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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风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凝悠然
尤其是当小表姐被软禁中的她跪着央求终于答应去w市找寻他踪迹后回来的那天,小表姐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艰难出口的那句话——我问过了,这个大学美术系根本没有一个叫顾来的学生,他骗你的,你就忘记他吧——向她砸来的时候,她开始在内心里大声地嘲笑自己这么久的癫狂痴傻。
一腔真心,到底是错付了。
于是,她心有不甘,她心存报复,她开始疯狂地将自己往最糟糕最不堪的田地里面蹂躏。他破了她的处,她就到处跟异性上床。上完一个,就发他一条信息。点击发送前,她觉得自己很满足,然发送后,她又觉得好空虚。
周而复始,无休无止。
很多跟她上过床的男人,都想跟她上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甚至无数次。而她虽然还会生理性高潮,但高潮过去的瞬间,她只觉得好累,沉重的空气挤压在自己的胸前,她父亲咒骂她的那些话语回荡在她耳边,她想深深地喘口气,但已经累得不能呼吸。在那一刻开始,她不想再这样子继续了。
她在自己的公寓里养了一只流浪猫,不知道怎么就缺了一条腿的那种。好生伺候着,每天铲屎铲尿,隔三岔五去宠物医院打疫苗做体检,把流浪猫养得油光满面的。她在写论文的时候,它就窝在她的大腿中取暖,她写了一段,它就凑过来嗅嗅她的头发。她在做午饭的时候,它就蹲在厨房门口一动不动,她将饭菜端出,它就跳上餐桌喵呜讨要着它的美餐。她在去晨跑的时候,它就候在门厅这里舔毛,她锻炼结束后,它就叼着她的浴巾跑去浴室。然后有一天她回到公寓,发现母亲不请自来后,它再也没有出现过,就像这是一场漫长而又短暂的梦一样,啪,梦醒了。
她又开始疯狂地找人做爱了。
那段时间做爱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有时候她也分不清楚哪个张三哪个李四。她没太大的兴趣去记住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到底叫什么名字,反正过了夜翻了篇,多半再也不见。她并不想去经营一段稳定的恋情,只需要纯粹的鱼水交融。对她来言,似乎只有那短暂而又漫长的几秒空白,才能让死气沉沉的灵魂摆脱现世的束缚。
后来她发现自己只是习惯性发短信给那个号码,习惯性地将自己内心的感触写在短信里的时候,她恍然大悟,原来她只是想要个倾诉对象,而已。
就是一个树洞,它可以不回复,它最好不回复,她所有的放浪形骸,所有的跅驰不羁,都在一个个午夜星坠于野时分被封印在那个手机里面,伴随着她那段孤单的痛苦的扭曲的挣扎的成长。
她接着硬生生斩断了这个树洞,在自己开始跟邓西城保持一定程度上的亲密后,她觉得自己不需要再成长了,她不想再将自己剥光了放在复仇的面上反复煎熬。
邓西城挺好的,她对自己强调着,他值得她这样做。
然,不知道为何,1年多后的现在,她惶然间重新拾起这个习惯性,给那个号码编辑了一条信息。
信息写了又删,删了又写,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踌躇什么,思来想去,或许原来最初的那句话最为普通吧。
她是这样写的:顾来,我准备去清迈了。





等风来 第-6夜
邓西城身高180,经常健身,腹肌8块,肱二头肌线条流畅顺滑,背后还有两个腰窝,不浅,配上他被摸时候的隐忍深邃,非常的,欲。
林染第一次瞅见他衣服底下那活力勃发的肉体,其实并不是在床上,而是在更早的一个夏日晚上。
那天她按平时时间去医院旁边的流浪狗聚集点投食,不料那个点当天来了一只疯狗,眼神狂热,口角垂涎。林染本来就谨慎地想绕开了,没想到疯狗一瞅到她,就径直追着她,嗷嗷叫,想咬她。
林染慌不择路地准备转身躲避,下一秒疯狗猛地窜起来,直往她胸口扑,那血盆大口,气味令人生厌。
林染绝望地要闭上眼睛。
然后她就感觉到有人歘地把她拉到身后,挡在她面前,随即闷哼了一声,然后疯狗就被来人甩到地上,砰——两个人得以喘息的瞬间。
快跑!他紧紧地坚定地拽起她的手,手上的温度让林染本就杂乱无章的心跳停滞了一秒。他也顾不得她惊恐万分的神情,直接拖着她跑出了疯狗的埋伏圈。
夏日的风很清爽,吹得浑身冷汗的两个人一脸劫后重生的侥幸。
二人面面相觑,林染这才发现原来是邓西城,而且还是裸了上身把衣服缠在手臂上的邓西城,她听到自己用颤抖的声音问:你,你没事吧?
邓西城把卷在自己手臂上的衣服打开,夏天t恤偏薄,亏得他缠得紧且把两个短袖也塞进去了,衣服虽然有两排破口,但他反应速度也快,疯狗的牙齿还没来得及透过t恤嵌进他肉里。
林染抓着他毫发无损的手臂,嘘了一口气:谁叫你来逞强的?
邓西城挑了挑眉:你在担心我吗?
林染看着他毫无赘肉的身线,撇开头,说:我是怕要付狂犬病疫苗的钱。
后来有次将遇到不良医患关系的林染护在身后,他事后委屈地抓着林染的手,然后两只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似撒娇地说:林染,你可以补上那三只疫苗钱了。
说虽是这样说,林染每次碰到棘手的事儿,她的手还是被邓西城第一个紧紧握住,让她不要恐惧不要气馁也不要心灰意冷。
然后,这个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的高墙般的邓西城,今天却坐在飞往泰国清迈的飞机座椅上,非常之惶恐不安。他的左手紧紧地握住,甚至可以说是掐住她的虎口,右手一直下意识地去搓捏着自己的鬓发。这是他心烦意乱时特有的一个小动作。
林染在他登机前就已经发觉他的异常了,他当时解释说自己第一次坐飞机,感觉没有地面交通工具那份安稳。
林染摸了摸他的头,心里想,多大的人呀,嘴里开导他:别怕,飞机每年失事的概率非常低。
一百多万次飞行才发生一次死亡性空难。
换而言之,如果有人每天坐一次飞机,要3千多年才遇上一次空难。
她明显感觉到邓西城的身子颤了颤,然后恢复了既往的镇定,他说:是呀,简直中票一样。
起飞的时候,邓西城的手反常地没拉着她的,而是交握着放在腹上,他的脸朝向挡光板,那里看不到起飞时呼啸而来的风,看不到上升时盘旋直下的雾,看不到平稳时迷蒙翻滚的云。
待广播宣布飞机进入平流层后,邓西城就说自己想去小解,便一直呆在厕所那边好几十分钟。
几十分钟的小解,让林染真正开始担心邓西城是不是有什么恐机症了。
她向空姐要了一杯水,然后端到飞机尾的厕所,她敲了敲门:邓西城你在里面吗?
里面有个含糊的声音传出来:在。
你要不要喝点水?林染再敲敲门。
门歘地打开,林染瞅见邓西城脸上都是水渍,领带被他扯开了一小截,边缘已被水浸湿了一小块,泛起点点涟漪。他手拄在洗手台上,关节都有点用力到发白。然后他看到她手中的那杯水,一把把她扯了进来,关上门。
她一言不发,但眼神担忧,就这么睇着他,让他突然更加心乱如麻。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那种央求的语气,他说:林染,我想要你。
林染有些错愕,水杯的水在刚才拉扯中洒了一半,她说:邓西城,你想要什么?
你。想要你。邓西城拿起水杯,一口气喝完,然后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在这里。
飞机厕所在容纳成年男子时已经满满当当了,再加上一个高挑的女性,转身的空挡根本不存在。两个人身几乎贴着身,邓西城就着透过飞机窗那直射的光晕,端详了她一番。
她拥有一头乌黑浓厚的齐肩中发,像黑色瀑布一样从头顶正中那个旋倾泻而下,不柔软,不妩媚,但洒脱,而又沉静。天鹅颈一般修长的眉,分明地,弓儿般地,婀娜地弯曲着,渐淡渐浅地隐进发丝中。眼眸透亮而又清明,虽然总是淡淡地看着他,却有说不出来的味儿。鼻梁稍塌,鼻翼稍宽,使得鼻子是整个鹅蛋脸上唯一的败笔。而后下面的嘴唇线条分明,紧抿着,嘴角略往下耷,流露出些许忧虑。
她的生香玉颈,她的凝脂酥胸,她的妖娆腰肢,她的水润秀腿,统统被柔顺地裹在一条墨绿烟纱散花长裙下,性感而又不骚情,让他不禁口齿生津。
想要她。邓西城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身体每块肌肉都在很诚实向自己倾诉,想在这里要了她。
然后林染轻呼了一声,被业已坐在座便器中的他拽着叉开腿,继而跌落在他的大腿上。
想要你,邓西城的眼神深邃将她拥入怀里,想要你,他的唇已经在细细地舔舐着她圆润的耳垂,想要你,他的手掌悄无声息地撩起了她长裙一角,想要你,他的分身直挺挺地抵在她柔软的下腹,想要你,他炽烈的狂乱的思绪就在此时此刻,理不清,道不明。
她本来是个多么洁癖的人呀,她心里想,身体不自然地一直扭动,试图抗拒着他的操控。
可他不肯放手,一如两年前那个雨夜,坚定地将她囚禁在偌大的空间里,他的嗓子颤抖而又沉稳着,他说:林染,我想要你,可以吗?
待邓西城把她内裤强迫地脱下来的那刻,她突然觉得,他这样一直凝视着她,眼眸里一闪而过的迟疑跟困惑,却仍坚持着这般羞耻而又淫靡的姿势,似乎跟两年前的邓西城又重合了,熟悉而又陌生。
何为离经,何为叛道。
林染深深地叹了口气,就随他一次愿吧,就让他满足一次吧,毕竟,平时都是她在索取。想罢,林染将他歪斜的领带扯到腹部,一个,一个,一个地将他的衬衫扣子解开。她听到他如野兽般凌乱的喘息声,回荡在狭小的天地间,她看到他粗糙的指腹抚上自己的脖颈,慢慢地研磨着自己的耳后肌肤,她感受到他粗壮的阴茎已经挤入自己的小穴里面,意图搅乱一池春水。
女上位让紧致小穴最大程度的延申,湿滑软糯的肉壁径直地将他的阴茎含住,随着他单手托住她的臀部上下起伏而一覆一盖,吞吐出来的阴茎恰好又撞到她的g点,那一处软肋的瘙痒,如跗骨之虫般,爬在她的喉头,细细咀嚼着她拼死咽下的一阵阵呻吟。
邓西城咬着下唇,强压着耻骨处星星点点似燎原的酸麻感,他想要更多,更多,更多的她,温柔如水的她,缠绵悱恻的她,迷离朦胧的她,在梦里一次次映现,然后一次次消散。
他有时候觉得这会是一场白日肖想。
秋雨夜打琵琶叶,倏忽来,润之使人动心。一曲喉奏弦音,婉转柔媚。侬之姿态,迷醉了眼,几多情绵,几多思念,几多甜蜜,如一股甘泉涌沾。闭上双目,犹似独抱情水,沉溺,静享,任温润雨丝漫漶人心。这是他第一次拥有了她,一个女人,一个令他看不透自己的女人。
他又想,若是那场夜雨倏忽去也好,睁眼,只是春花一梦。
然,他现在却仍沉溺于她肉体与灵魂之间,周周复月月,月月复年年,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邓西城不敢再想,她在他身上摆动自己的腰肢,阴茎紧紧密密地在她那滑腻潮湿的体内左右冲撞,淫水愈来愈多地黏附在他的根部跟阴囊,拉扯着他那几处的毛发,湿漉漉的,不肯放开。
他狠狠地冲进来,低头轻咬住林染的肩膀,用牙齿打磨着她圆滑白皙的肩头,留下了红白的齿痕,他喘着气道:林染……我想要你……想要你……
体内的热浪不由分说地重重叠叠,她的小穴快速抽搐着吸吮着邓西城的阴茎,她的舌头被邓西城的舌绞成一团,她的尖叫被留在邓西城的口中,她呜咽着高潮了,一阵热流喷在邓西城的龟头上,激得两人不禁一抖。
邓西城便射了。
在距离地表8千米的高空上。




等风来 第-5夜
z市到清迈,直线距离2600公里,飞机航程4小时40分钟。
林染花了一小时在座位上等待他,再花了半小时在卫生间里跟他厮磨,然后花了一小时看着回座的他从眉皱到舒卷,接着花了两小时听着他清淡的呼吸声,最后花了10分钟安抚恐机症发作的他。
简直,完美。
林染捏捏发胀的太阳穴,白了一眼一下飞机就顿时神抖擞的邓姓男子,如果这个始作俑者下手轻点,没有把她那件纱裙内衬黏上粘粘糊糊的分泌物,这趟航行就更完美了。
挨批的邓姓男子不在乎地撇撇嘴,男人么,半小时的长短,勉勉强强达标吧,挨骂就挨骂,总不能凑合着蒙混过关。他拎着装了两个人衣物的拉杆箱,牵着她的手往行李箱转盘那头走,随口问了一句:不知道机场有没有sim卡卖?
林染也就随口应了一句:在出口的地方就有了。
邓西城歪着头,好奇地问:你知道?
林染顿了顿,那一秒她本来想用譬如看了攻略譬如这些全世界机场分布都一样的借口搪塞过去,但是不知道为何,她决定还是说了实话,她说:因为我以前来过。
邓西城哦了一声,拉杆箱被他拎得咯吱咯吱响:那敢情好,你就是林导游了,带我飞,好不好?
林染摇摇头:我是很久之前来过,不知道现在变化大不大。
邓西城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没事,这不是还有我在吗,不会迷路的。
林染是看过他手机里面一排旅游app的,他不仅仅只是下载了用来临时抱佛脚,他还暗推了一些攻略,甚至有些地方做了小标记以备不时之需,一如既往的靠谱:嗯。
出了机场,邓西城叫了辆的士,将行李箱搬到后备箱,跟林染一起坐在后座上。他边帮林染捏腿,边絮絮地说:林染,我之前在艾比嬴上看到一家性价比很高的民宿,纯泰式风格的,当时房间也不多了,我就随手订了一间。到时候你如果觉得不舒适,再换,如何?
林染被他不轻不重的手法揉捏得浑身舒坦,这可是堂堂z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大骨科医师的手,千金难换。她酥软着,应着:嗯。
那你睡会儿吧,都快10点多了。他说。
嗯,她顺势眯了一会儿。
不知多久之后,她站在时光长河的那一头,看着这高楼起,看着这高楼塌,看着那来人一脸惊喜,笑着对她说:wo! welcome back to home!
曾经还能用几根头发梳造型的民宿老板现在理了一个大光头,他就站在门口,将她跟他徐徐引进民宿的庭院。经历了十年的变迁,民宿已经发展到一定规模了,以前一片草坪的小院现在被开拓成假山流水的大院,大堂门口两尊泰国佛,眸子低垂,一颗红悬于眉间,一副悲悯人世间的深情。前台点了一个小灯,就静静地伫立在那个角落里,不言不语地看着风尘仆仆的他们走了进来。
民宿老板轻声喊了一句:rika, where are you?
然后就有只狸花猫,从屋外檐角处喵呜地应了一声,卓越的身姿,跳了几下,便轻轻盈盈地落在老板的肩膀,继而蹲坐在前台上。
林染细细打量着狸花猫,匀称的体格,美丽的斑纹,猫独有的不屑眼神透过蓝绿色的瞳孔,它也在细细打量着她。
邓西城边跟老板核对信息,边插了一句:你们认识?
林染说:上次来的时候就是住这家。
邓西城一脸惊讶:这么凑巧,缘分啊。
林染点点头,然后冲着正在登记二人信息的老板问:where is rika?
老板挠了挠头:it is rika.
林染摇摇头,继续追问:no, i mean old one, that little kitty. do you remember?
老板恍然大悟:you know, she had lived long enough.
林染虽然知道猫活了八年以上已经算是长寿了,但是从老板口中得知小梨花年前已经因为年纪大了而心衰走了,还是觉得有点难以接受,就差一点点,差那么一点点,或许她能看到奶奶辈的小梨花,而……小梨花也能看到变老的她。
邓西城拿到钥匙后就拎着行李箱去房间了,很贴心地留下她跟老板叙旧。
老板看他拐进了电梯间,很可爱地降低了声音,不好意思又好奇地问她:new boyfriend?
邓西城算是她男朋友吗?林染摆摆手,她对于所谓的恋情不感兴趣,而他也从来没有说过要交往。所以两个人只是保持了亲密关系的,炮友?而已。
老板看她否认的态度,不觉多嘴了一句:what about that old one?
林染一下子反应不过,哪个算old one?等她想起来,这才知道老板嘴里的old one等于那个十年前握着她的手向老板殷勤介绍小梨花的顾来。
她手撩起了自己耳畔的头you know, already gone.
她明显看到老板一脸后悔,老板说:darling, don’t be so sad. you deserve someone better.
i know. 林染笑了笑,我知道。
一个吻从她发顶轻轻地落了下来,她抬头,看到比她高一个头多的邓西城冲着她咧开两排整齐白牙,他说:林染,你今天累疯了吧,你还不赶紧去洗澡歇息。
是的,我一直知道。




等风来 第-4夜
清迈的夜市一如既往地喧哗。
邓西城领着林染,巧妙地避开了杂乱店铺旁的广告牌,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穿梭。
林染右手握着一筒椰子冰淇淋,而他左手提了一盒芒果糯米饭。他说有个摊子上的小食是app最推荐的,所以想带她去尝一尝。
夜市的最深处,有那么一家河粉店,店面虽小,但物美价廉,性价比极高,口碑极佳,导致店前围绕了一圈嗷嗷待哺的游客。
林染就站在这家河粉店面前,铺摊上从左手起是一排调味料瓶,酸的辣的咸的甜的,摆放着整整齐齐,伴随着旅客的点单声,那些瓶内的酱料被厨师熟练地用勺子挖了一勺,恰如其分,洒在右手边的铁锅内。热油翻炒,火星在锅底燃烧,河粉被高温在舔舐着,染上了不一样的黄金色,再来一把葱花点缀,或许会加个肉丝,或许会加个蛋,一盆炒河粉在数分钟内就能端上餐桌,去填饱那些辘辘饥肠。
她曾经经历过那个数分钟,那么难熬的,以至于她将调味料瓶上的英文名字都背下了。
而如今她只要一转身,背后是一个高墙般的人。这个深邃的丹凤眼,琥珀色的瞳孔,入鬓的眉尾,利落的眼角,高挺的鼻梁,微翘薄唇的主人,在几分钟前已经帮她叫了一碗炒河粉。他很体贴地问她要加什么辅料吗,有蛋,有肉丝,有牛肉等等。她摇摇头,说,就不加其他辅料了。
依旧似乎是原来的掌勺,依旧似乎是原来的配方,也依旧似乎是原来的香味。
只是人来人往的,有些人停驻,有些人转身,有些人再回来,有些人就再也不回来了。
邓西城替她挑了那些洋葱,他知道她不喜欢吃洋葱。
他又从自己碗里夹了牛肉给她,她说不要,他被驳了面子,却也不生气,夹了回去,然后笑着说,那我替你吃掉吧。
看吧,邓西城一如既往地对她那么体贴入微,甚至不在乎她的否定。
所以……为什么,她就真的无法那么笃定地回应一声,就在下午的大皇宫里面,在那柱香前面,无法笃定地回应一声好的呢?
邓西城今日临近中午才叫醒她,她迷迷糊糊地被他穿上了内衣,套上了一条他从箱底掏出来的纯白色丝绸鱼尾裙,然后他捏着靠坐在梳妆台前的她酸痛的肩膀,缓缓地轻柔地捏,一直捏到她清醒为止。
她一边描眉,一边看着他穿上一套笔挺西装,她好奇地问:你是要参加什么宴会吗我的少年?
邓西城调整着领结的位置,他的喉结在滚动,他说:带你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活动。
去哪里?林染按照邓西城的示意涂上了一只口红,唇色如血,衬得她皮肤白皙透彻。
邓西城穿上外套,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一下她的唇角,他暗哑着说:秘密。
于是,林染被邓西城牵着上了出租车,牵着下了出租车,牵着迈过了大皇宫的门坎,牵着走过青石板铺成的路。
白银色的尖角,碧青色的瓷块,暗红色的砖瓦,连连绵绵,从她的这边蜿蜒到那边。
在那边的尽头她还清楚地记得,有一个偌大的宫殿,殿前跪着,拜着,虔诚着一众烧香人,祈求一切美好的愿望都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实现。
她还清楚地记得,殿旁隔壁有个耳房,若是坐在耳房门口的石板上,抬头即可见到诡异曲线的檐角,屋檐下挂了一整排的风铃,微风徐来,风铃的坠子慢慢地叩击着内壁,清脆的铃铃铃声,在众人呢喃细语中显得异常安静。
林染看着香炉里面那些或崭新或陈旧的香出神,邓西城则去买了一柱香,然后放在她的手心,用香炉旁的蜡烛点燃它,他说:许个愿吧。
烟袅袅而上,从他的耳畔绕啊绕啊,绕到他的眼睛,眼里似有光,追逐着令人无法忘怀的身影,一直追,一直追到天边去。
邓西城说:林染,你许个愿吧。
她的手心似乎很潮,湿漉漉的难受,捏得那柱香吱咯吱咯作响,她心想,许什么愿,也不知道许什么愿,要不就希望早日能职称升副高,工作不拖沓,文章发表顺利,课题一个个拿到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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