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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外烟岚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橙海
他还是照样保养,并且照时间去回诊,他要再去检查,看看他的手到底好到什麽程度,看看下一步要怎麽做。
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在回诊的时候,在候诊室见到严杉。看到严杉的那一刻,他差点想要开玩笑的问严杉:怎麽会这麽巧?你也来看诊吗?
然而他心里明白,这一点都不是巧合。
严杉是真的来陪他的。
严岚没有问你怎麽会知道我是这个时间在这里看诊的,他知道严杉若真的要查,不是太困难,他一个月的休假日算来算去也就只有几天,严杉跟他们家庭医生也熟,真的去问过大概就知道他会看哪个医生,再把看诊时间和他的休假日兜一下,一点也不难。
严岚只是很自然地往严杉旁边的空位坐下。「你回公司去忙吧,我的手应该没什麽事了。」
说到这里却被严杉淡淡扫了一眼。「你不是医生。」
「你也不是。要不我申请证明回去给你看?不用浪费时间在这里了。」不能说不高兴,严岚内心当然喜欢严杉的陪伴,但只要想到这些全出自严杉对家庭的照顾、对弟弟的疼惜,想到严杉上回还在跟他讨论成家的问题,他就宁可严杉还是赶快回去忙。
严杉默默地拿起报表出来看,完全没有想要回去的意思。「轮到你的时候叫我。」
看来是真的赶不走了,严岚无可奈何,他不可能跟严杉在大庭广众之下推来推去,要严杉回去。也就拿起书来跟著看,毕竟等诊真的是要花上一段时间。
最後严杉一起硬是挤进了诊间,严岚只好介绍:「我哥刚好在附近,陪我一起来看诊。」
其实他真正希望的,是可以很大方地说,是我的伴陪我一起来看诊,但他和严杉不是那样的关系,他没资格那麽说。
又跑了一次上次的检查流程,这次的状况好上许多,医生表示继续保养下去,应该就可以恢复了,要严岚若真的有恶化再来看诊就好,要是都没有问题,就可以不用再来了。
严岚那些焦虑恐惧在此时才全消失了。他的手会好。只要他这麽继续保养下去,是会好的。
他终於可以急起直追身边的这个男人。
「不要再虐待你的手了。」出了诊间,严杉淡淡地丢下话。
「嗯。」严岚少见的没有回话。坦白说他还是不觉得自己虐待自己的手,他只是太想前进了。
但此刻心情不错,他什麽也不想说了。站在严杉身边的他只是低著头,望著两个人的脚,悄悄地让自己的脚跟严杉的齐线。
「怎麽了?」身旁严杉淡然的语声透著疑惑。
严岚唇角上扬,摇了摇头,轻笑道:「没事,我们走吧。」
仍微低头,视线从自己的手一直延伸到两个人的脚──一步、两步、三步……好像得到跟严杉一起前进的机会了,当然,他还在後面,但至少,他有希望,可以追得到严杉。
正如此刻,他们得以并行。
如果可以这样跟严杉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也许……他想,也许一直得不到严杉,就不会是一件那麽痛苦的事了。
作家的话:
☆、山外烟岚 23
走了几步,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傍晚时分,严岚问严杉:「你要再回公司吗?」
严杉看向严岚。「你怎麽来的?」
「坐捷运啊。」严岚平日极少开车,工作的餐厅附近要停车不容易,更何况车子不是他的,是家里的,油钱保养费对他来说都是负担。
「我送你回家。」严杉回道。
「不回公司?」严岚疑惑。「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刚刚把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严杉说道。「不进公司了。我们回去。」
严岚点点头,跟著严杉走到停车场,进了车子後,想到真的很久没有跟严杉在一起共处这麽长的时间,虽然也不过是几个小时。突然间就很想要跟严杉多相处一下。
也许也非突如其来的念头,而是他现在才敢稍稍放纵他自己。
「我回家做小笼包给你吃好不好?」严岚提议,但一说出来就看到严杉脸沉了,他知道严杉还在介意他的手伤,并且把这全怪到小笼包上头了。
「我不用右手,我用左手,总可以吧?」实在太害怕右手真的完全不能用,严岚有在休息时间自己试著用左手偷练一下。当然不可能有他右手来得巧,但是……以非惯用手的作品来说,还过得去。
「你做不腻?」严杉扬声。「不许做。」
手应该没问题,让严岚放松许多,也就没跟严杉争执,他此时此刻就想跟严杉在一起,或许说些什麽,或许什麽也没聊,就只是静静的相处,什麽都好,所以他又提了意见。
「那我们到外面吃饭好不好?我怕等医生看诊等太晚,有请李阿姨不要做我的晚餐。」
严杉点头。「我也说了别煮我的份。」
「今天让我请?」严岚看严杉边开车脸色又边严肃了起来,知道严杉很介意他收入太少的问题。「放心我也没钱请你吃鲍鱼、鱼翅、松露、鱼子酱之类的食物,就让我随便请你,谢谢你下午陪我看诊?」
就算他一脸若无其事,也知道自己好转中,但不可否认,在等待的过程,还是会慌张。严杉的存在确实让他的心凝定了不少。
严杉随口说了一个金额。「就只能吃这麽多钱,多的我出。」
「好。」看来严杉真的很怕他连自己都养不起,不过现在一点都不想跟严杉吵的严岚微笑回应。「那餐厅让我选?」
严杉开口。「你选吧,别去家里的餐厅就好。」
「那好。」严岚又笑,想必严杉是平日常在接触,都厌烦了。
想到严杉一直很排斥他的工作,从他开始进这家小笼包餐厅工作一直到现在,没到过他工作的餐厅吃饭,严岚都觉得可惜。「那我们去我工作的餐厅吃饭吧。」
果然一说,严杉脸色又沉了下来,摆明了不想。
「放心,我今天绝对不会动到手。」严岚保证。「而且我工作的本店要排太久,我们去分店?」
严杉还是不置可否。
严岚笑著继续鼓吹。「就当成陪我去吃一次?我自己也很好奇别的店到底是怎麽样。你也知道我就连休假日都很少出门吃饭。」
严杉没回答,严岚笑笑地静了下来,看严杉开车的方向,他知道严杉没有说出口的答案了。
车子里,不太大的空间,两个人,内心一个莫大的压力警报解除,严岚内心异常平静,没多说些什麽,享受著这样恬淡的时光,看著严杉将车子开到他提的餐厅附近去停好,两个人下了车,一起走向餐厅。
东区的人行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少,严岚心情松了许多,脚步也比平日缓上不少,看著好几对情侣牵手搂腰走过身畔,忍不住想著他很久没有空去留意的问题──到底谁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严杉的身边,亲腻地挽著严杉?
才想著,他左手臂被人一把扯了过来,是严杉。
「怎麽了?」那瞬间严岚心跳快上许多,他得极力克制才能让自己镇定下来,严杉只是抓住他的手臂,他却觉得被抓住的绝对不只手臂。
明明什麽事都做尽了,但是这样在街上的碰触却让他悸动不已。
「走路要看路。」严杉淡淡说道,松开抓住严岚的那只手。「刚刚差点有人撞到你右手。」
原来如此。是他刚刚分心了g本没留意到,想到严杉这样仔细,严岚微笑地说道:「谢谢。」忍住差点要脱口而出的话:那你可以牵著我的手走路吗?
今天的心情会不会好过头了?严岚在内心笑问著自己,他竟然会这麽没大脑地想要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就放肆自己想一下吧,就这几个小时,应该不会太过份,他跟严杉的距离……应该不会因为他这几个小时没念书就会再难追上吧?至少他手看来没问题了。
进了餐厅,当然是严岚负责点菜,共同生活在一起那麽久,他对严杉的口味也很清楚,很快地就把餐点点好,就等著上菜。
在等待用餐的同时严岚开始随口聊著工作的事情,像是皮到底该怎麽杆、小包要怎麽摺才会漂亮,又亲手帮严杉调了酱汁,餐点很快就送上来了。
「你看,这包子真的很漂亮。」严岚笑笑地说道,接著又放轻了声量。「虽然我觉得……还是我们店的更好看。」
「我不懂你为什麽要从这里开始。」严杉吃过一轮之後,终於开口。「之後却又要到法国去,感觉像是全部砍掉重练。」
「你懂的。」严岚笑著说道。「就在这个行业的你怎麽会不懂?虽然你不是在第一线做战的厨师。你看,每年有多少人前仆後继的到法国去?真正能活下来的人又有多少?如果我不比别人多会一些,我又怎麽能让别人看见我?这是特色,你比谁都懂。」
你只是舍不得自己的弟弟做这麽劳力的工作,收入在你眼里看来却又这麽微薄,严岚在内心加上一句。
严杉没回什麽,就是沉默,严岚也不急著再解释。
对严岚来说,可以像今天晚上这样一起吃顿饭,聊聊理念和想法,没有两个人张牙舞爪的冲突,对他来说就很珍贵了。
吃完饭,两个人回到家,进家门口之前,严杉对严岚落下一句话:「我还是不支持你走这行。」
严岚没有生气,想著严杉今天陪他去看诊,走路时还会帮他留意右手,他知道严杉是真的心疼他。於是他笑了,淡淡说道:「我知道,我会努力的。」
严杉凝了严岚一眼,没特别说什麽,打开门就进了家门,严岚也跟著进了门。
那之後,严岚的手在仔细的保养下没再有什麽病痛,严杉也没有再对严岚的工作发表过什麽意见,严岚就这样继续跟工作还有语言奋战,日复一日,一直到他在这个工作已晋升了好几级,以一般人没有过的速度。
他在这个工作共做了两年多,接著他离职,准备飞往法国。
严岚内心明白,这次出去,他真的会跟严杉分离很长一段时间,他早就决定,若是没有能让自己功成名就,他不打算回台湾。他不允许自己只是当个过过洋水的厨师。
他有企图野心,想在巴黎也站得稳健。
要跟严杉分离他当然还是惆怅不舍,但这次是他主动的决定,不再像以前他求学时代那样被动地看著严杉走,心态不同了,此时的他也清楚,若是终归得不到,留在身边反而更难过,不如就放自己高飞。
那些时差、那些距离,确实还是重要,但又都不再那麽重要了。
他还有很多等著他要去完成的事。
往巴黎的班机是凌晨起飞,严岚想叫计程车自己到机场就好,严杉却坚持著一定要开车送他,连行李都不让他扛,大概还在怕他的手要是受了伤就不好。
「放心,我的手没事。」严岚笑道。
严杉还是没理他。
「他要做你就让他做。」妈妈偷偷把严岚拉过来对严岚说道。「不然再来也好一段时间没办法享受了。」
「妈。」严岚看著这个抚养他长大,跟他感情甚深的妈妈,心里浮上浓重的离愁。
「我去找你你要带我去吃大餐喔。」妈妈对他笑了笑。「要好好的。」
「好。」严岚笑著点点头,眼里泛著泪,好不舍妈妈。「妈你也是。」跟妈妈拥抱了好久。
严杉将行李都上好了,严岚也上了车,让严杉送他到机场去。两个人一路多半是安静,没多聊些什麽。
已经不是交通巅峰时间,一路上车流极为顺畅,车子很快地就到了机场。严杉还是去帮严岚拉了推车过来将严岚的行李都上了推车。
「谢谢。」严岚望著严杉,内心情绪多得辨不清,却只挤得出这句话。
严杉摇摇头,严岚知道那是不必道谢的意思。
「那我走了?」严岚推著推车,半转头,就要离去。
「严岚。」严杉突然出声唤道。
「嗯?」严岚又转头回来,看著严杉。暗自要自己千万不能再回头了,原来在这样的时候,只要多看自己心爱的人一眼,就会更舍不得走。
然而,就是很想再眷恋地多望上一眼,彷佛一眼瞬间。
「如果有困难,就回来吧。」严杉淡淡说道。「不要硬撑。」
「你要养我?」严岚开玩笑。
严杉点了点头,神情看似淡漠,却极坚定。
「谢谢。」严岚笑了笑,专注地凝视著严杉。太过温柔了,这个男人。「希望我不会让你有表现的机会。我走了,你也保重。」
严杉浅浅地点头。
这回,严岚是真的转身了。
举步,即是天涯。
作家的话:
☆、山外烟岚 24
到巴黎,面对全然不同的生活,对严岚来说又是另一次的挑战。
虽然说他之前同样是待厨房,但学习法国菜和他过去做过的菜色还是有好些不同之处,除了在上课时认真学习,回到住处他更是没有停止试做。
只是之前下的功夫都不是白费,他比起一般外国学生来说,在语言部份就强了许多,加上又看过许许多多法文食谱,更能懂得食材和菜色变化中的细微差异。
在厨艺学校他以非常优异的成绩结了业,被推荐进了巴黎米其林三星的厨房,又彻头彻尾地从新人做起,一开始做的,就是挑菜、捡菜、削菜、切菜……非常繁闷且制式的工作,但一丁点都不能马虎,也没得出错。
这是另一个追求完美的战场。
米其林三星的餐厅,连一颗蔬菜丁到底应该是多麽大,都要求甚严,完全不能失误。
严岚相当喜欢这点。虽然做起来不容易,但这跟他过去在小笼包店受的训练不谋而合,只有愈专注、愈吹毛求疵,才会有更完美的表现。这种基本工是绝不能废的。
有了过去的经历,严岚更清楚就算目前做的事情再枯躁,也是必要的历经过程,唯有他更投入,才可能有他想要的成就。
他还是不太敢休息,不过当过好几位大厨的学生,早看过他们写的厨艺相关书的他仔细地观察过这些大厨,思考著他们为什麽会成为如此知名的主厨,绝不会只是因为他们是法国人而已。
而是因为他们都受这个文化的薰陶,熟悉他们生长之地的食材、风土民情……严岚知道自己不能总是关在厨房里。
他在台湾时可以这麽做,是因为他对台湾已经够熟悉,但在这里不行,他还需要做上其他的事来帮助他自己进步,那是技术以外的东西,最少他得深入地认识这块土地,他开始看更多法国电影、逛市集、逛美术馆、上一般的小馆子、结交认识朋友……
他换过几个x伴侣,不谈感情但可以上床的那种朋友,这样的关系在法国并不是什麽稀奇的事,他也乐於从这些人身上观察更多异国的风情文化。
他还在巴黎跟老同学田宛真重遇了。
田宛真是女生,没有兵役的压力,大学时就到巴黎来念书,现在已经是个小小的服装设计师。
严岚大学时几乎都埋首书堆,就算开电脑也只不过是做报告或课业需求,只跟田宛真通过几封电子邮件,就很少联络,更不用说他後来进入职场,回家能少用手就少用手,用电脑跟友人交流娱乐的时间更少。
巴黎像他这样年纪的台湾人圈子说小不小,但说大,真的也没有大到哪里去,严岚没有特意回避跟台湾人往来,一切随缘,又跟田宛真搭上了线。
学生时代多年的好朋友毕竟不是当假的,两个人很快又熟络了起来。待在巴黎好几年,严岚看著田宛真前前後後谈过好几次恋爱,对象有男有女,好几次失恋都找他倾诉,每次遇到这种情景,总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田宛真前前後後都不晓得跟几个人谈过恋爱了,他却还就是爱著初恋的那个人,就算此刻没有生活在一起,还是没有变过。
而他一直就爱著严杉的事情,也在某一次跟田宛真的谈话里,被田宛真掀出来了。
他还记得那天他跟田宛真两个人正走在艺术桥上,不是太远的前方正是艾菲尔铁塔发著整点时炫目的光芒。
而田宛真正在抱怨刚分手的那个法国男人,说是抱怨也不太对,因为严岚听到最後,田宛真g本都在说女生到底有多可爱多香。
「严岚,我好像还是比较喜欢女生耶。」田宛真走著走著,迳自就在桥中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望著夜晚幽幽,浅映著灯火的莱茵河。「我决定了,下次要找女人谈恋爱!」
「好,你下回要是跟女人谈恋爱,我想办法做个红豆松糕帮你庆祝,怎麽样?」严岚笑著说道,田宛真不知道已经跟他吵想吃红豆松糕吵多久了,不过人在国外,很多食材都不易取得,他不想屈就於随便的食材,也没那个空閒去找他看得上眼的食材。
「好,就这麽说定了,唉哟你最好了,都没有要爱男人或女人的困扰。」田宛真嘟起嘴。
「你又知道我没有了?」严岚笑著,他几个x伴侣都是男人,也没有对田宛真特别隐瞒,他以为田宛真因此而觉得他就是同x恋。
「你当然没有这种困扰,因为你爱的从来没变过啊,不就你哥吗?」田宛真一语道破。
严岚有些愣住。他从来没有跟田宛真提过这件事,田宛真怎麽会知道?但此时此刻的他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他们毕竟都不再是孩子了。
「你怎麽晓得的?」他微笑著反问。
「当年林珍珍的事情的时候,我就晓得了。」田宛真笑道:「你不要以为是林珍珍说的,不是的,我只是觉得啊你很奇怪,因为那时候一开始大家不是都以为林珍珍是对你有兴趣?但你都没有拒绝。问题是我看过你拒绝过很多人,软的硬的,不怎麽留情,为什麽林珍珍你反而没办法拒绝?後来她跟你哥在一起,我又看你闷闷不乐,就猜到了。」
「这麽好猜?」严岚偏著头笑了。
「要有慧g的人才猜得出来啊。我认识你够久了。看到你哥哥出国之後,你拚成那样子,连跟我说个电话的时间都快没了,要不确定也很难。你很想追上他吧?」田宛真笑问。
「这又怎麽猜的?」严岚仍是笑。
「看你大学那麽拚命,连跟我写信都没空,加上听说你出社会也是拚得要死……现在又到这里来,多半为了这个原因吧?」田宛真回道。
严岚笑望灯火浮动的莱茵河,没有否认。
那时的他们,并不知道不久之後的未来,这道桥会被人挂上无数的锁,有情人们会一起锁上,也有满怀著心事的人将秘密化为锁,挂在桥上,将钥匙丢入莱茵河中,永沉河底。
当挂锁在桥上,丢钥匙入河中的风气还没流行起来的时候,严岚已经慢慢地在巴黎闯出了名气,成为了米其林三星主厨的副手──一般台湾人很难到达的地位,在巴黎,真能被喊出名字的亚洲厨师几乎都是日本人。
没有法国人那麽浪漫,但日本人在做菜的细腻度上极度追求,让日本厨师在巴黎也拥有一席之地,严岚跟妈妈聊起这些,倒是意外地知道他亲生父亲原来是位日本人。
「说不定,就算你没在日本长大,但血y里也有日本人那种要求到了极点的因子在。」
那是严岚的妈妈之前的工作接触到的被外派来台的日本人,很喜欢他妈妈,但并不想要结婚生子,严岚妈妈又不太一样,觉得对方不错,但没有爱情的那种喜欢,只是当时的她想要一个孩子,也想得极清楚了,跟对方谈过之後,两个人各取所需,维持了一段时间的关系。後来他回日本,她怀孕了,彼此都忙,久了之後就断了消息。
严岚纳闷妈妈为什麽此时此刻才跟他提起这些,坦白说他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对他来说真的不重要,妈妈又为什麽这麽多年没有提过,却在他们母子閒聊的时候这样切入?
「我本来也觉得没必要讲,因为他是谁对你来说不是什麽会放在心上的问题,否则你早就问我了。」妈妈笑了笑。「不过最近他透过关系找到我,大概年纪大了想法不一样,想要看看你。我说你人在巴黎,忙得很,也不见得有空理他,岚岚,你想看看他吗?」妈妈问著他。
总算知道为什麽妈妈从很小就让他学日文的严岚想了想。「爸爸我可能叫不出口,但是如果他愿意,见个面也很好,只是妈,你知道我真的很忙。」
严岚一年顶多回台湾两次,大多是餐厅放假的时候,才有空回台湾。回台湾光是探亲访友,时间又全满了。妈妈倒是来看过他几回,要上班的他不见得都有空带妈妈去玩,还会帮妈妈报名旅行团或是帮妈妈规划行程。
「你下次回台湾的时候我安排一下?不然就是看他要不要去巴黎看看你,吃吃你做的菜。」妈妈这样提议。
於是他跟他的生父在巴黎见到了面,一时之间真的是很难喊出爸爸,幸好对方也没有要,纯粹想要看看他到底是什麽样子,跟他认识认识。对方也吃了严岚做的菜,不停地说著好吃。
不是什麽洒狗血的父子相逢,毕竟严岚不觉得对方有亏欠自己,对方也没有後悔自己当年的决定,他们相处起来,就是忘年之交那样的关系。
对方是个温文有礼的男人,看到人之後的严岚觉得自己更可以懂为什麽妈妈会选择这个男人生下他,因为对方重约定、讲理、能够沟通,但的确,对方就是那种蛮追求完美的人。
「不过妈,我觉得我对做菜的要求,应该跟我的血y里有没有日本人基因无关,因为你就是个很细腻的人。」见过生父之後,严岚对妈妈这麽说。
母子两个人,就算隔著几个海洋,感情依旧非常好。
就是开始流行在艺术桥上挂锁的前一两年,不只一位出资者找上严岚,想要严岚在巴黎开一家中法融合的餐厅,就是相中严岚包子捏得j巧,法国菜做得也好,严岚仔细地考虑後,选择了合适的出资者,在巴黎开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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