算送信进宫提点女儿一番。
宁宏坤见到张梦锡还有些惊讶,见到张府管家捧着的木匣子的时候了然几分,却又更惊讶了。他并不多说,引着张家主仆进了书房,命人上了茶之后就屏退了所有人。
确定隔墙无耳之后,宁宏坤才开口,不过却是故作不知:“张大人这个时辰过来,想必还没用过午膳罢?那可一定要留下尝尝我府里新请的江南厨子的手艺。”
张梦锡沉着脸,头上多了许多白发,看起来比前些日子苍老许多。他无心和宁宏坤周旋下去,直接让管家打开匣子。
这匣子并不大,匣子里虽然装得满满的,却一点也不重,因为这匣子里装的都是大额银票。银票乃是纸质的,薄薄一张便是几百上千两,这匣子再小也能装个几百张,宁宏坤只需瞥一眼就能估摸出几十万两是少不了的。
虽心知肚明,但宁宏坤还是要问一句:“张大人这是何意?”
张梦锡为官处事素来稳妥谨慎,何曾有过今日?他来求宁宏坤,其实就是巴巴地把自己的把柄送到宁宏坤的手里,这心里苦得跟泡了黄连水似的。




颠鸾倒凤 第50章 前朝后宫(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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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心里发苦,张梦锡却不得不开口:“下官的外甥史栋梁虽然作恶多端、罪有应得,但他是下官唯一的外甥……”
张梦锡刚开了个头,宁宏坤就变了脸色,忙道:“张大人快快别说下去了!”
虽然猜到张梦锡此次拜访与史栋梁脱不开关系,但宁宏坤以为张梦锡是个聪明人,明白天子金口玉言更改不得,明白天下士子口诛笔伐得罪不得。张梦锡若是为亲妹妹求个安稳度日,那还好说,若他求的是史栋梁的一条命,哪怕筹码再高,宁宏坤也不会去得罪天子和那些读书人。
张梦锡咬咬牙,直接起身给宁宏坤跪下了。
这把宁宏坤吓了一跳,宁、张、杨三家虽是盟友,但张梦锡在宁宏坤眼里一直是个有风骨的人才,今日他肯行如此大礼,此事必定另有蹊跷。
宁宏坤迟疑了一下,还是不想冒险,于是劝道:“张大人,下早朝时我就劝过你,想开些罢,此事已成定论。史栋梁不过是张大人的外甥,何必为了一个外人而牵连张家,甚至牵连宫里的张妃娘娘?”
张梦锡鼻子一酸,落下泪来,“宁相你也是有儿女的人,为人父母,哪怕子女再不肖,也舍不得割舍呀……”
宁宏坤听出几分意思,心中一惊,但还是故作不解道:“正因为为人父母,张大人又如何忍心为一个外人而连累亲生女儿?”
张梦锡痛哭流涕:“不瞒宁相,史栋梁正是我亲生儿。当年贱内连夭二子,有高僧批命……”于是便把当年将儿子寄养到妹妹膝下的事说了出来。
听了这一番话,宁宏坤也觉得惊奇。与张梦锡同朝为官多年,还是盟友关系,竟不知他还有个儿子,更不知那史栋梁就是张梦锡的亲生儿子,难怪张梦锡如此失态,如此说来,那史栋梁可是他的独子。
对于宁宏坤来说,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宁、张、杨三家虽然连成一支,张家和杨家看似以宁家为首,但其实三家互相制衡,呈三足鼎立,宁家就算略强盛些也不能完全压制任何一家。可如今张梦锡把现成的把柄送上门来,只要史栋梁那个活把柄在一日,一日张家就以宁家马首是瞻。宁张联手,杨家便不在话下。
宁宏坤不是不心动,但此事若是处理不好,便是留下一个后患,宁宏坤不得不谨慎。
“你我交情深厚,你既求到我府上,我自是尽力帮忙,但此事着实棘手得很。天子下令史府阖府流放,指的是,只要是史府的人哪怕无罪之人也要流放,至于那些犯了会判比流放更重的刑的罪的人,自然还是从重行刑,尤其是往日帮着贤侄欺男霸女沾了人命官司的人。苏誉是什么人?那就是活阎王,谁都逃不掉!想从他手底下弄出一个人来,太难!”
张梦锡此时乃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自然没听漏那声贤侄,心中不禁一阵欢喜,连忙说道:“下官只求能留小儿一条命,只要宁相肯出手……”
宁宏坤摇头道:“话别说得太早!贤侄这事儿可不简单。我听到消息,苏誉之所以能在短短三日里挖出贤侄所有的事,自然是有人相助,而且相助的还不止一个人!”宁宏坤说罢,比了个数目。
张梦锡惊道:“不可能!自小儿到了京城,下官一直严加管教,甚至派人看着,他岂能得罪得了这么多官场中人?”
“得罪这么多官场中人不容易,得罪一个却容易得很。那些人不一定是贤侄得罪过的,但那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老师。这位老师你一定想不到是谁,如今大燕官场可是有一半的官员都是他的门生。”
宁宏坤提示得如此明显,张梦锡想不出那人是谁都难。
“莫非是薛太傅?”
张梦锡如何也想不通,史栋梁是如何得罪久不出门称得上是隐居的薛太傅的。
“所以不是我不肯帮你,这上有天子震怒,下有士子口诛笔伐,中间还有薛太傅插手,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宁宏坤感慨道。
“宁相!”张梦锡沉声道,“如果宁相换做是我,想必也会如我一般不肯放弃!”
想到宫中那个不成器的女儿以及在外求学的两个不肖子,宁宏坤心有所感地点点头,“这倒也是,为人父母不易啊。”
张梦锡忙道:“下官知道此事不易,那匣子是请宁相帮忙上下打点的。”说罢他顿了顿,又道:“今日早朝,陛下抬高善贵嫔,于三妃已成威胁,下官回去就修书一封送进宫去,请张妃娘娘好生歇息养病……”
宁宏坤闻言轻笑:“兄长遇难,张妃娘娘如今怕是正心神不宁呢。”
既然是亲兄长,张妃更会分神,无须你张家让步,宁妃和杨妃也能得手。
张梦锡咬咬牙,定声道:“宁相大恩大德,日后下官必定事事听从宁相的吩咐!”
宁宏坤终于满意了,起身扶起张梦锡,好生安慰道:“既然你我亲如一家,贤侄之事我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张梦锡的心顿时落了地。
不料宁宏坤话锋一转,“只是……”
张梦锡的心又提了起来,连忙说道:“宁相有话直说!”
“你也知道此事艰难,若我没办成,你可别怪罪于我啊!”
“只要宁相肯出手,结果如何下官都绝无怨言!”张梦锡定声许诺。
宁宏坤点点头,拍拍张梦锡的肩头,笑道:“张老弟现在可以陪我喝杯酒了罢?”
张梦锡有些迟疑:“可是小儿还在牢里……”
“哎,此事急不得,总得入了夜才好办。你放心,我心中有数。”余光瞄到张府管家把匣子放在桌子上,宁宏坤笑着引张梦锡往饭厅去。
翌日,午时行刑。
宁宏坤和张梦锡作为重臣之重,自然是要出席代表天子表个态的。
张梦锡有些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刑场上跪着的一身尘土泥巴的犯人,史栋梁跪在最前面。因为审讯时受了刑,史栋梁一身血迹,连面上都沾了不少,他耷拉着脑袋,很没有精神,似乎已经去了半条命。
因观刑的官员以及士子太多,张梦锡不敢盯史栋梁看得太久,但是他忍不住要把目光投向亲生儿子。
坐在一旁的宁宏坤见状,轻咳几声。
张梦锡顿时回过神来,见宁宏坤朝监刑席上看去。
张梦锡跟着看过去,不禁有些惊奇。今日该由大理寺卿苏誉亲自监刑,可他却没到场,如今监刑席上坐着的是两位大理寺少卿。
“这……”
宁宏坤淡笑道:“听说苏大人临出行前收到一封家信,似乎是家中出了急事。他已经向陛下告了罪,改由两位大理寺少卿共同监刑。”
张梦锡顿时心下稍安,勉强露出几分笑意来。
即便心里有了几分底,可看到刑场上的史栋梁被绞死的时候,他还是有些脊背发凉,甚至全身无力,刑毕起身的时候他甚至站不起来。宁宏坤扶了他一把,暗自拍拍他的手背,他心下一定,这才渐渐有了力气。
且说宫中,张妃知道史栋梁被判了午时绞刑,心神不宁了小半日。
善贵嫔见状,劝慰了几句,见还是没效果,便道:“不如娘娘和妾身一起去园子里走走罢。”
张妃神情恍惚,根本没听见善贵嫔说什么,只呆呆地点了点头。
藻儿见了心急,连忙说道:“贵嫔娘娘身子渐重,哪里走得了那么远路,更何况这一路有不少石子路,不平整得很,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家娘娘可担待不起。”
云岫闻言笑道:“藻儿姑娘别急,我家主子的意思是就在菊苑的园子里走走,不出菊苑大门。近来已有两三个品种的菊花开了,我家主子正是要去赏菊呢。”
藻儿有些狐疑:“这个时节菊花就开了?我怎么没瞧见呀?”
云岫笑着解释道:“这菊苑地方大得很,藻儿姑娘想必没逛全过,那些开了的菊花种在偏里头的位置,从大门到殿里这一段路上都没有。”
藻儿还是有点不放心,但张妃已经回过神来,淡声道:“无须大惊小怪。这里是善贵嫔住的地方,自然比你要了解得多,横竖都在这菊苑里,出去走动走动也好。”
藻儿应了声是,不敢再多言。
张妃和善贵嫔刚出殿门,就听到了宁妃的笑声。只见宁妃依旧一身艳丽,笑盈盈地走过来,连声音都趾高气昂的:“哟!本宫往日极少过来,倒没注意菊苑的景色这么好。看来就是冲着这幅美景,以后也要多来走动走动。”
藻儿扶着张妃的手暗自扯了扯张妃的衣袖。
张妃早已提高了警惕,闻言淡声道:“本宫正要陪善妹妹去赏菊,宁妹妹一向不喜欢菊花的味儿,本宫就不请宁妹妹一起了。”
宁妃见张妃没有好脸色,便收了笑,但却没纠缠,“既如此,张姐姐就陪善贵嫔去罢,本宫就在这里逛逛。”
善贵嫔朝宁妃行了礼后就随张妃走开了。
宁妃看着她们的背影,冷哼一声,转头打量着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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