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替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初禾
文筠在《仲城时报》时写过很多篇深度调查稿,揭底黑教育机构那篇不算影响最大的,但却救了不少被蒙蔽的家庭与孩子,其中就有农家乐大老板的儿子。
当时文筠用的是化名,大老板却带着儿子找到仲灿传媒高层,要求当面向文筠道谢。
文筠没有礼,只接过一张名片。
大老板郑重道:“今后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来找我。”
文筠好名片,却并未想过将来请对方帮忙。采访写稿是他分内的事,无需索要回报。
谁知无心插柳,今日柳叶成荫。
刘存脸上阴晴不定,想问文筠是怎么说动对方,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开口。
文筠还有其他事要做,正准备离开,刘存突然道:“对了,上次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什么事?”
“许总想调你去汽车版块的事。”
文筠神色微变,片刻后道:“我刚适应旅游美食版块的操作,现在调去汽车版块的话,又要花时间适应。”
刘存十分满意,笑了笑:“行,那我跟许总说一声。”
文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看,电脑前竟然放着一杯焦糖玛奇朵。
他有些惊讶,四处看了看,只见许骋从显示屏后举起手,比了个“v”字型。
那焦糖玛奇朵杯壁上挂着水珠,一看就是刚买的。
文筠叹气。
这办公室里向他流露好意的只有许骋,真心帮他的也只有许骋。他自然明白许骋为他申请调部门是想拉他一把。这事如果放在过去,他说不定就心怀感激地接受了,但现在,他不仅不能接受,还不得不与许骋保持距离。
许骋是荀慕生的朋友。
而他,不想再与荀慕生有任何瓜葛。
第18章
但荀慕生却半分放弃的念头都未曾有过。
那日文筠红着一双眼,对他说完“与你无关”后,便拦下一辆出租车仓皇离开,他本可以去追,拉开车门时手机却突然震响。
是冉宿。
滚烫的血液瞬间降温,理智回归,夜风狂啸,像一盆兜头浇下的冰水。
猛然意识到,还是太急了与其他人尚未断得干净;对文筠也逼得过狠。
冉宿乖巧地抱怨,旁敲侧击问什么时候能见到先生。荀慕生从不对床伴付出感情,但也不至于冷漠,过去与其他情人分道扬镳时,都会让对方随意提要求。若心情好,还会耐心地哄上几句。但此时实在不凑巧,他懒得多说,只告知对方这段关系结束了,想得到什么补偿、有什么要求联系助理王轲。
冉宿识相,未再打电话来。
寒庐是仲城最有名的会所,各个包厢可喧闹可宁静,全随客人高兴。
荀慕生平日极少在楼下大厅出没,今日却坐在吧台边,背对灯红酒绿与乱耳乐声,望着酒杯里晶亮的液体出神。
“狗子,有没听说过一句话。”叶锋临玩着一支打火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啧。”荀慕生斜他一眼:“我是文盲吗?”
“你们为情所困的人,智商普遍降低101个百分点。”
荀慕生笑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叫了一杯,“这话有点意思。”
“嗯?”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荀慕生眯起眼,“你想劝我别追了,否则热脸贴冷屁股。”
叶锋临挑眉:“我可没说你贴了冷屁股。”
荀慕生自顾自往下说:“但流水再无情,不也被落花缠上了吗?”
乐声突然高涨,喧嚣刺耳。
荀慕生微皱着眉,唇角却微扬,“落花与流水的关系,主动权难道不在落花?落花浮在流水上,流水难道甩得掉落花?这一路,流水都得驮着落花。”
叶锋临摇头:“流水一个浪打过去,落花就会沉入水底,烂在里面。”
“那不更好?”荀慕生再饮一杯,冰凉的酒滑过喉咙,在胃里燃烧,“落花烂在流水心里。从落花下决心扑向流水的一刻起,流水这辈子都别想摆脱落花。”
叶锋临若有所思,调酒师将两杯酒放在二人面前。
荀慕生端起一杯,“走一个?”
杯沿撞在一起,清脆悦耳,叶锋临道:“算了,我不该劝你。过去13年你都没能忘了他,现在遇上了,怎么可能因为他不记得你,就轻易放手。”
荀慕生叹气,有几分苦笑的意味,“能别强调他不记得我这件事吗?我都来借酒消愁了,你还刺激我。”
叶锋临话锋一转,“他那工作也不是什么好工作,又累又赚不到几个钱,现在他一个人过,你就没想过把他抓起来?”
“抓?”荀慕生像听到了笑话,晃着酒杯道:“我又不是警察,随便抓人犯法。”
“你装什么?你没想过强行将他留在身边?”
荀慕生盯着酒杯,沉默片刻,轻声道:“以前想过。但现在,我不想那样对他。”
叶锋临很意外。
“他现在过得不算好,但也不差。他那工作赚不到大钱,但足够让他衣食无忧那是他想要的,也是他自己挣来的,我没有权力随便夺走。”荀慕生缓慢说:“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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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跟我说过,想做记者。他挺执着的,离开部队后还真进了这一行。”
“这你都记得?”
“他一共也没跟我说多少话,我前些年没事就瞎回忆瞎捉摸,怎么可能忘?”
叶锋临道:“那就算不影响他的工作,你也可以再主动些吧?”
“你的主动大概等于强迫?”
“……操!”
荀慕生声音一低,像裹上了一层雾霭:“他不快乐,我不想让他更不开心。”
叶锋临想了想,试探道:“是因为咱们都查不到名字的那个人吗?”
“是。”荀慕生抽出一根烟,却没有抽:“前天我去见了周叔叔,跟他聊了很久。”
“你居然去找周叔叔?”
“为什么不能找?他是部队心理治疗方面的权威,很多有心理问题的士兵都接受过他的治疗。我不知道文筠当年为什么选择转业,但我查过文筠这几年的体检报告,身体上没有什么问题,意味着没有受过重伤。22岁是特种兵的黄金年龄,在那个时候离开军营,如果不是因为伤得太重,我只能想到一个原因。”
“因为那个人?”
“因为接受不了那个人的死。”
叶锋临深吸一口气。
荀慕生看出他的反常,问:“怎么?”
“你去找周叔叔,是想让文筠忘了那个人?”
荀慕生放下烟,抿了一口酒,“不,我没跟周叔叔提起文筠。”
“那你……”
“我问周叔叔有没有接治过类似的战士,最重要的人伴侣、亲人、搭档牺牲,始终走不出来。”荀慕生说:“他忘不忘得了,我觉得无所谓,我只想更了解他,将来尽量让他过得高兴一点。”
叶锋临惊讶:“你不嫉妒吗?”
“嫉妒啊,怎么不嫉妒?”荀慕生轻笑:“嫉妒得要死。如果18岁时我爸放我入伍,我他妈拼了命也要进特种部队,那么和他在一起的人就是我了,哪有别人的份儿。”
“可你……”
“晚一步,就是晚13年。我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法跟一个死去的人比,对吗?况且我猜,这个人和文筠的关系应该不仅是……”荀慕生顿了顿,不愿说那两个字,却又找不到合适的替代词,眉间顿时浮上一片阴影。
叶锋临了然,也不提那两个字,叹道:“他们还有可能是搭档。”
乐声再一次拔高,鼓点像尖尖的鞋跟,卖力地戳在心口。
“文筠忘不掉他,就算了。”荀慕生说,“但即便忘不了,日子不是还得过吗?今后我陪着他,取代不了那个人也没关系。他孤孤单单过了这么多年,有人照顾总不是坏事。我去找周叔叔,是想从侧面多了解一下他的心态。你知道,我脾气不好,没有照顾过人,你和乔哥都觉得我会对他用强。”
叶锋临有些尴尬。
“我也担心控制不住情绪,伤害到他。提前找周叔叔,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荀慕生顿了顿,缓声道:“我想好好陪着他。他现在接受不了我,只能慢慢来。前几天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伤到他了……”
叶锋临不知说什么好。他们这帮人玩得野,情儿床伴成群,付出真心的人不是没有,但少得可怜。荀慕生突然跟他说掏心窝子的话,他一时感怀良多,最终只能无言地拍了拍对方的肩。
放在吧台上的手机响了,荀慕生拿起看了看,起身道:“我回去了。”
“这么早?”叶锋临一看时间,“这还不到9点。”
“嗯。”荀慕生晃着手机,“许骋来消息了,我今天要早点睡。”
叶锋临一头雾水,“什么消息?等等你别走,你自己开车来的吧?我送你回去,我带了司机。”
路上,荀慕生开窗吹风,叶锋临拿过手机,惊道:“这什么?亲子篮球赛已报名?”
荀慕生笑:“嗯,明天我得去参加亲子篮球赛。”
“你吃错药了吧?你和你爸?”
“我和文筠。”
“什么?”
荀慕生拿回手机,“文筠他们搞的赏秋活动,这周有个项目是亲子篮球赛。”
叶锋临恍然大悟,“所以你让许骋帮你报名。”
“我最先只是让他帮我打听文筠负责哪条线。他查到后跟我说,文筠又捡了大家都不愿意去的。亲子活动太麻烦,吃力不讨好,一出问题就是大问题,没人愿意负责。”
“所以你就报名了?去当帮手?”
“去看着他。”荀慕生自嘲地笑了笑:“工作之外,他不愿意和我待一块儿,但工作中,他没理由赶走我。”
周六,文筠5点半就起来了,换上加厚运动套装,双肩包里塞着篮球服,以备不时之需。
他不擅长与小孩子打交道,当年特种大队破天荒承担了一次救灾任务,他尽职尽责将4名小孩转移到安全地点,刚准备拿水给他们喝,其中一个就大哭起来,另外三个也跟着哭。他没有哄孩子的经验,手脚一僵,不知如何是好。后来越听越心烦,急着去救更多人,却又不能放着哭泣的小孩不管,不知不觉间,脸色愈发难看。
四个小孩被他吓到了,哭得更厉害。
赶来解围的是迟玉,蹲在递上哄了半分钟,小孩们竟然就破涕为笑,接过矿泉水喝了起来。
“去吧,这儿有我。”迟玉回头冲他笑,眼里布满红血丝,满是脏污的脸上只有牙齿是白的明明看上去又凶又痞,不穿军装的话,妥妥一地痞流氓,却偏是有几分古怪的亲和力,能把被他吓哭的孩子哄笑。
文筠甩了甩头,赶走昔年的记忆,天亮后去单位取外勤车,赶到位于新城区的活动举办地时还未到8点。
但数个场地上已经有人了,不少年轻的爸爸带着孩子学投篮,周围尽是稚嫩的尖叫声和哭声。
文筠一听就头大。
若不是没有其他线路可选,他一定不会挑这一条。
今天是个硬仗,他想。
荀慕生到得更早,低调的奥迪泊在停车场最不起眼的角落,浅灰色的运动套装里穿着篮球服,两手手腕戴着一对看上去相当老旧的护腕。
不指望文筠还记得这对护腕,戴在手上,只是追求一种可笑的仪式感。
临近8点,他在看台上看到了文筠。比赛10点才开始,文筠捧着一个文件夹,在各个场地里穿梭,和很多人说话,大约是在核对人数、确认细节。
待文筠终于得以喘息,走到场边,从包里拿出一瓶水时,荀慕生从看台上走了下去。
第19章
看到荀慕生挂在胸前的参赛证时,文筠握着水瓶的手指顿时一紧。
分明是秋高气爽的天气,却忽地生出胸闷的感觉。
目光交汇,荀慕生眼中少了那天晚上的疯狂与偏执,随意地笑道:“我来参加篮球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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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筠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报名单上没有他的名字不说,他也根本不符合参赛条件。
就像荀慕生请人调查文筠,文筠也打听过这平白出现的男人,知道对方出生权贵之家,背景了得,从商,尚未结婚,没有孩子。
至于私生活是否混乱、有没有私生子这种事,文筠是打听不到的。
像是要证明自己的确报了名,荀慕生勾起参赛证的挂绳晃了晃,“我真是来参加活动的。你别紧张,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文筠拿起文件夹,快速浏览,心跳渐渐加快,不信自己在核对名单时会没注意到“荀慕生”三个字。
看到末尾,他眉心微皱:“上面没有你的名字。”
“我是替我表哥来的。”荀慕生指了指名单上的一个名字,“吕庆。”
文筠无言以对。
这种娱乐活动不像考试,没那么严格的规章制度,今天张三报名,明天让李四来参加的情况并不少见。只要张三和李四商量好了,用也结清,主办方没有拒绝李四的道理。何况新媒体部在类似线下活动里的角色类似中介,只要商家和客人都满意,便没有立场出面干预。
“昨天夜里他家里临时出了点事,今天来不了了。”荀慕生继续道:“我替他来看看。”
文筠叹气,公事公办道:“你一个人吗?”
荀慕生:“我没有小孩。”
文筠有些为难,明白荀慕生之前说的都是胡扯名单上的吕庆如果真的有事,大可不必来,就算一定要找人代替,也应当找一位有孩子的亲友;再者,他不认为荀慕生会周末清早起来,开车大老远跑来,就为帮表哥“看看”。
有什么好看?
“我能坐在你们休息区吗?”荀慕生说:“你可以把我当成替补。”
文筠没辙,恰好主办方的工作人员跑来叫他,他无暇与荀慕生多说,只好道:“那你就坐这儿吧。”
上午的比赛乏善可陈,说是篮球赛,本质上还是亲子活动,几乎没有什么对抗,约等于爸爸在场上耍帅,宝贝们在场下打架起哄。
文筠不会哄孩子,听到哭声就焦头烂额,但职责所在,又不能躲,硬着头皮在场内巡视,哪里有冲突就指挥工作人员去哪里调节。
忙到中午,已经忘了荀慕生就在场边。
荀慕生的目光就没从文筠身上移开过。
当年初见如惊鸿一面,他曾经以为而立之年的文筠一定比18岁时更光夺目,所以重逢之初,当极度的兴奋消退后,留下的是怅然与失落。
与普通人相比,文筠的长相与身形自然是出挑的。可与记忆里那个完美的人相比,却差了太多。
但今日看着文筠,不知是心境已经有所改变,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荀慕生突然觉得,在人群里奔忙、认真工作的文筠其实也挺好。
文筠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随手将拉到顶端的运动服拉链向下扯了扯,露出一小段脖颈。
荀慕生眼神显出几分温和,唇角不经意地扬起。
主办方包午餐,但菜类乏善可陈。大部分参赛家庭都不止是奔着篮球赛而来上午爸爸带着孩子打篮球,妈妈在附近的草坪铺上餐布,摆好带来的食物,准备来一场野餐会。
只有极少数单身爸爸脑子一根筋,看着活动安排表上写着“含午餐”,就真的什么都没带,此时只得牵着一脸哀怨的孩子去主办方的就餐点。
文筠也没有自带午餐,正要跟其他工作人员去领盒饭,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你去吃饭吗?”荀慕生道。
文筠只好让其他人先走,“是。”
“能带我一起去吗?”
一句“你自己去吧”堵在喉中,文筠犹豫片刻,忽觉站在两步以外的荀慕生与之前不大一样。
礼貌、温和、周到,眼里似乎还有几缕笑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对方的要求并不过分。
文筠找不到理由拒绝。
“跟我来吧。”
盒饭实在难吃,两荤一素,又油又咸,主办方自己的工作人员都边吃边吐槽
“老板太抠了吧,这什么菜啊?把口碑搞差了,今后还怎么办类似活动?”
文筠不挑食,咸菜泡饭都吃得下去,与荀慕生同坐一桌,只想赶紧吃完离开。
荀慕生动了动筷子,却只吃了一根藤菜。
邻桌的大胖小子哭个不停,怪一根筋爸爸没准备午餐。就餐点的可怜娃们顿时哭作一团,抽抽搭搭的,一起声讨“不懂事”的爸爸们。
文筠听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迅速解决掉剩下的饭菜,起身要走,忽见荀慕生看着哭闹的小孩,勾唇笑了笑。
文筠一愣。
就这一停顿,荀慕生已经转回来,“吃完了?”
文筠垂眼,看到荀慕生的盒饭几乎没有动过。
但这与他无关。
“嗯。”他点头,“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一起吧。”荀慕生站起,单手拿起塑料饭盒。
文筠脱口而出:“你不吃了?”
“吃不下。”荀慕生直言:“你们这次活动其他环节都不错,就是伙食差了点儿。”
文筠有点尴尬,像被买家打了差评似的,“抱歉,没提前跟商家提餐饮上的要求,是我工作上的疏忽。”
所以你赔我一顿晚餐吧。荀慕生心里如此想着,嘴上却只道:“和你没关系。”
下午的比赛原计划2点开始,但吃喝玩乐一中午,不少家庭有些疲了,磨磨蹭蹭捱到接近3点,爸爸们才牵着孩子上场。
文筠不算极有耐心的人,看着他们拖拖拉拉就觉得累,终于把每个场地都安排好了,想去休息区歇一歇,又想起荀慕生还在那里。
与之前两次相比,荀慕生这回正常许多,但他还是不愿意与对方待在一块。
正犹豫时间怎么打发,场上就出了麻烦事。
一位胖爸爸大约是吃得太撑,刚打没几分钟,就捂着右腹叫暂停。
“不行了不行了!这儿像转筋一样痛!”
眼见爸爸下场,儿子立即闹起来,两名工作人员连忙上去哄,却效甚微。其他孩子等了半天,也不乐意了,有个猴子一样的小孩喊:“别拖延时间了好吗?没有爸爸就别打啦,回家种地去吧!”
两个小孩立即扭打到一起。
文筠早就预计到这种情况,所以在背包里放了篮球服,跟工作人员交待了几句,去更衣室换衣服。
更衣室没人,安静得很,但外面沸反盈天,沉香木珠随着断裂的红绳滑落,掉在地上,而主人一无所知。
文筠上场,临时替代腹痛的胖爸爸,刚还不依不饶的儿子立马高兴起来,围着文筠念叨:“你肯定比我爸爸厉害!我爸爸太胖了,上午一个球没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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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瘦,一定会投三分吧?”
文筠没理对方,却抬手就是一个三分,球甚至没有挨着球框,进得极其漂亮。
场上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稚嫩的欢呼与尖叫。
荀慕生瞳孔紧,心口猛地一颤。
文筠跃起投篮的身姿,与当年的少年渐渐融合!
他站了起来,眸光灼灼燃烧。
文筠却因为这个三分而“引火上身”意在解决场上的“缺爸爸”问题,不料其他小孩一看,个个大呼不公平,嫌自家爸爸不会投三分,纷纷冲上来拉他去自己的战队,而那胖爸爸也突然有了神,唆使儿子抱紧他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死活不让他帮其他小孩投三分。
场面一度变得极其混乱,几乎所有小孩都冲上来了。
他完全应付不了,被尖叫与哭闹逼得眼前发黑。
工作人员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篮球砸在地上的声响传来,一下一下,极有节奏。
闹哄哄的孩子们安静下来,循声望去。文筠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往那方向一看,竟是荀慕生!
荀慕生已经脱下外套,一身与家长们无异的篮球服,右手将篮球重重砸向地面,待篮球弹起时,五指稳稳接住,然后力道正好地一转,令篮球立在食指上。
“哇!”小孩们看得两眼放光。
荀慕生转身,运球跑至文筠刚才站的位置,跃起,出手,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哐”一声撞在球框上,转了一圈,进网,得分!
“啊!”围在文筠身边的小孩朝荀慕生冲去,又跳又蹦。
“三分我也会。”荀慕生捡起球,又来了个三分,接着表演起带球上篮、花式过人,把孩子们全都哄了过来。
文筠暗自松了口气,又不感到诧异。
荀慕生的举动在他看来,多少有些不可思议。
亲子篮球赛成了荀慕生的表演秀,但这场秀并未持续多久。荀慕生似乎很有分寸,点到为止,被拥着喊“再来一个”时,笑着摇了摇头,蹲在一众“小粉丝”中间,将篮球递给其中一个孩子。
文筠远远地看着,听不清荀慕生正说着什么,脚步却像被吸引,不由自主向前走去。
走近,荀慕生已经将小孩们哄好了,没人再哭闹,个个扬起脸,冲他嘿嘿直乐。
大约是注意到身后的动静,荀慕生回过头,目光微定,“没事了。”
文筠哑然地站在原地,心潮翻涌,指尖阵阵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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