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援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液液液液液
郑亦回:“是。”
白贺炜的回复很快,他说:“等我过去。”这条微信内容只有简单的四个字而已,却给了郑亦不少力量。
“嗯。”
两个月没见,他都没有像此时这般想念过白贺炜,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到那次丁家堡镇山泉庙北山着火,这也是真正意义上的重逢,自己一时失足掉在壕沟里,如果不是及时被救,可能也会毙命当场了吧。郑亦摸了下后脑勺的那条伤疤,那里的皮肤形成一条隆起来的增生,上面已经没办法再长头发了,所以特别光滑,白贺炜似乎对这条疤情有独钟,后背位时吻住他的后脑勺还会取笑他,这让他的情绪就更为亢奋。谁想,这条疤,此时竟成了一种思念至极的心理慰藉。
白贺炜跟着邢长青,带领救援队伍赶到灵泉时已经半夜。他们来不及休息,第一时间就到了现场指挥部。白贺炜对于龙爪山的地形地貌依然有记忆,他拿了装有专业软件的pad,便问等在这里的方伟洲救援情况。
方伟洲为难的耸了耸肩,说:“岳所不让我参与,救援都是他和市局的季局安排的,我就只是负责后勤工作。”
白贺炜在心里念叨了一句:“瞎搞。”嘴上却问:“那他们人呢?”
“不是死人了嘛,家属到了,正沟通呢。”
白贺炜特别不舒服,可这俨然是人家的场子,他说不出来半句不是。正这时,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方伟洲介绍道:“这是市委韩云清韩书记。”又对韩书记介绍说:“这两位是省林业厅森林防火总指挥部的邢长青副主任和白贺炜同志,白贺炜同志以前是北城区森林派出所所长。”
韩云清,白贺炜当然有所耳闻,这位就是与父亲当年政见不合的领导,本人他还是第一次见。白贺炜和邢长青分别与他握了手,韩云清似乎对这件事的责任认得很清,他的态度也很明确:“今天省里有个会,我也才赶回来,事前并不知道市区两级的干部在这里欺上瞒下的瞎搞,这件事我们市委市政府一定会严肃处理的。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把火灾扑灭,就辛苦二位了。”他又吩咐方伟洲,说:“现在大家都听省厅领导的指示,你去把季冬和岳石海叫来。”
方伟洲应声出门,白贺炜则和邢长青研究起现场情况,韩云清听得很虚心,对于他们充分信任,十分钟后,季冬和岳石海都到了,可当邢长青问起救援情况时,岳石海却说:“西边,西边快灭了,东北还有火情,也正在救着呢?”
邢长青问:“人员怎么安排的?”
“这……”岳石海一脑门的汗,卡了壳,什么都说不出。
邢长青说:“这没有一个人懂?季局,您说呢?”
季冬愣了愣,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邢长青叹着气拿起了桌子上的一部对讲机,说:“那集中的指挥电台呢?我跟各乡镇的说。”
岳石海还是没话说,白贺炜也算明白了郑亦发给他的抱怨。
“合着着了这么大的一场火,除了死了两个人,你们什么工作都没做?”邢长青总算脾气好,忍到现在才发火,他声音很大,给季冬和岳石海吓了个哆嗦,更是一声都不敢吭了,垂着个脑袋,任凭发落。
邢长青说:“贺炜,你来统一电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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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取尽快与山上的救援队伍取得联系,沟通救援情况,然后我们好做下一步计划。”
“是!”白贺炜应道。
第76章
这场火生生着了三天两夜才被彻底扑灭,当总指挥部宣布撤离的命令时突然起了北风,飘散在空气中的雾霾和烟味似乎一下子被这风扫净了许多,而山头上被烧得焦黑的树枝和杂草在随着风毫无生气的乱摆,似乎在宣告它的命运不安的终结了。
火灾起因不过是一个农妇在山头上给刚刚故去的丈夫烧纸时点着了枯草,其实山上已经见了绿,风力又不大,在这种情况下人们总是会放松警惕,她本以为没事儿,用铁锹拍打几下竟然没灭,谁知火越蔓延越大,直到这个瘦弱的农妇见怎么都扑不灭,便落荒而逃了。这个时候大峪乡对于防火巡逻已经不那么重视了,扑火队已经解散,队员们都是本乡农户,他们的工作重心已经转移到了自家土地的耕种上,除去微薄的工资入,他们的主要希望还是寄托于那几亩或者十几亩的耕地的,甚至有的还出去打工了。人员召集慢了些,他们到达现场时火几乎烧了半面山,在第一时间汇报给区里请求增援的时候,却被岳石海轻飘飘的一句:“你们先救着吧。”给打发了。人员力量单薄,增援来得又晚,岳石海这个森林火灾扑救的门外汉又不懂得指挥还欺上瞒下,于是小火成了大火,直到酿成难以挽回的恶果。
下山的时候,所有参与扑救的人员还都有些忿忿不平于市区两级的懒政所导致的惨剧,而那两条逝去的生命更是让人唏嘘。他们各个灰头土脸,完全没了上山时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有些人甚至一瘸一拐,想必是脚底磨出的血泡在作祟。
回头望去,三年经历了两次森林火灾的龙爪山又凄凉了几分,去年好不容易萌生出来的生机,如今更加千疮百孔,满目疮痍,惨不忍睹。
轮到郑亦他们下山时已经是傍晚,手机和大容量移动电源早就没电了。
随着后期有序的扑救行动的展开,郑亦除了负责后勤工作外,他还趁闲时背了一部灭火机担负起救火的工作,他听见自己背后的引擎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已经很久没参与过火灾扑救的他,除了疲惫竟然有一点激动的复杂小情绪夹杂在其中。
疲惫的他侧歪在回程的车上睡了一觉,耳朵里还都是灭火机的鼓噪声,在到达镇政府时他被李大为叫醒了,他突然意识到今天已经是周六了,省里的人……大概都走了吧,自己应该又没办法见白贺炜了,便不由得沮丧起来。
他刚到办公室,正准备给白贺炜打个电话,杨树洪让他通知机关干部赶紧回家休息,郑亦等人都走了,才把手机连上电源开了机。不过是去水房洗个脸的功夫,手机就已经在桌子上欢快的唱起了歌。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屏幕上“妈妈”二字久违的出现了,郑亦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频率之快直达每分钟一百二十次,他拿起电话时手有点儿抖,因为他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跟母亲说过话了,一张嘴竟然有些陌生,“妈……”郑亦发现自己的声音不是很平稳,嗓子里就像哽着什么似的。电话那头沉默着不说话,郑亦努力分辨,似乎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才放心电话没被挂断。“妈……”忍不住郑亦又喊一声,这次的声音显然比上次大了很多。
“你没事儿吧?我看电视新闻在播龙爪山着火了,还有伤亡,你的电话又打不通。”褚红霞的声音也夹杂着某种情绪,或许是得知他安然无恙的安心,又或者剪不断理还乱的挂念,即使再恨铁不成钢,也敌不过这样的关心。
“我没事儿,没事儿。”郑亦说着话,鼻子一酸,眼泪顺着眼角就淌了下来。
那头继续沉默,过了好半晌,她又说:“没事儿就行,害我瞎担心。”
可郑亦的眼泪却越淌越多,他的声音都被泪水堵住了,他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发出的只有抽泣声。他有这个自知之明,他其实并没有得到母亲的原谅,不过是龙爪山大火有人丧生却给他造就了这么一个电话。
但是别人不知道,仅仅是这么久的一通电话、一句问候而已,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怎么还哭了呢?”她问。
郑亦随手抹了抹眼泪,冷静了一下,欲盖弥彰,“没,没有。”
“你有时间回来吃个饭。”
郑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顺手揉了把眼睛。“我现在,现在就回去。”他担心母亲会反悔,赶紧说。
“别了,你这是才下山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晚上再回来。”
“嗯,嗯。”郑亦赶紧答应。
郑亦在挂了电话之后掐了自己一把,还挺疼,真不是好几天没睡好觉困得不行在做梦了。他又给白贺炜打了个电话,机械的女声提示已经关机,让他稍后再拨。估计白贺炜也累得不行了,这时候正在车上补觉呢,又哪里有心思来应付他,这么想着还有点悲伤,他摇摇头,抛去不好的情绪,这次见不着,下周再见呗,反正白贺炜也是他的了。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郑亦揉了揉湿乎乎的脸,低头看看狼狈的自己,满身是土,便决定去单位对面的浴池洗个澡,然后回家睡个好觉。
他被澡堂的蒸汽熏得昏昏欲睡之时又让搓澡大叔狠搓了一顿,再用热水那么一淋,浑身通红就像个煮熟的大虾,可这样却真的解乏。
洗了澡,换了衣服,便一身清爽,然后拎着个洗澡筐直接回了家。他现在特别需要吃碗热乎乎的汤面,再大睡一觉,一想起这个,脚步都轻快了起来。路上他又给白贺炜打了个电话,那边依然关机。
郑亦叹着气开了自家门,进门的那一瞬间,直觉告诉他几天未归的家里好像哪里不对,难道是家里进了贼?因为他记得临走前客厅的窗帘是拉开的,厕所的灯也是关着的,可是为什么客厅里窗帘紧紧的掩在一起,厕所里还亮着灯……他迟疑地打开鞋柜,一双不属于他的迷胶鞋正安静的摆在那里,郑亦不管不顾的扔下洗澡筐和在楼下小超市买的方便面,趿拉着拖鞋就往卧室冲,卧室的门是关着的,因为他拧门的声音实在太大,惊醒了正躺在床上正睡着的“睡美人”白贺炜同志。
白贺炜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不悦地看着这个刚回家的不速之“主”,眉头皱得死紧,嘟囔着:“毛手毛脚的,你轻点儿不行吗?”
今天大概是自己的幸运日吧,郑亦在看见白贺炜的一瞬间这样想。母亲让他回家吃饭,白贺炜又变魔术似的出现在他家床上,啊,这大概就是幸福吧。
郑亦奔向床,将自己强行塞进白贺炜的怀抱,白贺炜似乎还没清醒,就着起床气狠掐了郑亦一把,给郑亦疼得龇牙咧嘴但满脸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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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全是笑。
“还以为你走了呢。”郑亦不敢太大声,生怕赶走白贺炜的瞌睡虫。
“走个屁,临走前,韩书记邀请我们参加市里的总结大会,我们领导考虑我在这儿有个‘女朋友’也挺久没见了,就让我留下开会了。”
郑亦揽着白贺炜的腰,又往他怀里蹭了蹭,厚着脸皮问:“我就是那个‘女朋友’呗?”
“谁说的?”白贺炜含混的说,“也许还有别人呢……”白贺炜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完这话又睡了过去,想也是很累了。
白贺炜的呼吸和轻微的鼾声似乎有种催眠的魔力,很快,郑亦也睡着,他搂着白贺炜的胳膊,嘴角弯出来的笑意一直都没消失过。
白贺炜实在是太累了,灵泉市这群新上来的“饭桶”们什么都不懂,整个场面乱成一团糟,好在老天爷帮忙,天气条件够好,这才尽快把火给扑灭了。还没等撤离,白贺炜便被留下来开会,他想想也好,见见挺久没见的“小奸细”吧,如若不是他,他们也没办法做好随时出发集结的准备,功劳簿上得给郑亦记上一笔。他谢绝了韩书记的晚饭,打了车直奔常春镇。
郑亦还没回来,按顺序撤离也要天黑了,白贺炜给他打了几通电话都没通,自己又特别累,洗完澡把手机放在飞行模式,便睡得个昏天暗地。他睡醒之后是恍惚的,想去摸放在枕边的手机,却顺手摸到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抬起头看了看,还真是郑亦,他这才回到现实中,恍恍惚惚想起中间被这家伙吵醒过一次,可说过什么却都忘了。他揉狗蛋似的揉着郑亦带着一股子柠檬香的头毛,只把他给拨弄醒了才算满意。
郑亦真是是比他脾气好,被吵醒了也不会跟他耍脾气,只是傻兮兮地看着他,含含混混地喊了声:“啊,学长……”白贺炜明显感觉这家伙趁机揩油似的往自己怀里挤了挤,然后问他:“你醒了呀?”
“嗯。”白贺炜伸了个懒腰。
“几点了?”
白贺炜总算摸到了手机,看了一眼,说:“十点半。”
“晚上?我才睡了这么一会儿啊。”郑亦不愿意睁眼,嘟囔着。
白贺炜恶作剧的心起,拿着亮晃晃的手机去晃郑亦的眼睛,“你自己看。”
郑亦被晃得不行,勉强睁开眼睛,眯缝着抵挡光源,看了好一会儿,才说:“妈呀,早上了。”郑亦家的窗帘遮光性很好,外面似乎又阴着天,并没有特别亮,这让他彻底恍惚了,接着他打了个哈欠,说:“你手机有电啊,那怎么打不通?”
“放飞行模式上了。”白贺炜放下手机,“倒是你,一直都联系不上你。”
“我手机是彻底没电了,移动电源也空了。”郑亦似乎被他闹得清醒了不少,说着话就俯在了他的身上,换成了特别正经的脸,“学长,你猜怎么着?”
“什么?”白贺炜问。
郑亦故作神秘看起来虽然严肃,可眼角还挂着两颗眼屎添了几分滑稽,他忍不住笑着伸手给他揉去了,臊了郑亦个大红脸,正经脸立刻变成脸,但他的声音却是雀跃的,“我妈给我打电话了。”
白贺炜挺意外的,“你妈想通了?”
郑亦失落地摇了摇头,终于从他身上下来,看着天花板,说:“她没说我也知道,怎么那么容易想通呀。她是以为龙爪山上出事儿的是我,着急了,所以才打得电话。她让我今天晚上回去吃饭。”
“好事儿啊,回去好好说说。”
就听郑亦叹了一口气,“她要是逼我和你分手,那我肯定还是不干。”他这么说着,从被子里抓住了白贺炜的手十指交握着,白贺炜感觉到郑亦温热又带着一点潮湿的手坚定而有力量。
这一瞬间,白贺炜想到:他的小傻子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成长了好多,变得更勇敢,更有担当了。他没说什么,只是给予了郑亦同样的力量,郑亦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就像在告诉他,自己从未后悔过。
第77章
阴了一天,到了晚上天上终于飘起了丝丝细雨,整个灵泉都湿漉漉的,空气也变得好了起来。郑亦和白贺炜在家腻味了一整天,到了傍晚才不得不出门。
郑亦先送了白贺炜去赴韩云清设下的宴请,自己则开车去母亲家。
今天正好是五月第二个周日是母亲节,寓意也好,他左手拎着刚和白贺炜去商场买的ipad,右手捧了一束附近花店买的康乃馨。花香沾了一身,和从白贺炜身上沾染的运动香水的味道混在一起,萦萦绕在鼻尖,竟没能安抚他的神经让他冷静一点,右眼皮更是跳得厉害。
母亲似乎为了防他这个不速之客突然造访,门锁早就换了新的,郑亦的钥匙已经没办法开门了。他腾出一只手按了门铃,才响了两声,就有人来开门了,他幻想过无数与母亲再见时的场景,却没想到门一打开,里面竟然站着个陌生的男人。郑亦愣了一下,以为自己走错了楼门,便下意识的退后两步,男人却说:“是小亦来了,快,快进来,你妈正在厨房做饭呢。”
郑亦心中隐约有了猜想,用最短的时间打量了男人,他不算高,却很瘦,穿着件灰色的条纹衬衫,衬衫的下摆扎在牛仔裤里,头发花白,鼻梁上架着副挺斯文的眼镜,手里拿着遥控器,正温和地冲着他笑。
郑亦被让进了门,男人接过了他准备的礼物和花束,换好了鞋子,男人冲里面喊:“红霞,小亦回来了。”
母亲手里拿着一把香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见郑亦还是有些冷漠,只是对他说:“这是你赵叔叔,你们先聊天吧,等会儿吃饭。”
“嗯。”郑亦迟疑地点点头,冲这个赵叔叔问候道:“赵叔好。”这位赵叔叔应该是母亲的新恋人吧,看起来挺随和,像个读书人,应该不是坏人。
郑亦发现房子重新装修了一下,新铺的地砖,新粉的墙壁,就连过去用旧了的家具都换成了新的,墙上挂着比以前还大的电视,清晰度更好了。郑亦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复杂而又难接受。看起来这一年多的时间,母亲即使没有他,生活过得也很好,抛去了很多旧的东西,抛弃了他,迎接了新的恋人,家里添了新的摆设。郑亦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己拖累了母亲好久,没有他的日子,母亲过得多好。
男人见他迟疑不坐,赶紧对他说:“小亦,快坐啊,吃水果。”
果盘里摆着翠绿的香瓜和一元硬币大小的樱桃,红绿相间,好不热闹。男人捧了一大把的樱桃过来,郑亦只好用双手接着,“谢谢……”郑亦说。
“在自己家,客气什么呀。”男人笑着说,“哦,对了,我得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明宇,现在在追求你的母亲。”
原来只是追求状态,还没在一起,可他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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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在这儿呢?
“您好。”郑亦问候道。
“快别客气了,以后早晚是一家人的。”男人特有自信似的,可脸上却不自觉出了些红晕,他倒是没觉得不自在,又说:“快吃吃看,这樱桃是我家儿子从随江寄回来的,今天刚到,很新鲜的。”随江的气候和土壤条件都盛产樱桃,品质已经达到出口水准,即使现在正是旺季,水果店里卖的价格也居高不下。
郑亦把一颗樱桃放在嘴里,酸甜的滋味果然好吃。可再想起从进了家门,自己都像个来窜亲戚的外人,鼻子不自觉的发起了酸。正这时候,油烟机的声音戛然而止,就见母亲端着盘菜从厨房出来,她把菜放在桌子上,对他们说:“来吧,吃饭了。”
赵明宇先站了起来,说:“小亦,饿了吧,走,吃饭去。”
郑亦把手里捧着的樱桃放回到果盘里,站起身,说:“我先去洗个手。”
洗手间自然也是装饰一新的,洗好手发现毛巾架上不过就一条毛巾而已,但他没用,只是拿纸擦了擦手,男人正在帮母亲盛汤盛饭,殷勤的和母亲说着不知道什么内容的话,两个人的脸上荡漾起莫名的幸福。
新餐桌上铺着的是碎花桌布,上面盖了层玻璃板,比以前干净很多。郑亦找了个挺远的地方坐下来,这时赵明宇冲他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坐到母亲身边去。郑亦犹豫着起身,母亲却说:“你就坐那儿吧。”
郑亦又把屁股放回到椅子上,没吭声。
餐桌上的菜有不少他爱吃的,可他却没什么胃口。临来前,白贺炜特地嘱咐他让他顺从点儿,别犟嘴,吃完这顿饭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郑亦也深信这点,上楼前都还不住的给自己鼓劲儿,可现在这状况完全将他的信心彻底打碎,连渣都不剩。
郑亦的视线模糊起来,甚至连筷子都不敢伸得太远,他的面前摆着盘青菜,他只夹了两次,便闷头扒饭了。
因为有外人在,母亲可能也在压着情绪,母子俩谁都不说话,赵明宇似乎想调节气氛,夹了块排骨放在郑亦碗里,问他道:“小亦,听说你是在常春镇工作吧?”
“嗯,是……”郑亦点头的功夫,眼泪啪嗒掉在饭里。赵明宇似乎看见了,扯了张纸巾递给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母亲打断:“想聊天的话,吃完了饭再聊。”
郑亦接过那张纸巾用手攥着,更不敢看一脸冰霜的母亲,他心里想不通,既然是这样的态度,为什么还要叫他回来吃饭。
郑亦勉强吃完了碗中的米饭,菜没吃多少,还都是赵明宇夹给他的。他放下筷子,赵明宇问:“吃饱了?”
“嗯。”郑亦从嗓子眼中发出干哑的应声,母亲也放下了筷子,不吃了。
“那我去洗碗。”赵明宇站起身,对郑亦说:“和你妈好好聊聊天,母子俩挺久没见了吧。”说着话,他便熟练地拾起了碗筷。
母亲坐在那里不动,郑亦也不动,母亲站起身来,郑亦就跟着站了起来。他随着母亲走到客厅,想起自己带过来的东西还在门口的鞋柜上,他过去拎来放在茶几上,说:“妈,今天是母亲节,给您买了点儿东西。”
谁知她连看都没看,指着自己旁边的沙发,对他说:“你坐这儿吧。”
郑亦坐了下来,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才好,更不太敢看母亲,眼神游移着。
“你还和那个姓白的在一起呢?”
郑亦不想靠撒谎换取原谅,点头道:“是。”不过他声音很小,交杂在厨房传来的哗哗水声里,很快就消失了。
褚红霞整个人靠在沙发上,胳膊环在胸前,听见这答案便别过头去不再看他。她的胸口起伏着,似乎憋了好大的一口气。就这样沉默僵持了好一会儿,郑亦都想起身告辞了,赵明宇这时从厨房走了出来,看母子这种情况,赶紧说:“红霞,不是答应我和孩子好好说说话的吗?”
“我说不下去。”褚红霞呛声道,“我现在一想起我亲手带大的好儿子为了一个男人连妈都不要了我就生气。如果不是你非得逼着我打那个电话,我也不用再想起这窝囊的事儿来。”
郑亦似乎懂了些,男人似乎有意调和他与母亲之间的关系,所以才有机会被叫到家里来吃饭,来的时候带着希望,现在却满满的都是失望。既然这样,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必要再待下去了,站起了身,对母亲和赵明宇说:“妈,既然我让您这么不痛快,我就先走了,您保重身体。另外,也谢谢您,赵叔。”
“哎……”赵明宇似乎有意阻拦。
可母亲却摆摆手,“你让他走。”
郑亦都快用牙齿把嘴唇咬穿才压抑住掉眼泪的冲动,他走到门口换了鞋,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外面的雨似乎大了些,啪嗒啪嗒的打在雨搭上很有节奏感。郑亦缓步下楼,都迷茫得不知何去何从,他似乎听见楼上传来争执声,但很快就被雨声所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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