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外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冬减
“要出去啊,小王,给顾记者带个路。”
“没关系,就在附近看看,很快回来。”
趁他们对视的工夫,顾希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转眼就不见人影了。
“现在咋办。”叫王振的干事问出声。
烟蒂一丢,踩在脚底碾了又碾,村支书绞着眉头:“先看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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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小径多是原生态,乍一看像路,其实不然,只是被往来的人多走了几遍,野草踩进土里,徒留一条光秃秃的泥路。
沿着脚下的轨迹,顾希安走走停停,偶尔遇到一个背着锄头的老农,见她是外来人,侧目一眼,很快回了视线,顶着麻木无光的脸继续走自己的路。
黑黝黝的木房子矗立在山峦间,走了半程也没看到几户,资料显示,傈山县的实际落户人口数字是十万,目测看来,并不相符。
茂密的林间,刺眼的阳光从层迭的枝叶间隙里洒漏下来,分散成无数道肉眼可见的光束。
顾希安眯着眼仰头看了一会儿,遮天蔽日,什么都看不到。
这座傈山像一口深渊,她恍若站在黑暗底部,脚踩着阴晦的土壤,徒手掀不开紧裹着秘密的布。
找不到源头的信,村干部的严防警惕,人们脸上的木讷之色。
谜团好比雪球,越滚越大。
天色渐暗,顾希安回到希望小学,院门口不知什么时候挂了两盏应急灯,屋子里有亮光。
往前是不想面对的人,身后是没有头绪的隐情,她将自己置于进退两难的境地,抬腿迈出的每一步都是踯躅。
院子里静悄悄的,亮灯的是教室另一边的小间。
屋门口,江醒坐在小木凳上,手里攥着一根筷子,和半颗被刮蹭到面目全非的土豆,脚边还有满满一盆等着削皮的。
大约是听到了动静,他抬起头,见是她,忍不住高兴起来:“回来了。”
她没应声,转身回了临时住处,木门轻碰出的声响单调又绝情。
刹那静谧,徒留下那颗被捏在掌心的土豆,不知何去何从。
不知多过了久,身旁多了一道身影,脚边的那盆土豆被端走,她进了小间。
这是一个极其简陋的小厨房,来的当天顾希安看过,需要生火的土灶因长久不用和墙面融为一体,柴火用尽了,水缸空了,一看就是废弃已久。
而现在呢,篮子里多了锅碗瓢盆,不知从哪里搬来了一个便捷式小炉灶,缸里蓄满了水,灶台上摆着各自新开封的瓶瓶罐罐,角落放着山里常见的新鲜果蔬,还多了半只料理干净的生鸡。
总归是怠慢不得的人,不论他再怎么装出一副朴实的样子,仍是格格不入。
江醒跟着进了屋,正对上顾希安的回眸,从他的脸上草草掠过,最后定格在手心。
拿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难得羞涩:“好像说用这个可以削土豆皮。”
山里人谁会这么讲究,土豆洗净了直接上锅蒸,没人会惦记着应该削了皮才能吃。
顾希安嗯了声,从篮子里抽出一只筷子,将土豆从水里捞出来,试了几下,方形的筷身确实可以刮干净土豆皮,只要把握好角度。
笨拙地完成了第一个,找到窍门,后面几个就得心应手了。
江醒拿起一颗干净的土豆,又冲了一遍水,而后拿起刀,问她:“切成片还是丝。”
他会吗,顾希安第一反应是这个,忍住了没说。
然后应付道:“随你。”
事实证明切菜这件事,江醒做得还可以,每一刀都很慎重。
换言之就一个字,慢。
到最后,真正掌勺的还是她。
那天晚上,他们就着厨房的小矮桌,闷声不响吃完了一顿晚餐。
时隔多年后,相对无言的两个人,比尴尬更慎重的是单方面的沉默,她的沉默。
饭后是他洗碗,顾希安回工作间整理今天的素材。
看着相机里的画面,耳边传来白瓷碗碰撞的声响,坐在书桌前的人难得分了心。
他为什么会来这里,身边没有跟着司机或助理,村长应该招待他才对,这么晚了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有那么一瞬间,顾希安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是他的故意安排,用一封信将她引来,然后紧跟其后,被迫被动地将他们困在同一屋檐下。
不怪她多疑,江醒确实能做到这份上,并且不露破绽。
总之,他不该来。
直到入睡前,顾希安也没有踏出屋子一步。
破了洞的窗户被报纸修补,晚上入睡前,屋外的蟋蟀声轻了许多。
这一天过得尤其漫长。
所有的疑惑在隔天就有了答案。
翌日一早,顾希安起床,拿着洗漱用品到院子里的矮水槽,路过教室时,传来重物掉落的闷响。
她走近一看,几块简易木板拼搭出来的临时床铺毁了大半,江醒揉着头跌坐在其中,脸上是少见的窘迫。
待他起身拾好残局,窗外的人已经离开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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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外卖 23
在傈山的第一周,顾希安一无所获。
每天走访村落,大方出现在众人面前,让有心或无心的人知道她来了。
这样过了几日后,那位神秘的发信人依旧没有露面的迹象,关于信中内容的调查毫无进展。
当然,也有好的方面。
江醒到了以后,自觉补上了乡村教师的空职,村里的孩子们又可以重回课堂。
顾希安留意了两天,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诚如村长所言,来上课的孩子并不多,最饱和的时候不过八九个,偶有增减,并且都是男孩,无一例外。
不论乡村还是城市,重男轻女的现象并不少见,但如此断崖式的偏颇,她确实第一次见到。
村长给的回答更像是推卸责任,大意是学校并不限制学生性别,主要看家长意愿。走访村民时多是听不懂的土方言,参考价值很低。
总而言之,这次采访的困难度很大。
在傈山的第二周,希望小学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江酬是江醒一母同胞的弟弟,也是她唯一知晓且见过的他的亲人。
正是到了这会儿,她才恍然,江醒是舍弃了什么来到这里。
一整天下来,接连不断的课,江醒有意避着,江酬只得调转枪头找到顾希安,话题围绕着“怎么劝江醒回a市”展开。
讲他是如何决绝离开,不管不顾,讲他是怎么任意妄为,留下一摊棘手的后续。
江氏里外乱成一团,家里长辈的担忧,旁人的诟病,条条框框,都是罪状。
最后的最后,江酬低声叹息:“他只听你的,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这话太重,顾希安惶恐极了。
天知道,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回去,回到那个属于他们的高高在上的世界。
山上的条件太严峻,天色变暗前,江酬被他亲哥赶下了山。
原是他来带他回家的,现在反而倒过来了,转念一想仍觉得荒唐。
少了外人,孩子们放学回家,希望小学的教舍里又只剩下他和她。
江醒很贪恋这种独处的氛围,哪怕,她对他始终冷淡,无话,避之不及。
夜里刮了大风,岌岌可危的窗棱被吹得咯吱作响,紧接着是雨点子打在水泥地上的噼里啪啦声。
偶尔滚过几个春雷,像是发脾气的孩子,吵闹过一阵很快趋于平静。
窗子的旧报纸吹开了一道裂缝,风从外头灌进来,发出呜呜的凄鸣,屋子里浸着潮气,寒意由脚底蔓延开来。
顾希安睡不着了,披着外套坐起来,脑袋支在膝盖上,目光散在黑漆漆的水泥地,心里默数着屋檐下雨滴着落的嘀嗒声,尝试催眠。
在叙国炮火连天的年月里,疲累和睡不够是常事,她习惯了,慢慢磨练出许多说服自己快速入睡的小方法,数字游戏是最有效的一种。
雨势渐弱,风唳稍缓。
好容易静下心来,忽然,外头传来砰一声巨响,不知吹翻了什么。
才捡起瞌睡的人被猛地一惊,这会儿是清醒到不能再清醒了。
翻出手电筒,顾希安拢紧外套起了身,木门开了一掌缝隙,屋外静悄悄的,原先院门上挂着的两盏应急灯被吹落了,歪歪扭扭掉在地上。
她推门出去,手电筒的光束往外照了照,院子不大,扫一圈就找到了源头。
前些天,江醒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用砖块垒了一个乒乓球台,台面是用一块薄木片压着,经不起风吹雨打,刚才那一声想必是板子撞飞在矮墙上的动静,底下用于支撑的砖头也塌了半边。
查明了原因,顾希安放下心来,关了手电正要回屋,余光瞟到某处。
伸手不见五指的暗色里,忽闪着一粒橙红的火星子,尤为显眼,扑面的水汽里揉杂着几缕烟草味。
心烦意乱,顾希安想逃走的心思更重了。
“安安。”
他的声音藏在风里,嘈杂,混沌,却一字不差钻进她的耳中。
推门的动作顿在半空中,她怎么了,她该头也不回的走开才对。
或许是他语气中的卑微感太重,或许是他此刻近乎于哀求的姿态太刺目。
那可是江醒啊,他应该高傲,冷静,俯视一切,而不是像这般委屈又可怜,变成被抛弃的什么东西。
他不该如此,哪怕对象是她也不可以。
顾希安方寸大乱。
雨夜的天空尤其恐怖,看不清乌云密布和倾盆落下的雨,只有无声的闪电划破黑幕。
紫红色不规则的线条,镶嵌着金灿灿的光,呈放射状散在夜空中,张牙舞爪,耀眼又可怕。
屋檐下,他们站在一起,衣袖碰着衣袖,不可思议的近。
在他蠢蠢欲动的手指想要去握住的瞬间,她重新拿起手电筒,打开,光束撒向远方,金色的雨丝像尖锐的针刺入无尽的沉默里,消匿无踪。
江醒心知,避开的何止是本该十指紧扣她的手,是他们之间所有一切。
“你几时走。”开口似一把冷光匕首。
江醒低头,盯着燃尽了的烟蒂,最后一丝火光也被濡湿空气湮灭。
他不回答,顾希安接着说道:“你在坚持什么呢,江醒。”
她的话比暴雨如注的夜还要寒冷千万倍,刺骨入心。
“我后悔了。”
他看向她,夜色浓重,微微泛红的眼眶被掩藏得当。
顾希安设想过无数次他的作答,唯独这一句最坦白,也最无理。
她莫名其妙地想笑,又觉得实在没什么力气。
多说一句的力气都没有。
当初说“没得选择”的是他,现在说“后悔”的依然是他。
可是,凭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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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外卖 24
在江醒的语言系统里,“后悔”这两个字是不被允许的。
然而现在,他将自己打碎了摔烂在雨夜的泥泞里,装可怜也好,博同情也罢,只祈望她能抬一下眼。
偏偏,顾希安再不肯捡起。
手电筒闪得扑朔,叁长叁短,无意间的求救信号。
水雾在光源处汇结成数不清的光斑,圈圈圆圆,她眨了眨眼,逼退了眼底的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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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上江醒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不论是肤浅的心动还是深情的爱恋,轻松容易。
他得体,英俊,翩然有礼,站在演讲台上,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
顾希安第一次见到江醒,在京南大学的新生开学典礼上。
那年她十七岁,大一,穿着打折的白色短袖,仰头望着那个站在阳光里的人。
太耀眼,以至于她有些恍惚,睁大了眼睛仍是看不清他的五官。
关于赞叹,关于惊呼,皆来自于身旁同学的议论和私语。
“是谁啊。”
“江醒,江氏集团听过吧,就是他家的。”
“我们学校的图书馆是他爷爷出资捐建的。”
“江氏集团发起的‘英才计划’,除了丰厚的奖金,还可以破格录入江氏的人才系统,从实习到就业全权负责。”
时隔半年,顾希安第二次见到江醒,依旧是在京南大学。
百年校庆,他作为特邀嘉宾到场祝贺。
端着签字笔的托盘走到他面前,这一回机缘巧合,她离得近了些,顺带看清了那张挑不出错的脸。
“谢谢。”
这是江醒对顾希安的第一句话,或许连他自己都忘了。
短短两个字,其实没什么意义。
紧接着的第叁次第四次第五次,在电视里报纸上新闻中。
青年企业家总是在各大场合演讲,访谈,公之于众,从而获取更广泛的知名度和公信力。
再后来,她申报了“英才计划”的选拔,原因当然与钱有关。
授受那日,江醒亲手将荣誉证书颁到她手中。
“很优秀啊,祝贺你。”
在他清冷的眼眸和一丝不苟的笑容里,顾希安悄悄错开了视线。
大二下学期开始,顾希安成为江氏集团公关部的实习生。
总部大楼一共叁十七层,公关部在十层,他的办公室在顶层。
要说天意作弄呢。
八竿子打不着的的两个人,硬是有了交集,一次又一次。
发布会休息室里,她递上最终版的书面稿。
“这是你写的?”
“是。”
“写得不错。”
破天荒的,被夸奖的人霎时晒红了脸,都是听腻了的说辞,她却做不到如从前一般欣然。
“顾希安,嗯,我记住了。”
平平凡凡的名字从他嘴里念出来变得尤为珍重。
好像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偏被人藏在心里。
某一次购案的失利,集团股价大跌,公关部紧急行动起来。
通宵达旦的办公室里,连着几天的高强度会议,前辈们轮番趴到在桌子上小憩,角落里的座位,顾希安正在校对明天就要对外发布的新闻稿。
她下午放了课匆匆赶来,看着大家脸上的疲惫,自觉揽下零碎的活儿。
办公室门被敲响,总监走了进来,清脆的拍掌声唤醒了昏沉的室内氛围。
“都停一停,江总买了饮料和甜品犒劳大家。”
意料外的加餐确实振奋人心,欢呼声,道谢声不绝于耳。
秘书将满满两大袋子的食物一一摆出来,最中心的圆桌上,打包盒堆起了小山状。
校对只差剩最后一个小节了,顾希安没有立时起身,怕断了语感。
忽然间,稿纸上罩下一片阴影。
“先休息一会儿再忙。”桌面的空余处多了杯热可可和舒芙蕾小蛋糕。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内敛,由头顶传来,覆盖着她的一方天地。
顾希安抬眸,一不小心望进他的眼底,心脏意外漏了节拍。
“谢谢。”
她说得极轻,大气都不敢出的那种轻。
和江醒恋爱,是顾希安浅浅二十一的年岁里做过最疯狂的决定。
他笑,她跟着笑;他皱眉,她无端惶恐;他伸手,她忙不迭攀住他的胳膊十指相扣。
那种感觉很不受控。
莫名的微颤和悸动,身不由己的每一分踟蹰,想要把最宝贵的心脏都掏出来献给他的笨拙。
越靠近他,越了解他,越是要鼓足勇气。
江醒有多优秀,她就要变得更加优秀;江醒有多强大,她也要变得足够强大。
离开江氏,离开他的隐形助力,是顾希安为成全爱情而迈出的第一跨步。
调转枪头去了专业度更匹配的中联社,她下定决心,只要加倍再加倍的努力,从实习生到记者,从主笔到主编,总有一天,她会成为可以站在他身边值得一提的存在。
所有的一切结束在毫无预兆的那天。
顾希安想过有他的未来,想要为之奋起直追,想为他们的相遇编织一场美丽的梦。
拼尽全力只跑了个开头,却不料被人拦腰截断了奔跑的双腿。
从那以后,她成了半身不遂的废人。
爱情的废物。
外派叙国后,除了紧锣密鼓的报道,闲暇时分同事们谈得最多的话题就是家里人,手机里存着各种倒计时。
回家的倒计时,孩子生日的倒计时,结婚纪念日的倒计时……
唯独顾希安例外。
“得过且过”耗尽每一分秒,眼里除了工作也只剩下工作,用忙碌的日常将自己压缩到极点,让思绪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解释,去失落,去思念。
廖玲打来电话的那天,远方传来如常的爆破声,大马士革已经临近傍晚,黄昏黑夜,日暮途穷。
顾希安开了扩音,一边编辑着最新的新闻稿,一边安抚着母亲的崩溃。
信号依旧不好,思路和语音一样断断续续,停了重来。
电话结束后,爆炸声停了,临窗望下去,灰败的街道,只剩一盏孤独的街灯还在尽职守护。
短暂的和平让她升起一瞬宁静。
鬼使神差地,翻开通讯录找到他的联系方式。
她已经很少想起他了,也很少再记起那场惨烈的告别式。
拉黑,删除。
指尖游弋,那些过往的记忆,甜的酸的苦的,眨眼间清空归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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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四年前就结束了。
她的声音尤其理性,似是在阐述一个不予反驳的事实。
雨停了,屋檐下的水珠子滴答坠落,串成一条条晶润剔透的珍珠白。
她的淡然宛如一场极刑,将男人的惴惴不安鞭挞殆尽。
江醒不管了,双手攥着她的胳膊,将人拉扯到眼前,通红的眼变得狰狞,眸色里是无边无际的恐慌。
“我后悔了行吗,我也是人,也会做错决定。”
他深切地感受到“将要”和“失去”。
不可以,他不准。
“是因为那个男人吗,喝咖啡看电影,送你回家,给你买药,你们有说有笑,就是因为他对吧。”
江醒发誓,如果她敢说“是”,他有的是办法让那个碍眼的男人滚蛋,彻底消失。
他很少不理智,此刻便是。
到底,顾希安没有遂他的愿。
她一言不语,像是塞满了棉絮的布娃娃,被动,不反抗,任他发疯。
沉默的对峙在钟盘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良久,胳膊上的力道松了些,尝试着挣脱倏而又被攥得更紧。
好像他不放手,她就不会走。
顾希安只静静地望着他,男人的眉心压出拧不开的褶皱,她曾无数次想要抚平,此刻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无力。
“老话说,命里缺什么都会带进名字里,想想实在有趣。”
她稍颔首,伴着草蟀虫鸣声,说着风牛马不相及的话。
同为兄弟,明明是酒过敏的体质,取字作“酬”,该清醒却怎么都不愿醒来的人,取名为“醒”。
细想,太荒唐。
“江醒。”顾希安抬眸。
视线从衬衣的纽扣滑到他焦躁的喉结,紧抿而苍白的唇,然后是他的眼。
“我从来没有谈过你的妻子。”
滚滚的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一夜白昼。
男人的绝望和苦痛尽显眼底,而后,四散奔逃,留下一副没有生机的空壳。
为什么我从未提及。
因为我对你,对我们已不再期待。
认清现实吧。
已婚未婚,高贵与平凡,所有爱而不得的怨怒,对你无动于衷的冷漠。
早该醒了,我们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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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外卖 25
a市。
京西医疗中心。
晚八点后,医院里的人流量少了大半。
从停车场步行到住院部,短短几分钟的路程,口袋里的手机震个不停。
点开对话框,几个未接,带红点的语音信息占了满屏,都出自同一个人。
“人呢,干什么去了,见你一面就这么难,哥们难得过个生日,你能不能行了。”
“厉挺,我挺哥,你要说和妹子在一块儿,我就算了。”
“……”
“来不来,给句准话儿。”
医院的走道格外静谧,厉挺将短信转成文字,耳边依稀能听见卓彻聒噪的咆哮音。
动动手指,果断两个字:“有事。”
住院部七楼,神经内科。
护士站的夜班人员见他来了,点头示意,这些天都是如此,早或晚总要来一次,不小心混成熟脸了。
病房里很安静,朱素梅半坐起身,老花镜架在鼻梁间,盯着手里颤颤巍巍的老年机一通地捣鼓。
门开了,厉挺堆起乖乖牌的笑容,嘴甜叫人:“奶奶,我来了。”
朱素梅仰着头,看见他显然不陌生,迟缓地招手示意。
“小李啊,你快帮忙看看,这怎么使的,不响了。”
顾希安每天傍晚都会来电话,今天貌似晚了,这会儿还没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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