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她姝色无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浣溪
报信的管事气喘吁吁道:“正是!高家已经被抄了!奴才好不容易才趁乱跑出来!”
太后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没有高家,陛下要怎么接管陵城?”
铁矿的开采技术,在这个时代是一门精深的手艺。一座相同的矿,若是开采不得法,只能得到十之二三的铁,但若是开采得法,不仅数量上涨,质量也会大幅提升。
秦国最好的采矿技术,就攥在高家手里。
管事摇头道:“奴才也不知道。不过,民间已经在传,陛下冲冠一怒,只为红颜……”
太后猛然将一旁案几上的茶盏等物,全部扫落在地。
碎瓷声“哗啦啦”响起,宫人们都吓得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太后猩红着眼,狠狠攥起拳头,嘶声道:“此仇,不共戴天!”
……
冬狩的第十三日,姜鸾坐在景华宫里,听宫女们给自己唱民间小儿传唱的歌谣——
“宫中有一美,她的眼睛是天上的星星,她的嘴唇是春天的第一片花瓣。她坐着八只鸾鸟拉的马车,从遥远的越国而来,用美丽的歌声迷惑了我们的大王。她握着大王的心脏,将踏平整个秦国,她将把我们所有人都变成奴隶!”
姜鸾露出笑容。
“看来,太后的手中真的无人可用了!”
民间的流言,是一个很有效的操纵舆论的手段。在上国还没有覆灭的时候,各地仍以孝廉举荐官员。于是,当一个男子想要入朝为官,他就会在街上做戏,以形成流言。
——譬如越国一个男子,曾为了孝敬父母,在冬日把衣服脱光,将每一块布、每一条棉絮,都让给自己的母亲。他自己赤身裸体,走在大街上,人人赞其“至孝”。
姜鸾还记得,她第一次听说这个故事时,心中震撼不已,“我堂堂越国,竟还有这么穷的人家吗?”到了冬天,连一块蔽体的布都没有。
讲故事的人笑道:“他是公卿的儿子。”家里富得流油。
然而,不管怎么说,这些流言都是非常有效的武器。但是太后以往并没有这么做,大概是因为舆论的风向有时难以操纵,不如直接请刺客那么快速便捷——
毕竟,一个人很难确保,没有人会跟自己反着来。
姜鸾左右看了看,见到桌案上摆着一些蜜饯。她便把裴姬蓝等人叫进来,说:“你们将这些蜜饯拿去,带上一些粮食,去传播这个流言——”
她清了清嗓子,“宫里有一个权力最大的女人,她把美丽的公主被囚禁在笼子里,折断了八只鸾鸟的翅膀,让它们高声哀鸣。她熄灭了星辰,她掐坏了花瓣,她要杀死大王最心爱的女人,自己坐上皇位。”
唱着唱着,姜鸾脸红了。
武士们已经听呆了,他们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这是文宣王时期的故事。
文宣王是燕国历史上的一个大王,他有一个不能生育的宠姬。文宣王一直无子,臣子们见文宣王不愿意接近别的女子,便悄悄把这个宠姬杀了,文宣王怒急攻心,一病不起,燕国的太皇太后从宗室里抱来一个小男孩,垂帘听政,长达三十年之久。
民间很多人根本没有读过书,也根本没有出过远门,但他们都听过这个故事。
很多百姓都会相信这首歌谣的内容,并会为之恐惧。
武士们纷纷道:“臣等必不辱公主之命!”他们一边说,一边扛上宫女送来的粮食,拿起桌案上的蜜饯。
姜鸾道:“去找流民多的地方,谁记住了这首歌谣,谁就有粮食吃;谁唱得最大声、最好听,谁就可以得到蜜饯。”
蜜饯里有糖,在民间,糖是很珍贵的东西。
武士们领命而去,姜鸾起身,去寻找李怀懿。
李怀懿穿着骑装,坐在他所居的行宫的书房里,处理军中传来的急件。
他派出的说客,口才很好,已经说服齐、楚、赵三国倒戈,现任的越王因为错误的外交政策,和各国关系搞僵,让国中世家产生了很大的不满。
越国的世家,都拥有自己的兵权。没有他们的支持,越王地位不稳,他为了稳住民心,贸然进犯相邻的秦国边境。
见到姜鸾前来,李怀懿慢悠悠地把急件收好,瞥了她一眼,“何事?”
无利不起早,他的这个宓妃,若无要事,绝不会主动来找他。
姜鸾莲步轻移,走到李怀懿跟前,“陛下,臣妾听说了一首奇怪的歌谣。”
姜鸾眨眨眼睛,把方才宫女唱的那首歌谣唱出来:“宫中有一美……”
她的歌声柔软而缱绻,尾音微微上扬,如同珠玉落入盘中。
李怀懿抬起一边眉毛。
当她唱到那句“用美丽的歌声迷惑了我们的大王”时,李怀懿也笑起来。
是很温雅的、贵公子一般的笑。
他耐心地等待姜鸾唱完,低柔问道:“爱妃要朕如何帮你?”
姜鸾道:“自然是帮臣妾止住流言,查出幕后的人。”
李怀懿敲了敲桌子,“那么,爱妃也要帮朕做一件事。”
姜鸾颔首,“若在臣妾能力范围之内,自然没什么不可为。”
李怀懿的笑容愈发深。他把手抬高,击了击掌,宽大的袖子滑落下来,露出干净且骨节分明的手腕。
一个宫人走进来,端着一个用绸布盖住的托盘,放在桌案上,又低着头退出去。
李怀懿靠坐在椅背上,修长双腿岔开,朝托盘的方向扬了扬脸,气定神闲道:“把绸布揭开。”
第27章 三章合一 ……
姜鸾好奇地把绸布揭开, 发现是一套用薄纱和南珠制成的小衣。
薄纱如蝉翼,一层一层,逶迤堆叠在托盘之上。细腻光滑、晶莹剔透的南珠串成珠串, 点缀其上,让这件珠衣显得异常华美绮丽。
姜鸾猛然睁大眼睛, 抬头看他, “陛下要将此衣送予谁人?”
“自然是爱妃。”
姜鸾瞠目结舌, “当日陛下可不是这样说的。”
在她刚刚到达秦都的那一晚,她曾经从含霜的手中, 接过类似的衣物。
——而且和这件相比,它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李怀懿笑了一下, “当日朕不识艳色。”
他的身姿倜傥, 气度从容,语调低沉缓慢, “现在朕想看你着它跳舞。”
姜鸾的脸色几变。
“臣妾不擅舞。”她道。
她说的是真的。习舞辛苦, 她又于此事上没什么天赋。当年,她的母妃, 见到她小小年纪,学得额头上全是汗, 便让她停下来, 拉着她的手说, “阿鸾,你是咱们越国的公主,学不会, 便不要学了。母妃给你找两个擅舞的宫婢,让她们从小跟在你的身边,对你忠心耿耿, 日后你出嫁,就把这两个宫婢带上。”
话虽如此说,但她仍学了两支简单的舞蹈。之后,每当教导舞蹈的夫子过来时,姜鸾便让两个宫婢去学。后来她至秦国和亲,把那两个宫婢也作为陪嫁宫女带上了。
李怀懿目露遗憾之色,“不擅舞,那此事只能作罢了。”
他可惜地摇了摇头,干净修长的手指伸过去,拿起绸布,要将珠衣盖回去。
“陛下且慢。”姜鸾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臣妾愿意一试。”
李怀懿满意地颔首。
姜鸾拿着那件珠衣,转到屏风之后,红着脸颊穿上。她哆嗦着手,眼眶都要急红了。
——这个秦王,为什么越来越难伺候了?
姜鸾从屏风后转出来,婀娜的身躯微微颤抖,细嫩得像是初冬落下的第一片雪花。
李怀懿的眼睛都被晃得花了一下,将美景尽收眼底。
“这件珠衣等你好久了。”李怀懿愉悦地勾起唇角,走到琴桌边,轻抚琴弦,“开始吧,爱妃。”
姜鸾咬唇,翩然起舞,如月光照耀人间。
幸而书房中烧有地龙,她并不觉得冷,只是身体有些发僵。
李怀懿望着她,忽而道:“姜鸾。”
姜鸾看过去,看见他轻启薄唇,慢条斯理地道:“这类衣裳,以后只有朕叫你穿,你才能穿。”
不许如他父皇的妃嫔一般,主动勾引他。
姜鸾停了一下,脚下一崴,扑通一声摔下去。
但确切来说,她并没有触碰到地板,因为在此之前——
她躺到了李怀懿的臂弯里。
她没有看清李怀懿的动作,人影一闪后,那只劲瘦有力的臂弯就扶在她的身上,紧紧地贴着她的肌肤。
他低垂着头,看着她因惊慌失措而睁得圆圆的眼睛,像夏日山林之间的小鹿。
“扭到了吗?”他的眼睫垂下来,俯视着她,眸中如一眼探不到底的深邃汪洋。
姜鸾试着动了动右脚的脚踝,她“嘶”了一下,轻声道:“有点疼。”
李怀懿犹豫了一会儿,当视线落到她的大片雪白的肌肤上时,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将她打横抱起来,放到书案旁边的软榻之上,“朕去传御医。”
每年围猎之时,都会有将领受伤。因此,队伍中随行的医者必不可少,御医更是专为皇家之人治疗。
姜鸾坐在软榻上,仰头看他。修长白皙的脖颈,滑出一道动人弧线。
李怀懿瞥了她一眼,走到木施处,从上头把姜鸾的罗裙取下来,又随意地拿了一件鹤氅,一起扔过去,“你先披着。”
宠妃她姝色无双 第24节
姜鸾接住罗裙和鹤氅,羞愧难当。
“陛下能先转过去,容臣妾换一下衣裳吗?”
她的声调哽咽了一下。
在这次来之前,她以为……她以为,最多和从前一样。
李怀懿露出笑容,迈开长腿,走到她的身前,蹲下,捏了捏她的衣裳。
“这不是小衣吗,宓妃?”他把手一路滑到她的脸颊上,兴味地摸了摸,“直接穿上就行了。”
姜鸾哀求地看着他。
李怀懿不为所动,甚至看着她道:“要朕帮你披吗?”他指了指鹤氅。
姜鸾连忙抿唇摇头,自己飞快地套上。这件鹤氅宽大暖和,将她牢牢地包裹住,散发出熟悉的清香。
李怀懿见她穿好了,才不急不慢地走出去,对宫人吩咐道:“去传御医。”
宫人应是,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医者前来,他神情恭肃,朝两人行礼过后,方问道:“不知宓妃娘娘有何病症?”
说话间,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姜鸾一眼。只见她身披宽大的男子鹤氅,蜷缩在软榻上,身躯更显娇小。鹤氅上围着一圈白色狐狸毛,拢在她纤细的颈部,衬得那张小脸天香国艳,绝色难求。
一霎那间,仿佛天地都被夺去了光彩。
医者心中狂跳,低下了头,却听一旁的帝王,已经不悦地道:“朕的爱妃,脚踝扭了。”
医者心中惴惴,不敢再抬头。他凭借着自己丰富的经验,迅速开完方子,又叮嘱了几句“脚踝扭伤,宜静坐,不宜多动”,就被李怀懿挥退了。
出了书房,医者仍是脚步虚浮,额头冒汗不已。引他前来的宫人,见到他的模样,笑问道:“大人惹陛下不悦了?”
医者苦涩地点头。
他出身于世代行医之家,好不容易才入了宫,成为御医,一跃成为家族中年轻子弟的榜样。不想第一次出诊,就出现这么大的过错。
宫人笑道:“大人无须挂怀,陛下圣明,若是没有当场发怒,事后便不会责罚于你。”
医者难以置信,双目放光,又惊又喜,对宫人不住道谢,嘴里又喃喃了好几句“陛下圣明。”
书房里,姜鸾坐在软榻上,看见无数的宫人进进出出,只好小心地攥紧身上的大氅。
这些宫人都是来送药材的。冬狩出行时,不可能将每样药材都带上,医者便在方子上写了好几种药性相近、可以互相替换的药材。宫人们把药材找出来,一个个捧上来问:“陛下,这味药材可以吗?”
李怀懿见姜鸾的脸越来越红,才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道:“可以。选最珍贵的药材就行,不必再来问。”
姜鸾见宫人们鱼贯而出,才悄悄舒了口气。
李怀懿踱步到姜鸾身前,打量了她一会儿,缓声道:“方才御医说了,腿伤不便移动,今夜,你就歇在朕的行宫吧。”
姜鸾睁大双眸。
李怀懿迎着她的眼神,不可抑制地笑了一会儿,才道:“朕不碰你。”
姜鸾放下心。
他走到书架前,取了几卷书,放到姜鸾身边的矮几上,“今日下午,你就在此处看书。”
姜鸾看了几眼,见是种类各异的书卷,有好几本都是她没读过的。
她拿了一本过来,对李怀懿道:“多谢陛下。”
李怀懿颔首,在她身旁的书案之前坐下,默然地打量着她。
姜鸾慢慢翻动书卷,云髻峨峨,螓首蛾眉,低垂的眼眸里藏着无尽的美丽和温柔。
李怀懿的眸中露出沉思之色。
当他宠幸姜鸾的时间愈久,他就愈能认识到,这个女子,和别的女子不太相同。
绝大多数女子,到了他面前,都是温柔顺从的,这固然不是因为她们爱他,但只要他高兴,一个位份、一套首饰、甚至一句看重的鼓励,都能让她们听话。
对于姜鸾,他却必须像和朝堂上的大臣们周旋那般,又吓又哄,骗住了她,才能叫她听话。
但是,这却更有趣。
李怀懿唇边挂上笑意,将方才收好的急件取出来,压在了镇纸的底下。
一个宫人捧着药碗,从门外进来,走到姜鸾面前,禀道:“宓妃娘娘,药煎好了。”
姜鸾听见动静,把书卷放下,接过宫人递来的药碗,用调羹舀起,慢慢啜下。
——这药有点苦,起码比避子汤苦。
姜鸾默默地想。
李怀懿等她喝完了,才站起身,对姜鸾道:“朕要去猎场看台。”
他点出两个宫人,让他们留在书房里,吩咐道:“宓妃若是有什么吩咐,你们都尽量满足她。”
两个宫人齐声应是,其余的宫人连忙抬来步辇,簇拥着李怀懿离开了行宫。
书房中安静下来,姜鸾看了半个时辰书卷,感觉眼睛有些酸涩,便放下书卷,打量了一会儿四周。
两个侍立在书房中的宫人,看见姜鸾的动作,上前问道:“不知宓妃娘娘有何吩咐?”
姜鸾没有说话,她的视线,在书案上的一张泛黄的信笺上停住了。
那张信笺被随意地压在镇纸之下,由于姜鸾所坐的软榻,和书案的距离很近,因而她一眼瞥见,信笺上写着“越国”“攻打”几字。
但因为角度原因,再多的,她便看不到了。
姜鸾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对两个宫人道:“本宫有些乏了,你们去景华宫,把一个叫‘玉画’的人叫过来,本宫要她按摩。”
宫人们满脸犹豫,说道:“奴才们也可为宓妃娘娘按摩。”
——这是陛下的书房,把宓妃娘娘一个人留在这儿,会不会不太好?
姜鸾睨了他们一眼,高傲地道:“就凭你们?”
宫人们无话可说,但心底仍是踌躇。
姜鸾板起脸,“陛下把你们留在这里,难道是叫你们忤逆本宫的吗?”
两个宫人慌张地跪下来,“奴才不敢!”
他们不禁在心里想到,陛下将他们留在这儿,却没有吩咐他们看住宓妃娘娘。
因此,稍微离开一会儿,也是不要紧的吧?
姜鸾满意地看见两个宫人打开门,走出书房,又把门关上了。
她静静等待了一会儿,四周幽静极了,人影全无,只有桌案上的香炉,缓缓吐出白烟。
整个书房中,安静如深潭。
姜鸾把大氅上的系带绑得更紧,随后提着心,从软榻上站起来。
确切来说,她只能用左脚站立,因为右脚崴到了,一旦用力,便钻心似的疼。
姜鸾艰难地用左脚跳了两下,跳到桌案之前。她环顾一眼四周,迅速地将镇纸下的信笺抽出来,飞快地阅读。
里面的内容让她目瞪口呆。
现任的越王——她的大皇兄,竟然要攻秦?
而且,他还是因为受到了国内世家的反对,所以不得不用战争的手段,来转移国内矛盾?
姜鸾差点要笑出来。
她把信笺按原样放回去,想了想,还调整了一下镇纸的位置,确保信笺和镇纸看起来没有丝毫的移动。
随后,姜鸾才一蹦一蹦地跳回软榻上,坐好。
之后,两个宫人将玉画带来了。
玉画一见到姜鸾,就惊声道:“娘娘,您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来的路上,她就听说姜鸾受伤了,但现在看姜鸾坐在软榻上一动不动,似乎伤得比她想象中还重。
姜鸾露出笑容,安抚住玉画,又让玉画给宫人赐赏银。
那两个宫人接到沉甸甸的赏银,心中狂喜不已。他们立刻感激涕零,将心中那一点点不安,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
……
李怀懿坐在步辇上,一路行来,不断有人对他行礼问安,但当他走过去之后,他听见身后的人,都在议论那首歌谣。
李怀懿皱眉,薄唇几乎要抿成一条直线。
动作必须要快一些了,否则,大臣们将会要求姜鸾以死谢罪。
流言是利刃,亦是噬人的波涛,每一个小看它的人,都会被它吞噬。
李怀懿来到猎场上。猎场围着很多的官员和将士,他们见到李怀懿来,纷纷跪下行礼,喊道:“臣等拜见陛下。”
声音响彻云霄,如山呼海啸。
李怀懿下了步辇,负手立在原地,淡淡道:“诸位爱卿平身。”
他的身形清正雅致,龙章凤姿,像天边不可亵渎的高洁月光。
众人站起来,纷纷上前邀赏,“陛下请看,这是微臣猎来的九只白狐!”
“陛下,这是臣的猎物!”
“陛下,臣猎来了一只老虎!”
还有几日,为期二十天的冬狩就要结束了,将领们纷纷拿出自己在这十几天来,猎到的最好的东西,希望能引起李怀懿的注意。
李怀懿略看了几眼,将礼部尚书喊来,吩咐道:“你记录一下。”
礼部尚书应是,连忙拿出一个册子登记。李怀懿到看台坐下,对宫人道:“传太傅。”
祝青山年纪大了,不参与围猎,但仍然每年都会跟随圣驾前来。他来到李怀懿跟前,行礼过后,问道:“陛下有何事吩咐?”
李怀懿给他赐座,又让侍人奉上热茶,等他喝了两口,才道:“太傅有没有听说那首歌谣?”
祝青山道:“微臣略有耳闻。”
李怀懿道:“这正是朕要托付太傅之事。太傅,朕要你止住流言,查出流言的源头。”
祝青山犹豫了。
他并不看好那个宓妃。但是,若要让陛下被流言牵制,也太不像话。
这样一想,祝青山立刻下了决心,他说道:“臣必不辱命!”
宠妃她姝色无双 第25节
李怀懿颔首,又道:“你的学生当中,有没有年轻的、能力出众的平民子弟?朕要寻一人,接管陵城。”
祝青山是当代大儒,门生遍天下。
祝青山寻思了一会儿,缓缓摇头道:“这样的学生,臣知道好几个。但是陛下,陵城,可不是人人都能接管的啊!”
李怀懿道:“朕有开采铁矿之法。”
祝青山大喜,不由问道:“陛下从何处得来?”
李怀懿似乎并不欲细说,他简单地道:“齐国。”
“齐国,齐国……”祝青山喃喃念了两句,老泪纵横。他从太师椅上站起来,伏地而拜,长声道:“天佑大秦啊!”
当今天下,几乎所有武器都依赖于铁。在一场战争中,铁矿和粮食,是最重要的资源。
……
李怀懿按照猎物的多寡和珍贵程度,将将士们都封赏完之后,暮色已经笼罩了整个天地。
他乘坐步辇,回到自己的行宫,驻守在门口的宫人们迎上来,问道:“陛下可要去正殿用晚膳?”
李怀懿下了步辇,低沉道:“先去书房。”
姜鸾在软榻上坐了一下午,幸而有玉画时不时为她捶腿按摩,身体才没有坐僵。
她正手持书卷,心里想着越国之事。心思百转间,姜鸾听见书房外传来一群人的脚步声,宫人打开书房的门,通禀道:“陛下来了!”
姜鸾抬起头,见李怀懿迈开长腿,从门外踏进来。他穿着一件金锦骑装,外披松花色大氅,凛冽的北风刮起大氅的下摆,猎猎作响。
他身后的宫人们停在书房外,姜鸾欲起身,朝他请安。
李怀懿瞥她一眼,声线清冷,“不要乱动。”
姜鸾便止住了动作,她看见李怀懿走到书案前,似乎要拿什么东西,随后,他的目光在那张信笺上停住了。
姜鸾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
李怀懿垂下眼睫,看见信笺已经被移动了位置。
方才,他出门前,曾经趁着姜鸾在看书时,把桌案上的一根头发,移到了镇纸之下压着。
这样,只要信笺和镇纸的位置不移动,这根头发也不会丢。
但是现在,这根头发不见了。
姜鸾见到李怀懿垂眸盯了一会儿信笺和镇纸,她正心神不定间,见李怀懿慢吞吞地把信笺折起来收好,立在原地,取出一张空白的信纸,提笔写了几行字,用火漆封上,对宫人道:“拿着这封信,传到樊城的前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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