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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外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冬减
她到底在盘算什么。
“顾希安。”
等不到后续,江醒的口吻带着几分强硬。
再重逢后,他鲜少这样叫她,如初识带着理智和疏离的称呼,反而顺耳。
被点名的人不疾不徐,语气冷淡:“和你猜的差不多,也可能有出入。”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还再追问几句,见她不愿多谈的漠然,终是败下阵来。
男人轻叹一口气:“告诉我,我来帮你。”
你想做成的事,我竭尽所能帮你办到。
顾希安确实认真思考了一下,更坚定了口吻:“离开这里,如果你真的想帮忙。”
他这样的身份来到这里,无异于树大招风,将焦点都汇聚在他们身上,并不是好事。
这就是她的要求吗。
江醒静看着眼前的人,比起被驱赶的落寞,更叫他哑口无言的是“她不再需要他”这一认知。
“走吧。”
良久,男人轻声一句,应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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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傈山的那日,天色尤其不好。
暗沉的云朵聚拢在头顶,乌黑一团,像是要将所有的脏倾盆而出,时不时叫嚣几声闷吼。
眼看着就要落一场暴雨。
希望小学的院子里围了十几口人,大约是欢送他们的意思。
“村长,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谢谢。”顾希安礼貌道谢。
“哪里的话,顾记者太客气了。”村长显然受宠若惊。
说起这位记者小姐,当真是我行我素的人,来了这些天话都说不上几句,没成想临走反倒客气上了。
“咱们合个影吧,大家一起,就当是留个纪念。”
“行啊,都过来都过来,拍照了。”大约只要能送他们走,就没什么不能答应的。
叁脚架支在空地上,相机设好了定时,咔嚓几声,聚影成像。
照片里,以希望小学为背景,青山绿水环绕其中,村民们的脸上挂着淳朴憨气的笑。
画面和谐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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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外卖 29
一路跋涉,回到新联社已经是下午。
出差后的半天照例可以申请调休,念着这件案子的特殊性,顾希安没作停留,进门后行李一放就直奔主编办公室。
在来时的高铁上,该整理的资料都已经归类妥善,除了希望小学的固定专题,与信件内容相关的资料也一并交由主编审核。
坦白讲,这次深入调查的成果并不理想。
案件的关键性证据只有一段录音,纵观其他,线索零碎无章并没有什么说服力,硬要联系也能往“精准扶贫”的话题上引导。
顾希安也知道。
她毫无组织计划地往前冲,虽然顶着堂堂正正的由头,可还是错判了村落的闭塞性,在那个被四处监控的地界上,确实举步维艰。
听完录音后,主编的神情严肃,沉默良久。
“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大约是等不及了,顾希安忍不住问道。
“兹事体大,这个案子…还要再商榷。”
只是这样吗,顾希安皱了皱眉。
结果出人意料。
想再说些什么,被主编一句“辛苦了,先去忙吧”驳了回去。
闷堵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下班后。
带着满腹无解从报社离开,照例坐上地铁去往京西医疗中心。
病房里的另一个床位换了人,顾希安推门而入时,看到不熟悉的新面孔,稍稍愣了愣。
脑袋转了个弯,她才记起,出差前曾奶奶说过即将要出院的话。
少了笑闹声的病房顿时变得严肃沉默。
或许这才是病房正确的打开方式,谁又能要求患者必须乐观向上呢,从前只是例外。
顾希安轻手轻脚走过去,只见老太太半倚在床头,带着老花镜,手里把玩着一块积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格外认真。
“奶奶,我回来了。”
“阿囡。”几乎是同时,老太太闻声抬眸,比惊喜更显耀的情绪外放。
“这是什么呀,瞧你看得这么认真。”
顾希安好奇探过头去,木头中间开了道凹槽,有一颗小钢珠来回滚动,好像是控制平衡类的玩具。
“小李带来的,教了半天才学会。”朱素梅笑着答,眼角迭起羞涩的线条。
“怎么玩的,也教教我啊。”
越是想表现好,就越是紧张。
布满皱纹的手颤抖个不停,左右手并不协调,那颗小钢珠一直处于左半边,怎么都挪不过去。
偶尔用力过猛,直接冲破终点推翻重来。
这样试了几次,先前的底气泄了大半,老太太气馁地瘪瘪嘴,脸都涨红了。
“昨天还灵光的,今天又不听使唤了。”
正说着,大约是心有不忿,一掌拍在不中用的右手上。
顾希安想拦都晚了,苍白的右手背顿时红了大片。
看个眼前的老小孩,又舍不得说什么重话:“游戏而已,不用较真的。”
玩不到正确的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要认真啊,医生也说了,多练练这个手就不抖了。”
少见的是,朱素梅一反常态地坚持。
顾希安的心里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出差前,她允诺过,等奶奶手抖的症状好转了就同意让她出院。
这些天,她是不是一有空就练着呢。
“奶奶…其实……”
“小李还说,玩成一次就给盖一朵小红花,你看,这都集满了。”
老太太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手掌大的小本本,空白页上,排着队盖了一溜图章,翻到第叁页为止,数一数,确实不少呢。
“这么厉害啊。”顾希安连连赞叹。
话还没说完,洗手间的门开了,走过来一个穿着花袄的中年妇人,手捧着浅灰色的玻璃瓶,几颗水珠滚落在瓶壁上,花瓶里是满满一束鲜嫩饱满的粉白玫瑰,长势喜人,挡住了大半脸庞。
妇人走近,将花瓶放到床头柜上,顾希安这才看清楚她,高原红散落在两颊,看着格外喜庆。
“这就是您大孙女啊,总算是见着真人了,这些天老太太不知念叨了多少遍。”
“李阿姨,这些天你费心了。”
为了方便照顾老人,顾希安将原来的白班看护换成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的护工阿姨,电话是从护士站问的,她联系好就出差了,走的那天也是看护第一天上班的日子,正好错过,今天才见上面。
“错了,我姓赵,喊我小赵就成。”
嗯?奶奶口口声声喊的“小李”,顾希安只当是在喊护工。
若不是她,还能是谁呢。
飞快地排除了几个可能仍抓不住头绪,她轻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
暮色落下,顾希安被奶奶硬是赶回了家。
风尘仆仆回来,带着行李直奔医院,连家都没顾上回,朱素梅全看在眼里。
她该好好洗个澡舒舒服服睡一觉才是,在那个叫不出名字的地方待了这些天,素净的小脸被蒙了一层雾灰的蜡色,看着叫人心疼。
拗不过老太太的坚持,顾希安只得答应。
离开病房后,顾希安将护工叫到走廊外:“小赵阿姨,这些日子奶奶都好吗,没什么事吧。”
“挺好的,老太太特别配合,吃药打针自己都记着。”
“嗯,这段期间全天侯的看护费我转给你。”
顾希安拿出手机,打开转账软件正要扫码,小赵阿姨连连摆手:“不用了,那位先生已经给过了。”
“付过了?”
先生?难不成是顾征。
奶奶的看护费也是顾家出的,这回临时出差,顾希安担心夜里没人,和那边的人商量着换个能陪夜的护工。这话一出,两个儿子还没作声,婶婶头一个跳出来反对。
陪夜的护工和只管白天的看护价格差了叁倍,白花花的钱流水一样抛出去听不见声响,又赶上顾希望筹备婚礼,王芸自是不情愿。
当初那些说辞又被搬上台面。
“在乌城好好的非要去什么a市”,“看了这么久还不是老样子”,“要说还是回来算了,老年医院的床位也很紧张,再晚就没了”,“什么专家,我看都一个样”,“……”
诸如此类,字字句句打在顾希安的脸上,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奶奶的病没有根治就是事实。
顾希安只提了这一次,得到反对票就作罢了。
护工是一定要换的,费用她可以出,临行前和阿姨口头约定好,等她回来就结。
怎么她一回来,好像什么都变了呢。
“那位先生,看上去多大年纪。”
“高高瘦瘦,二十出头吧,挺年轻一个小伙子。”
这描述不会是顾征,或许是顾希望,再一想又觉得太不现实。
顾希安追问:“他叫什么名字。”
涉及钱财,还是该弄清楚才是。
“叫……名字叫什么来着。”
小赵阿姨揪着眉心回想,空气静了几秒。
“叮——”
电梯到达楼层,那人迈着长腿走出来。
被打断了思绪,小赵阿姨一个抬眼,正对上男人投过来的目光。
“他,就是他啊。”她惊喜出声。
顺着视线,顾希安回头望去,恍觉掉进一双流光漩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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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外卖 30
他单手捧着一束清雅的香槟色玫瑰,轻轻勾起的嘴角比花更热烈,步履坚定地走向她。
“来了啊。”小赵阿姨笑着出声。
厉挺将花递过去,“之前的该谢了吧,正好换上这一束。”
“怎么会呢,才过了叁天,定时换水现在开着别提有多好看了。”小赵阿姨正要接过,又加了一句,“还是你亲自给奶奶吧,她一定高兴。”
他们的对话何止熟稔,顾希安在旁边听着,仿佛一个局外人。
“也是,”厉挺想了想。
举步正要往病房走,余光瞄到某人还傻愣在原地,一动未动。
“你不去看奶奶么。”
他叫得太顺口,让顾希安不自觉开始怀疑究竟是谁的奶奶。
小赵阿姨解释到:“她是看过了出来的,正要走呢。”
“那陪我再看一次。”
厉挺自然牵起了她的手腕,仿佛怕她跑掉似的。
嗯,是真的怕她跑掉啊。
顾希安一手拖着行李,一手被他捏在掌心,半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这几步走得踉踉跄跄。
好不容易进了病房,奶奶的视线飘过来,顾希安下意识挣了一下。
很快的,他会了意,松开桎梏。
“小李来了。”和蔼可亲的笑颜。
“怎么还没走啊。”佯装不快的口吻。
两句话都出自老太太口中,只是,差别待遇未免太过明显。
顾希安低头抿了抿嘴,哪怕知道奶奶的本意是想赶自己回家休息,对比之下,心里仍是控制不住泛起了酸泡泡,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老太太显然没留意孙女的小心思,被厉挺递上来的花遮了目。
“怎么又买了,之前的还养着呢。”
节俭的大半辈子,实在见不得浪费。
“说好集满十朵就给您买一束花。”
厉挺看了一眼床头的花,又道:“明天我再带一只玻璃瓶过来,放窗台上正合适。”
“不用,“老太太连连摆手,“瓶子挤挤还能放。”
厉挺笑着,却不应允。
相处有些日子,朱素梅也瞧出来了,这孩子是心里拿准了主意轻易不动摇的性子。
都一样犟。
正想着,视线又转到他身旁那个不听话的人身上。
“小李,”老太太努努嘴,朝着厉挺示意,“赶紧把她带走,用捆的绑的都成。”
厉挺偏头,入目是顾希安不可置信的脸,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我可不敢。”
他们谈笑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当作是祖孙二人,毫无违和感。
压下心底的一点点怪异,顾希安走到老太太跟前,将耳后松掉的发卡解开复杂重新带了一遍,温言提醒:“奶奶,他姓‘厉’,厉挺,是第四声。”
老太太不知喊了多少天的“小李”,得亏他不计较,一声声应得比谁都勤快。
“厉,厉挺……”朱素梅跟着念了几遍,面带羞窘,小声道,“我记住了。”
掖了掖被角,她乖巧出声:“那我回去了啊。”
整理完老人的衣领,顾希安又和小赵阿姨交代了几句,这才拖着行李箱离开。
望着那扇开了又关上的门,厉挺静看了许久,收回目光之际正巧被老太太逮了个正着。
“还不快去。”朱素梅催促道。
厉挺颔首,笑意淡了些,并未见要追出去的意思,“连凳子都没坐热,来了就走哪有这样的道理。”
还犟着呢,老太太挥手,跟刚才赶人时如出一辙。
“女孩子家家,她一个人走夜路,我放心不下。”
这是在给他铺路啊。
厉挺再也装不下去了,点头答应,心花怒放从眼睛里迸出来。
“我明天再来看您,和她一起。”
“好。”老太太眯着眼笑。
心里好大一块石头落地,今夜保准能入个好梦。
///
走廊外,顾希安站在电梯前,一手搭在拉杆箱上,一手拿着手机。
厉挺走近,才发现她并没有按电梯,或者已经按过了却没有乘。
所以,她在等他。不管出于什么前提,结果确实令人愉悦。
按了电梯,顺手拉过她的行李箱,动作自然。
低头放空的人终于回了神,顾希安微微抬眼,在看到他手中的拉杆时,混沌的思绪瞬间清醒。
“我自己可以。”行李箱物归原主。
厉挺没有坚持,空落落的感觉由手掌蔓延至心脏。
从住院大楼走到地铁站,他不声不响跟着,夜晚的路上没什么人,唯一嘈杂的动静是滚轮压过盲道的机械音。
终于,顾希安忍不住了。
“你没开车吗。”
荧白的灯牌打在她脸上,将她的双眸映得熠熠生辉,厉挺看到她的眼睛,直至看到自己。
“最近不常开车。”他如实说。
顾希安一时语塞,预备要还护理费然后道别的说辞都堵在了喉咙口。
意料中的,他似陪伴似护送的跟随,最后如愿将她送回了家。
公寓楼前,顾希安从外套里拿出手机。
“奶奶的看护费用,我转给你。”
厉挺微微笑着,淡声道:“我不缺钱。”
“支付宝可以吗。”不必担心拒收。
嗯?厉挺微愣了一下,答案在意料之外。
现在的顾希安不再如一开始那么单纯,被套路多了,也习惯了他的沟通方式,不会傻傻掉进他设好的陷阱,更不会问“缺什么”这样的傻话。
“厉挺,你在听吗。”她又催促了一遍。
“现金吧。”
“……”
他故意的,顾希安更加笃定了。
拍拍扁平的裤袋,厉挺将双手摊开已示真诚,“手机忘带了,真的,刚刚地铁票都是用现金买的。”
顾希安很难相信,就算他说的是事实,至少地铁票的部分是真的。
但话又说回来,现在谁会随身携带那么多现金啊。
“而且,”厉挺托腮,“和奶奶约好了,明天和你一起去看她。”
冠冕堂皇这四个字,用在他身上再准确不过了。
“那是我奶奶。”顾希安轻声提醒。
“嗯。”厉挺知道。
“所以……”
你不用帮忙垫付费用,不用晨昏定省去医院,不必操心,毋需照应,更不用以游戏和奖励的名义变着法给奶奶做复建,这都不是你该负的责任。
满腹的说辞在对上他的眼眸时倏然噤了声。
其实他心知肚明,可还是做了,她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只剩聒噪。
“护理费用我微信转你账户,你记得收。”
想说的话说完,顾希安转身欲走。
手腕被干燥而温暖的掌心握住,这一次,他没让她跑掉。
力道回弹,顾希安没稳住,额头撞在他的肩膀上,他们离得很近,近到她可以轻易闻到他毛衣上柔顺剂的味道,干净,白云一样柔软的气息,和阳光的余韵。
后退一步,顾希安微微颔首,因尴尬而泛起的热围绕在他们之间。
或许只有她觉得尴尬吧,厉挺只觉得,她很香。
可能是头发,是衣物,是呼吸,是……
越往深处想,思维像被吹散的蒲公英,越是一发不可收拾。
他也热,呼吸都在发烫。
“放手。”
顾希安扭了扭手腕,他抓得更紧了,皱着眉出声制止。
话还没问清楚,厉挺自然不肯。
“顾希安,你在生气么。”
她没说话,视线从他的眼睛挪到了纠缠的手腕上。
“因为我自作主张付了护理费,还是因为我经常打扰奶奶,还是说,你不喜欢我送花给别的女人?”
他是不是哪里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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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不正常
顾希安:很不正常
厉挺:???




理查德外卖 31
他大概是哪里不正常。
忍了忍,顾希安到底是没有将这句话问出口,只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猎奇后的不可思议。
“我没生气。”
“那你为什么气鼓鼓转身就走。”
谁气鼓鼓了,她瞪大了眼,矢口否认:“我没有。”
“你有。”厉挺伸手,在她左脸颊上轻轻戳了一下。
“你再不松手我才真的会生气。”
简直是小学生吵架。
幸而四下无人,若是被不知情的过路人听去,怕是要笑掉大牙。
“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的情绪不对,从医院出来就是。
“我不在的时间,谢谢你照顾奶奶。”这并不容易。
厉挺看出她的欲言又止,猜到还有后话。
停顿了一下,顾希安接着说:“接下来就不必了,太麻烦你。”
“这有什么,”厉挺故作轻松,“再说了,我们……”
“朋友之间也有清晰的界限。”不论有意刻意,他越界很多次。
话还未完就被强行打断,很不礼貌也太不像她。
顾希安:“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绝对付出或者被动接受,至少,我会有负疚感。”
在很早之前她就明白了,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尺度是以“公平,等价,你来我往”为前提,付出对照收获是不变法则。
顾希安不知道厉挺慷慨相助的背后想获取什么,无论如何,都是现阶段的她负担不起的。
他的每一次“举手之劳”,都让她被迫迭加一份亏欠感。
她欠过债,深知“有一把刀子悬空挂在头顶上”的惶惶不安,说是怕了也好,倦了也罢,总之是不好受。
听懂了她这一番庸人自扰,厉挺松了一口气,紧绷的那根神经终于缓和。
“我也没打算一直和你当朋友。”
“什么?”她听到了什么。
厉挺看着她难得一见的懵,只觉得可爱,“所以,你不必觉得内疚。”
这个逻辑对吗,竟然找不到漏洞。
类似于自作多情的羞愧感袭上脑门,顾希安涨红了脸,尤其在瞥见男人含笑的眼睛时。
“你……钱我还给你了,我…我要回家了。”
这回才是真的气鼓鼓。
“顾希安,明天一起去医院,答应了奶奶我得说话算话啊。”
长腿勾住行李箱,半个身子挡在她面前,俨然一副不答应不让走的架势。
“知,知道了…你重复过很多遍了。”
囫囵吞枣就答应了。
顾希安拽着拉杆,往边上挪了几步,正打算绕过他。
“你几点下班,我去接你。”他再挡。
“不确定。”她又躲。
“下班前给我发信息。”他还挡。
“喂!”
顾希安停下来了,实在被逼得没路了,旁边是半人高的花坛。
奶凶奶凶的,还挺有脾气,厉挺适当“绅士”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说定了啊,明晚六点,我准时到。”
“七点。”她投降了。
“好。”得逞的人笑得更欢了。
厉挺有多高兴呢。
一直到街尾转角,顾希安还能听到空气中隐隐飘来的口哨声,悦耳欢快的节奏。
公众场合,他至少收敛一下吧。
是该庆幸的。
顾希安沉着脸从医院回公寓的这一路,厉挺的脑海里塞满了那日医院花园的画面。
怕她默不作声,周身的疏离比寒夜更甚;更怕她语出惊人,每一个停顿都喻意着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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