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眼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林夕阳走出学生宿舍楼,这才发现天已经被她折腾黑了。路灯放s出半死不活的光线,一对倚在电线杆上紧紧拥抱的男女好像没有明天一样,差点窒息而死,他们的衣服上到处溅满了毒汁。黑暗张着一张巨大的嘴巴,像有人布下了天罗地网。她被四周惶恐不安的眼睛注视着。林夕阳感到自己越来越深地滑入了黑暗的魔掌之中,呼吸跟着急促困难起来。她掉转过头来一阵小跑,在树林里跑来跑去,高跟鞋在水泥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回响,她死死地抓住路灯的那点微弱光芒,像一只在拼命逃命的小动物。她横穿过马路,摇摇晃晃。她差点回不去了,是学校的保安把她护送回去的。她像个白痴一样跟在保安后面,眼睛诚惶诚恐,生怕有人从树林里冒出来在她p股上打一针。针管里面装着乙肝病毒、吗啡或者艾滋病病毒,谁知道呢?那些无意中感染病毒没有几年活头而来疯狂报复社会的人,你得要时刻提防他们。
第十章
学校没有给这个进修班安排多少课,大部分是基础课,跟林夕阳几年前自学的专科课程没有多少区别。教育机构在多年的利益关系中达成共识,一起把手伸进老百姓的腰包,竭尽所能地把他们腰包里一点可怜的钱掏出来,然后那些穷学生必须再浪费两年的生命时光换一张废纸,尽管这张废纸将来会使很多人达到晋升目的,大部分人为了晋升都乐意这样干,花花绿绿的钞票是多么实在啊。保证不用多久,他们就习惯这堆臭烘烘的狗屎啦。
林夕阳所有的抱负一下子成为泡影,她对自己原先怀有的无比崇高的理想感到很可笑。她感到莫大的愤怒。有一段时间她甚至想卷起铺盖走人,但一想到又要一路呕吐着回到乌堡镇的阁楼里,她就浑身紧张得直颤抖。阁楼对面的娱乐城像乌堡镇心脏里的一个恶性肿瘤,而且这个肿瘤越来越大,快把整个镇淹没了,里面没完没了地制造赤ll的场面,男人们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猎艳,每天都有不同的美味佳肴摆上桌,他们细细品尝着,却把家里的女人扔进粪坑,让她们变成臭狗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镇里的女人连饥饿时的压缩饼干都算不上。她的婆婆整天无事找事,就知道把眼睛盯在她身上,紧密监控她。小家伙整天在色情网站遨游,把玩脱衣舞的游戏。人的感情在集体麻木,剩下的只是一堆赤ll的欲望、性和货币了。
大都市里的人喜欢文质彬彬地躲到外面去寻欢作乐,神不知鬼不觉就把问题解决了。这里的天地肯定比乌堡小镇广阔得多,有趣味得多,但这都妨碍不了她一个人躲在房子干自己想干的事情。林夕阳比较了一下,她觉得在这里过日子比在牢笼里守日子强多了。
因为课程的事,终于有人到学校教务处激烈抗议了,学校为了平息学生的集体愤怒不得不勉强给他们安排了一门新课《西方美术鉴赏》,带这门课的教授刚刚从欧洲回来,还没有适应周围的环境,把他先安排在这个进修班,可能也是这个目的。林夕阳马上对这门课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自幼热衷于西洋油画,但是在乌堡镇,只要她流露一点想发展自己画油画的专长,或者只是舞文弄墨一下,小镇的人们就会笑掉大牙,她的婆婆保准会当场拔掉假牙,满世界疯跑。乌堡镇无所事事的女人们喜欢赤身l体地在麻将桌上打发她们子虚乌有的时光。这是她们再正常不过的生活方式了,否则就会招致集体嘲讽。
林夕阳对新生活重新充满了期待。
但她很快跌入了深渊,教授一进教室就把他的假发从头上抓下来,压在教科书上,教室里一片哗然。他摇晃着光溜溜的脑袋开始抱怨学校给他的薪水太少,他千里迢迢从大西洋彼岸的大不列颠跑来就是为了带这个倒霉的进修班。他在课堂上滔滔不绝,但全都是一些废话,臭烘烘的,像刚刚从茅坑里翻滚出来的。他经常话说到一半就把假发盖到头上躲进厕所抽烟去了。教室里时不时地响起一片唏嘘声。每个人都地教授的秃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在上面抹了一层黄油,一个亮晶晶的脑袋摇晃在教室和厕所之间,中间还冒着浓黑的烟雾。
林夕阳相信,他可能在外面长期受歧视才有了躲在厕所里抽烟的习惯。她更愿意把他看成一个有生活节奏的男人而不是一个抽象的教授。学校把他封为博士生导师好像就是为了让他来整顿这个业已停业的旧货市场。拯救多么需要勇气啊,还需要大量的金钱。但学校像个吝啬鬼,它只知道一味地榨取,把收到的一大笔金钱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
教授越来越想当“老板”,带几个学生搞科研项目再拿到国外市场上去卖,肯定能卖到大价钱,他对国外市场太熟悉了。他从不谈油画,一门心事地想着把中国的垃圾当作艺术品拿到国外去换货真价实的欧元。他干脆变成一台印钞机好了,这样的话,他和家里的保姆就可以脚底下踩着铺往大不列颠的钞票,所向披靡,把整个世界都踩在脚下。他几乎迫不及待地要为此发疯了。
教授好多年没有研究油画了,他朝黑板大口地吐浓痰,说中国的油画一钱不值,狗p不如。他不值得为狗p艺术献身。他站在讲台上抱怨着,像一条在荒原里被主人出售的呜咽的小狗。看来这个个子矮小的男人还真有点功夫,加上秃头的光电效应,他被一个目不识丁的保姆使唤着,现在迫切的目标是赶快挣钱买一幢小洋楼,让他的小老婆过上阳光灿烂的日子。
他刚刚从旧货市场里提回来一辆二手车,还没有别墅,把二手车转换成一手车,再在山腰上建一栋别墅,那要费很大功夫,他的小老婆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转正了,她为他立下了汗马功劳,东躲西藏地为他生了一个儿子,正趾高气扬着呢,好像她心目中的太阳已经冉冉升起来了。她撒起娇来时就用脚上套着的绣花鞋踢教研室大门,把不锈钢铁门踢得哗哗直响。学校里的金属门都被她踢坏了。
这个从大不列颠回来的男人时不时把他儿子挂在嘴边,好像儿子是他毕生创作的一幅油画,他终身追求的目标已经实现了,现在是他从头到尾享受生活的时候了,但他还要全副武装地挣钱,好让他儿子整天坐在钞票上大滚,他乐意看到他儿子朝艺术的脸上涂抹狗屎。他提前给他买了一个假发,准备一听到风吹草动就赶紧往他头上套,他深谙遗传与变异的道理。他不想向银行贷款,高额利息比养一个小情人还贵。那样的话,他就没有钱带小情人去欣赏意大利交响乐了。他还有钓鱼的爱好,现在这个社会,没有钱谁愿意上钩啊。那些暴发户整天把玩着金钱的游戏,得意洋洋地享受天下的美女。他们的身体提前透支,把身体挤得空空的。
林夕阳的情绪一落千丈,她感觉这个伪艺术家肯定在大不列颠卖了几年狗r后跑回来充当教授的角色。学校还把他当宝贝一样供养在太阳
天堂眼 第 7 部分
林夕阳的情绪一落千丈,她感觉这个伪艺术家肯定在大不列颠卖了几年狗r后跑回来充当教授的角色。学校还把他当宝贝一样供养在太阳底下呢,生怕他一气之下把我们的国粹卷到大洋彼岸去了。不过,他们都盯得紧,好不容易挖来一个海归人才。即使要走,他也只能带着他目不识丁的保姆赤条条地滚到大不列颠去。这下,他肯定不寂寞了,保证还养得白白胖胖,一个老老实实会做中国家常菜的女人太重要了。
这里的人更像一台机器,他们必须随时充电、放电,身体和情欲就仿佛全然是可以称量的东西,在多巴胺的作用下周期发作。他们为生计发愁,为艺术发愁,为性发愁,这些东西在y暗的十字路口汹涌地袭击他们。
和班上大多数学生一样,上了几次课,林夕阳就感觉没劲了。躲在宿舍里睡大觉偶尔还能做个美梦呢。她要紧紧抓住这点自由时光,把多年来积压在胸口的郁闷全吐出来,吐在这里。她已经买好了颜料和画笔,准备投入工作了。鱼的线条其实很简单,她画的几十幅都不甚满意,主要是色彩和线条没有搭配好。她不能丑化它,也不能用变形的手法,她要用固定视点去表现现代形象,仅仅是把它画得像是远远不够的。
长方形报栏被一些形形色色的广告占满了,传统装饰画和设计图被挤到了一个角落里。几个端着饭碗的学生驻足在那里观看。成熟漂亮的女教师从宿舍里走出来,中午灿烂的阳光改变了她对色彩的看法,她脸上露出刚刚被阳光普照过的惬意表情走过来,马上有人给她让出了一条道,她在别人给她让出来的一条夹缝里看到了一则消息:世界循环画展在省艺术馆展出。而且今天是展出的最后一天。
林夕阳感到自己内心深处的震颤,她又奔跑着回到宿舍,给大学生打了个电话,要他带她去看展览。大学生停顿了一下,却要她直接到他宿舍,他有更好的艺术展现给她看。
她出门前刻意打扮了一番。女人很高兴,她的化妆技巧终于派上了用场,而且她乐于此道。她将前面的两绺头发束到脑后,用一只发卡夹起来。然后穿上牛仔裤,上面套上新买的带有蕾丝花边的碎花上衣。她口袋里只装了一瓶消毒水。现在的女人出门带避孕工具,而这个从乌堡镇出来的女人却很可笑地带消毒水。好像随时都有人把她拉下战壕,向她下毒手似的。这个女人幼稚地认为,手上有了一瓶消毒水,她就万事大吉了。
林夕阳走在大街上,仔细观察每一个人的脸。怎么看都感觉他们都像有病的人。他们一部分人流向了写字楼。一部分人跑到路边性病诊所。年轻一点的就站在银行大厦宽敞的空调大厅里约会网友,他们已经在酒店里开好房了,就等着那一声呼啸。那些性病诊所大多是一些盲医,专门把诊所设在肮脏的角落里,进去的人大多戴着墨镜,鬼鬼祟祟的像去偷情。
林夕阳忽然想起,应该打个电话回去问问儿子怎么样了。她在大街上东张西望。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朝这朵开得正旺的花走过来,他问她想不想提供性服务。林夕阳气得差点一巴掌打在他的蛤蟆眼镜上。林夕阳说,找你妈去。男人不死心,说,价钱好商量。林夕阳又说,找你妈去。男人朝地上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说,你他妈的还假装正经呢。呸呸。林夕阳趁他往地上“呸”的时候趁机逃走了。她躲到马路对面的女公共厕所里。几个女人捂着鼻子刚好从厕所里冲出来,高跟鞋踩在她的脚趾上,她跳了起来,正好一脚把后面冲出来的女人踩得尖叫。
林夕阳看了看自己,怎么看也觉得自己不像一只j。她慢腾腾地走着,反正也不赶时间。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亭子上、树干上、包括话筒上贴满了酒店的招聘广告:底薪四万加提成,你还犹豫什么?林夕阳握着话筒,像握着一个炸弹。她慌忙扔下电话,逃跑了,她在街上疯跑。
这种招聘广告铺天盖地,势头绝对压倒了所有其他广告。林夕阳看到早些时候贴在电线杆上的性病治疗广告已经被风蚀得差不多了,有些崭新的酒店广告干脆就压在了上面,而且全都贴满了。几个打扮前卫的少女给过路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她们认真地记着上面的电话号码,漂染过的长头发飞扬起来,马路上五颜六色的风景引起了一阵s动。
林夕阳在这条欲望大街上盲目地走着,诚惶诚恐地丈量着脚底下的土地。从这所学校到那所学校,应该不会太遥远。但她恨不得一脚就踏进大学生的视野。尽管这个想法完全不由自主,但她还是被自己吓了一大跳。第一次她感到生命有史以来的甜蜜在她内心深处被激荡起来了,她陶醉在他的气息里,突然像一个精神失常的人那样靠在一棵硕大的树杆上,浑身颤抖起来。
好久,她才从那种恍惚中恢复过来。这一次,她怀着满腹的期待,脚步变得轻盈起来。尽管她每走一步就被前面的酒店招聘广告打扰一次。几个脑袋拼命地从车窗里挤出来,他们笑眯眯地看着这个失魂落魄的女人,好像她已经成了这个现代化都市的囊中之物。她不时把大学生的名片拿出来看两眼。走错地方就麻烦了。脚趾甲上红色的指甲油总是分散她的注意力,出门前她大胆地涂上了这个颜色,为了让她看起来显得更有生气一些。她马上闻到了一股橡胶轮胎摩擦地面时散发出来的臭味,随着汽车一阵尖锐刺耳的急刹车的声音,又有人倒在十字路口死去。
一大群人朝出事的十字路口涌去,而且人群还在继续扩大。好几个长统丝袜挤在人群中间,这些无聊的看客很快造成了城市交通堵塞。人群中有人在呐喊,在哭嚎,在抽搐。阳光照耀下的鲜血太刺眼了,有人戴上了太阳镜,他们怜悯地叹息着,眼睛到处捕捉着人群中耀眼的粉丝,眼睛死死盯着她们胸口的两座火山,盘算着晚上的约会。生死就在一线之间。
一辆警车惊慌失措从马路上摇晃过来,人群哗啦一下豁开一个大口子。林夕阳朝那边张望了一下,一对倒在血泊中的男女还在做临死前的拥抱。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血腥味凝固在空中久久弥散不开。簇拥在一起的人头让她呼吸短促。
林夕阳摇了摇头,继续朝目的地走去。她打听清楚了,那个学校的学生全住着漂亮的学生公寓,大部分学生的生活过得很舒服,他们大学二年级就开始到外面接活。简单地设计一下图纸,把图纸以高价卖掉,几个月的生活费就解决了。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她从来没有如此身心愉快过,有一刻她甚至有一种想疯狂l奔的欲望。街头不时有些行为艺术家在放肆地表演,小商铺里放着地动山摇的摇滚乐,以此来吸引顾客的眼球。她放弃了打电话回去的想法,否则,她又在往自己的脖子上套绳索,她好不容易从那个枷锁下逃出来。至于她男人,她已经对他彻底麻木了,他不是跟情人在一起,就是在外面找小姐睡觉。
但那些遵守传统道德的女人呢?
耶利内克说:天黑了,女人们蜷缩在鸟笼似的房间里,她们的心在流血,她们的性在流血。
谁在给她们制造鸟笼?谁在惩罚她们的性?从性饥渴到消化不良,这世界的两极,你到底还要开放到什么程度?他们y谋要将整个世界变成一个巨大的疯人院吗?
学校门口栽满了古铜色的玫瑰,上面布满了荆棘。这些玫瑰可以说是他们学校最好的点缀了。但因为没有人管理,他们不是忙于工作就是忙于在网上聊天,在网上谈虚幻的爱情,没有人留意这些玫瑰,它们都耷拉着脑袋,正接受着死亡的考验,像众多的坟墓一夜之间在平地上拔地而起。鹅卵石路上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恋人们对它们熟视无睹,他们沉浸在更亲密无间的爱情游戏之中。
林夕阳要想到那栋豪华的学生公寓去,必须经过一个野狗横行的停车场。这些野狗是毕业生留下来的,积攒了一大群,它们义务为教授们看守车库门。停车场里堆满了轿车,这是他们的另一个房间,那群野狗时不时跳起来舔着轿车的金属外壳,这儿的色彩太鲜艳了,野狗们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它们跳起来的时候总是把过路人吓一跳。林夕阳想了很多平安过去的方法,最后决定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如果有野狗朝她扑过来,她立即装着在地上拣石头的样子。人凶恶起来连狗都害怕,但每天都有人丧身在狗锋利的牙齿下。
她今天的机会比较好。
大学生住在四楼。楼下栽着一些长满了荆棘的月季花。黄的和红的穿c在一起,像一群杂毛狗在风中摇摆。刚开始林夕阳还以为是玫瑰花。这个总是把月季花和玫瑰花混淆的女人被刺划破了手指。她吮着手指头走进学生公寓。一进门她就明显地感觉和她住的地方有天壤之别。她在四楼的楼梯口停下来,站在那里喘气。手指头的血终于被止住了。她把头探出窗外,那些搔首弄姿的月季花变成了无数个圆点。她把它误认为是玫瑰花了,这个从乌堡镇走出来的傻子。
大学生把她让进了屋。他的房间里坐着一个女孩,一个至少比她小十岁的女孩。屋里一片狼藉,好像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女孩倚靠在洗手间的门上,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她轻蔑地看着她,尖锐的眼睛拴在她脸上,似乎在向她挑战。没过多久,女孩挥舞着胳膊、哼着流行歌到洗手间去了。
有一瞬间的恍惚过后,她马上镇定了自己。几年来,世界变化太快了。她发现自己随着人流发了疯一样地往前走,一束光线直s进来,她走在人们空虚的脸上,一个人走进了夹缝地带,怎么也收不住脚。
画展马上就结束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你凭什么断定我对那个画展感兴趣而对你这个人不感兴趣?
大学生调试着电脑屏幕,屏幕上马上有几个活动的画面闪出来:几个l体女人跪在男人身边,为他殷勤地擦洗全身,男人身体中心的器官很快倔强地竖立起来了,女人们发出一阵夸张过的惊恐的叫声:那是一场即将来临的海啸,马上要席卷东南亚,为了保全自己,赶紧逃吧。但其中一个意大利棕色皮肤的女人主动把一张豁嘴凑上去,男人的器官就此消失在她嘴边了。其他几个女人尖叫着一哄而上。
事情很突兀,事先没有任何前兆,但大学生认为玻璃框里的楷体字已经提醒过她了。林夕阳还没有醒悟过来她就眼睁睁地看着金属床架在她面前摇晃、倒塌,那个野狗横行的停车场在她脑海里迅速地一闪而过,它们为争夺一块r骨头而出现了残暴场面。林夕阳惊骇地看着,感觉自己偏离了生活轨道,走到了地球的另一极。
这是国际互联网提供的色情电影,大学生刚刚从网上下载下来的,可能刚刚打开,还没来得及看。很显然,他不想放过这次机会,他花了很长时间下载,还付了昂贵的观赏费用,他把银行账号输到电脑网络里了,它会受人的控制自动划账。现在他可以高枕无忧地欣赏成人电影了。他仰躺在一张破旧的回廊椅上旁若无人地看着,一边抽烟,一边慢腾腾地把黄油往面包上抹,旁边有一堆早就准备好了的干牛r,他吃得津津有味,不断地示意她吃。
林夕阳手足无措,她蓦地发现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她离这一代人的现实生活方式越来越遥远,她眼睁睁地看着这帮年轻人高举一面旗帜,还不等太阳下山就朝过去人的脸上涂沫秽物。
这时,女人转过身,但她怎么也拉不动房门,门已经被牢牢地锁死。她怒气冲冲地看着这个躺在回廊椅里无所事事的懒汉。遗憾的是,他并没有被眼前这个女人的怒气打倒,他正胸有成竹地看着她。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他走过去抓住她的胳膊,为了表示他并没有恶意,他又尊敬地和她拉开了一小段距离。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然后指着回廊椅,命令她坐下来和他一起欣赏电影。他说,你比我更有资格看。
林夕阳忐忑不安地看着他,大学生趁机把椅子拖在她跟前。房间里亮晃晃的,大学生把她按在椅子上。她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哗”地一下一起朝四周惊慌失措地张开了。她感到事情不是她所想象和期待的那样,而且现在,自己成了被人窥视的主角,她亲眼看到那个对她蔑视的女孩走进了洗手间,她的茹房还没有完全发育好,像是魔术师变出来的两个象牙套,这两个象牙套镶嵌在她硬邦邦的胸脯上,给人一种隐隐约约的灼痛感。她看到她躲进洗手间就再也没有出来。她真的像个魔术师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了?
管她呢,我还不知道她叫什么,不过这好像并不重要。大学生似乎看中了她的心事,边说边调试画面。他得意地挥了一下手,朝天空悠然自得地吹了一声口哨,他又轻蔑地说,一个小孩子,还什么都不懂,就跟我来这一套。
林夕阳望着他。
她不想当处女了,要我来消灭她。大学生把手c在裤兜里,在她面前摇摇晃晃地走了两趟,他说,还有比我更开放的小孩呢。
林夕阳张大了嘴,再也找不到可以掩饰她紧张的话来。她没有办法像他那样做到冷静从容。她紧张不安地拿起书桌上的报纸,报纸上是一些过时的新闻,这丝毫没有引起她的兴趣,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关心政治的人。她既不能看电脑中的画面,也不能集中注意力看报纸,这使得她非常难受。她的手像没有受过训练的警犬在猎物面前不知所措地拼命颤抖。所有的感官都被扬声器里肆无忌惮的叫喊震慑住了。在不到十平方米的空间里,两个人都屏住了呼吸,也许是三个人。这对美术教师林夕阳来说,更像是一个梦境。
她把报纸翻到娱乐版,试图通过明星的绯闻把她的感官吸引过去。但机器里的女人放肆地呻吟着,不拘泥于任何形式,而且男女混合的叫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具有挑逗性。它执意地穿过她的耳膜,把她全身的神经都捏在手里,促使她全身心缩为一团。越到最后,手上的报纸对她来说越像形同虚设。她拼命抵制来自身体的诱惑,将两条腿紧紧地叠加在一起,到后来恨不得把两条腿合成一条腿,将两腿紧密缝合起来,因为她不可抵抗的自来水正通过自然管道,在一片沼泽地里氤氲开来,而且还在不可救药地一点一点地往外扩散。
一只停在电线杆上的黑色小鸟在电线上不安地跳来跳去,它们烦躁地尖叫着。她紧张地朝窗外瞟了一眼,这样她就避开了电脑上的画面,但声音还是从那儿尖锐地发出来并刺激着她。在网上、社会上到处流传的欧美a级片中,这直接的赤ll的性j镜头对性压抑的林夕阳来说无异于把她置于悬崖边缘,从最顶端坠落,然后将她摧毁。她无法逃避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的快感,它凝聚成一点,然后等待爆发,等待被撕裂,被炸毁。
最后,她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大学生造成的,她对他的感情,还包括她本能的欲望。她不知道怎么办好,她实际上是想要大学生的,但不是以这种方式,她感到了自己的虚伪,突然想哭。
她想象被撕成碎片的r块一齐扑向四面八方,那该是多么壮观的一番景象啊。要在情理之中,在爱情的光芒下,她心甘情愿地被这样悬置起来,享受致命的快感,在云里雾里,整个人都被电流击中。
大学生递给她一块面包,他在面包上添加了一些佐料,削成条状的火腿肠和巧克力夹在中间。林夕阳接了面包,却把它又放到桌上。在这种情况下要她吃东西,她会很难受。在这个保持良好心态的大学生面前,林夕阳感到自己像一只被围困在笼子里的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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