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芒果馅粽子
“……花椒这么麻你舌头没感觉吗?”谭城宣看着就觉得嘴里发苦。
顾简奇怪:“吃饱就行了,挑来挑去的多麻烦。”
谭城宣打开话匣子:“哎我发现你这人特不心疼自己。病了不知道吃药,冷了不知道加衣服,嘴上起皮也不知道喝水,你是木头人吗?身体难受感觉不到?”
顾简夹菜的手停在半空,思考了一下?身体难受的事情,面无表情道:“这么大人那么娇气干什么?”
谭城宣:“……”这偷换概念的技能真厉害。
谭城宣随口道:“你妈也不管管你。”
顾简扬着嘴唇笑:“我妈从来不管。”她自己都照顾不过来,哪有力管儿子。
谭城宣突然想起不久前看到孟初远踹顾简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开口道:“你都这么大了,过日子是为了自己舒服,别老像孩子似的和父母较劲,多幼稚啊。”
顾简被辣椒刺激的红艳艳的嘴唇对着谭城宣:“你怎么像个老妈子似的?”
谭城宣怒道:“狗咬吕洞宾。”
顾简用牙签插起果盘里的一小块菠萝递到谭城宣面前,赔罪道:“请。”
谭城宣得寸进尺:“你这态度也太敷衍了。”
顾简便把菠萝往他嘴边送,谭城宣低头张大嘴含住,湿热的舌头从顾简的指尖舔过。
顾简嫌弃地抽纸擦手:“你还好意思骂别人是狗。”
谭城宣脸红:“……牙签太短了!”
饭店门口铺着大理石,积雪化了一半,地面十分湿滑。谭城宣出门时侧着身子和顾简说话没看脚下的路,一不小心就仰面一跟头。
顾简笑弯了腰。
谭城宣第一次见顾简笑成这样,他平时顶多扬着嘴唇露几颗牙齿,笑容都很淡。谭城宣心道这样多好,干嘛成天故作深沉的板着脸。
谭城宣拍拍积雪爬起来:“屁股都摔烂了。”
两人一路往教室走,路上顾简一直憋笑的样子,嘴角似翘非翘。谭城宣看他时,他又抿起嘴看别处。谭城宣纳闷,经过公告栏时藉着玻璃反光瞥了眼自己仪容,没什么问题啊。
方少奇从厕所回教室,遇到并排而行的两人。他看看谭城宣,疑惑道:“谭城宣,你……很时尚啊。”
谭城宣两步挪到公告栏前,左右转转,羽绒服后帽上插了片硕大的生菜叶子,随着自己走路的动作前后摇晃,从正面看还真看不出来。
妈的!
谭城宣大喊一声,开始没命地追杀前面奔跑的顾简。
水泥路上的积雪结成冰,跑起来脚步打滑,顾简往操场跑,塑胶跑道上的积雪还很厚,一只脚进去淹没大半个鞋面,顾简很快体力不支,速度慢下来。
谭城宣加足马力,没几分钟就撵上人。谭城宣一手抓住人压倒在棉花似的雪地里,一手解下围巾将顾简双手反剪紧紧缠住。
顾简侧身倒在雪地上,乌发红唇映在白雪里,笑的喘不过气,“你松手,哈哈哈哈谭城宣!“谭城宣居高临下:“说你错了!”
顾简不吭声继续笑。
谭城宣双腿压着人,空出一只手从旁边团了个雪球,威胁道:“你说不说”
顾简嘴硬:“又不是我给你放的菜叶子!”
“好,不认错是吧,你可别怪哥哥我心狠手辣。”谭城宣把手上的雪球抠掉一大半,只团了个乒乓球大小的雪团,快速塞进顾简脖子里。
顾简冰的直哆嗦,笑着讨饶:“好好好,我错了!”
谭城宣这才松手,压住正欲起身的顾简,“先把冰掏出来,等会进衣服里就难干了。”
冰团化了一部分,冰水顺着顾简的脖子往下流。谭城宣拉开顾简的外套拉锁,用自己的围巾给他擦脖子。嘴里仍然骂道:“让我顶个菜叶子在学校丢人现眼,顾简你心够黑的啊。”
顾简从地上翻身而起,想起刚才那一幕又想笑:“放心,很酷。”
谭城宣闻言用围巾狠狠地揉顾简头发,声音越来越低,“小混蛋。”
二十一
锦城靠茶叶起家,不到十年就脱掉了贫困县的帽子,经济条件上来后,城市建设也加快了步伐,短短两三年,茶室桑拿室美容院数量增加了十几倍。谭允一面为自己的生意头脑高兴,一面又忧心锦城县越来越往暴发户的气质靠拢。开车由三环往县中心溜一圈,满目辉煌,烂俗的酒店招牌和浮夸的楼盘名称无一不刺痛谭允的眼睛。
谭县长考察了大半年,一拍大腿决定建一座锦阳市最大最全面的博物馆,砸大手笔建一座锦城的新地标,同时也包揽了临近县的旅游业。上到锦城的古老历史,下到茶叶种植变迁,总之农业民生、文化百家、地貌生态等等都全面囊括。
博物馆从准备到筹建共耗时两年,终于在腊月初一那天迎来了首个开馆日。博物馆从建设至今,一直牵动着锦城人民的心,堪称锦城数十年来首项文化盛事。
可惜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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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一却是内部共享日,门票很少。真正的游览要等到正月十五以后。
马薇薇抱着宣传册鬼哭狼嚎。锦城在历史上最值得大书特书的就是刺绣与丝绸。虽然百十年的战火殃及,锦城的绣工巧匠早已绝迹,但遗留下来的大量珍品都完好的保留在锦阳市。此次锦城博物馆建成,这些珍品顺理成章的搬了新居。
马薇薇对茶叶战车都没兴趣,唯独对刺绣情有独钟。那些婉约灵巧的画卷,没有哪个女孩不喜欢。
顾简和谭城宣一页页翻宣传册,时不时地停下来讨论册子上的图案是什么意思。翻到文化名人页,顾简僵住了手指。
这一页并没有太多修饰,只标明了博物馆里陈列了哪些知名人士的作品。一行行小楷按照作者生平时间介绍,靠下方有一行字:著名书法家、画家顾恒知先生。
谭城宣听过这个名字,他扭头看顾简。顾简只是停顿了几秒钟,又往后翻过去。
谭城宣夜晚回到家,谭允还没下班。谭城宣洗了澡窝在沙发上边玩拼图边等自己老爸回家。他跟顾简待一起久了,无意识地学习顾简的习惯,顾简平时看书累了眼睛,就喜欢闭着眼摸拼图,中国地图三十多个小碎片,顾简随便摸中一个碎片的轮廓,就能毫不迟钝地说出省市名称。摸熟了中国,就摸美国,热门国家摸完了,就开始摸世界地图。可谭城宣却还停留在睁着眼睛快速拼图的阶段,他上周花了半分钟,顾简又让他练习二十秒内完成,什么时候达到不用思考就能看着省名直接放准位置,什么时候进行下个阶段。
谭城宣以前一有空闲时间就抱着电脑看电影玩游戏,现在却觉得记东西更有成就感。
听见开门声,谭城宣抬头叫人:“回来了爸。”
谭允挺稀奇:“你怎么还没睡?”走到沙发边看儿子手上的拼图,更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儿子,你最近这学习态度转变的老爸都快认不出来了。”
谭城宣习惯和父亲斗嘴:“你要是更喜欢从前的儿子,我立马变身。”
谭允笑着用手轻推谭城宣脑袋:“说吧,等我这大半天的,有什么事?”
“爸,要不说您是我亲爸呢,一眼就能看出来。”谭城宣狗腿地把谭允按在沙发上,“今儿班里发博物馆的宣传册了。我看见上面说这周末是内部游览日,进去得拿票……”
谭允一听就知道儿子什么意思,爽快道:“你要是想去看,后天我带你去。”
谭城宣双手给父亲按摩肩膀,继续道:“能不能多给我几张票?”
“想带朋友去?”
谭城宣点头。
谭允思考了一下道:“我要是只带你一个不用票,但你想多带几个人过去,我就得从馆长那边要点票。我明天忙的要死,你们不能等年后再看?”
谭城宣:“我今天在宣传册上看见顾恒知的名字了,那不是顾简的外公么。顾简虽然嘴上什么都不说,但有这么个外公,他心里不定怎么期盼着去看看呢。顾简这么长时间一直帮我,我想谢谢他。等到年后我们都得上课,而且到时候去的人很多,还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
谭允经常过问谭城宣和顾简的相处情况,知道顾简对谭城宣帮助很大,他在单位多次向孟初远表达过谢意。谭允就谭城宣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宠惯了,加上夫妻两年轻时忙着工作,没时间教育孩子。谭城宣长大后不喜欢学习,夫妻两下不了狠手管教,只好随他去,只求儿子平安健康就心满意足。可是最近谭允眼瞧着儿子早出晚归,周末也窝在房间里看书,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方面欣慰于儿子终于懂事了,一方面觉得顾简是个靠谱的同学。
谭城宣继续道:“还有两个同学,今天看完宣传册就叫了一天想去看。爸,你给我整几张票不是难事吧?”
谭允被磨的没办法,后天本来就是博物馆给领导们的优待日,估计要去不少领导家属。“那行,明天我给你拿四张票。”
二十二
马薇薇得知能弄到票,看谭城宣的眼神都快绽出花来。谭城宣甩甩胳膊,“马薇薇,我早说了我对女生的喜欢只能保持三个月,你现在想投怀送抱可晚了啊。”
马薇薇毫不生气:“谭城宣,今天就冲着这张票,我饶你诽谤之罪。谁让我这么有原则呢。”
谭城宣问顾简:“明天你几点去?”
顾简手上不停写,低着头道:“两点左右吧。”
“那我在你楼下等你。”
周日中午,谭城宣饭吃的早,到顾简楼下时才一点半。孟初远从楼里出来看见谭城宣,笑着跟他打招呼:“城宣,来找顾简?”
谭城宣从单车上下来:“中午好啊叔叔。我来找顾简一起去博物馆。”
孟初远道:“外面冷,你上去等他。以后来叔叔这里不用客气。”
谭城宣看看手表确实还早,就按照孟初远的意思上了五楼。
开门的是顾雪照,听谭城宣自我介绍完才想起来这小伙子是谭县长的儿子,连忙把人让进来,同时朝卧室喊顾简出来。
顾简在卧室里高声回话:“妈,让谭城宣到卧室来,我正洗头呢。”
谭城宣进了顾简的卧室,环视了一圈屋子,简洁干净,没什么玩具。他靠在书桌旁转桌子上的地球仪,手指随意划拉桌面上摊开的书。
顾简开着浴室的门,拿着花洒冲头发,抹掉脸上的水珠问:“你怎么来这么早?”
“吃完饭没看表就出门了。”
顾简穿着宽松的睡衣,面向谭城宣弯腰擦头发,从谭城宣的角度能从后衣领里清晰地看到他凸起的脊背。谭城宣放任自己的视线落在那片皮肤上,随口道:“你房间暖气开的好足。”
顾简起身回答:“温度高吗?可能我待习惯了。”说完对着镜子吹头发,侧身面对谭城宣,上衣随着手的动作往上提,露出一截窄腰。
谭城宣尴尬地别过脸,不敢再肆无忌惮的往里看。
更要命的还在后面。
顾简出了浴室,打开衣柜翻出几件衣服扔床上,两手抓着衣领把上面睡衣脱下来,赤条条的上身就这么暴漏在谭城宣的面前。
谭城宣:“……”
谭城宣转身冲出卧室。
顾简莫名其妙地看着谭城宣摇摇晃晃地闪出去。换好衣服去客厅叫人一起出门。
谭城宣平时在路上是个话唠,今天却一路不吭声。顾简扭头看他,发现谭城宣耳根子通红。纳闷道:“谭城宣,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谭城宣不敢看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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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硬着嗓子道:“没有,风吹的。”
两个人到了博物馆,与等在门口的马薇薇方少奇碰面,谭城宣的脸色才恢复正常。
博物馆上下三层,参观的人不多。马薇薇喜欢看刺绣,顾简和方少奇却盯着古文物挪不开步,马薇薇于是提议自由活动,到闭馆前再到门口汇合。
顾简一个个往下看,不知不觉就到了三楼的书画区。他停在一幅肖像画前看了许久。旁边的谭城宣也走过来盯着那幅画看了会,觉得画上的人有些面熟。
“画上是我外婆。”顾简小声道。
谭城宣心道怪不得看着面熟,画上的人和顾简妈有几分相似。
谭城宣道:“都过去了,你别难过。”
顾简奇怪地看谭城宣:“我为什么难过?”
谭城宣:“……”他只是按常理推断啊,看着逝去亲人的肖像难道不该难过吗?!
“我外婆三十多岁就去世了,我刚满一岁外公也去世了。我对外公的了解,说不定还不如这里的馆长多。家里只有几张他们的照片。”顾简语调平稳,“我的名字是外公取的,听我妈说小时候他很疼我,虽然我没有印象。后来出了事,外公的作品都被上交,我想了解也没有渠道。能在这里看见,我觉得……挺好的。”
谭城宣道:“早知道让顾阿姨也过来看看了。”
顾简闻言垂着眼眸,叹气道:“她不会来的。”不知怎么的,顾简觉得谭城宣安静聆听的样子很让人踏实,继续道:“我妈年轻时讨厌书画这些东西,被外公逼着也不愿意学。外公去世前,我妈还怪他为了几幅画连命都不要。外公去世后,我妈心里很愧疚,也更厌恶让外公心伤神一辈子的书画,一眼都没再看过。”
闭馆音乐五点半准时响起。四个人从各个方向走到入口处汇合。天色灰暗,冷飕飕的风往人脖子里钻。博物馆对面的火锅店招牌闪着诱人的红光。
马薇薇提议去吃火锅,其他三人附议。
方少奇夹着一撮金针菇往锅里放,邪笑着对其他人说:“我讲个关于金针菇的故事你们要不要听?”
马薇薇反应很快,龇着牙道:“你赶紧闭嘴!”
顾简很少上网或者看休闲杂志,一时不知道方少奇要说什么故事,见旁边三人笑的东倒西歪,正想开口问就被谭城宣截住了话头:“你先吃,等会回去的时候我告诉你。”
马薇薇脑子里还是下午看到的刺绣,恍惚间觉得自己是古代江南大户人家端庄手巧的小姐,这会却挤在烟熏火燎的火锅店里涮菜,巨大的落差让她吃两口菜就长叹口气。
谭城宣看不下去:“有这么难吃吗?”
马薇薇忧伤道:“我感觉自己生错了时代,也生错了地方。”
谭城宣刚背完古代史的前几章,赞同道:“嗯,你应该生在70多万年前的北京。”
马薇薇伤春悲秋的小姐心思被搅的干干净净。只好向唯一正常的顾简道:“顾简,你和谭城宣同桌这么长时间没被气死,很不容易。”
谭城宣道:“顾简这种性格,谁能把他气死才真不容易。”
马薇薇点头:“也对,我都没见过顾简生气。”
吃完火锅众人各自回家。谭城宣走到半路才问顾简:“金针菇的故事你明白过来没?”
顾简:“还是不知道。”
谭城宣坏笑着勾起嘴唇:“我说了你可别怪我。”
顾简被勾起一点好奇心。
谭城宣把声音压的很低:“从前有个人穷的吃不起饭,饿的受不了就用家里仅剩的钱买了一小把金针菇。后来他靠着这把金针菇撑了一个月。”
顾简刚想问为什么,突然反应过来这故事里的意思,立刻觉得晚饭吃的金针菇在胃里翻涌。一脸嫌弃地看谭城宣:“你们好恶心。”
谭城宣看着他的表情哈哈大笑。
二十三
腊月初十期末考试,十四号领成绩单。顾简一大早起来帮母亲按腰按了一个多小时,到学校时快九点。班主任正在门口接电话,教室里乱哄哄的,谭城宣蔫蔫地趴在桌子上,看见顾简坐下也不说话。
顾简拿起自己桌子上的成绩单,年级第一。感觉到谭城宣哀怨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脸上,顾简问道:“怎么了?没考好?”
谭城宣把成绩单从胳膊下扯出来,郁闷道:“才比期中考试高了二十分,这难道不是多蒙对了几道题吗?学了几个月一点效果都没有。”
顾简看了看各科成绩说:“你学的主要是基础知识点,这次考试题目很难。不要气馁。”
谭城宣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苦学两三个月,成绩一出,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智商太低不适合上学,总之心碎成渣。
顾简见他还不说话,又道:“要不,寒假我继续给你补习吧。”
谭城宣两眼一亮,坐直身体道:“真的?”
顾简点头:“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顾简十分厌恶寒暑假,他年纪小不能出去做兼职,家里气氛很压抑,他又没什么朋友,通常窝在房间里看书一看就是一整天。出来吃饭时还要心观察父母脸色,意识到情况不太对时就三言两语把话题挑开,偶尔能消弭掉一场一触即发的战争,但大多数时候,他的话语在父母眼里并没有什么份量。
顾雪照当惯了大小姐,厨艺不。顾简觉得自己不挑食的性格就是母亲给调教出来的。他有时候十分纳闷外公那么个艺术家怎么会培养出母亲这种懒散粗糙的性格。顾雪照做饭敷衍,而且不喜欢创新,只盯着平日吃惯了的茄子豆角买,做法也单一,千年不变的红烧。顾简偶尔跟父母出去吃酒席,看着一大桌子菜,有一半叫不上名字。所幸顾简舌头迟钝,十几年过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他对吃穿这些身外物都不在意,用谭城宣的话说,就是对自己也不怎么在意,学习上拼了命的钻研,生活上却是得过且过。
谭城宣对顾简的家庭状况有一些隐约的猜测,但阅历尚浅、蜜罐长大的他所能想到的无非就是顾简青春期性格刚硬,和更年期父母合不来而已。顾简这人心思重,有什么想法都憋在心里,谭城宣甚至觉得问题多半出在顾简身上,世上只有不懂事的孩子,哪有父母不疼孩子的。所以当顾简询问补习地点时,谭城宣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自己家,他要以身作则给顾简看看,小小年纪别成天苦大仇深地和父母闹脾气,家和万事兴嘛。
顾简有些迟疑,他并不太习惯去别人家里,更何况还是整个寒假每天都去。谭城宣立刻道自己老爸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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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忙的不着家,老妈下午经常和姐们打麻将,家里很少有人。顾简想想就答应了。
顾简第一次去谭城宣家里时,确实只有谭城宣一个人在家。谭家比顾简家大,两层复式房,谭城宣的房间在二楼最里边,明亮宽敞。
谭城宣穿着毛绒绒的棉睡衣,像个大狗熊似的盘腿坐地毯上。冬日下午两三点的阳光浅淡温和,透过落地窗斑斑点点地洒向屋里。
顾简靠着玻璃,对面的谭城宣严阵以待。
“唯物论的观点,你从前往后捋一遍。”
谭城宣仰头看天,脑子里过了一遍,开口道:“物质决定意识……”
顾简听完后满意地点头:“政治没什么诀窍,你多背就行。咱们继续看数学。”
说来也奇怪,谭城宣从小到大没好好念过书,但是对于数学地理这类偏理科的东西,领悟起来并不困难。反倒是需要死记硬背的政治历史常常过目就忘。
“我觉得我选错了科。我应该去学理。”
顾简取笑他:“文科没底子可以补上来,理科没底子可就难多了。你的成绩进了理科一班,恐怕比现在更难过。”
谭城宣心直口快:“也对,理科一班可没有你。”
顾简一楞,有点尴尬地拿起辅导书找题。
二十四
顾简每天下午两点至四点给谭城宣补课,通常四点一到,他就拾东西回家。这天下午,谭城宣不知道脑子怎么锈住了,一道解析几何题顾简讲的口干舌燥,他还是转不过弯。
顾简做事有始有终,耐着性子一点点和谭城宣磨,不知不觉就快到五点。
谭母从外面打完麻将回家,去卧室看儿子。见两个孩子头对头趴在地上,自己儿子撇着嘴在纸上写写画画,错了一个符号,顾简就拍他手背,谭城宣也不生气,反倒乐呵呵的朝顾简笑,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傻样。
谭母看的心里欢喜,可算是有个人能让儿子心学习了。谭母静悄悄的下楼,不打扰两个孩子。进厨房打开冰箱,谭母每天上午准点逛超市,谭家的冰箱向来满满当当。
半个小时过去,四菜一汤漂亮地端上餐桌。
谭母解了围裙,上楼叫两个孩子吃饭。顾简正从地上爬起来整理衣服准备回家,见到谭母,微笑道:“阿姨回来了?”
谭母道:“小顾,五点多了,留下来吃饭,啊?”
顾简连忙客气道:“不用了阿姨,我家很近,几分钟就回去了。”
谭母佯装着皱眉:“哎,阿姨菜都做好了,你不能不给面子嘛。”
谭城宣在一旁乐道:“顾简,我妈做饭可好吃了,你给我当这些天老师,怎么着也得吃顿饭。”
顾简见推辞不过,只好应下来。
谭城宣没说错,谭母做饭了得。短短半个小时,蒜蓉西兰花、辣子鸡丁、虾仁酿豆腐、鸡蛋蒜黄加上一盆青菜鱼丸汤,都是家常菜,卖相清新,香味扑鼻。
顾简赞扬道:“阿姨,您手艺真好。”
谭母用公筷给两人夹菜,笑眯眯道:“没办法,城宣和他爸嘴都挑,一顿饭不弄两三个菜,一准撂筷子。”
顾简和谭城宣一起吃过食堂,也吃过路边摊,对他的挑剔深有感触。
谭城宣一边吃饭一边对母亲道:“妈你少吃点辣的,夜晚胃里难受又该睡不着了。”
顾简看谭母:“阿姨睡眠不好?”
谭母:“老毛病了,一有动静就睡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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