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恋概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将至景
“哪呢?”
梁存彧指了指椅子上的包,
“我包里,给我拿到更衣室里。”
“你自己没有手吗?”
梁存彧皮笑肉不笑的,嘴角勾得欠扁,
“我的手要弹吉他,很贵。”
他故意的。
知臻瞪他一眼,闷头把衣服搬进了更衣室,小声对着那衣服骂了句王八蛋,正要直起腰,猝然身后的门被关上了,她疑惑转身,诧异地看着走进来和她相隔不过半米的梁存彧,
“你干什么?”
梁存彧盯着她取下了身后背的吉他,知臻被他盯得浑身发毛,不祥的预感此刻冲到了峰值。
梁存彧手指搭上衣领,做出一副要脱下来的姿态,他说,
“为了解释谣言,请你这个造谣者再来试试?”
热恋概率 (五)
五
更衣室并不隔音,礼堂舞台正在第叁遍确定音的喊声通过音响扩大十倍传进后台对峙的两人耳中。
知臻怀疑自己听错了,瞬间傻在那里,听着钟清润的钢琴声再次响起,直到眼前的梁存彧真的开始一颗颗解起扣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操纵地飞快,眨眼间解了叁颗,知臻莫名地头皮发麻,舌头不利索地打颤,
“梁存彧...”
被点名的少年完全不为所动,干净利落地脱了外套,眼看还要去拽仅剩的打底白t,知臻飞速地闭上眼睛,伸手死死扯住梁存彧手腕,被碰触到的皮肤火燎一般灼热。
她终于惊叫出声,
“你疯了吧。”
梁存彧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知臻听见他一声嗤笑,
“知臻,你睁开眼。”
少女谨慎地先睁开了一只,看见白t 还好好挂在他身上才安心掀开另一只眼皮,梁存彧没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他看着她佯装自然地开口,
“我说的也是事实,对吧?”
梁存彧顺着她握他手腕的力道猛地一扯,知臻意料不及,向前一个趔趄,险些倒在少年身上,她慌忙稳住身子,两人在狭小的更衣室内贴得更近,梁存彧发烫的手指牢牢卡在知臻手腕凹陷处,脉搏连接着心跳,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梁存彧喉头滚了滚,眼神追着她不肯放,
“知臻,你因为这个所以一句解释没有就跟我分手?”
他突然发难,知臻招架不住,她的确理亏,假期还到梁存彧邻市的家去找他,结果回来就提分手,连个解释都不给。
知臻没说话,梁存彧当她默认,压不住地血气上涌,他回想起昨天卞初良贱兮兮地来他寝室“慰问”的样子,踹走他以后梁存彧失眠了整个晚上,躺在床上怎么想怎么委屈,气得他眼圈发热,差点要掉眼泪,让他吸了下鼻子憋了回去。
他不能总是这么没出息。
“好啊,知臻,”梁存彧叫她名字,音色透亮,像是某种蛊惑,“要再试试吗?就今天吧,就在这。”
梁存彧掀起一角,把衣服从头上拽下,动作流畅极了,眨眼间白t 就如块布条悬在他撑开的双臂间,知臻也像那件衣服似地困在他身前哪也逃不开,只得扭过头去,慌乱间猛然看见梁存彧堆在角落的包,拉链缝隙中他的演出服大咧咧地放着,她蹲下身抽出衣服,闭着眼睛胡乱把衬衫套在梁存彧身上。
“你,你穿上衣服。”
少年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动作,甚至顺从地抬起手臂穿上袖子。
但他们离得太近了,梁存彧和她的额前的头发交缠在一起,额头几乎相触,他抬起的手蹭过知臻的手臂,电流一样,激得少女脊柱酥麻,给他系扣子的手不受控地发抖。
六个扣子仿佛系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更衣室里的暖光明晃晃地洒下来,隐藏在衬衫下的少年身体生机勃勃,腰腹线条若隐若现,纤细的腰和单薄的肩撑起一副骨架,衬衫染上他的体温。
适才悠扬的琴声不复存在,也或许是还在,只是知臻已经听不到了,她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清醒,因为周围环绕着她的另一种声音,一点一点,陡然扩大,变得震耳欲聋。
扑通。扑通。
是谁的心跳声。
知臻的指尖停在梁存彧不对称的衣角边,微微抖着,声源好像是自己,又好像是他,在她脑海里回荡,愈来愈分不清楚。
梁存彧的声音是夏日里被扭开的气泡水,清凉,干净,却不稳定地上下起伏,从瓶底蹿至水面,砰地破裂,
“知臻,你能不能,别追他?”
...
知臻坐在台下,钟清润排过后不知去了哪里,她从更衣室逃跑后没找到他人,只得坐在角落里等他。
梁存彧的乐队在台上排,乐器的线一根根藤蔓一样在舞台上野蛮生长,四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梁存彧朝音响师招手,昏黄灯光亮起,音乐声和鼓点同时响彻礼堂。
知臻听过这首曲子,她去找梁存彧时在他们的练习室听过几次。
梁存彧排练时习惯于在瘫在地上,他们乐队的排练室永远是乱糟糟的,横七竖八的线,四仰八叉的人,散漫又混乱。唯独每当音乐响起,懒洋洋的排练室才像活起来了,四面音符飘浮,如吹出的泡泡,摇摇晃晃浮在傍晚草地上空,圆滚滚的身子一片流光溢,留下虚幻且短暂的美丽。
他弹吉他时下巴上的肌肉总是不自觉地用力,嘴唇微微撅起,直挺的鼻梁一条线一样投下片阴影,软乎乎的脸颊肉似乎也绷紧了,小孩子故作严肃一般,认真的神情偏生出一股幼气,白白嫩嫩的,像是引谁去捏一捏他气鼓鼓的脸。
事实上知臻也确实这么做了。
一个晃神,手由心动,等她反应过来她做了什么时,排练室的吉他声骤然消失了,只剩架子鼓强烈的节奏几乎盖住了所有,被捏住的人挑起眉从地上翻起来,和半蹲着的知臻平视着,挂在肩上的吉他几乎触地,知臻有点害怕他把吉他搞坏,轻声提醒,
“你的吉他...”
“好捏吗?”
离得太近,梁存彧的声音放大十倍响在知臻耳边,旁边的架子鼓声也像是被屏蔽了,她晕乎乎的,老老实实点头道,
“软的。”
梁存彧似乎是笑了,他笑时嘴角总向一边上勾着,颊边挤出两条笑纹,拽上天似的,是一种不怀好意的坏笑。
半趴在地上地上的少年灵活地转身站起,先一步拉住还愣在原地的知臻,把她的脸挤成小猪嘴的模样,朝着他的方向,上下打量了一圈,悠悠地开口,
“好丑。”
少女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凶巴巴地盯着他,直起身下巴一甩摆脱了梁存彧的控制,
“神经病。”
...
乐队排结束,周围掌声四起,知臻才从恍惚中脱离,遥远看见了入口处的钟清润,她朝他招手,钟清润眯了下眼睛确定了她的位子,从边上的楼梯走过来。
他递给她杯饮料,知臻拿到手一看,是上次她买的葡萄汁,惊讶地望向他,
“你什么时候买的?”
钟清润摸摸脑袋,
“是...别人发的,你人没在我就帮你拿了。”
“谢啦,还记得我喜欢葡萄,”知臻挑眉,“你是不是排都结束了,应该没什么事了,我们走吧。”
钟清润点点头,知臻吸着葡萄汁从座位上站起,和他一同朝偏门走去。
临到门口,钟清润拉着把手正要把门打开,舞台边的话筒传来阵刺耳的杂音,知臻下意识地回头。
“...你衣服怎么搞得,扣子都扣错了。”
明明离得很远,梁存彧的眼神却聚光灯一样注视着她,他背着吉他站在话筒前,察觉到知臻回头的动作,他嘴角歪了一下,还是那副抬着下巴的模样,懒洋洋地对着话筒说,
“有人给我穿错了。”
知臻握着果汁的手猛然紧。
热恋概率 (六)
六
知臻有点与众不同,每一个认识她的人都或早或晚的这样评价她。
她倒不觉得,她按部就班地学习,高考,上大学,人生路就是普通求学路,如果硬要说这二十年里究竟有哪里和别人不同,她想了又想,最后发现可能只有她的恋爱。
知臻过去的每段恋爱都是她主动追求男生,之前她的高中同学亲眼见证了她追求前前前男友和前前男友的全程,女同学十分诧异,她说知臻你长得好看人缘又好,干嘛要自己心力的追别人。其实她自己也不懂,她从小就厌恶抱着别的目的主动靠近她的男生,只喜欢把主导权牢牢抓在自己手里,开始和结束都必须由自己来决定,她很奇怪,她享受恋爱的甜蜜似乎从来只有在暧昧期,一旦进入确定关系,她的热情就开始成倍地下降,仿佛一夜之间理智就重回大脑,像个外人一样清醒地观看这段恋情。
但她不得不承认,梁存彧是个例外。
知臻对梁存彧的追求开始于艺术节。那时候她刚入学,稀里糊涂地参加了学生会,艺术节是第一个要她参加的校级活动,海选那天下午她去值班,本没什么兴致,直到梁存彧他们乐队上台,不夸张地说,台上四个人,在梁存彧开口的瞬间,除了他,知臻已经再看不到其他任何人。
她异常热情地主动成了他们乐队的助理,混久了,几个人自然都对知臻的心思了如指掌,她给梁存彧带果汁,每天泡在他们练习室里陪着训练,梁存彧不爱用社交软件,总找不到他人,唯独知臻每次都能准地把他从校园里哪个角落揪出来,后来其他人有事找他干脆就告诉知臻,乌龙茶那天晚上在大群里调侃她像梁存彧的小媳妇,引得许多人跟风。等到艺术节演出的时候,几乎所有参与的人都知道了知臻喜欢梁存彧的事,他们乐队一出场,后台原本忙忙碌碌的一群人不约而同地凑到她身边齐声起哄。舞台上的梁存彧游刃有余,那种在自己熟悉的领域里自在发光的状态把台下的观众感染沸腾,也把知臻蛊得更深。晚上回到寝室她拉着秋桃,一脸认真地说,
“完了,我好像对梁存彧产生了实在的性欲。”
秋桃拍拍她的手,
“那就赶紧上,男人,就是玩具。”
知臻追他的心态轻松,却也不单纯,她以为梁存彧是玩咖,和他谈恋爱一定很舒服有趣,没感觉了分手也干脆利落。只是相处着,相处着,知臻越发觉得不对。
知臻一早发觉梁存彧右边裤子口袋里总是凸起一块,像是个小盒子,薄薄的,方方正正,她曾猜测是他的烟盒。
梁存彧说他顺路要送知臻回寝,走在她身边却不自在极了,偏今天他惯霸占左手的吉他还落在了练习室里,那只手更是无处安放。他胡乱揉揉发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右手伸进口袋里,手指抓住那个长方形手肘施力将它抽出来。
知臻盯着他的动作被勾出了兴趣,她一早好奇他抽什么牌子的烟,她甚至幻想过梁存彧抽爆珠的样子,两根手指夹着细细的烟,送进薄唇间吞吐,薄荷的味道冲进鼻腔、口腔直到大脑。
又或许他抽水果味的呢,蓝莓的或者草莓的?
知臻想着,险些笑出来。
“你要吃糖吗?”
梁存彧手掌心摊着一个小铁盒,五斑斓的包装,只有中间两片绿色的薄荷叶装饰最为显眼,图案底下写着一排凸起的小字,知臻眼神滑过去,一个字接一个字蹦进了她的眼球。
“薄荷味硬糖”
知臻眼睛无意识地睁大,诚实地做出表达惊讶的身体反应,
“你...”
话只到开头就半路夭折,被知臻生生吞了回去,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形容现在自己的心情,究竟是震惊大于意外,还是尴尬多于不解。
梁存彧在对面强撑着往日的冷脸,投来眼神的却一闪一闪地,格外闪烁,眼底满是羞怯。
知臻无言地接过他的薄荷味糖果,入口的瞬间仿佛是一颗薄荷炸弹即刻被引爆在她的口腔,凉意过了头竟感受到燥热感。
原来是薄荷糖。
居然是薄荷糖。
连同他人一样,表面辛辣,内里却品出了裹在其中的甜味。
...
知臻借着写论文的名义躲了梁存彧好几天,每天下了课就泡在图书馆里,如果不细看,她的确是埋头文献努力的样子,但实际上她捧着的书跟她的专业半分钱关系没有。
书是她偶然借来的,书里讲一直生活在玻璃球里的人型小灵,偶然被人发现抱回家,总是乖乖坐在床边被穿上各式各样的蓬松洋装,套上带花边的长筒袜,不熟悉人类世界文化,似乎也不习惯穿衣服,动物一样非常好动,总是不经意间裸露出一大截肌肤。天真又好骗,给他零食就十分开心地把自己缩成一团塞进别人怀里,肌肤饥渴般喜欢依恋着身旁的人类,总是期待别人摸摸他的头,揉揉他柔软的毛发。
知臻联想到梁存彧。
他总是关不住自己的眼泪,对身边信任的人下意识地依赖,不设戒心,傻到可能用五十买的鞋骗他是五百也会懵懂地点头,还在第二天臭屁地穿出来炫耀。
如果他们谈恋爱呢?
知臻放下书,摸着自己的良心,第一次自我怀疑,她是不是追错人了?
...
艺术节以后报销单的活林琴又丢给了知臻,她了一圈,比对名单上发现还剩梁存彧他们乐队没交,她发消息给卞初良叫他来交表,结果他早就小长假放假回家了,
“我把东西给梁存彧了,他家近肯定还没走呢。”
知臻叹口气,又是梁存彧,躲都躲不开。
她认命地照名单上的电话打过去,响铃好半天才被人接起来,
“...知臻?”
知臻愣了半秒,他居然还没删了她的号码,
“是我,梁存彧你们乐队的报销单是不是在你那?今天截止了,你什么时候交给我?”
那头沉默片刻,响起窸窸窣窣地声音,似乎是起床的声音,
“在我这,我一会儿给你送过去。”
知臻听着他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你生病了?声音怎么听着不对。”
“没事,低烧而已。你在哪?我把东西拿给你。”
他都发烧了,知臻听着他无所谓的语气不由皱眉,
“你好好休息别下床了,叫你室友帮个忙,我到你们寝楼下等。”
“寝室没人,就我一个。”
“...”
知臻捏着一打a4纸遮住头顶的太阳,抬眼看了看眼前的男寝楼,咬咬牙,朝电话那头说,
“那你在寝室等着,我自己去取。”
热恋概率 (七)
七
“咚咚”
敲门声传来。
梁存彧应声下床开门,寝室厚重的门随着拉开的动作将外面的光泄进他眼中,知臻全副武装地站在门口,戴着兜帽和口罩活像个小偷,见梁存彧开门,也没说话,一把将手里的袋子塞进他手里,如若此时有人恰好经过,百分百会觉得他们两个是在这接头的犯罪团伙,只可惜梁存彧瞥了一眼袋子里的东西,不是赃物,是退烧药。
知臻又伸出只手到他面前,鼻音拉长嗯了一声,像是示意他把什么东西交给她,梁存彧了她的药却半天没有反应,远处走廊传来篮球砸在寝室楼地上的碰撞声,接着宿管阿姨的警告声也随之响起,知臻急了,催促道,
“表呢?你快点啊,一会儿被人发现了。”
几个嬉皮笑脸地和宿管阿姨保证没有下次的男生抱着篮球朝103这边走来,球鞋摩擦在地上发出短暂的尖锐,离得越来越近,脚步经过106、105几扇紧闭的门,而到达103时迎接他们的是却响彻的甩门声,惊得边上人篮球骤然脱手,砸在地上又是嘭地一声,门口的宿管耳朵格外灵,椅子拖拽的声音立刻响起,几个少年对视一眼,抱起篮球飞快地跑上了楼梯。
一墙之隔,寝室里的情况似乎和走廊截然不同,梁存彧猛力拽她进门的手掌还牢牢贴在她手腕外侧,他烫人的体温透过衣服缝隙钻进皮肤,知臻恍然回到暑假里他们那次一起线下看演唱会,拥挤的人群中他握紧了她的手,他比台上灯光环绕目光聚焦处的演唱者更令知臻恋慕。
你我或许淹没在万人之中,但爱意不会,歌词仿佛在唱你我,又仿佛在唱他人。知臻在人群中回握住梁存彧的手,吉他指茧磨在她手背,粗糙却真实。
万人的情绪传染力太强烈,她也曾在其中俗套地许愿,希望我们的结局不要哀伤,让你弹出的旋律永远甜蜜。
记忆还如昨日,眼前人连鬓边渗出的汗滴都同那天如出一辙,知臻耳边似乎又响起演唱会嘈杂的欢呼声,梁存彧回过头来,眼睛亮晶晶,她情不自禁低声喊他的名字,
“梁存彧...”
...
好像乱套了。
被梁存彧压在门板上时知臻意识到不妙,冰凉感从抵在门上的后背传至大脑,眼前人温热的呼吸却在逼仄的兜帽间压迫性地环绕着她,他一只手撑在她身侧,另一只手还紧紧抓着她的手腕,眼神锁链一样缠绕着她。
被他盯着的感觉其实很不好,这感觉不像是被敌人捉住即将被严刑逼供的战栗,反倒类似于在酒店出轨当场被抓的心虚,而她是那个该死的负心汉,梁存彧则是伤心欲绝的原配。
“知臻。”
梁存彧叫她的名字,知臻心头一颤。
“我听说,你没再追钟清润了?”
“你说呢,”知臻仰起脖子回望他,“你艺术节排那天的眼神瞎子都能看出来不对劲了。”
那天晚上知臻和钟清润在她寝室楼下要分开时,钟清润似乎憋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问她,
“梁存彧的衣服真的是你穿的吗?”
她转身去看他,她知道他其实想问的不是这个,他想要问的是她究竟还喜不喜欢梁存彧。
钟清润弹钢琴的手指干净修长,垂在衣摆处局促地握拳又缓缓松开,而这一瞬间,知臻突然说不出话,她记起了什么呢,她唯独记起了一年前那个人递过来的薄荷糖含在嘴里那股辛辣透凉的味道,那人没头没脑地问她一句,
“你明天还会喜欢薄荷糖吗?”
知臻和今天一样听出了他的画外音,她记得她信誓旦旦,大声地说喜欢。
喜欢的不只是薄荷糖,还有口袋里揣着薄荷糖的那个人。
而她看着钟清润,却再难轻快地吐出一句保证,她落荒而逃,从那晚之后两人就心照不宣地断了联系,知臻却莫名一阵轻松,她在感情上实在不算是个好人,钟清润不应该是她的感情容器,她今天说喜欢薄荷糖,明天也可以喜欢别的,如果注定她对恋爱只有叁分钟热度,还是在这一百八十秒内迅速把火熄灭吧。
而眼前这个人怎么办呢?知臻望着梁存彧紧绷着不肯轻易展露脆弱的脸,两颊因为发烧红彤彤的,她忍不住推了推他衔住自己的手,没想到力道竟软绵绵的,他的手轻易就被知臻挣脱,失去支撑点,梁存彧一个趔趄朝她倒来,头贴着她脖颈,烫人的额头激得她一抖。知臻力地磕磕绊绊地拖着他到了床边,想要把人甩下来时却发现身后的人八爪鱼一样黏她黏得死紧,甩都甩不掉,没办法,她只好转个方向连着梁存彧两个人一同摔进床里,身下的人随即闷哼一声,知臻想要直起身去拨他环在腰间的手臂。
“梁存彧,你快松手。”
“欸,梁存彧!”
知臻一阵天旋地转,再抬眼时一副病弱模样的梁存彧竟撑着手臂牢牢将自己锁在身下,迎面而来的全是床铺里和梁存彧身上铺天盖地的薄荷香味。
她瞪大眼睛,
“你干什么?”
梁存彧没理,行动解释了他的目的。他的头低下来,知臻看着他的睫毛颤了颤。
是一个吻。
轻轻地碰触到知臻,他舔了舔她的嘴唇,湿润了她的下唇后轻易地撬开牙关就滑进了里面,他勾着她的舌头不停地搅动,这招是和知臻学的,只是他不敢过于用力地对待她,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舔吻。知臻被梁存彧用舌头挑逗着,随着他舔舐的频率呼吸都急促起来,她敏感地察觉到不止是梁存彧的体温,她的身体也在耳鬓厮磨中烫起来。
分开时两人皆气喘吁吁,知臻大口吸着新鲜空气,
“你传染我感冒怎么办?”
梁存彧像是耍脾气,嘴唇又压下来,碎发细密地扎在知臻皮肤上,
“你得陪我一起,知臻。”
不讲理。
少年背上的蝴蝶骨支起t恤下两片单薄又宽厚的肩膀,游走在她脖颈间舔咬的嘴唇水润泛着光,眼睛湿漉漉,极具无辜感地望向她,许是生病了,说话也软软的,
“知臻。”
“你是不是玩过我就算了,刚跟我分手两个月就去追别人,还用一模一样的套路?”
“你喜欢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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