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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外室(重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晚宁
“对不起,我来晚了。”顾忍将她搀扶了起来,随后派了一小队禁卫护在沈府众人跟前。
万军从中,火光滔天。他小心翼翼,生怕再度吓到般,轻柔的哄着怀里的女子:“别怕,有我在。”
另一边,谢延快步走到阮妗身侧,身后大理寺的人鱼贯而入,手持寒刃将沈府人团团围住。
“谢延哥哥!”阮妗哭着扑进他的怀里,哭腔喊道。
“小五。”谢延声音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他轻轻抚着那瘦弱的蝴蝶骨,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漫天的火光撕开长夜,整个东京城都陷入刀光血海中。
湿淋淋的血迹一路从入宁街蔓延到神武门前,巍峨庄严的城门大敞四开,地上满是泥泞尸体。
裴止一身银白色铠甲,手持红缨枪,驭马飞快穿过宫门口,身后跟着镇国大将军还有周家那枚朱雀符可调动的所有大军。
福宁殿前,宫人侍卫早被周皇后用兵挟持住,苏公公躲在一众哭喊的宫人里,蹲着身子,拂尘不知何处去,帽子被砍断了半截。





太子的外室(重生) 第100节
眼见一点银芒涌现,周皇后面色大喜,快步走上前,嗔道:“阿止,你可算来了。”
裴止翻身下马,长缨枪直直捅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眉眼讥讽:“皇后娘娘急什么,到手的鸭子还能飞了?”
周皇后现在跟他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裴止对她没好语气,她也没说什么,只道:“圣人就在里头,太医用了药,现在昏迷不醒,咱们即可便去吧。”
裴止提枪推开了门,扑面而来的便是浓重的汤药味,大殿里檀香缭绕,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便是正常人也经受不住如此熏呛。
内室里的龙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德清帝,瘦弱而又粗糙的皮包着骨头,颧骨高高凸起,唇色一片惨白,昔日如载华岳的身影消瘦的不堪人形。
裴止偏头看向周皇后,想来这都是她的杰作。那拧着眉头,皱的更深了。
幽暗的烛火下,周后在御案上翻了又翻,最后在右边暗格里找到了玉玺。
望着那晶莹剔透,泛着莹润光泽的玉玺,她凤眸微荡,从怀中取出了一早备好的圣绢。
明黄的圣绢上赫然写着立当今七皇子裴止为太子的字样,周皇后小心翼翼的按下玉玺,像是完成了一件多年未能完成的使命般。
看着红印落地,不知怎的,她竟鼻尖有些发酸。
还差最后一步了!
周皇后梗住喉咙里的激动,看向裴止,涂着蔻丹的指甲微微泛白:“阿止,该取龙血了。”
楚朝立任废止太子的圣绢除去玉玺,还应覆上帝王的手指印。德清帝继任太子时是,裴澜任太子时也是如此。
“这有何难?”裴止嗤笑了声,手掌用力,腕中长枪打了个选,锋利的尖头划过德清帝的食指,顷刻便有细密的血珠渗了出来。
周皇后其实一直在后边暗自观察裴止的反应,虽然他在李国为质十年,应当恨极了德清帝,可他毕竟姓裴,骨子里流着楚朝皇室的血脉。
此番两人合作,也只各取所需。
周家盼了十几年的皇位,断不会把江山全都奉上给一个毛头小子,等杀了先帝,拥着裴止上位后,便联合着朝中党羽,以为君不正,无法降服重臣之心拉下马,拥立着哥哥上位。
“皇后娘娘,您在想什么?”身旁传来裴止淡淡的询问。
周后对上裴止那双漆黑如墨的眼,不知怎的,本是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她竟觉得内心想想法被看出来了一样。
裴止笑了笑:“快取血啊。”
两人取了血,又拿德清帝的手指按了指印后便匆匆离去。
窗外,血光漫天,处处都是叛军的嘶吼声。趁着黑夜逼宫,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福宁殿内,楹窗下站着方才奄奄一息的德清帝,嵌入消瘦皮肤下的眼眸精且亮。而他身后,是日日被他责骂的太子。
——
东宫内,纮玉率着东宫近卫拼死搏杀,地上满是断手断脚,流出的鲜血汇聚成河,顺着白色的大理石板上一路蔓延。
长定殿内被火箭点燃,窗牖上的帷幔燃烧成一片,顷刻间,整座大殿冒着滔天耀目的火光,烈火熊熊燃烧着。
“哐当”一声,一个突袭的刺客被纮玉斩断了喉咙。
纮玉满身伤痕,唯有那双眼睛因浴血而变得愈发透亮,他焦急道:“娘娘,属下护着您出宫,这地方不能再待了。”
阮菱眼底绝望,甚至来不及说出一个“好”字。
身后是大火与浓烟,院外全是叛军奸党派。放眼望去,近卫们苦苦挣扎,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她怕,她好害怕。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阮菱喉咙处一片干呕,指节冰凉,四肢百骸都在颤抖着。
裴郎,你到底在哪呀?!
“嗖”又一支冷箭擦过阮菱面颊而过,白嫩的肌肤上顿时出现一道血迹。
阮菱身子晃了晃,下定了决心,她拉着清音,随着纮玉朝后跑去。
“站住!”
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阮菱回头,却见百十名弓箭手不知道何时蛰伏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中,此刻那些密密麻麻的箭头正对准她们三人。
一个身着拖地华服,头戴鎏金凤冠的女主缓缓自后边走去,那美艳的面容赫然是周皇后。
阮菱脊背挺了挺,手下意识的摸向肚子。她心知,若她们敢再往前走一分,便会被立刻万箭穿心。
“阿止。”周皇后一瞬不瞬的看着阮菱,突然笑吟吟道。
阮菱眼眸微颤,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倒流一般。
周皇后身边突然浮现一道银白色的身影,泛着寒芒的银甲,手持红缨枪,眉眼桀骜而又淡漠,薄唇抿成直线,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周皇后笑眯眯的偏头看向裴止,气定神闲的把玩着手中护甲,朱唇幽幽道:“阿止,太子妃这余孽就交给你了。”
裴止微微勾唇,笑的满脸邪气,冲周皇后行礼:“定不教母后失望。”
他们说什么阮菱都听不清,眼前的画面犹如断了一般,滔天的火光和鲜血,都不及那一抹银白色令她恶心。
裴止朝前走了几步,见阮菱好好的站在那儿,皱起了眉,似是十分不满。
手中长缨枪蓦地点了点地,发出清脆的声音,他问道:“喂,看见皇后娘娘还不行礼?”
阮菱眼底满是冰凉的冷意,唇瓣几乎被她咬破,她恨恨道:“你竟依附叛贼,你无耻!”
“呦!”裴止嗤笑了声,转头冲一边两个侍卫示意:“看来太子妃的神志不太清醒啊。”
“来两个人,给咱们太子妃清醒清醒。”
清音护在阮菱身前,满脸惊惶:“做什么?你们要对我家娘娘做什么?”
成王败寇,没人会在意一个弱小婢女的嘶吼。这样一只手就能碾死的蝼蚁,那些侍卫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直接一脚将清音踹开。
随后,两个侍卫各端着一桶水,猛地往阮菱身上灌入。
虽是盛夏时节,可那水却冰冷刺骨,透过衣裳钻入阮菱每一处皮肉,冷风吹过,阮菱四肢百骸都在战栗,宛若置身寒潭,疼的紧紧蹙起了眉。
“冷,好冷……”阮菱脸色惨白,那双漂亮的杏眸失了焦一样,无意识呢喃着。
渐渐的,她的身子踉跄不稳,慢慢蜷缩下去。
她闭着眼,冻得泛紫的嘴唇痛苦喊道:“疼,肚子疼,我的肚子……”
裴止皱起了眉,不耐的道了句:“真是聒噪。”
随后他转身看向周皇后,请示道:“母后,这女人疯疯癫癫的扰了您的清净,不如将她丢进大火里吧,连带着她肚子里那个,一起灰烬个干净,咱们也算不留后患。”
周皇后眉头一跳,没想到裴止竟这么狠。她最多也只是想过将阮菱一剑杀了而已,没想到裴止杀人诛心,手段竟这么残忍。看来,事成之后,他是不能再留了。
面上,她仍旧满意笑笑:“皇儿做主便是,母后很为你欣慰。”
裴止勾唇,弯身作揖:“儿臣遵旨。”
随后,他转过身朝阮菱走去,看这架势是打算亲自将她扔进后边熊熊焚烧的长定殿里。
男人身材高大挺拔,徒手耗着阮菱的脖领便将她提了起来,宛若提着一只濒死的小鸡子,他轻轻扭一扭手腕,那纤细脆弱的脖颈就会断了一样。
阮菱被他薅的几近窒息,为母的本能让她不断哀求:“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儿!阿止,求求你,别杀了他,算我求你了,不要,你是他的亲叔叔……”
裴止眼皮未掀一下,不为所动,拖着她继续朝前走。
登上廊阶,一步,两步,三步……
惊人的高温灼热感已经在烤着皮肤,一股深深的无力和绝望将阮菱笼罩,浓烟呛的她说不出话,那双残破的手紧紧攥着裴止的手腕,奢求他能放过她。
裴止抿唇笑了笑,随后凑近了些,冷冽的薄唇擦着阮菱的耳瓣而过,随后另一手轻松的掰开了阮菱的手指。
“哐当一声。”
漫天火光中,阮菱绝望的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裴止离去的背影。
周皇后眼看着裴止将阮菱扔进大火里,满意的点点头,藏匿在心中的警惕也一点点放松下来。
如此,今夜的逼宫就算是成了,这会儿想必哥哥已经将圣人和太子擒到手了。
她凤眸微眯,朱唇满是笑意:“阿止,你干的很……”
“好”字未说完,一杆寒芒遽然从眼前闪过,她甚至来不及再发出一点动静。“咚”的一声,一个鲜血淋漓的头颅便跌落在地上,周皇后死不瞑目,仍旧瞪大了双眼。
眼前的场面血腥残忍到极致,叛军们吓得惊呼一声,纷纷倒退。
裴止扬起长缨枪,枪尖向天,高声厉喝:“周氏已死,尔等还不速速归降!”
说完,一阵震颤大地的声音,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叛军们惊讶的发现长定殿已被包围,不知从何而出的玄色禁军从四面八方不断涌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尖叫声和惊悚声源源不断传来,凄厉的鬼叫犹如锁魂的修罗,在暗夜里鸣鸣作响。
“投降!”不知有谁先喊了一句。
紧接着,伴随着兵器摔地的声音,开始有更多的人把武器仍旧在上,跪在身子举起双手高呼:“降!我们投降!”
本就是听命于主子,这天下是谁的,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能活命,跟着谁,已不重要了。
长定殿外,大局已定。
裴止轻呼了一口气,随后扔了长缨枪,转身冲入火海中。
看不清的熊熊大火里,裴止朝右稍稍走了几步便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阮菱。
不同于先前的薄情,他脸色焦急,紧紧按着阮菱的肩膀,呼唤着:“阿姐,阿姐,快醒醒!”
裴止将她放到右边这侧,头顶上有一块斜撑的房梁尚且能坚持一会儿。拖着她进来前,迫不得已淋上凉水,就是为了让她能多撑一会儿,撑着直到他把戏演完。
“阿姐!”裴止按着阮菱的人中,焦急唤着,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满是焦急与心疼。
渐渐的,阮菱睁开了眼睛,看清来人后,她满脸厌恶,猛烈的高温将她神智烧毁大半,她已分不清眼下是哪,想着裴止做的那些事儿,她就没来由的恶心。
“滚。”阮菱虚弱道。
裴止笑了,他凑近了些:“阿姐,我给你个机会好不好?”
阮菱瞪着他,唇边满是讥讽。
火光冲天中,裴止眼眸漆亮,语气散漫道:“阿姐,你亲我一下,我就反水。”
“你说什么?”阮菱干咳了两声,身子颤了颤。
裴止轻轻抚了抚她的背,随后将她扶了起来。他睨了眼,大火已经蔓延到门口,再等一会儿,怕是要来不及了。
他郑重而又尊重的将阮菱拥入怀,两具身子灼热而又滚烫,已经热的没有知觉。
裴止眼色虔诚,像是对待一件珍宝一样,轻轻抱了抱她。
他笑的眼尾潋滟,隔着火光,声音很轻:“我骗阿姐的。”
阮菱眼眸一滞,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太子的外室(重生) 第101节
她慌忙道:“阿止,你要做什么?!”
裴止眼底一片温柔,桀骜而又邪气的面庞也柔和了不少:“阿姐,你的夫君若是旁人,这辈子你就只能是我的。可他是太子澜,是……”
裴止低低呢喃了句:“是这个皇宫里除了阿姐,对我最好的人呢。”
阮菱顿时大声喊道:“阿止,走,咱们走!”
随着她的话,房梁轰的一声,伴随着烈火,砸到两人脚下。阮菱被吓得紧紧闭上眼,耳侧是裴止轻柔的呼吸:“阿姐,活下去。”
“你要活下去。”
随后,阮菱便觉察到一股大力将自己狠狠推了出去。
她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被推出了大殿,方才还在耳畔的声音,人影,已消失在熊熊大火中,再看不见任何痕迹,好像那些音容笑貌只是她的错觉!
长定殿外,追夜在上空不住的盘旋,哀绝的鹰唳声经久不绝,凄厉而又惨绝的声音一声声,震彻长夜。
火光中,裴止唇边挂着满足的笑意,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这么温柔啊。
他曾有一瞬间甚至好想敲碎了阿姐的脚腕,一寸寸,锁上漂亮的银链子,让她永远只能是自己的。
可是阿姐,倘若我爱你再少一些,我就这么做了吧。
浓烟晦涩,裴止揉了揉眼睛,身子缓缓朝后倒去。
阿姐,你要庆幸你嫁给的是四哥。不然,即便你嫁给了谁,我都会把你抢回来。让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可如今,阿止只能祝你和四哥恩爱到老。
四哥这一生过的也很苦。阿姐,你可要多陪陪他呀。
殿外,阮菱看着地上那一摊血,和跪在地上的叛军,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为何裴止要朝她身上泼水,为何裴止要亲自抓她入长定殿。这个孩子为什么这么傻啊?!
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处画面,桃林树下,少年一袭白衣,懒洋洋的卧在廊下问她,将来若立场不同,她会不会相信他?
阮菱说会。
裴止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顿时弯成一摊春水:“有阿姐这句话,来日若阿姐要我的命,我也毫不犹豫。”
“要你的命做什么?”阮菱笑了笑。
裴止“嘁”了声:“我的命可金贵,一般人还不舍得给呢。”
阮菱眼前视线一片模糊,磅礴的泪水一颗颗砸落,她拼命的站起身朝大火走去。
说好的相信阿止,可如今,他把活下来的机会都给了她,而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阮菱嚎啕大哭,肝胆欲裂,浑身上下每一处都钻心的疼。她看不得阿止就这么死在她的眼前,她要去找他!
“菱菱!”一道冷冽而又急促的声音突然出现,紧接着,阮菱被一股大力拽了回来。
阮菱僵硬的回头,却见是消失许久的裴澜。她鼻腔一酸,唇边吱吱哇哇说不出来,手拼命指着被火光掩盖的长定殿,声音凄厉而又沙哑:“阿,阿止在里面,快!”
“纮玉!”裴澜转头厉声喝道:“看好太子妃!”
纮玉急忙接过阮菱,他见裴澜脚步不对,顿时大吼:“殿下,您要做什么?”
回应他的,只是一截消失在风中的墨色衣袍。
修长笔直的人影犹如出鞘的利剑箭,转身便冲进了火海。
第69章 出世 太子微笑的看着她,随后神色遽变……
滔天火光中, 裴澜目眦欲裂,看见那断壁残垣下的裴止,一整条横木压着他的左腿, 灼热的木屑伴随着高温刺入皮肉,裴止已经昏了过去。
裴澜脱下外袍, 奋力拧成绳子, 随后垫在木头底下, 掀开那断梁,然后打横将裴止抱了起来。
火焰燎起他散落的墨发, 裤摆,一寸寸, 一缕缕。
裴澜拢着眉头, 紧紧抱着怀里脆弱的少年,一步步, 坚定的朝外走去。
“别怕, 四哥带你回家。”
他在心底默念了一声。
随后,整个人便失去意识和力气, 朝前滚去,和裴止一起翻滚出了殿外廊阶。
匆匆赶到的德清帝瞧见这一幕, 心脏皱缩, 浑厚的声音震彻长夜:“来人!快来救太子和七皇子!”
“宣太医!”
“裴郎!”阮菱失声尖叫了一声, 拿手肘攀爬着,一寸寸朝他爬过去。
裴止左腿裂了一个血口子,上边的皮肤已经被烧成焦黑的炭色。裴澜俊朗白皙的脸满是黑色的灰, 后背一片被灼烧的烫伤。
阮菱颤抖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抚上裴澜的脸,眼泪断了线一般大颗大颗砸落, 哽咽的不成样子:“夫君……”
酸涩的眼泪流淌过裴澜的脸,化成一条条黑色的印子。他指尖动了动,缓缓掀开眼皮,入眼处便是哭的惨兮兮的娇妻。
裴澜唇翼微不可闻的嗡了声:“菱儿,别怕。”
纮玉在一旁盯着,见裴澜醒了,大喜汇报:“陛下,太子醒了!他醒了!”
圣人连连走了过去,见裴澜奄奄一息躺在太子妃的怀里,削瘦的面庞也是一酸。他转头又看向裴止,袖下的拳头攥得紧了又紧。
裴止,你若是敢死……
裴澜费力的抬了抬手,却终究是失力垂了下去。他很想替阮菱擦擦眼泪,最后也只是轻轻喘息着,试图狠道:“不许哭。”
阮菱急忙抬手擦眼泪,哽咽的说话断断续续:“我……不哭,不……哭,你别动。”
喧嚣声和战乱声终于在此刻沉寂了下来,天地间唯余长定殿熊熊燃烧的大火,不知疲倦的燃烧着。
很快,纮玉带着人来,他侧着身子:“还请娘娘起身,殿下和七皇子伤势严重,需要立即抬走救治!”
阮菱应声站了起来。
院子里满是士兵,突然有人一声大喊:“鬼鬼祟祟,你做什么的?”
阮菱心弦颤动,顿时朝后看去。她心神震颤,那双陡然睁大的美眸里倒映着一只遽然出鞘的冷箭。
她想也不想便扑到裴澜身前,恐惧得紧紧闭上了眼,眼角处划过一抹热泪。
奈何还是晚了一步。
裴澜的反应较她更快,他紧抿唇,脑门青筋尽爆,随后拼尽全身力气推开了阮菱。
“嗖”的一声,一声闷哼,伴随着皮肉被割裂的闷响,裴澜吐了好大一口血。
殷红伴着浓黑的血污,迅速席卷青石板面。
阮菱爬起来,看见他后背上笔直的插着一支弓箭。
不远处,侍卫们大喊抓到了贼人,兰溪放下袖箭,突然大笑,笑得癫狂:“哈哈哈,娘娘,奴婢做到了,奴婢做到了!贱人从此不会好过,不会好过的!”
侍卫一记长剑,猛地贯穿了兰溪腹腔。她陡然睁大了眼,恨毒的看着阮菱,随后轰然砸地。
“夫君!你别吓我!”阮菱大口喘着粗气,身子梗得僵在一起,睁圆了眼眸看着流血的裴澜,眼底大撼,随后身子控制不住的痉挛了两下,一同栽了过去。
圣人脸色越来越凝重:“救人!快救人!”
天边渐渐露出了鸭蛋青的白边,太阳冉冉升起。
八月十九就在这样的巨变中过去了。
八月二十,早朝,宣政殿。
众大臣统统匍匐跪在地上,谁能想到,他们只是睡了一觉,就赶上了几十年不遇的政变呢。
那些素日与周家交好的官员更是抖如筛糠,无地自处。
起的高了,才摔得厉害。圣人原来是在演戏啊!
病了数月的圣人重新坐回龙椅,明黄龙袍,高悬的金冠珠帘下,那张脸端整持重,俊眉之下的双眼幽泓深邃。
苏公公撑起圣绢,高声念道:“八月十九,逆贼周氏一族伙同废后发动政变,以朕之兵,逼朕之宫,以上十恶不赦,更有百种罪名罄竹难书,朕心甚哀。着以周氏九族之灭,以平战死将士英魂,钦哉!”
“陛下圣明,陛下圣明!”
苏公公紧接着又拿起一道圣绢:“奉天承运,圣人诏曰。八月十九宫变,太子裴澜,七皇子裴止,英武忠君,关键时刻以血肉之躯护楚朝清明,朕心甚慰。吾年事已高,不日退位,储君裴澜,幼为太子,处事沉稳,亦多年主理国事,乃人中龙才,特立尔为皇帝;七皇子裴止救驾有功,封为荣亲王;太子左将顾忍为抚远大将军;大理寺卿谢延入中书秉政,立为丞相,钦哉!”
百臣跪地高呼:“吾皇圣明,吾皇万岁!”
——
长定殿被大火烧毁,阮菱和裴澜的寝殿暂时安置到东边的肃辉堂。
这日,阮菱端着汤药走进内殿,太子正趴在榻上,背后被灼烧的皮肤已经在渐渐结痂,硬块下边冒着一圈淡淡的粉色新肉。
“裴郎。”阮菱轻轻唤了声。
太子缓缓抬眼,见她挺着大肚子还亲自端着药碗,眉心渐渐拢起:“孤不是叫你不要再做这些事儿?”
阮菱低哼了声,端着药碗坐到他身边:“裴郎现在怕是分不清谁是大王。”
太子错愕的睨了她眼,弧度柔和而又美好侧颜,肌肤白皙的直晃人眼,是他许久都没见的小女儿情态。
他无奈笑笑:“你是,你是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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