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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外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冬减
眸光从远处的欢声笑语里挪开。
她低下头,握着水瓶的手紧了几分,关节透着惨白色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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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外卖 46
顾希安高二那年,廖栩八岁,正读小学二年级。
忘了是一个什么天气的下午,大约是期中考之后的某一天,顾希安正在教室刷题,班主任把她叫去办公室。
是妈妈打电话过来,说晚上有事出去了,家里只有弟弟在,嘱咐她晚自习请个假,早些回家。
上高中后,顾希安就住校了,周末才回家,这样一个讲不清缘由的电话实在蹊跷。
最后一节下课铃打响,顾希安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应该是夏季。
傍晚的风带着炙烤过后的糊味,并不清爽。
从学校到家的路线,转一趟公车再步行叁十分钟,从天亮走到夜黑,小区里的路灯好好坏坏,敞亮几步暗一段。其实影响不大,数着步子绕开沿路的井盖,在昏暗的视线里找到回家的路,比肌肉记忆更神奇的是潜在惯性。
走了这些年,早就习惯了。
院门没有关好,摆在当中的椅子被踢倒了,可以想象当时有多匆忙。
顾希安将椅子扶起,眸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在角落里的早餐车上,摆得乱糟糟,几个装材料的塑料袋还摊在上面,平时存放零钱的铁盒子开着盖,里头空了。
作为家里唯一的赚钱工具,廖玲对这辆车爱护有加,绝不会如此潦草对待。
屋子里黑漆漆的,半点灯火都没有,有那么一瞬间,顾希安几乎可以断定:家里进了贼。
耳畔回响起妈妈说的话,弟弟一个人在家。
老天爷。顾希安在心底疯狂祈祷。
抓着书包带的双手攥得更紧了,谨慎地挪着小步子向前靠近。
“小栩。”她喊了一声。
无人应答。
“廖栩!”顾希安拣起支在外边的晒衣杆,依旧壮不了胆。
声线抖得比五线谱上的音符还混乱。
门推开了,小客厅安然无恙,再往里走,房间里隐约传来几声抽泣声。
顾希安破门而入,灯按亮的瞬间,被眼前的一幕吓到。
廖栩蹲坐在床和衣柜的缝隙间,下嘴唇被咬肿了,竭尽全力忍着不让啜泣从嘴里跑出来……
“姐姐。”他怯生生叫,沙哑又畏缩。
“怎么了,别哭。”顾希安也慌了,手忙脚乱去擦他脸上的泪。
“我闯祸了。”
隐忍许久的情绪瞬间爆发,在害怕和惊慌下几近崩溃,除了哭什么都不会了。
///
大约在叁天前,放学后值日的间隙,廖栩和班上的男同学起了争执,那个男孩是个高大壮的小胖子,平时没少欺负他,顾希安从弟弟的抱怨中听过几回。
照例的口头嘲笑,然后是言语攻击,不知说了句什么,廖栩似是被激到了,与他争辩起来,当自说自话有了回应,情况就复杂了。
从对吵到互相推搡,最后,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素来瘦弱的廖栩硬是将小胖子推出一米外,后退几步不慎被凳子绊倒,摔倒的样子过分狼狈。
被当众下了面子,小胖子心有不甘,利落爬起来,反扑上去,两个人扭打成一团。
争执愈演愈烈,没一会儿老师也来了。
问明了缘由,将打架的两个人叫到办公室批评教育了一番,最后以互相道歉收尾。
人们总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老师,同学,当事人,还有廖栩。
叁天后的今天,那位男同学请了假没来上课,反倒是他的家人闹到了学校。
带着医院的诊断书来追究责任。
诊断书上写明:左眼角膜穿通伤,需尽快手术。
因带有利刃或尖端物体的切割伤或刺伤,异物碎屑进入眼球,以及钝器伤及眼球而造成眼球的破裂。
完好无损的孩子送进学校,转头就得了这么个病,任何家长都不会善罢甘休。
追问过后,知道前几天在学校里打架,说是被推了一把眼睛不小心磕在桌角上。
时间推演,所有矛头都直指与他产生过身体接触的廖栩。
廖玲被匆匆叫到学校,前因后果都来不及了解,就被对方家长按头道歉。
孰是孰非好像变得没那么重要,总归自家的孩子安然无恙,瞧人家孩子还在医院里躺着,眼睛能不能保住都未可知。
说破了天都是错。
进了办公室以后,廖玲的腰和头一路低着,卑躬屈膝,嘴里满是“对不起”,保证一定负责到底。
对方家长也是个硬骨头,言辞狠戾,扬言要廖栩赔一只眼睛才罢休。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俱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老师校长纷纷来劝,到最后从暴力讨伐游说到金钱赔偿。
廖栩被吓得不敢吭声,躲在妈妈身后,学也没法上了,直接回了家。
顾希安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默默哭泣的廖栩。
“你真的推了?”
廖栩点头,又摇头,最后还是点头。
“为什么摇头。”
“我推了他,可是他…那时候明明看得见,还扑过来踢我。”他抽泣着,话说得紊乱。
“所以,你觉得他眼睛的伤不是你造成的。”
廖栩笃定点头。
顾希安皱了皱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屋子里只有一个老时钟在滴答吵闹。
沉默良久,她问:“吃过饭了吗。”
廖栩没有应声。
顾希安又问:“妈妈呢。”
谈及此,廖栩的眼泪哗地淌下来,“妈妈…被他们抓走了。”
被几个大汉盯着,翻箱倒柜把家里所有的积蓄如数上缴,又被带着上医院,不是抓是什么。
///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家里没有了安宁,隔叁差五来几个彪形大汉上门闹事。
每每这时,顾希安和廖栩被妈妈藏进卧室,门上的锁眼早就脱落了,留下一个圆形的孔。
透着那个圆形望出去,她看到廖玲战战兢兢的姿态,双腿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棒子,膝盖微微弯曲,整个人下意识向前倾,怎么都站不直。
只差没有跪下了。
或许知道跪下解决不了任何,或许,她在心里已经磕了一百个头。
顾希安转过头,看着同样眼眶红红的廖栩,一时间不知该怪罪还是该心疼。
他像一只初生的小牛犊子,还没学会呼吸就被人勒住了脖子,动弹不得,连眼泪都不敢流了。
可是,为什么就不能忍一下呢,我们不都是这么一路忍过来的吗,为什么。
终究,她没有问出口。
到了夜里,那群人才骂骂咧咧地走,嘴里嚷着不入耳的脏话。
外头静了很久,圆孔里,廖玲还维持着那个姿势站在原地。
一间屋子,里外叁个僵直的人,谁都不敢率先闹出点动静。
“姐姐。”
廖栩呜咽着,被浓浓的鼻音掩盖,“我不想推他的。”
事情发生后,她们都责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偏偏他铁了心倔强,一声不吭。
这会儿,不打自招。
“他和我说,爸爸是讨厌我才会和妈妈分开,都是因为我,姐姐才没有爸爸。”
豆大的泪珠子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阳城的茶余饭后总是刮几阵风,来来回回都是别人家的糟心事。
廖玲带着一儿一女浩浩荡荡回了娘家,方圆十里的嘴都传遍了。不出几日,关于顾征出轨的前因后果就有了详尽的数个版本。大人传大人,被不懂事的孩子听了去。
“你爸妈离婚就是因为你,讨厌鬼。”
那日争执,若不是这一句引子,他会忍住,也忍得住。
“都是因为我的错,都怪我。”
姐姐的沉默像是另一种坏答案,廖栩有些绝望。
顾希安坚定摇头:“不是的。”
“那你说,为什么爸爸会离开我们。”
千万不要和一个孩子比赛执拗,除了输没有别的结局。
顾希安也不知道。
她怎么会知道呢。
当初,顾征和廖玲闹离婚。
廖玲抱着半岁大的廖栩坐在沙发上黯然出神,顾征则站在窗边抽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窗台的烟灰缸溢满烟蒂。
屋子里坐了很多人,客厅主位是他单位的老领导,还有没见过几面的叔伯姨婶,气氛沉重,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木的,更像事不关己。
“孩子,你想跟着爸爸,还是妈妈。”那位老者开口了。
顾希安默声不作答,她抬眸环顾着面前的一张张脸,那些人空洞的瞳孔骤然有了焦点,在她身上烧出无数个窟窿。
她闻到了铁锈的腥味,心脏引起不规则的颤栗。
“别怕,孩子。”老者又问了一遍,“这不是考试,没有错误答案,选谁都是对的。”
顾希安看着睡得正香的廖栩,抬头对上妈妈的眼睛,那双眼里饱含了无数种情绪,是当时的她无法理解的复杂和难辨。
短暂的交汇后,是廖玲率先垂下眼睑,避开对视。
那一年,顾希安八岁。
///
“我不知道。”
“或许,没有答案也是一种答案。”
就像她不知道顾征为什么会抛妻弃子。
就像她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不要自己。
就像她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的八岁都有一个永远迈不过去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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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外卖 47
事情总该有个了解。
无休止的报复在得知那个孩子病情稍有好转之后终于消停。
最后,校方出面组织了双方家长坐下来商量后续赔偿。
谈判那日,对方家长拿出一张草拟的赔偿条款,蚂蚁大小的字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唯独末尾的总计金额放大加粗。
四十万。
廖玲眼前一黑,脸色比天塌下来还沉。
从医疗,误工,护理费用到精神损失,甚至未来几年因视力问题引发的连带责任都算在内,由过失方一并承担。
此次事件里,除了打架的同学,受伤男孩父母认定学校没有起到合格的监管作用,未能第一时间送医,导致病情耽误。
会议室里的气氛尤其凝重,教导主任清了清嗓子,慰问的话裹着官腔的壳,用严肃而沉重的语调将条款结合律法一条条摊开来说明,原本的漫天要价瞬间缩水大半。
最后谈判下来的赔偿金额是十二万。
校方愿以慰问金而非赔偿金的形式补助六万,剩余的六万由过失方家长承担。
这是可预见范围里最和谐的解决方案,所以,廖玲签了,尽管她身无分文。
后来的时间里,廖玲的生活重心不是去医院送钱,就是向亲朋好友借钱,没人比她更熟练欠条该怎么写。
是走投无路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咬牙坚持的那段日子。
还差最后五千块,怎么都凑不出来了。
能借的每一分钱都借完了,能求的每一个人都求过了,别无他法后的办法,廖玲找到了从前工作岗位的上司,一样是打欠条写保证,那位财务经理终于点了头,附加条件是:需要顾希安暑假期间帮她女儿补习数学,无偿。
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扭转了全家人的生活轨迹。
在意外面前,懂事成了最容易做到的事。
京南大学的夏令营不用想了,赚钱还债是当务之急。
顾希安尝试了那个年龄段所有能做的事。
为了奖金参加竞赛,早起送牛奶,发传单,饮料店外卖员等等。
别的女孩穿得花枝招展时,她永远只有两套校服替换,白球鞋被刷到起球还能将就;别的女孩和朋友在冷饮店里吃冰聊天时,她站在大太阳底下发着没有人理睬的传单。水笔芯快没墨了甩到胳膊酸痛,教科书都每一页记满了课堂笔记,一张草稿纸可以反复用很多次,字迭着字直到辨不出内容为止。
如果凭借着努力就可以达到的事那并不艰难。
难就难在当你耗尽心力快要跑到目的地时,才发现终点其实是另一个悬崖。
高叁那年暑假,下决心申请外派,还有,现在。
///
“原先欠下的外债在我回国之前已经还清了,只是,想要出一份体面的嫁妆恐怕办不到,我家的条件很有限……”
顾希安微微颔首,十指捏着瓶身,肉眼可见的紧张。
她像是在推销一件瑕疵品,唯一的筹码是他的恻隐之心。
“还有奶奶。如果回乌城一定会被送进养老医院,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庭根本无暇照顾,一周能去看望一次都难得,我不放心。”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们办理出院前先接到自己身边照顾。
昨天下午,顾希安坐在一楼大厅,想了千千万万个对策,只有这一条路行得通。
现实总归比理想更骨感。
凭着自己的积蓄和稳定收入,综合a市的物价水平,想要同时满足租一套大点的公寓和请看护两个要求并不容易。
“现在的公寓住不下叁个人,最好有一个两居室,再请护工……我有积蓄,也有工作能力。”
语无伦次和逻辑全无都占了,吐露着前言不搭后语的措辞,顾希安小心翼翼地抬眸,眼尾窥视着他的微表情。
“如果你介意的话……”
突然间,身旁那人有了动作。
侧过身,将她的卑微,所有的不确定,每一毫厘的踯躅悉数揽入怀中。
他一直没有说话,比沉默更深刻的是男人不克制的温度。
脑袋被压在他的胸膛,像一堵宽厚结实的墙,心里默数着他的心跳节奏,鼻息间飘来一缕清雅淡极的桂花香。
顾希安想,他是不是在心里栽了一棵桂花树。
不浓烈,不招摇。
等凑近了才能闻到,或许还未至花期,味道并不汹涌,徒留一点点沁人心脾的香,丝丝萦绕,悄然钻进心底。
“顾希安。”
他在叫她。
“我们结婚,越快越好。”
他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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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外卖 48
厉挺在a市有两套房子,一套是他目前正住着的叁居室,还有一套郊区的小别墅,地上叁层地下一层,是大学时买下的,空了好几年。
房子管够,把老太太接来再住个护工都绰绰有余,可顾希安既开口说了两居室,他二话不说物色了一套新的,地点就定在她单位附近,开车十分钟就能到。
把中介提供的照片转发给她过目,顾希安看着资料简介,八十平,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心里多少有些释然。虽是抱着蹭住的心态与他结婚,难免会担心房子太过奢华,多住一日都是亏欠,现下看来着实松了一口气。
文字资料过后,图片就有些出乎意料,呃,是越看越不对劲。
“这是你家吗?”不免困惑。
“是啊。”厉挺回。
顾希安皱了皱眉,重新划到第一张照片,认认真真地又看一遍。
玄关放着两双情侣鞋,全身镜的标签还没撕下来;厨房家电一应俱全,只是太干净了洗手台连块抹布都没有;餐桌上都是摆得满满当当,桌旗餐垫,碗筷盘子摆得整整齐齐,中间放着一瓶特别隆重的铃兰花束,垂挂着的每一颗小风铃饱满绽放;客厅,卧室,每一处摆放都像是宣传照,总之,半点居住迹象都看不见。
“看上去像…样板间。”把“新买的”叁个字硬生生咽了回去。
被她一句点醒,厉挺暗道大意了,开始装傻充愣。
“哈哈哈有么,其实工作忙起来会睡在公司,难得回去住,平时都是钟点工定时去打扫,这可能是她的审美。”
是这样吗,顾希安姑且信了。
突然又捕捉到一个信息点,问:“你以后……也会这样吗。”
“什么。”厉挺没听明白。
“忙起来就不回家。”是他说的啊,经常睡在公司。
她说“家”,明明是再平凡不过字眼,由她口中说出却总归意义不同。
耳朵泛起了痒,酥麻感蹿进耳蜗,厉挺勾起唇角,低声道:“不会。”
这句否定的意思是…回?还是不回?
顾希安“啊”了声,第二音节,表不确定。
“既结婚了,总要以家庭为重。”厉挺保证道,“放心,会回的。”
一句“放心”引出无端的非分之想,顾希安小脸涨得通红,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接茬的话。
电话两端的人都不作声,只有紊乱的呼吸染烫了空气。
///
那日在病房里闹了一场,总算有些效果。
顾征没有办出院手续,虽不松口,也不再直接面对顾希安,只是将劝服她的这项重任换另一个人来执行。
一个她无法黑脸拒绝的人。
“阿囡。”
“你去问问医生,什么时候能回家。”
进了病房,前后不到半小时,一模一样的话朱素梅问了不下叁遍。
顾希安放下手中的动作,拖过一旁的凳子坐下,想开口说些什么,可一对上老太太殷切的眼,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徒劳。
“我年纪大了,整日耗在这里占着医疗资源也不好。况且,医生说了,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没办法进行手术。”
顾希安反驳:“没有的事,医生说可以……”
“开颅手术,要在脑袋上凿个洞,年纪越大风险就越大,别为难医生了。我是一只脚已经迈进棺材里的人,不折腾了。”
“这又是谁告诉您的。”她气急,脸色并不好。
“哪还用谁来告诉我,”朱素梅笑着拍拍孙女扳起的面孔,“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你乖,听话,别和你爸爸吵架。”
她的潜台词是,别为了我和你爸爸吵架,伤了和气,不值当。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喉咙口被什么堵住似的,说出来的话带着几分哽咽。
她卑微了一辈子,顾全大局了一辈子,为什么临到了还是这副委曲求全的姿态。
顾希安生气她帮着那些人来劝自己,更气自己没用帮不了她。
酸涩的刺激由鼻腔涌到眼底,好看的眸子浮起一层氤氲水雾,匆匆撇开头,顾希安吸了吸鼻子,将来时的决定说给她听。
“我看好了一处两居室,叁房朝南,采光很好。小赵阿姨是个实诚的人,做事也细致,到时候让她来家里。等出院了,您就和我们一起住,该看病看病,该复诊复诊,不耽误。”
“你们?”
“嗯,我和厉挺,我们打算结婚了。”她坦白。
不知道是哪一环出了差错,朱素梅皱着脸,静默了半晌,摇头反对:“不好。”
顾希安不解:“为什么啊。”
“阿囡,你先去问问医生,几时能出院。”
又回到老话题上。
“奶奶。”她赌气不肯去问。
老太太难得执拗起来,板着脸亦不吭声。
厉挺到的时候,病房里的一老一少正僵持着,气氛紧张。
“奶奶,您看我带什么来了。”
嘴甜的人总归有糖吃。
老太太勉强扯出一个笑,目光扫到他手中的花,很快又挪开,并不似往日开怀。
怎么了,厉挺看向身旁的人,用眼神无声反问。
顾希安摇头,拿起放在一旁的热水壶,说了声“去打水”就出门了。
病房门一开一阖,老太太的眸光追着人影,直到她离去。
视线回转,落在眼前的人身上,老太太面色一凛,前所未有的严肃。
“厉挺,你坐,奶奶有话问你。”
大约猜到了会有什么发问,厉挺依言落座,身板笔挺,面色尤其敞亮。
“你们要结婚了。”
“是。”
“是她提的?”
“是。”
朱素梅蹙眉,又问:“她怎么突然想到结婚。”
“我猜,大概是知道我喜欢她,为了成全我的私心。”
他说得磊落坦荡,眼睛里是温柔暖阳,足以融化一些不明善意的棱角。
果然,朱素梅缓和了脸色,轻轻叹了口气。
活了大半辈子,再多的心眼也能分辨,她自然看得出这孩子的心意,也看得自己孙女为了什么才会提出结婚,甚至他这一番维护背后的深意,老太太也看在眼里。
“胡闹。”老太太一声低斥。
拿婚姻当儿戏,可不正是胡闹么。
“您不相信我吗。”厉挺反问。
朱素梅一愣,没作声。
他伸手,掌心覆在老人家瘦骨如柴的手背上。
“不管她出于什么愿意嫁我,在我这儿,娶她这件事我很确定,您担心的事也不会发生。”
思绪回到几天前,顾希安生日当晚,他们漫步在深夜无人的街边。
她解释着朋友圈那张照片的出处,眉眼的窘迫和紧张,是怕被误会的谨慎。
被他误会。
再后来,在公交站边的拥抱,后背上她轻轻拍打的节奏,一下一下,比安抚更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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