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濠镜春华(YD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莲生
那沉鱼一手捧心,一手抹血,双眉微颦,竟是别样诱人。那二人又兽`性大发,干脆也脱了个光,抓住沉鱼又是一顿蹂躏,丝毫不晓得怜香惜玉。落雁见此,依旧正襟危坐,不动声色。只见傲雪往沉鱼后腰用力按了几下,沉鱼那话又挺将起来,这头他后庭,那头勒他玉茎,不出一会,又把他弄泄了;如此来回往复,将近一个时辰,害的那沉鱼泄了十几回,直到他泄无可泄,瘫软在地。那两个亦玩了个够,各自起身,穿戴整齐,把沉鱼丢到落雁面前。
沉鱼眼前阵阵发黑,刚要撑起身,又摔倒在地。过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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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使足了力,爬到落雁脚边,抓住他衣摆喃喃道:「雁儿……我……」岂料那落雁斥道:「你去死罢!」又当胸赏他一脚,正中他伤处,害他登时昏死过去,血才从嘴角淌将出来。
迷蒙间,只见落雁又骂道:「你道你是何等样人?本王几时轮到你管?样样得寸进尺,处处制肘,真当你自己是本王长辈哩!」语毕愤而拂袖而去,一条手帕落在沈鱼眼……前,满是乌香味儿。
天刚破晓,处处啼鸟,一人踉踉跄跄,从青楼那条街出来。远远望去,似是个迟暮老人,走近一看,却是沉鱼。才过了一夜,那沉鱼面容憔悴,似是老了十岁,行尸走肉一般,不知将往何处。只见他行到桥拱处,却忽然停住。凭栏远眺,旭日初升,桥下点点流金,自远而近,掠过正下方的人影,渐渐没入桥底去。
沉鱼痴痴望着桥下`身影,渐渐泪眼模糊,滴滴落到桥下去。师父生前待他如掌上明珠,不过才十年光景,已成剩蕊残葩,教人糟蹋透了。如此一副残躯,被人始乱终弃,留在世上何用?见四下无人,便跨过桥栏,跃入水中,溅起一片水花,便没了声息。
突然岸边冲出一人,似乎守候多时,一见沉鱼落水,随之亦飞身投水,不消一会,便把那沉鱼拖上岸,探了探他脉息,半拉半背,往清风八咏楼去。这沉鱼心如死灰,虽然命不该绝,同落雁却已缘尽。加上痴心错付,还犯下大错,如何是好?这人奋身相救,有何用意?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历劫衰萎方知意 恋栈荣华始问心
话说沉鱼不堪凌辱,加上自尽未遂,旧患未愈,又添新伤,昏迷了三日三夜,直到第四日晨,才勉强醒转。环顾四周,空无一人,一阵山茶花香,扑面而来,教他一阵晕眩,分不清天南地北。究竟这是那儿?环视四周摆设,同端州旧居竟有几分相似。
那沉鱼摸索着起来,赤着上身,坐到镜前,借着晨光,理好头发,却不挽髻,由他散在肩头。只见镜中人满脸憔悴,面色苍白,目无表情,才三十出头,眉宇间却见苍老,不禁吐出四字:「死不足惜。」又见案前有把剪子,鬼使神差的握起,尖儿对准咽喉,正要刺将入去,又怕死了还弄脏人家地方,剪子抵在喉头,硬是刺不下去。正是此时,听的一声叫唤:「鱼儿!」
沉鱼这才惊醒,发觉自己一身是伤,根本动弹不得。只听不远处有把女童声:「爹爹!那叔叔醒来了哩!」只听一声推门,便是逸清急步如来,奔到沉鱼床前。
未等逸清开口,沉鱼轻声道:「师叔……咱家有负厚望……」逸清道:「不碍事。伤天害理的事,成不了也罢。」轻叹一声又道:「鱼儿,师叔对不住你……若不是受人以小女性命相胁,咱家定不会……」沉鱼打断他道:「师叔言重。好在走这一趟,咱家也学懂了些事儿。」便阖眼不做声了。
逸清着萧颍去别处玩耍,亲自斟茶与沈鱼,又道:「鱼儿,你师父临终有书托我与你。」沉鱼一听师父,心头又是一阵隐痛,急道:「师叔请取我来!」逸清与便他一封书,上书「爱儿沉鱼亲启」。
沉鱼见这六字,心下一凛,取出那书,只见:「商舟奏阮,镜海游鱼。舐犊情深,不能尽诉。」正是师父字迹。沉鱼隐约也晓得了,却也不忍点破,便道:「师叔,咱家看不明白。」逸清道:「『沈』『沉』相通,鱼儿可懂?」(注:繁体字的沈是shen,是沉的通假字)
沉鱼猛的心头一震,不禁自言自语一句:「莫非师父……但我父母不是己过身了么?」逸清只道沉鱼问他,便叹道:「其实当年师姐同个佛郎机人私定终身,那洋人却突然回乡,自此再无音讯。你说一个黄花闺女,无端生了个孩儿,怎不教人笑话?于是一直未敢同你相认。他年年去香山澳码头,就是等你爹回来,只可惜……」沉鱼接道:「只可惜我爹再未归来,后来他才不去了是么?」逸清默默颔首。
那沉鱼不过随口一说,不料竟是真事。一直以来,他只道自己同凯尔一般,是个十全十的洋人,随着年岁渐长,冥冥中却同汉人情难割舍,总不如凯尔豁达。本想着无亲无故,原来至亲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忽然放声大笑,继而泪流满面;念及多年所作所为,种种丑事,辜负沉镜一番栽培,枉为人徒,更枉为人子。他自知时日无多,如何有颜面去见沉镜?
突然一阵急促铃声,几个衙差闯将入来,劈头便问:「沉鱼在这儿么?」逸清还想借词搪塞过去,那沉鱼勉强起身道:「在。」便束手就擒。逸清还生怕沉鱼供他出来,岂料沉鱼竟道:「这位先生见我负伤,好心留,他既不知情,带我回去便是。咱家行将就木,不必连累别人。」
沉鱼被押到衙门去,对劫标一事,一五一十,尽数招认。可问到乌香去向,那沉鱼却守口如瓶,任凭严刑逼供,依然不发一言。衙门众人见他好生倔强,只好将他监,容后再说。几个狱卒看他不顺,心情不佳,一见他发病,就把他绑起来一顿鞭打。
沉鱼身上虽痛,心中却是释然。这皮囊,遍体鳞伤也好,支离破碎也罢,如今还有那个珍视?师父已死,浮笙又不相往来,落雁那句「去死」,亦在他耳畔久久萦绕。他伤重如此,也挨不了几日,不如早日同师父,如今该是娘亲,重聚罢了。
话说昊天标行里头,那浮笙除了每十日送药去逸清处,便在府上独自神伤,日日魂不守舍,任若晓出尽法子逗他哄他,依然不屑一顾。这夜来了个不速之客,一身杀气,劈头便要见浮笙。
浮笙一见来者,正是久违情人,心中惊喜难捺,唤道:「师兄!」对方却不由分说,抄起身旁一把木剑便刺向浮笙;只见他身法似电,剑影如虹,完全不似有伤,瞬间便刺出十几剑,纵使木剑无锋,亦教浮笙势难招架。
诸位或许不解,沉鱼不是监了么?怎会身处昊天标行?还要从监那时讲起。沉鱼日日教人虐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际,居然有人来保他出狱。只见是个瘦削少年,着件鸦青斗篷,同那县官一同入牢,一路有讲有笑,行到沉鱼牢前,见他半死不活,便道:「如今当家交代,若这厮肯赔货道歉,劫标一事便一笔勾销,权当一场误会,也省了你们功夫。」
那官道:「少当家海量宽涵,只是这厮劫的是朝廷贡品,如今货还未寻回,咱家不好交差。」那少年笑道:「不打紧。咱家自有办法,定不会害官老爷难做。」
那被称作少当家的,便是昊天标行柳若晓。这日正好若霜笑天不在,其他人又各有各忙,正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若晓早晓得到这日家中无人,便着人接沉鱼出狱。
其实沉鱼着紧的所谓乌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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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是张浸过乌香的油纸,包着些普通草药。沉鱼遇见的几个标师,皆是若晓使人假扮。既然是一场误会,不过是小孩子捉弄人的把戏,官府怎还会追究?若晓到衙门赔了罪,罚了几两碎银,便悠哉悠哉的,回家看大龙凤。
眼见那两人酣战,若晓坐到一旁,一路削木,一路听刀剑相交之声,看似毫不在意,心中不禁暗喜。这场决战,正是他一手策划。探听到沉鱼要乌香救落雁,便故意放出风声,引沉鱼劫标,聘人将他打个半死;待沉鱼就擒,再到狱中保他出来,着他同浮笙比武,若他赢了,便可保八咏楼周全;这沉鱼性情刚烈,纵使他不顾自身,亦会顾同门安危,定必会同这浮笙酣战一场,其时他几时死,如何死,尽在他柳若晓掌握之中。只要这沉鱼一死,断了浮笙念想……,再想法子教这浮笙待他死心塌地,亦再不是难事。
只见沉鱼招招夺命,直取浮笙要害,那浮笙却守的滴水不漏;沉鱼招数纵使变化万千,亦伤不了浮笙分毫。见丝毫逼不退浮笙,沉鱼越发急进,剑招越来越快。又过了数十回合,浮笙不知是可怜他,还是真守不住,教他剑尖点中左肩,痛的后退了好几步。沉鱼见一招得势,更是连消带打,浮笙吃痛,亦反攻不得,只好以守为攻。
突然沉鱼剑势一顿,浮笙见是机会,趁势反扑,却见沉鱼面色有异,便招退开几步。沉鱼只觉后劲不继,喘道:「你这剑法那个教的?」浮笙道:「当然是师兄你!」见沉鱼面色发青,满面冷汗,不顾那沉鱼手执兵器,上前为他抹汗,隔着那手帕儿,悄然抚过他脸。
沉鱼不做声,倒不是由他放肆,而是无力反抗,垂首皱眉低喘,硬撑着立在原地。浮笙急问:「师兄可受了伤?」沉鱼一把推开浮笙,怒道:「不关你事!」
若晓本想他赢回浮笙,但见浮笙从来就心不在己,一见了这沉鱼,顿时旁若无人。又想自己待浮笙素来不薄,生怕他难过难受,这厮得浮笙钟爱,却弃之如敝履,煞浮笙一片真心,更是对这二人好不妒恨,即刻又计上心来,望着那两个,冷笑一声,又削下一片木屑。
沉鱼只觉气血上涌,险些吐出血来,却不想失威于浮笙,硬是吞了下肚,又摆出个架势道:「再来!今日定要分个高下!」浮笙道:「师兄!莫非我俩之间,果真难逃一战?」沉鱼厉声道:「你我之间,早已毫无瓜葛!」浮笙凄然道:「好!若我死于你手,此生亦是无憾。」便取来两柄铁剑,一柄与那沉鱼。
沉鱼接过剑,望着面前旧爱,只觉无比熟悉。原来多年来浮笙未变,变的只是他自己。若当年未遇落雁,一路同这人双宿双栖,今日又是何等光景?
眼见那人剑拔弩张,自知不能在此时念旧,想起他教浮笙练武时,不慎跌伤,从此毁了一世前程,又怒意重燃,不由分说,一剑刺向浮笙面门。浮笙见他来势汹汹,侧身闪开,作势回刺一剑。岂料沉鱼方才只是虚招,实招后发先至,直取他咽喉要害。
浮笙本就无心恋战,眼见避无可避,便要教他刺穿咽喉,弃了铁剑,欣然合眼。岂料剑尖碰到他喉结处,戛然而止。浮笙只听弃剑之声,方才睁眼,只见那沉鱼身形一晃,勉强站稳,看也不看浮笙,反倒向若晓作揖道:「少当家,得罪。」
不等浮笙反应,沉鱼转身便发足狂奔,一路闯入野外密林,已不顾前头有无去路。也不知奔了多久,沉鱼脚步越发沉重,见已无人追来,终于不支,跪倒在地,咳了好几口血,便倒在树下。数月来新伤旧患,已将他折磨的不似人形;勉强挨到如今,却觉再也起不了身。
沉鱼抬头望去,枝叶之间,点点繁星,似夜空撒了一片银沙。如此美景,若不是躺在树林里,恐怕亦难得见。不知浮笙在这儿住了许多年,可有闲暇这般躺卧,望望牛郎织女星?有念及此,沉鱼不禁失笑。弥留之际,心里头始终还是那浮笙,终究是骗不过自己的心,瞒不过自己的情。这许多年来,兜兜转转,不过是场闹剧。落雁那里值得他万千宠爱?自欺欺人了许多年,如今醒觉,亦未为晚也。
偏偏此时,乌云蔽月,来路一片漆黑。沉鱼亦倦了,正要睡去,却听一阵急步。不知来者是否浮笙?若真是浮笙,他定要表明心迹,多年来离离合合,恩恩怨怨,辗转百花丛里,却不如故人好。那脚步越发接近,他打起神细看,还未认出来者何人,突然一阵钻心剧痛,便仰面倒在树下,不省人事。
回说昊天标行,那浮笙把伤处包扎妥当,左思右想,还是放不下沉鱼,正要出去寻之,撞正若晓进门。只见那若晓满面得意,在浮笙耳边低语道:「阿浮,你很恨那沉鱼么?」浮笙不假思索道:「恨!」若晓笑道:「是么?咱家便如你所愿,替你铲除他了。」
浮笙面色一沉,道:「你说什么?」若晓淡淡道:「咱家方才见他在林子里歇息,便赏了他一箭,谅他也挨不过今晚。」浮笙非但不高兴,惊的面色煞白,当即不顾伤势,夺门而出。若晓见浮笙心如刀割,实在十分解气,不由得放声狂笑;可他这般机关算尽,却发觉自己再三示好,于浮笙而言,依然不如一个将死之人,笑毕,竟伏在门上恸哭不已。
那浮笙披荆斩棘,呼唤的声嘶力竭,却只闻回声,不听应答。直到清晨,几乎翻转整个树林,才在一处树下,发觉有个躺卧身影,行近一看,赫然是那沉鱼。晨光下,沉鱼安然沉睡,几缕乱发散在额角,面色却显苍白,浑身沾血,胸口插了支箭,创口处一片殷红;随着他胸膛起伏,那箭亦微微搏颤。
浮笙见此,即时跪倒在他面前,哽咽道:「师兄!」随即潸然泪下。自从当年反目,分道扬镳,多年风风雨雨,浮笙居然从未想过沉鱼会遭遇不测;他当年亲手将沉鱼赶走,如今眼见沉鱼将死,痛楚更胜自己受苦,便不管他听不听到,将多年思念眷恋,尽数与他倾诉,见他纹丝不动,更是悔不当初。
沉鱼听他声音,过了片刻,竟自醒转,望见故人,竟如少时般一阵暗喜,开口想唤声他,却说不出话来。浮笙喜极而泣,唤道:「师兄!」见他半梦半醒,又道:「咱家带你回家!」正要抱他起身,却见稍稍移动,都引的他一阵呛咳,只好由他枕在石上,又道:「师兄你等我!我去唤人来!」
沉鱼拽住他衣角,轻道:「不……必……」却又咳出血来,瘫软在地。浮笙见状,顿时泪如雨下,轻轻托起他背,道:「师兄,我对不住你!若不是我当初赶尽杀绝,师兄就不会受这许多苦!」
沉鱼痛得有口难言,一双碧眸柔情似水,却道不尽大半世情仇。只见浮笙俊俏依旧,一头墨发如云,当年不羁少年,如今已年届而立。眼见这浮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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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的像个小孩儿,模样叫他好不心酸。不知他当年刺浮笙那刀,浮笙可还觉痛?
沉鱼想问,却出不了声。凝视心上人良久,眼前忽明忽暗,沉鱼也分不清是真是幻。只是那人臂弯,却是真真切切的贴着沉鱼,就如少时无异;自觉大限已至,能与浮笙冰释前嫌,就此在他怀中长眠,沉鱼亦无憾矣。然而这些年岁,种种丑事憾事,教他心中默然悲叹。多年来为寻解药,算计了许多人,睡过了许多人,其实真正解药,不是早在他面前了?只怪他当年利用浮笙一往情深,把他当角先生使,却引火烧身,等当真生了情分,再抽身不出来,反倒聪明反被聪明误,沉沦欲海,恨错难返。
浮笙见沉鱼出不了声,目光却满是怜爱,难受的胸口发麻,眼泪都滴在他身上,拨开他面上乱发,又唤道:「师兄!」沉鱼忍着剧痛,抬手为他拭泪,顺势抚他脸颊,又用指头在他唇上打转,良久才柔声道:「阿浮……」
浮笙马上会意,捧起沉鱼脸儿,深深吻向他唇。沉鱼借此机会,握紧胸前那箭,只觉那箭有倒钩,轻易拔不出来,便咬了咬牙,用尽最后气力,连皮带肉拔出,顿时胸口血如泉涌,喷的有几人高,溅了那两个一身。浮笙方才醒觉,却为时已晚;只见沉鱼浴血而卧,浑身发颤,面色变得煞白,含情脉脉的望了望浮笙,眼角滑落一滴清泪,渐渐失了神采。
浮笙顿时失声痛哭,大呼「师兄」,纵使千般不舍,万般不愿,却再唤不回心上人。他顾不得两人满身是血,将沉鱼一把揽在怀里,哭的呼天抢地。痛哉悔哉,难以言喻,少时点点滴滴,涌上心头。上一次揽着这人儿,可是多久以前了?轻抚他一头卷发,又端详他良久,见心上人泪痕未干,又为他拭泪,把他放回石上,在他额上印上一吻,突然间也胸中一痛,咳了一大口血,和沈鱼的血混作一处。浮笙如此悲怆,理应有场大雨陪衬,此时却阳光普照,映的那两人镀了金一般,煞是讽刺。
话说浮笙三日未归,这日失魂落魄的入门,却带回个木盒儿。个个唤他,都听而不闻。拾简单行装,便同若霜伉俪道别:「当家,后会无期。」若霜问:「阿浮,怎走的这般急?」浮笙木然道:「咱家来成都府,原本便要寻我师兄;如今已寻得了,也便不打扰诸位。」若霜挽留的话儿,浮笙已听不入耳,甚至连工钱也不取,只抱着那木盒儿,不发一言,踏着一地落叶,渐行渐远,消失于街角处。
又说这落雁仗着乌香,日日风流快活,离家之久,更胜治水大禹。一日偶尔归家,已是人去楼空。不知何时,沉鱼已不知所踪,他那五弦阮倚在床前,早已蒙尘。后来不知何日,那阮亦不翼而飞。那落雁还暗自庆幸,沉鱼不回来才正好,省得他再扮乖巧落雁。后来病情每况愈下,风流了好些年月,亦已家财散尽,最后连屋子也用去换乌香医病,所谓朋友亦作鸟兽散,再无人照料他起居饮食,无人在他床前奏阮,才觉得诸多不顺。
怎么那沉鱼还不回来?每每头风发作,加上乌香成瘾,将他折磨的生不如死。于是他衣衫褴褛,流离失所,日日半梦半醒,有时突然昏倒街头,却无人问津;当日风光不已,如今落魄如斯,实在教人唏嘘。
不知过了多少春秋,一日城内一片哀声,原来金人大举南侵,东京已然沦陷,消息传到成都府,已过了近十日。但闻金人掠去半壁江山,掳走宗室无数,连他父母亦难逃此劫,即时一声惨呼,昏死过去。再醒来时,只记得十二岁前的事儿,逢人就说他是二皇子赵柽,闹着要回宫去。
起先还无人相信,不过这落雁虽然疯疯癫癫,东京旧事,宫中人物,却记的一清二楚。加上其时亦有柔福帝姬回朝一事,于是朝中便姑且信他,派人带他回临安。一路上还相安无事,岂料临安城下,那落雁问了一声:「咱们不是回东京么,怎么来了这儿?」
岂料这无心一句,招了杀身之祸。只因赵构无后,怕这赵柽诈傻回宫,回乡为虚,夺位为实,听他居然出此狂言,心想这厮果然是为夺位而来。这赵构虽失了半壁江山,但若无靖康之祸,王位那里轮得到他?迎回二圣,又或复河山,于这康王,皆是威胁;回临安不久,便将这落雁秘密毒死,弃于乱葬岗。
时近深秋,香山澳渡口,一行佛郎机商船,正要扬帆远行。凯尔登上甲板,回望熟悉风景,只叹沉鱼贵人事忙,顾着照料落雁,不便与他同行。他朝回到中原,定会告他见闻,下回再与他同游,看他家乡模样。
片刻离人语,半生春华事,就此而终。人生苦短,禁得住几番痴心错付?此般一厢情愿,欲海浮沉,耽搁了大好年华,到头来空余悔恨,才叹白走了这一遭。浮浮沉沉,已成追忆,正有一诗为证:
竹马折梅寄相思,孤雁成双有倦时。
衷言却作寻常语,情话空成别离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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