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芒果馅粽子
顾简放下筷子:“阿姨试试白天多运动运动。”
谭城宣唏道:“让我妈出去运动比登天还难,我有时候拉她出去跑步,不到五百米就蹲那不动了。”
顾简:“跑步太枯燥,可以用其他方式运动,骑单车打球什么的,有娱乐性就不觉得累了。”
谭城宣心道说的好像你经常运动似的。转念一想,问道:“顾简,你会溜冰吗?”
顾简摇头。
谭城宣:“我教你吧?反正你寒假也没事,老窝家里都发霉了。”
顾简唔一声算是答应。他从小在父母手上练出了习惯,见到别的长辈不自觉地会温顺体贴,像双重人格似的。顾简曾经自我分析了一下这种条件反射似的“伪装”,或许是因为亲生父母都未曾温柔慈爱地对他,那他更没有资格在别人的父母面前不识时务。
谭城宣说到做到,第二天下午顾简一到他家,就被拉着出了门。
顾简运动神经不发达,肢体协调性差,被谭城宣带着滑了两圈,一放手立刻摔跤。谭城宣无奈地继续拉着顾简的双手在场子外围转。
“顾简,我发现你这人聪明起来特聪明,笨起来也特笨。”
顾简面色凝重,每次谭城宣故意使坏松手,他都紧张地立刻抓住谭城宣衣袖。两人时不时地挨的很近,呼吸交错间,谭城宣突然觉得不想让他太快学会。谭城宣放慢了速度,双手举平牵着顾简,带他去起伏的水泥路障处滑。平地尚未学会的顾简,到了这里简直头大。两眼只顾着看脚下,嘴里埋怨:“这、这边太难了,先去平地上练。”
谭城宣看他头顶的发旋,笑道:“这里练会了,平地更不在话下。”
顾简不容有他,被谭城宣这个心怀鬼胎的老师误导了一下午,到天色暗沉时只能勉强靠着栏杆滑几步。
从小年年考第一的顾简,自尊心严重受挫,从滑冰场里出来时闷闷不乐,嘴里嚷着明天还要来。谭城宣心里暗笑,顾简平时装的深沉内敛,骨子里不还是个不服输的小孩子么。
连续学了三个下午,顾简终于出师。他和谭城宣在溜冰场里滑到夜晚,出门时听见旁边两个小孩聊天,一个说另一个学了三个多小时才学会,真笨。
后边的谭城宣立刻用双手捂着顾简的耳朵把人推出去。顾简在前面快步走,谭城宣在后面跟着。顾简突然转身停下来,谭城宣没刹住车直接撞他身上,牙齿磕到顾简额头,立刻捂着嘴嗷嗷直叫。
顾简连忙去掰他手,“给我看看。”
谭城宣嘴唇被牙齿磕破,下唇上裂了个血口子,正往下滴血。
谭城宣口齿不清:“顾简你脑门真硬……”
顾简看他的狼狈样觉得好笑:“你走路不看路啊?”
“……谁知道你正走着还带立定的……”谭城宣接过顾简递过来的矿泉水漱口,然后一路上翘着下唇跟顾简说话。
谭城宣很有几分自恋的感觉到顾简在自己面前比从前活泼了一些,他愿意听自己说话,会对自己笑,也时不时的和自己耍心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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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最开始认识的时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谭城宣乐于看到这种改变,即便常常需要以自己的丢人出丑为交换。
谭城宣自小就是个没什么规划的人,即便现在心里喜欢顾简,他也很少去设想未来,或许是他从来没有失去过什么东西,就理所应当地觉得日子会一直这么过下去,他只需要让顾简变得开心,其他事情,他不清楚,也不曾考虑。
二十五
转眼已到腊月底,新年的脚步近了。务工经商的人全部回到家乡,锦城比往日热闹许多。县中心的道路一到中午就被围的水泄不通。顾简和母亲来超市采办正月里要用的东西。孟初远兄弟六人,每年过年就是一大家子人一起去酒店吃饭,虽然不必准备年夜饭,但正月里的瓜子糖,拜年要用的酒水饮料都得提前买。
中国人对过年有一种特殊的情怀,不论过去的一年是好是坏,到了过年都会喜气洋洋的辞旧迎新。孟初远到了腊月里,回家回的早了,也会帮着顾雪照大扫除,和气地和妻子一起算账。在顾简的记忆里,不是没有过除夕夜吵架的事情。那是两三年前,顾简的几个叔叔在年夜饭饭桌上提起顾恒知,言谈间触了孟初远的气头,一回到家,孟初远横挑鼻子竖挑眼,直闹到抱住他的顾简头磕到冰箱上才算完事。
顾简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这几年越来越古怪,小时候父亲尚能就事论事维持理智,这些年过去,孟初远经常因为餐具缺了个口这样的小事就能大发雷霆,砸点东西伤下人,他也就安静了。顾简从前不懂,后来看书看多了,怀疑孟初远神有问题,试探着想让他去看心理医生,可还没把话说完,孟初远就气急败坏地指着顾雪照骂:看看你教的好儿子!说他老子是神病!孟初远对顾雪照有恃无恐,动辄打骂,可对冷静自持的儿子,很少无理取闹地责罚他。有时候顾简说话冲,孟初远对儿子有脾气立刻找妻子泻火,顾简有几年很是害怕因为自己连累母亲,在孟初远面前过的谨小慎微,凡事都不敢忤逆,直到上了初中,才慢慢将自己从莫须有的罪恶感里挣脱出来。
孟初远靠着自己考大学出了穷山沟,自认为是有本事的,更是把维持风度当做生平第一要事。顾家在外人看来,丈夫翩翩君子,妻子名门闺秀,孩子上进,美满得人人艳羡。
表面完美无缺,内里腐烂不堪。顾简有时候自嘲地想,生活在这种环境里的自己,才应该成为神经病吧。
年底家家都有事情忙,顾简暂停了给谭城宣的补课,每天上午去超市买完东西,下午窝在房间里看书。有时候看着看着脑子里就放空了,他房间里的课外书并不多,也不喜欢上网,翻来覆去的重温那些书,时常会觉得没什么意思。谭城宣家里很多消遣的东西,跳棋军旗飞行棋各种各样,顾简也跟着学了不少玩法。
可惜自己屋子里很空,什么都没有。顾简坐在书桌旁百无聊赖地叹气。平时待谭城宣家里时间过得很快,自己窝房里看书很久才见挂钟走了半圈。目光落到桌子上的稿纸,顾简想起谭城宣教他的东西。于是抽出两张纸,一张横着放上面,一张竖着放下面,下面稿纸的横线透过纸背与上面交叉成一排排方格。顾简拿出两只不同颜色的笔,一个人在方格纸上玩五子棋。
他脑子灵活,玩起这类益智游戏很快就能上手。谭城宣第一次教他五子棋时,只说了一句游戏规则,然后两人一牌棋下了半个小时最终被顾简赢了。谭城宣十分不服,从地毯上坐起时动作太大,将五子棋谱给扯烂了,正玩的过瘾却没了工具,谭城宣扫过身边的稿纸脑子一转就想出用方格纸当棋盘的方法,两人埋着头在地上用稿纸厮杀,乍一看特像在稿纸上算题。从外面回来的谭母上楼两次都没忍心叫两个学习学入迷的孩子。
除夕夜顾简和父母去酒店吃饭。孟初远五个兄弟有做生意成了大老板的,也有开出租的,孟初远算是唯一的文化人。他多读了些书,为人便有些自视甚高,加上入赘了顾家,这些年来,他和几个兄弟来往并不密切,每年也只有过年时,一大家子人聚一块,喝酒吃饭,小孩子再从中闹腾,看起来倒也热闹。
顾简可以算做这群孩子的童年噩梦之“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异,懂事听话,长得好看,简直十全十美。顾简一顿饭没吃几口,全部在应付叔叔婶婶,这次又考了第一呀,回头帮帮我家丫头呀,将来想上清华还是北大呀……
一顿饭吃到十点多才散场。回到家里快十二点,顾简洗完澡准备睡觉,客厅的电话却一直响。顾简趿拉着拖鞋跑过去接电话。
“顾简,我是谭城宣!”电话里很嘈杂,能听到炮声,谭城宣似乎站在风口打电话,声音听不太清。
顾简被亲戚折磨了一晚上的心情莫名变好,唇角勾起:“你在哪呢?”
谭城宣正站在一个土坡上,身边是几个堂弟在放小炮,天空上还有散开的烟花,“我在老家过年呀,等会就要迎新年了。顾简,新年快乐”谭城宣拉长了声音冲电话里喊。
顾简微笑:“你也是,新年快乐。”
二十六
谭城宣在老家待到正月初五才回县里,一到家衣服都来不及换,提着一大包特产去找顾简。进门后首先给孟初远和顾雪照拱手拜年,“叔叔阿姨新年好,这是我爸从老家带回来的特产,让我送来给你们尝尝。”
两个大人连忙笑着给谭城宣拿红包,又往他手里塞零食。谭城宣笑嘻嘻地拿了几颗糖,跑去卧室找顾简。顾简卧室门虚掩着,人正靠在飘窗上睡觉。他昨晚没睡着,上午晒了会太阳觉得困,靠在窗户上睡着了。
谭城宣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准备吓唬他。可一走近,又不忍心了。顾简头歪着面向窗外,眼睛躲在窗帘里,鼻梁和嘴巴却暴露在阳光下。顾简嘴唇纤薄,唇色有点淡,因为不爱喝水,显得有些干燥。谭城宣右手抬起,缓缓地往前方伸,他想碰碰那两片淡红的嘴唇。食指刚一碰到唇角,就触电似的立刻回。谭城宣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又大着胆子重新伸出手,大拇指抚上顾简的脸颊,动作轻柔。
顾简就在此刻睁开了眼。
谭城宣右手飞快地绕到上面抓住窗帘,嘴里结巴道:“怎、怎么不用窗帘遮住脸?这么亮睡、睡的着吗?”
顾简懒洋洋地靠在窗户上,嘴角噙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谭城宣在飘窗另一边坐下,答道:“早上刚到,带了点老家的特产给你,有熏肉,切切就能吃,等会你尝尝。”
顾简点头,问道:“还要补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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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城宣:“当然要补,不过得换个地方。”
“为什么?”
“家里天天都有人来拜年,人来人往吵的要命,我家从前住的老房子就在学校附近,回头打扫出来,咱们去那边看书吧?”
既然谭城宣有安排,顾简也没意见。
谭家的老房子是二十多年前谭允分的职工房,只有一室一厅,不到六十平。谭允高三那年在这里住了两个月,后来去了新疆,房子一直空着。屋子虽然旧了点,但是设施齐全,生活挺便利。
谭城宣每天下午一点多去顾简家里叫他一起出门,五点多再骑着单车回家。谭城宣从小野到大,上学时认真点就罢了,大好的假期也这么本分地准时准点看书学习,他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可也不全然是在学习,大部分时间他做了几页题,就喜欢拉着顾简玩游戏。他本就不是喜欢看书本的性子,与其说转了性求上进,倒不如说他更喜欢有顾简陪着。谭城宣眼瞅着自己越来越没出息,从前放了学回家吃饭睡觉无忧无虑的;后来觉得顾简这人有意思,在学校里老喜欢逗他;再后来出了学校也想见着他,过年回老家待个把星期,脑子一直飘着顾简,倔强冷清的小模样,偶尔勾着嘴角笑。现在吧,更是要命,看顾简哪里都觉得稀罕,做错题被他骂也乐呵,一下午什么事不做净跟他斗嘴玩也乐此不疲。
谭城宣看着对面拧眉发怒的顾简,心想:要是早知道自己会这么喜欢你,就应该晚上两年学,那样从初中就能认识你了。
一路靠着老爹上重点班的谭城宣,丝毫不觉得羞愧。
顾简觉得自己在谭城宣面前越来越不能淡定,昨天讲过的东西今天忘,重新教了一遍,结果做题又错。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装蠢了!
顾简:“这道题写三十遍,不写完别来找我。”顾简说完起身去卧室,关上门,随便抽一本老旧的家居杂志坐在地上看。
许久不曾被罚过的谭城宣业务生疏,三十遍花了一小时才抄完。起身去卧室找顾简,顾简坐在地板上靠着床边翻杂志。
谭城宣坐到他面前控诉:“我做错的是数学,你为什么罚我抄政治?”
顾简面无表情:“因为字多。”
谭城宣:“……”
二十七
正月十七,锦城三中开学。
马薇薇一个寒假胖了十斤,开学来见顾简和谭城宣与放假前没什么两样,羡慕嫉妒恨,从书包里拿出一堆零食全塞两人抽屉里。
顾简坐在位子上抱着薯片罐一片片往嘴里塞。马薇薇看的直吞口水,可怜她从小到大都不敢这么放肆地吃薯片,喝凉水都长肉的身材真是生无可恋。
谭城宣一边跟马薇薇说话一边伸长手去顾简的罐子里拿薯片,两人你一回我一回的,很快就见了底。谭城宣手上形成惯性,速度比较快,最后一片薯片就到了他手上。
顾简也习惯性的伸手进去拿,摸了个空,就抱着罐子靠在椅背上听旁边人说话。谭城宣两指夹着最后一个薯片递到他嘴边,顾简眼睛正往后看,薯片到他嘴边,下意识地就张嘴咬住。
古往今来,春天一直是人们热切期盼的季节。可锦城人民例外,空气中飘扬的柳絮杨絮,大团大团的砸人脸上,皮肤粗糙的老年人也难以忍受一阵阵的瘙痒,一到春天,锦城街上都是戴着口罩的行人。
顾简每到这个节气就开始挤公交上下学。要真是骑单车在外面转半小时,就等着回家用香皂挫破脸皮吧。谭城宣早上坐自家车去学校,夜晚就和顾简一起坐公交。
放学时段人比较多,两人很少能抢到位置,只好扶着手环挤在车门处。顾简知道谭城宣是为了陪自己,颠簸无聊的路上有个谭城宣在旁边,顾简一直也没有开口让他回去坐私家车。
谭城宣的mp3经常忘了充电,上车后顾简就把自己的耳机分一个给他,mp3装在顾简兜里,每次刹车,谭城宣的耳机都要掉,顾简只好帮他重新塞回耳朵里。公交站在南光路口,两人下车往里走,谭城宣依然挂着耳机搭着顾简肩膀,嘴里大声唱mp3里的歌。
谭城宣唱歌不错,顾简决定忍受他的闹腾。
顾简最近情绪不高,谭城宣在故意逗他,歌唱的不伦不类,歌词玩串烧。顾简从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只想一个人呆着,谁也不搭理,可现在倒是习惯了谭城宣在身边,吵吵嚷嚷的,让他不用想太多。
孟初远这一个多月总共才回家三次,还不曾在家里过夜。顾简知道父母感情不好,但是孟初远这些年从没招惹过别的女人,父母即便吵架,顶多出去避两三天就回家,这个月太反常了。
顾简当着母亲的面给孟初远打过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孟初远只说工作忙,有空就回。其实顾简无所谓,有时候倒愿意看到家里这样安安静静的,不用每天睡觉时都竖起耳朵留意主卧的动静。但是顾雪照不行,她去单位找了孟初远几次,孟初远在外人面前不会发作脾气,只敷衍地打发顾雪照回去。
于是顾简每天回家都要面对唉声叹气的母亲,被她劝着给孟初远打电话,孟初远如果接了,顾雪照还好;如果没接,顾雪照往往要哭到半夜。
顾简很累。这一个多月顾雪照没怎么睡,他也没怎么睡,其实身体上倒还好,只是心累,像是被无形的东西压着,有千斤重。连催了十几天,孟初远终于回家一趟,看着妻儿,很不耐烦地说自己太忙了,别老打电话。
顾简神不好,脑子里不想跟他绕弯,直接说:“爸,再忙能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
孟初远特别讨厌别人质问他,顾雪照年轻时喜欢质问,后来被他整治的不敢多说,没成想儿子长大也学会了那一套。一听到顾简毫不客气的说话,孟初远烦躁的不行,打惯了人的手臂又抬了起来。
顾简当然不会傻站着等他动手,只就着孟初远的手劲闪了个身,碰倒了桌子上的热茶,顾简的左手背立刻起了一排燎泡。他另只手捡茶杯,左手不动声色地挽在背后,软着语气说了几句孟初远爱听的话。孟初远熄了火又出门了。
顾简回到房间才感觉手疼的厉害,家里没有药,看着手背上的三四个水泡,顾简心里直犯恶心。洗澡的时候顺手就抠破了。
顾简白天上课困的厉害,撑到第三节自习课,忍不住趴桌子上睡着了,左手垂在腿上。谭城宣从外面回来,眼眸往下一眼看到顾简手上有点溃烂的皮,那颜色刺的谭城宣眼花,他想都没想抓起顾简的手,像是对那疼痛感同身受似的,嘴唇阖动半天才轻轻叫顾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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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简被他吵醒,半睁着眼皮看他。
谭城宣握着他的手:“这是怎么回事?”
顾简神色恹恹,“烫的。”
谭城宣心里难受,见顾简没神,又不忍心苛责他,低声道:“我去校医院给你拿点药。”说完安抚性地拍拍顾简的头:“睡吧。”
谭城宣跑的飞快,回来时满身大汗也来不及脱外套。掏出药膏按照医嘱给顾简涂药。
顾简半梦半醒,感觉到左手像被浸入冰水里,清凉舒服。睫毛颤动,微睁开眼。谭城宣正低着头给他擦药,动作很慢,中间不小心让药膏流入指缝,谭城宣从抽屉里拿出纸一点点绕着指缝擦干净。
顾简能看清楚谭城宣紧皱的眉毛,微抿的唇角。脸上的表情端重认真,好像他正在擦一件刚出土的上古珍宝。
顾简想起昨晚,他站在浴室里看见自己的手,嫌恶的想直接把水泡撕掉。
顾简睡了一节课,神稍好,勉强撑起头听讲。好不容易挨到中午放学,他又没长骨头似的趴在桌子上。谭城宣把人掰起来,“先去吃午饭,回来再睡。”校食堂不提供外卖,现在出校门买小炒的话,怕是要半个小时才能回来。顾简歪着头:“我想睡觉……”声音不清不楚地含在嘴里,身子摇摇晃晃,像个耍赖的儿童。
谭城宣无奈地把人从位子上扯起来:“先吃饭再睡,听话。”顾简耷拉着眼皮看谭城宣,嘴角下垂,看着有点委屈。
谭城宣叹气,转身蹲下去,双手抓着顾简的腿将他背起,“我背你去,成了吧?”
顾简绑着纱布的手垂在前面,谭城宣看的心里直抽,问背后的人:“你手怎么烫的?”
顾简趴在谭城宣背上,晃的更晕了,嘴里含糊道:“我爸推的……”
谭城宣继续问:“你爸经常动手吗?”
顾简闭着眼,“嗯。”
谭城宣听到这个字,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又使劲把人往背上掂了掂。
放学在公交上,谭城宣眼疾手快地抢到两个座位,顾简一坐下就犯困,不到五分钟就靠在椅背上睡熟了。谭城宣又心疼又好笑,顾简这样子真像自己从前养过的懒猫。谭城宣双臂为枕,趴在前面的椅靠上。眼睛一会看窗外,一会看睡着的顾简。
谭城宣一直是个知足常乐的人,他从前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缺,每天都活的乐呵呵的。可最近越来越觉得自己好像缺太多东西了,到底缺什么呢?权势?阅历?能力?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他想看到顾简每天都快快乐乐的,可惜顾简并没有。顾简一直不开心,如果带他离开这里,他会不会好一点?
谭城宣胡思乱想了一路,到站了才摇醒顾简。顾简像吃多了安眠药似的,下了车依然晕乎乎的。反应慢半拍的样子还挺可爱。到了顾简的小区,他跟谭城宣挥手再见,转身往里走。
“顾简!”
顾简听见声音纳闷地转身,三四米开外的谭城宣大步往他面前跑,脑子尚不清醒的顾简紧接着被他紧紧抱入怀中。
谭城宣使出生平最大的力气把顾简勒进怀里,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顾简脖子上。
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很久。
谭城宣放开顾简,笑着用手揉揉他的头“上去吧。”
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顾简不傻,他躺在床上回忆这么长时间以来谭城宣的所作所为,最后定格在夜晚谭城宣揉自己头发时的眼神,眼睛里有拼尽全力也未曾藏住的专注和温柔。顾简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二十八
四月初,学校举办春季运动会。谭城宣报了跳远、篮球、接力、短跑四个项目,又被马薇薇买四送一的多加了个跳高。
谭城宣像看白痴一样看马薇薇:“马薇薇,你觉得我这身高适合跳高吗?”
马薇薇狗腿脸:“你身高不适合,但你身体柔韧哪!”也实在不能怪马薇薇,跳高毕竟偏向于专业运动,整个文一班都找不出能上场的,运动健将谭城宣是不二人选。
“到时候您就随便一跳,好不好都没关系,咱不在那上面争!”马薇薇从来都善于说漂亮话。
为了迎接比赛,每天夜晚放学前,报了长跑项目的几个同学都去操场上训练。顾简男子长跑,马薇薇女子长跑,两人跑累了就在操场上慢走一会。顾简其实蛮佩服马薇薇,她逛个公园都不停喊累,竟然有勇气报三千米长跑。
马薇薇面带羞涩:“人家是为了减肥啦。”
顾简镇定道:“其实你不胖,真的。”
马薇薇喜笑颜开:“我就等你说这句话。”
顾简:“……”
比赛当天,跑步类项目都安排在上午,顾简长跑拿了第三,跑完后就靠在双杠旁休息。刚刚跑完接力赛的谭城宣没事人似的吊在双杠上,让顾简等会去给他助威。
“你还有什么项目?”
谭城宣倒看顾简:“跳远和跳高。”
顾简喝了口水道:“行,到时候我过去看。”说完就往单杠另一方走。
谭城宣看着他的背影:“你干嘛去?”
顾简脚步不停,“回教室歇会。”
谭城宣有点生气,他刚跑完接力,气都没喘匀就到处找顾简,就想来找他说话,结果自己在这,顾简又往教室跑。一冲动,谭城宣开口叫人:“顾简!”
顾简停下脚步扭头看倒挂着的谭城宣。
“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啊?”
顾简:“说,想让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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