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惶惶地惶惶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我转动着旋钮,真的听见了一个似乎来自黑暗太空的遥远的声音,很微弱,渐渐增强,清晰可闻,尔后又渐渐减弱,一点点消失……
“……燃料箱空了……接收机失灵……能不能听见……请回答!……我回不去地球了……”
我几乎遇到了刚刚看过的科学幻想小说里的情节!我慌了,不知道给什么部门打电话。最后我打了110。
很快,我就被一个电话招去了解情况。
我是一个市民,我能提供的只有我所听到的声音。
我后来才知道,在距人们3500里的太空中,有一个人正孤独地坐在已经没有燃料的宇宙飞船里绕着地球飞。他迷失在不见人迹的太空中,迷失在黑暗的dx里。
我想象着他的处境,感到那是真正的恐怖——浩瀚的太空中,只有他一个人,飞船返回大气层的燃料不知为什么耗尽了,被滞留在太空的轨道上,任何人都无法达到那里,任何人想解救他都望尘莫及。轨道几乎垂直于地球赤道,宇宙飞船将永远围着地球转下去……
芸芸众生,高楼大厦,童年,梦想,父母,朋友,同事,爱情,事业,仇恨,牵挂,战争,瘟疫……都变得那么渺小,变成了一粒灰尘,无根无据地漂浮在太空中……
可是,是什么原因使他的燃料耗尽了呢?
最后,当我知道了这个人名字的时候,更加恐怖——
这个人叫解达,是我初中时代的同学。我只听说他后来考上了飞行员,已经多年没联系了。
经过一次次的健康和心理测试,最后在千千万万的人中筛选出了解达。他离开地球前,多次进入模拟的加速度状态、失重状态、狭窄封闭的太空舱状态……
这个地球上有这么多人,怎么偏偏是我接收到了他的求救信号了呢?
又是黑夜,人间的嘈杂喧嚣渐渐消隐,我又拿出短波收音机,试图再次听到解达的声音。
我不停地变换方向,不停地转动收音机旋钮,竟然又一次听到了解达的声音。他置身于茫茫太空,惊恐地喋喋不休地说着话,似乎已经崩溃。
“舷
天惶惶地惶惶 第 11 部分
我不停地变换方向,不停地转动收音机旋钮,竟然又一次听到了解达的声音。他置身于茫茫太空,惊恐地喋喋不休地说着话,似乎已经崩溃。
“舷窗外面黑得好像地狱……我好像坐在一个同时向四面八方旋转的球体上……救救我……”
飞船上的遥测仪都在正常工作,地球还能接收到相关信息,关于宇宙s线,大气尘埃、从没有标绘出的岛屿、风云形成的气象资料……
而死神正在近每小时50000多里的飞船。
我听见解达突然惊叫起来,我断断续续地听见他在喊着:“一个巨大的飞行物!……不是人……没有边缘……流淌进来……啊!……”
我最终没有听他描绘出“它们”的形貌。
我仿佛看见解达端坐在控制椅上。舷舱没有损坏的痕迹,可是他已经死了。每只氧气表都指到了零。
他永远地留在了轨道上。
那艘飞船成了他的坟冢,永远在我们的头顶飞行。
……好像过了几天,我到很远的一个地方去出差。
那是一个灿烂的下午,我在一个漂亮的广场散步,周围每张面孔都十分陌生。突然,我停下脚步,睁大了眼睛:
“解达!”我大叫起来。
那个人领着一群穿着校服的孩子走在路边,并没有答应,继续朝前走。
我跑上前,拉住他:“解达!真的是你吗?”
那个人礼貌地笑了笑:“你认错人了。”
说完他扬臂指挥孩子们继续朝前走。
我这时看清他的手闪着金属的光,根本不是肌r!
我顾不上多想,跑上去拦住那群大约十一二岁的孩子,大声说:“孩子们,我问个问题,3…1等于几?知道的请举手!”
那些孩子纷纷举起手来。
他们的手都是金属的!
那个人大声喝道:“都把手放下!”
那些孩子好像很害怕,马上都放下了手,而且把手都缩进了袖子里。
“你到底要g什么!”那个人很不高兴。
“你们的手……”
他冷冷地说:“我们是残疾学校的师生。”说完,他不客气地转过身,领着他的学生们离开了。
我傻傻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走远。这么多残疾儿童?都没有胳臂?
我觉得不对头。
人类一定要出现大灾难!正是那个废弃的飞船招引来一种可怕的东西,它们来自天外,它们借用了解达的躯壳,要一个接一个地消灭着地球上的人。
我马上想到报警。
迎面走来一队巡警,我正要冲上去讲明情况,却呆住了,我没有想到他们的手也闪着金属的光!
我有些恼怒,心中油然生出一种可以称作人类气节的东西,我朝他们喝道:“你们统统举起手来!”
他们冷漠地看着我,木然地走了过去。
旁边有个长得像精神病的小伙子笑出声来,他同情地拍了拍我的肩。我厌恶地瞪了他一眼。
……我沮丧地返回旅馆,全身瘫软,无依无靠。
它们一共有多少呢?
我们将一个个被代替?
巨大的惊恐把我吞噬了。
我的惊恐在我偶尔一低头的时候突然消失了,准确地说,我从那个时候起开始不懂得什么是惊恐了——我看见我的手也变成了金属物。
我突然知道了我是谁。
我的外壳是解达的初中同学,可我绝不是他。
我朝窗外望去,有我无数的同类,还有很多异类——那些地球上的人,他们蒙在鼓里。看着他们,我突然有了无边无际的饥饿感。
我要出去改变他们。所有的。
这个地方不错,就是太明亮。
(惟一的真实是——我初中有一个同学,他叫解达,死了,至今死因不明。后来,我班又转来一个学生,跟他特像。解达,请你在天之灵原谅我把你编进了故事中。)
由于出身低贱,由于身单力薄,我的心灵深处有一种恐惧感,一直伴我从小到大。
这个世界太强大了,打个喷嚏都可能要我小命。我夹着尾巴做人,时刻担心旁边有喷嚏声。
可是,梦给了我变天的机会。这下,我谁都不怕了。
是的,我成了齐天大圣。
我甚至还尝到了当名人的乐趣。电视台天天都在播放我的故事。我的名字可谓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还是师徒四人,朝西,朝西。
山高路远,荆棘丛生。这些《西游记》都描述得很多了,不赘。
这时候,我们已经过了九九八十一难,眼看就要取到真经了。
山路上荒草凄凄,好像几百年都没有人走了。四周十分安静,竟然没有鸟叫。
我走在最前,唐师傅骑马走在中间,猪八戒和沙和尚走在最后。
我困倦地朝前走,腰酸背痛,恨不能给唐师傅安两个翅膀。
突然,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我感到行走着的好像不是四个人,而是很多,具体多少我不清楚,反正很嘈杂。我甚至听见隐隐有女人的笑声。
几个和尚,跟着一群女人算怎么回事?
众所周知,我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练就了火眼金睛,我看妖魔鬼怪什么的应该没问题。
我警觉地回过头去。
唐师傅一心一意地赶路,他的眼神跟白龙马一模一样。
猪八戒一边走一边打着瞌睡。
沙和尚挑着担,一声不响。
没有另外的人啊!
我是孙悟空,连我都看不见的人是谁?
天黑了,我们赶到了一个寺庙。
晚上,我们睡在一间幽深的禅房里。我依然没有听见鸟的叫声。
我仿佛看见有个人在我面前端坐,但是我看不清他的脸。他的嘴里还嘟哝着什么。我猛地睁开眼,不见人影,但是四周鬼气弥漫。闭上眼,他又来了。
我大气都不敢出,仔细听,他嘟哝的竟只有六个字,反反复复。
我的猴毛都立起来了,他说的正是佛祖把我压在五行山下,在山顶贴的咒符上的那六个字!
只是,他反着念:“哞…咪…叭…呢…嘛…哞…咪…叭…呢…嘛…nb32b…哞…咪…叭…呢…嘛……”不知过了多久,唐师傅叫大家吃斋饭。
我闷闷不乐。唐师傅似乎看出了什么,想问我,欲言又止。
我能不怕吗?这四个人全指望我,我都害怕的事,他们更害怕!
我一低头,惊叫起来:
我竟然看见钵里有r!而且是我自己毛烘烘的脸!
我惊叫一声把钵扔了,再看,我的脸又没有了。
唐师傅走过来,问我:“悟空,你怎么了?”
我说:“对不起,我没拿稳。”
我实在吃不下去,拿出金箍棒,到寺庙四周转了转,什么都没有发现。
回来,我看见唐师傅正在跟方丈聊天,猪八戒在太y下抓虱子,沙和尚坐在y凉里深深低着头,一声不响地百~万小!说。我发现他的大胡子更浓密了,几乎快遮住了脸。
我又出了寺庙,一个跟头上了天。我用一袋烟的工夫借来了托塔李天王的照妖镜,站在寺庙的房顶上,像探照灯一样照四面八方,照妖镜呈现出房屋、树木、道路,并没有可疑之物。
我沮丧地从房子上跳下来。
我坐在寺庙外的土路边紧锁眉头在回忆。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想起了很多遥远的人。我甚至想到,自己没出道的时候,飘摇过海,一直到西牛贺洲地界,寻找长生不老之道,在灵台方寸山,见到师父之前,曾经遇见过一个神秘的樵夫,是他指给我道路的。我跟他擦肩而过,互相再没有见过。
我至今还记得,他头上戴着箬笠,身上穿着布衣,腰间系着环绦,脚下穿着草鞋。
当时我以为他就是神仙,急忙给他鞠躬行礼。
他说,他不是神仙,但他和神仙是邻居。
我越想越觉得这个人可疑。难道他是鬼?是比师父菩提祖师还厉害的鬼?
继续西行。
天s很暗,我们走得深一脚浅一脚。
山路上猛地窜出一只老鼠。
猪八戒这次反应还算快,举起钉耙就打,被唐师傅制止了:“不许杀生。”
我看得出,这只老鼠已经成精了,它浑身鬼气冲天。我一下没有了战斗的勇气,我感到我的腿瑟瑟地抖。
果然,它站在路中央,突然直立起来,开始冷笑。它的身上生出很多爪子,长出很多眼睛,有的眼珠在看我,有的眼珠在看唐师傅,有的眼珠在看沙和尚,有的眼珠在看猪八戒,有的眼珠在观望远处有没有人出现。
我大惊:难道就是它在作怪?
我悄悄对笨猪说:“这是个小鬼,j给你立功吧。”
笨猪说:“哥,谢谢你了。”
那只老鼠说话了:“我要吃唐僧r。”
猪八戒嘎嘎地笑起来:“太俗啦。”
那老鼠不理会,继续说:“今天这一难你们都过不去。如来给你们安排了九九八十一难,都过去了,那些都是安排好的剧情,不可怕。我不是,我不在任何轮回、报应之内,我真的要吃你们。”
我全身发冷。
沙和尚用那双y冷的眼眸看着它,仍然一声不响。
突然,我听见幽暗的半空中又响起了那女人的笑声!
那只老鼠猛地抬起头,它的所有眼珠都闪着惊恐的光,四面八方地滴溜溜乱转,终于它撒腿就跑!原来它也怕!
我知道它不是那个令我无比害怕的东西之后,胆子大起来,忽地变成一只猫,纵身一跃,冲上前,把它捉住了。
我们赶到附近一个村庄之后,我把唐师傅和两个师弟安顿好,单独外出借了一个灶,支起一口油锅。
我拎起老鼠的一只爪子,问:“你说,是谁在笑?”
那老鼠嘴巴紧闭,无比惊骇。
“你不说,我炸了你!”
它绝望地嚎叫一声,自己跳进了油锅,转眼就变成了几根焦糊的骨头——它宁可自杀都不说出那笑声的秘密!我心中的y影越来越重。
接着朝前走走走。
我陡然看到漫天霞光万道,彩虹千条,不知为什么,这景象竟然没有一点吉祥的意味,却显得很恐怖。
唐师傅高兴了,他终于见到佛祖了!
我警惕地望着天空。果然,天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头像,像雕塑一样毫无表情。接着,我隐隐约约听见了女人的笑声!
我撒腿就跑!
我一边跑一边听见可怜的唐师傅大叫救命。我在天上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猪八戒紧紧守护在唐师傅旁边。沙和尚静静地注视着古怪的天空,不知道想什么。
我一个筋斗翻出了十万八千里,落下后,抬头看,那个巨大的头像依然在天上!
我快崩溃了,变成一只老鼠藏进了人间的一只老鼠的肚子里。在黑暗中过了好久好久好久,齐天大圣才被生出来——那恐怖的佛像终于不见了。
我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丢人。
我驾云来到灵山,进入雷音宝刹。我要求如来救命。
我对如来讲述了来由,如来问:“那笑声是什么样的?”
这时,那隐隐约约的笑声又响起来。如来用法眼四下观望,什么都没有,不由惶恐起来,低低地说:“悟空,你赶快离开这里。自己的问题自己扛……”
我无依无靠地回到了唐师傅身边。
我谎称自己去追妖精了。
他们信赖我,没有表示多少怀疑。
我现在怀疑这个可怕之物就在我们四个人当中。
不可能是敖广的儿子白龙马。
唐师傅?不像,他除了念紧箍咒什么都不会。
猪八戒?不像,他只想r和女人。
最后,我把眼睛放在沙和尚身上。
如果我们师徒四个人中有一个最诡异、最恐怖的人,你说应该是谁?肯定是沙和尚。他永远走在最后面,永远不说话。他的眉毛很粗壮,把眼睛都挡住了。他的胡子很茂密,把半个脸都埋了。他一直垂着头挑担……
我开始推想。
沙和尚在流沙河曾经吃过九个取经路过的人。流沙河上连柳叶都不浮,而那九个人的头骨不沉。后来,沙和尚用那些头骨做成了一串念珠,挂在脖子上。一定是在他遇见观世音之后,等待唐僧的时候,那九个头骨把他勒死了。现在的沙和尚就是那九个头骨。
可是,白骨精我也见识过,不也死在我的金箍棒下了吗?
我主动跟沙和尚去化缘。
我们走了很久,没见到村庄。天黑暗无边。我们坐在草地上。这时候,我更看不见他的表情了。我怀疑他不是沙和尚。
“你有没有听到我们身后有女人的笑声?”我试探地问。
“那就是我在笑啊。”他冷冷地说。
我一下就跳起来。
“我不是那九个头骨。”他那一直低垂的眼睛终于抬起来,看着我:“我是索你命的人。”
“我已经在阎王那里给自己消了号啊。”我抖抖地说。
“玉帝与r月同寿,阎王掌管人间的生生灭灭。在你不知道的领域,还有掌管r月寿命的,还有掌管y间兴亡的。轮回之外还有更大的轮回,五行之外还有另外的物质,天上的天上还有天。我就是来自地下的地下的下面。你怕吗?”
(英雄都是相对而言。因此,我谅解了我曾经怯懦。)
夜深人静,我在网上和一个女孩聊天。
我坐在廉价的电脑前敲字,“啪嗒啪嗒”的声音很孤单。
我从来不用“语音聊天”,那样还不如面对面。(网络越来越发达,很快一定还会有“画面聊天”。它独特的魅力正一点点消失。)
我也不和网友见面。
现在,我们在彼此的想象中都是完美的,因此,我们进入了童话,神经极度兴奋。
我是一个乞丐,却得到了白雪公主的青睐;她是一个丑小鸭,却得到了白马王子的珍爱。
在现实中,这都是根本不可能的。漂亮的女人和富贵的男人互相吸引,成功速配,剩下我们这些人,在网上用美丽的名字互相给对方送去慰藉。
“见光死”一语中的。
我觉得,这不仅仅是双方的相貌问题。网络的魅力就在于它是虚拟的,而生活是真实的,如果,双方一定要把飘渺的梦摆在太y下晾晒,那么,虚拟就随风而逝。
她说:其实,见面不一定破坏虚拟。
我说:你的意思是发照片?
她说:不。你现在就可以看见我——你想吗?
我说:想试试。
她说:不过,你可能会害怕。
我说:为什么?
她说:因为我长得跟你不一样。
我说:你当然跟我长得不一样。
她说:很不一样。
我说:怎么很不一样?
她似乎犹豫了一下说:几句话说不清楚。只要你敢,我就让你看看。
我说:你是不是要讲鬼故事了?
她说:其实,我一直在看着你。
我说:那是你的电脑。
她说:是你。你在摸鼻子。
我打了个冷战,急忙把手拿下来。
她说:你来吧,到天惶惶网吧,我在17号。
我说:你等着。
我关了电脑,立即出门朝天惶惶网吧赶去。这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我不知道我赶到后网吧会不会关门。
大约十分钟后,我走进了那家网吧。
网吧里亮着苍白的灯光,没有一个人影。我走过一个又一个隔档,没有一台电脑开机。我来到17号电脑前,只有这台电脑开着,屏幕闪烁着暗蓝s的光,但是也没有人。
我四下张望,寻找她的影子。
“你来了?”
我听见一个低低的声音说。我吓了一跳,到处寻找,没有人影,我怀疑是那台电脑在说话。
“我说过,你会害怕的。我跟你长得其实差不多,只不过你的脑袋是圆的,我的脑袋是方的。这有什么呢?”
我觉得这网吧飘荡着y气!
我惊恐地抬起脚,猛地朝那台电脑的主机踹去,“哐当”一声,屏幕就黑了。然后,我转身就跑。
一路上我惊魂未定,不时回头看。路灯淡淡地亮着,没有一个人。
我渐渐明白,一定是那个女孩在吓我,那不过是她设计好的电脑语音而已。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照常穿着白大褂上班,在我的诊室接待患者。
我是一个心理医生。
我想,走马灯一样的患者中也许就有那个女孩,她的心理一定不正常。
正想着,走进来一个面s苍白的女人,她跟其他患者不一样,进了门就反身把门关上了。然后,她怔怔地看着我,一步步走近。
“你有什么病?”我急忙问。
她直僵僵地站在我面前,低低地说:“我的脑子坏了,你能修吗?”
修?
我的心提起来:“脑子怎么坏了?”
她厉声叫道:“是你踢的啊!”
(难道不是吗?)
我离开家流浪之前,大约十七八岁的时候,遇到过一次很可怕的事。
那时候,我家有一个邻居,他叫天昌,40多岁,没有老婆,一个人生活。
他在镇郊租了一块黑土地,种西瓜。他平时不爱说话,天天侍弄他那块地,西瓜成了他生活的全部。他对西瓜像对女人一样珍爱。
听说,有一次,一个小偷到天昌的地里偷瓜,由于天昌就在地头的窝棚里观望着,小偷不敢弯腰,就假装在瓜地边缘走路,看好一只西瓜,一脚把它踢到另一边的苞米地里。由于用力过猛,小偷把那只西瓜踢碎了。他一闪身,躲进苞米地,捡起一块破碎的西瓜就吃。
天昌发现了他,像疯子一样冲过来,捉住那个小偷,差点把他打吐血。
其实,天昌下手这样狠,并不完全是因为他偷了西瓜。平时,假如哪个人在农贸市场上夸天昌的西瓜几句,他会喜眉喜眼地白送对方一只最大的。他是因为那个小偷把他的西瓜踢碎了。
大家都说,这个鳏夫把西瓜当成了女人。
有一天,一个人深更半夜路过天昌的瓜地,看见天昌一个人在瓜地里走动,嘴里不知嘟囔些什么。
那个人埋伏起来,偷偷观察他。
夜风吹过苞米地,吹过西瓜地,吹过杨树林,“哗哗啦啦”像什么人在窃窃私语。
那个人发现天昌的手里拎着一把冷森森的菜刀!
他蹲下身,抚摸着他的西瓜,满意地笑起来。那笑声怪怪的,令人毛骨悚然。
突然,他举起菜刀,一边朝那些西瓜猛砍,一边恶狠狠地诅咒着。鲜红的西瓜瓤子四下飞溅,极其恐怖。
天昌剁累了,歇一会儿,站起来慢腾腾地走回他的窝棚……
第二天,那个人在农贸市场问他这件事,他根本不知道。
有人说,天昌可能是梦游。
从那以后,我偶尔天黑后走过天昌的瓜地,内心无比恐惧,谁知道他梦游的时候会不会把人头也当成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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